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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皮火车-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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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次在广州乘出租车,司机认出我,主动攀谈,原来不是因为我的歌手身份,他说,他经常看我在“南都”上的专栏。2011年年底,蒙牛牛奶再现质量危机,好多媒体为其辩解,重新镀金。听说“南都”毅然回绝了蒙牛的广告,为这个报纸写了一年专栏的我为此深觉荣耀,并庆幸有这样的良心媒体曾经陪伴自己一路同行。

末日之年,歧路虽多,然有爱者,终会殊途同归,神州很小,有心者定能再聚。

《春天责备》台湾版自序

我的书比我幸福,它就要去台湾了,还要在那儿长久地定居。它会被某个台大女生捧在木棉树下,或者在台南夜雨敲窗的小屋里,摆在一个东北老兵的案头。它会瞌睡着想起东北的沈阳、中街的“老边饺子”、大帅府。要不然就尘封在某个小书店的书架上,左边靠着痖弦,右边依着夏宇——此女飘忽不定,这下可无处逃遁了。我的书会一页一页地追问她,为啥不给我写序。

这本小书,前半部分是我当年居住在香山时写的短诗。那时我有小屋一间,前面几棵枯树,后面两座荒坟。夜阑人静,和猫头鹰与刺猬为伴,思考人类,玄想诗歌。后边是我下山后写的随笔,落在现实里了,举手投足都是大中国里的小人物的鸡毛琐事。最后是绿妖写的一篇有关我的小传,采访完她成为了我的女友,所以这篇报道写得既客观又有情。

我的书在大陆出版,已经发行了几万册。这次它远行台湾,临上路时,我还要千叮咛万嘱咐:我的文字到那儿可要谦虚谨慎。我的文字有北方老白干的粗洌,但台湾也有金门高粱酒。我的诗有会稽加饭的后劲,但台湾也有绍兴老酒。所以,一定要做一本低调的书。实在不行就自我打折。

最后握握手,再鼓励一下:莫愁前路无知己,海峡那边朋友多。

注:1.我有幸于2011年9月去台湾参加“流浪之歌音乐节”,顺便给我的书做了一些推广活动,第一天在台北的“一代佳人”海鲜大排档吃饭,那儿是台北文化人食堂,因为那里可以随便抽烟,并且把烟灰掸在地上是一种时尚。隔壁桌上就是朱天心和她丈夫唐诺。真巧,我在飞机上还跟绿妖说:“也许你在台北会看见朱天心、朱天文。”临走那天,我们跟出版社编辑聊台湾文学,张大春算一代,现在的骆以军也很红。结果,在去“一代佳人”的路上,编辑老师突然指着路边说:“看,那就是骆以军,带着孩子在过马路。他们叫他‘骆胖’。”

2.到诚品书店一看,自己的书旁边挨的不是痖弦,也不是夏宇,而是胡兰成。我的书中曾有篇文章讥刺他的文字是花拳绣腿,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3.本人曾与台湾著名诗人夏宇在北京有两面之缘,据夏宇说,她当年失恋,曾徒步走了一千六百公里,创伤还未痊愈,回台湾听了一天的《不会说话的爱情》,最终痊愈。当这本书在台湾出版时,我想托她代为写序。夏宇回信说,她看书都要把序撕掉再看,所以也从不给人写序。

三个不普通的台湾声音

陈明章,一个闽南语歌手,在台北诚品书店敦化店,我有幸看到他的现场。他刚推出一张新专辑《青春》。距他1986年为侯孝贤的电影《恋恋风尘》配乐,已经二十五年。他弹着自己改造的月琴,嗓音依然纯真如赤子。演出完,我和他握手,他的手宽厚温暖,不拒绝所有的合影要求。

临了,我们互赠唱片,回到北京,仔细阅读他的歌词,感觉淡水呀,花莲呀,那些好地方被我带回家了。歌词页里,他说:“在阿美族中,‘Ho Hi Ya’与‘naluwanna’是最亲切的招呼语。从台东到花莲,花东海岸七月的丰年祭,不断地传来‘Ho Hi Ya’与‘naluwanna’的歌声。”

陈明章的好友林生祥,是一位客家歌手。我们曾搭乘高铁,转长途车,到了南方的美浓。这是林生祥的家乡。到美浓车站,向一位司机打听,他很了解林生祥,因多年前他在高雄开过书局,还帮林生祥卖过他的唱片。林生祥开车把我们接到他的家中,一个宽阔敞亮的客家式三合院。九十多岁的祖母在院里晒太阳。他三岁的小女儿午睡醒来下楼,全家四世同堂,其乐融融。林生祥的妈妈曾是养猪专业户,养了一千多头猪。现在虽然洗手不干了,但对于买什么样的猪肉,依然是绝对的权威。她给我们做的猪肉甜甜的,散发着某种植物的香气。

饭毕,我们上楼,我弹他自制的三弦月琴,他拿起吉他箱盒。一段好饭之后的即兴音乐。这是音乐人交流的最好方式,手谈,胜过滔滔雄辩。

美浓还有位精神领袖,文学家钟理和。他的《原乡人》影响深远。钟理和晚年贫病交加,坐在轮椅上,以一个小木板为书桌,在户外写作,林生祥为他创作了唱片《大地书房》,唱他的文字和传奇。

我们去了钟理和纪念馆,展馆清雅朴素,如其人其文。

罗思容是位客家女歌手,回到台北,我们去她家做客,听她即将出版的新唱片。她住在新店竹林路,住宅周围果然都是竹子。她家里没有空调、电视、手机,房间里凉风习习,阳台上生长着各种植物。她揪了片叶子给我尝,嚼起来甜甜的。罗思容的新唱片叫《揽花去》,一首一首地听下去,你仿佛穿行在一个大花房中,玻璃墙外的天地都是蓝色布鲁斯。罗思容音乐的根在客家的土壤里,但形式接近于欧美的老蓝调,在那些开阔的五声音阶里,偶尔峰回路转地出现黯淡的半音,呈现一颗树影斑驳的女子的心。

她每周还要去西南海岸,教那里的客家老人学画画。她在那些老伯伯身上学到了很多,她为烈日下的晒盐人写歌,为受家暴的客家妇女写歌,她还很中肯地评价我的音乐,说我的歌在批判的同时还有疗伤的作用,说得如此精确,让我小小地骄傲了好几天。

海水巨钟胡德夫

初见胡德夫,握手,粗壮有力,宛若熊掌。捎带着一摸,他还有个装满了火焰烈酒的大肚子。

我刚从他家乡台东回来,跟他说,听太平洋涛声轰隆隆地从地心深处喷发而出,站在海滩上,仿佛千万座装了轮子的大山迎头撞来。他笑答,那是他的胎教之地,母亲在太平洋边怀上了他。他的血管里流淌着海水,太平洋是他的启蒙老师。

第二个老师,是他九岁失明的哥哥。哥哥热爱《圣经》,苦于目盲不能阅读,每日抓童年的胡德夫代读。趁哥哥苦思冥想之际,胡德夫会偷偷地翻几页儿童漫画。《圣经》博大精深,有不认识的字,就要马上查字典,这本世界之书,竟然成了胡德夫的识字教材。

年复一年地诵读,《圣经》里的句子他都能背诵如流了。后来,中学考试,仅凭胸中一本《圣经》,他在几百名考生中脱颖而出,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淡水中学。现在回想起来,他真心感激哥哥的一片苦心,他说,哥哥失明了,但是他看得远。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说自己还有个弟弟,也是九岁失明,我心里嘀咕,您家也太不幸了,然后听他说:“弟弟就是你。”吓得我连忙起立,这份荣耀实在不敢当。

那时的淡水,文艺精英风云聚会,胡老师在酒吧夜店里弹钢琴唱歌,唱的大多是西洋老歌。我问他钢琴是咋学的,他说就是摸索着边唱歌边学习,很多都是即兴弹奏。这个我能领会,自己学吉他也是这个路子。所以到如今歌虽相同,可在不同的现场,会有不同的变化,仿佛海浪千万年周而复始,而每一个具体的海浪涌起、破碎,都是一场新的生命。

话说胡老师英文歌正唱得起劲呢,踢场子的人来了。一个年轻人问:“你是从少数民族部落来的,那你会唱你家乡的歌吗?”这个质问者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李双泽。我问胡老师真实的李双泽是个怎样的人。他说,外表看像个农夫,其实他又画画又写歌,且做社会运动。他影响了很多人,属于那种先知型的艺术思想家。就是这个农夫一样的年轻人,推动了台湾民歌运动的轮子。当轮子承载很多人的心加速向前时,他却因为救人溺水而亡。朋友们在他的抽屉里发现了遗作《老鼓手》。这支歌将在未来的岁月里大放光芒。

“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只是一粒麦子;若是落在地里死了,就会结出许多粒麦子来。”李双泽启动了胡德夫新的生活,最初的启蒙老师太平洋召唤他,故乡的土地等待他重新扎根。“最早的一件衣裳,最早的一片呼唤/最早的一个故乡,最早的一件往事/是太平洋的风徐徐吹来。”胡德夫离开淡水,十年时间走了三百多个部落,听过多少山歌,有多少荒山之恋,他没讲。

胡德夫仿佛被历史遮蔽了,又从另一个时间的路口突围而出。某年,龙应台想做一台演出,想起了消失已久的胡德夫,好不容易托人联系到他,胡德夫出现了,穿着短裤,脚蹬木屐,一身山野气,然而他这时唱的不再是西洋歌,而是《牛背上的小孩》,是《美丽的稻穗》。他背着山,揣着海,成了一个真正的民歌手。

谈话间,胡老师的妻子坐在旁边。朋友告诉我,胡老师的妻子很像圣母玛利亚,然而胡老师自己觉得她更像蒙娜丽莎。胡老师说,她是他在走部落的路上邂逅的,他求爱的方式就是对她掏心掏肺地唱歌,唱了几天几夜,终于赢得美人心。

我询问胡老师的酒量,他声称发挥好了能喝四瓶金门高粱酒,一旁的“蒙娜丽莎”马上善意地阻拦并解释,那是年轻时候的事。我们见面的地方是一个有钢琴有歌手驻唱的咖啡馆,谈高兴了,胡老师要现场为我们唱几首歌,这时,灯火已阑珊,音响已关闭,胡老师说不用话筒,就是钢琴人声。我端一杯威士忌站在钢琴旁,这可是VIP待遇。

琴声如海水,歌声如巨钟。第一首歌是《太平洋的风》,我手按住钢琴的侧板想,自己即使不靠耳朵,光凭触觉,也能感觉到他汹涌如海洋的音乐律动。紧接着是《大武山美丽的妈妈》,这是台湾日据时代流传在部落里的民歌,后来被胡老师重新填词:你是带不走的姑娘,是山里的小姑娘。

因为有好多山里的女孩被骗到城市做雏妓,此歌用来抗议这桩罪恶,唤醒人们麻木的良知。

胡老师2011年要在大陆发行他的新唱片《大武山蓝调》,他在文案中这样写:“我是大武山天空的一只老鹰/我从我的皇宫出发,飞过了/广大的森林,飞过了美丽的小米田/飞过会唱歌的溪流/我一直飞,飞到了壮阔的太平洋上……”他也将飞到大陆,做一系列的演出和讲座,我极力游说他来绍兴,夸那里的黄酒、老街多么好,当初我就是这么被鼓动去的。结果还是有效,胡老师欣然答应,绍兴歌迷有福了,我这个文化大使不辱使命,回头绍兴人民要奖励我几坛花雕的。

空谷有佳人

从台北坐地铁到淡水,搭乘长途汽车到金山,再换乘出租车,上金宝山公墓的筠园,我青春期时代的知心大姐姐邓丽君长眠于此。一下车就听到她在唱《小城故事》,然后是《小村之恋》。

她的墓像香喷喷的化妆盒,墓石光滑,上面雕刻了一圈白色玫瑰花。触摸之下,恍惚觉得里面装的是糖果,而不是死亡。墓前有一排黑白钢琴键盘,踩上去还会叮叮当当地响。已经石化了的她,坐在自己的墓碑上,后面是一丛竹子,她的名字里有竹,墓碑上是她的原名,邓丽筠。

筠园今天播放的邓丽君的歌全是日语版本,同来的乐评人邱大立执拗地想等她唱一首国语歌再离去,哪怕是《美酒加咖啡》也行。结果是一个又一个的“瓦达西瓦”。开始下雨了,我只好劝他: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他终于一步三回头地被我们拖走。临别,我在心中默默祝祷,邓姐姐保佑我能常来台湾,我由衷地喜欢这片土地。

下山后,我们去镇上的金包里老街,两边是五花八门的台湾小吃、红花百草膏,还有很多竹编的灯笼罩、储蓄罐,又便宜又好吃又好玩。窄窄的街上人挤人,从头走到尾,我们那位邓丽君迷,不无感叹地说:“我觉得是邓丽君给这里带来了繁荣。”我们提醒他:这是条老街,很多店铺已经存在了几十年。那时小邓还没出生呢。

回台北的车上,路旁是荒凉的大海。据说对面就是大陆。她曾是云林县上的邻家小妹,后来成了会唱歌的小鸟。但对于我,对于成长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很多中国人,她是一颗那么温柔的子弹,把我们坚硬如铁石的心炸出血来。

邓姐姐真是个办实事的人,不到半年,我有幸再来台湾,并且带了浩浩荡荡的大陆民谣团,要在宝岛做短暂的巡演。刚下飞机,立刻找车直奔筠园。同行的还有女友绿妖,歌手小河、万晓利。上次没有给她带礼物,这次不能空手拜祭了。我们在山下的小镇找了一家花店,我提议买玫瑰花。正值情人节,一支玫瑰贵到六十台币,我们跟老板娘砍价,说是从大陆刚来的,囊中羞涩,老板娘一拍大腿,说,咱也是大陆妹,所以不能还价。无奈咬牙,买了几支,还捎带一瓶金门高粱酒。傍晚的筠园,山岚蒸腾,晚照如画,小河、晓利先蹦上钢琴,手舞足蹈地来了段即兴挽歌,然后,大家排着队,把花小心地插在墓前。我带了自己的唱片,压在一块大石头下面,希望她也能喜欢我的音乐。她还在一首首地唱着,全是我们耳熟能详的旋律,此地听来,仿佛隔着时间回望初恋的女友,小邓,你真好,你让埋你的泥土都流出了奶与蜜。最后,大家倒上高粱酒,先敬她,绿妖很内行地叮嘱,这酒有劲儿,少给她倒点。愿生者常醉,死者有梦,两岸太平,再来看你。

明明如月

黄耀明说,他从小生活在香港的旧城区,旁边有很多工厂、煤气站。这么说来,我感觉那儿像沈阳的铁西区。那时充满传奇色彩的九龙寨还没被拆除,里面生活着很多身怀绝技的江湖奇人。爸爸曾经带他进去过,好像去拜访什么神秘人物。据他描述,里面街道很窄,几乎不见天日。再加上许多可怕的传闻,令幼年时的黄耀明又恐惧又兴奋。讲着讲着,他带我们过马路,拉着我的手,去摸九龙寨残存下来的石头。粗糙、冰凉的感觉,好像在触摸梁山英雄散尽的寨墙。

黄耀明很愿意向朋友谈起旧时的香港。那时候火车站还在尖沙咀码头附近,如今的星光大道,就是昔日的铁轨。穷孩子晚上去九龙城玩,有钱的孩子去旺角、尖沙咀。但他不愿更多谈起辉煌的达明一派时代,我们一起夜访红矗逵荩枰崆傲侥暝ざǎ共灰欢ū谎≈小N仕辜堑贸醮卧诤旃菅莩龅男那槁穑降厮担憾纪恕D鞘嵌昵暗氖铝恕

其实我对粤语歌比较懵懂,只是孤陋寡闻地听过他的《石头记》和《四季歌》。

有些人终究要碰面的。一次黄耀明在大陆的记者招待会上语出惊人,说他喜欢一首叫《中国孩子》的歌,看到这个消息,我也是默默地大吃一惊,惊奇于他不按照娱乐常规说话。

2011年8月22日,我去香港参加“暗中作乐”演出。饭桌上第一次见到黄耀明。我送了他一块从新疆赛里木湖边捡的石头。他很喜欢,一再追问我,那湖是什么样的。本来我以为,明哥出现在饭馆,也得前呼后拥,大墨镜大口罩地逆光前行。但他背了个双肩包,随随便便地坐下来,不惊动任何人。饭桌上他很会照顾人,自然地给大家布菜、分酒。

我们一起走进黑暗剧场,观众也在黑暗中。他经常唱的歌是《万水千山总是情》,既不爵士,也不蓝调,绝不抢歌的风头,而是有所克制地抒情,很有老一代粤语歌手的古雅风范。这场演出的主力是“人山人海”,里面有许多明哥扶植的新人,有创作才女卢凯彤,还有嗓音如封坛陈酒的陈浩峰。

第一天演出结束,他带我们去尖沙咀码头走星光大道。他很耐心地一个一个帮我们讲解,这个是粤语歌前辈,那个是武打明星。非常巧,第二天网上出现一个新闻,是CNN报道的世界十大失望景点,香港星光大道赫然在列。明哥看到新闻,还道歉说,太失礼了。

最后一场,我临时改变曲目,唱了《中国孩子》,明哥紧接着我,唱了一首卢凯彤写的温情含蓄的《绝色》。事后,明哥讲,没想到我会唱这首歌,他的情绪有些波动。不过他很开心听到这首歌的现场。我觉得自己有些抢风头,打乱了演出的整体结构。但明哥很包容。

离开香港的前夜,他带我们去吃火锅。他声称只要四分之一瓶的啤酒,就可以把自己灌醉。但他很善于劝酒,非常专业地要求把我带来的甜酒冰一个小时后再喝,听说我爱喝烈酒,还想去旁边的超市买威士忌。

临别,约定再见日期,也许是几个月后,也许是一年半年,可能在上海,也可能在北京。跟他相处,你会变得很淡然。与他话别,仿佛从那首《四季歌》走了出来。明天我们要向北飞,据说台风正逼近香港,“蚂蚁有洞穴,家有一扇门,门外有风呼呼叫”。

新民谣急先锋小河

在2011年的威尼斯双年展上,一群中国人慕名而去,看写《北京欢迎你》的小柯,到现场一看,根本不是小柯,而是个叫小河的白头发怪物。小河刚唱了一首歌,前排一人就离席而去。这时,台上的小河展露他的独特个性:他一个箭步跳下台,拉住要走的人,说:“我刚开始唱,你干吗要走呢?”那人只好规规矩矩地坐回原位。等小河回到台上,闭着眼睛在音乐中达到高潮时,那人突然站起,大喊一声“再见”,跑了。

小河1975年生于河北邯郸,上面有两个哥哥,父母看着三个大儿子在炕上跑来跑去,发愁将来要盖多少间大瓦房才能给他们都娶上媳妇。小河的音乐之旅起于军营,那时他是个炊事兵,专业是和面蒸馒头。馒头蒸好,开始练琴。他那时的创作风格是军营摇滚,歌词都是“反战”、“可不可以吃饭前不集体唱歌”之类的题材。

他退伍后直接成了北漂,当过保安、琴行的销售员。后来他去了当时的音乐乌托邦“河”酒吧,并且出了他的第一张唱片《飞得高的鸟不落在跑不快的牛的背上》。当时唱一场一百块。但他生财有道,自己开始写字,自创一个nuan(上男下女,平声)字,唱完歌,现场拍卖,十块起价,有时卖字收入比演出费都多。有人回忆,在“河”酒吧第一次看到小河:骑一个“二八”的破自行车,耳朵上挂一个存车牌,勾着京剧脸谱。一看就是个邪派高手。

民谣界忧伤的手风琴手、歌手张玮玮如此回忆他和小河的一次商演:话说那是一个滴水成冰的冬天,蓝岛商场门口做了一场开业庆典,玮玮老老实实地唱完了歌,小河上去,背对观众,开始漫长的调音,现场观众一片茫然。之后他忽然回身,好像刚刚看见台下有这么多人一样,说:“这大冷的天,你们站这儿干吗呀?赶紧回家吧。”

2005年,小河在798的“南门空间”策划了一场规模浩大的“新民谣音乐会”,从下午六点开始,到凌晨两点结束。那时这些民谣歌手都还很嫩,参加的有朱芳琼、苏阳、左小祖咒、万晓利、周云蓬、马木尔……那也是第一次,“新民谣”的概念登堂入室。

2010年,在一次演出中,小河表演富士康跳楼事件,在两米高的舞台上,抱着吉他高喊一声“我后悔啦!”一跃而下,结果动作变形,当时就躺地上了,双脚骨折,疼得满头是汗。观众还兴高采烈地评价:演得太像了。过一会儿才觉得不对,赶紧送医院。小河从此开始了他的轮椅生涯。

小河在病床上也闲不住,做了一张病床唱片,里面有一首歌以寻人启事为题材,他说有个网,专门刊登寻人启事。他以那些启事为歌词,写了一首有关失踪者的震撼的歌。他声称自己在病床上终于有时间安安静静地看几天书了,我就送了他一本《天才在左,疯子在右》,觉得挺适合他的。

有一天,小河开始拄着拐蹒跚地走路了。再过几天,拐扔掉,背着琴,开始在家里楼上楼下做负重练习。终于某日,小河过马路时,一辆车飞驰而来,他拔腿就跑,等到了路对面,小河惊喜地发现,自己会跑了。

今年六月末,众多民谣歌手在北京做了一场“河”酒吧十周年的纪念演出。那天,暴雨如泼,北京成河。但剧场内座无虚席,很多人是游过来的。小河是当天最亮点,他很体谅地停止即兴,唱了他第一张专辑里群众喜闻乐见的歌,而且把现场搞得像个相声晚会,每一首歌都充满了笑声和掌声。我感觉小河身上有一种丑角的气质,在台上很难严肃起来。他让我想起电影《大路》里那个吹小号的小丑。酒局上没有他,人们会觉得很寂寞。舞台上没有他,就像一个充满了正面角色的电影,略显乏味。

“野孩子”大河之上

“黄河的水不停地流,流过了家流过了兰州。流浪的人不停地走,唱着我的黄河谣……”这是“野孩子”乐队的经典曲目《黄河谣》。每一次他们的现场演出,此歌都是最后压轴歌曲,张佺、张玮玮、郭龙,坐成一条直线,放下乐器,肃穆地清唱,不炫技不讨巧,就那么诚实地一步步地夯实每个音符,仿佛背负着纤绳,把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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