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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侠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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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听了心中都暗暗吃惊。
这个女人果然了得!在这种危急关头居然十分镇定,居然还能商量。
谢停云道:“不能轻举妄动。唐家只是送来了谷主的一条腿,也不开什么条件,他们显然不打算把谷主还给我们。”
蔡宣道:“因为先生只要在唐门,他们所有毒药的配方和秘密就会很安全。他们甚至会逼先生为他们配制和研究更厉害更有效的毒药。”
“这些,他会答应么?”荷衣道。
“绝不会。谷主对毒药深恶痛绝,他的每一位学生入门之前都必须发誓终生不配制任何旨在害人的毒药。其实谷里有好几位精通解毒的大夫,让他们配一两剂毒药殊非难事。”
赵谦和道:“近十年来因为有云梦谷,唐门一蹶不振,在江湖的地位一落千丈。若想重新振作起来,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付谷主。”
谢停云道:“我们不能强攻,只能派人混进唐门,找到谷主,将他偷偷救出来。我准备双管齐下。由赵,郭两位总管带着人到唐门去讲条件,拖住他们;同时我带一路人想法子进入唐门救人。”
荷衣马上道:“唐门的人一看见去谈条件的人里没有你会马上起疑。你们三人在外面拖住他们,里面的事由我去干。”
谢停云笑了,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一直要等姑娘回来。在这种时候,能救谷主的人怕只有姑娘了。”
荷衣道:“我要两个帮手,不能是你,但武功不能比你差。”
“有。”
“我要一个包袱,里面装着三样东西:第一,所有能让谷主暂时延缓伤势,保住性命的东西。第二,三件他的日常衣裳。第三,最有效的解毒药丸。”
“蔡大夫会马上准备好。”
“我要两种毒药,一种用来粹剑,一种用来杀人,还有最厉害的迷药。”
“迷药没有问题。至于毒药……”蔡宣迟疑地道。
荷衣道:“慕容无风是大夫,我楚荷衣却不是。你们放心,这些东西我会用,却绝对不会让他知道。”
“……是。”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要一张唐门的地图。越详细越好,无论花多少钱,你们都要想法子弄来。”
谢停云道:“这个我现在就有办法。”
荷衣盯着他,道:“你现在就有办法?”
谢停云道:“楚姑娘大约还没见过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
“她嫁给我以前叫唐菲烟,在唐家排行第二。是唐三的亲姐姐。”
荷衣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和谢停云交手的时候,便是因唐门的人而引起的误会。
蓉雨阁。
谢停云引着荷衣来到一间温暖的卧室。
进门的时候荷衣见到了满地乱跑的两个十来岁的男孩。
“这是我的两个儿子。”谢停云的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
他接着又道:“还有两个在他妈妈的肚子里。吴大夫说也是男孩。双胞胎。”
荷衣忙道:“恭喜恭喜。”
侍女们拉开帘帐,荷衣看见一个美丽的中年女人挺着肚子,躺在床上。
谢停云忙端了一把椅子给荷衣,自己则坐在床榻上,看着那女人,轻声道:“菲烟,这位便是我向你提过的楚姑娘,未来的慕容夫人。”
那女人转过脸,有些羞涩地看着荷衣,道:“楚姑娘,对不起,我的身子实在是太沉,无法……无法施礼了。”
荷衣歉然地道:“抱歉,这个时候我实在不该打扰你……”
女人一脸温柔,道:“姑娘说哪里话?若不是谷主当年肯收留我们,我和停云只怕早已成了唐门的刀下之鬼。”她从床侧拿出一张羊皮地图,神色忽然变得严肃:“姑娘大约知道,唐门在江湖上有三百年的历史。”
荷衣点点头。
“所以虽然近年来它一直在衰退,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唐门绝不是别人轻易进得去的地方。”
她指了指外围一圈围墙,道:“这墙高十丈,上面爬满青藤。墙下是一圈内河。内河的水有毒,藤也有毒。”
荷衣道:“所以我若从这里进去,会很危险。”
“以姑娘的武功,从这里进去不会危险,但很快就会被发觉。四周全是岗哨和灵犬。唐门地形和云梦谷十分相似,三面背山,山是万丈绝壁。外接大江。一面向内陆敞开,易守难攻。”
荷衣看了看地图,道:“我会从山外进去。这样就不会有人觉察。”
谢停云道:“你是说,从绝壁爬到山顶,再下来?”
“嗯。”
“这倒是个办法。”
“我现在急需知道的是,他们可能会把无风藏在什么地方?”
唐菲烟道:“这些红色的圆圈是我做的记号,全都有可能。不过最可能却只有两处。如若总管们要到唐门谈判,他们一定会将谷主押至这两处之一。”
荷衣看了看那两处,发现它们相距甚远。
“一处在东,是个圆形的房子,里面住着唐门三位武功最高的前辈。他们有可能将谷主交给他们看守。一处在西,由这个门进入地底,是一排水牢。一共有十间。里面关押着唐门的叛徒和仇家。有些人已关了很多年。”
说罢她惨然一笑,道:“唐门的家法姑娘当然听说过。唐三的腿便是被执行家法的伯父斩下来的。我若被唐家的人抓了回去,就会关到水牢里,一直到死。”
谢停云道:“我不认为谷主会被关在这里。他若真的关进水牢,只怕连一天都过不了。”
唐菲烟继续道:“水牢的特点便是藏在地底下,大门一锁,谁也进不去。实际上守在里面的人并不多。除了唐家的子弟,外人绝不会知道水牢的位置。”
荷衣忽然道:“你说,他们会不会预料到你知道这两处地方,而将谷主另行关押?”
唐菲烟道:“不一定。一来唐门的叛徒原本不止我一人,这两处地方原本就是专为关人而设计的。机关重重,防守严密,就算是被人知道,要又进得去又出得来,也大不容易。其它之处则完全不可靠。”
荷衣道:“这么说来,我要兵分两路,一路去找三大高手,一路去水牢?”
唐菲烟摇了摇头,道:“和姑娘一起去的有几个人?”
“两个。”
“三人联手对付这三大高手,只怕都很困难。两个人去只能是送死。这三位前辈非但是武功高手还擅使毒药。”
荷衣点点头:“倘若我已将他救到手,怎生才能出去?”
唐菲烟苦笑道:“恐怕你只能从你进来的地方退出去。”
荷衣道:“这不可能。回来的时候我们多了一个人完全不能动的人。从原地退回太困难。到时候我看情况再想办法。”
谢停云道:“我们可以冲进去接应。”
唐菲烟道:“我离开唐门已有十几年,这个地图可能会有些变化。但变化不会太大。”
“为什么?”
“古老家族喜欢保持传统,不喜欢改变。唐门每修一个新的建筑都会想到它能用百年之久。”
当晚谢停云通知荷衣,她要的一切已全准备妥当。
“这是十枚解毒药丸,你现在就要服用,到时,大多数唐门的毒药都不会伤害你。”
“这一种红色的药丸叫‘欢心’。是一种极有效的迷药,一落进灯油或蜡烛里便会随烟气散发。嗅到它的人会立即倒下,三天之后才会醒过来。”
荷衣将各样东西一一检查完毕,装入包袱之中。道:“跟我去的人是谁?”
谢停云指着客厅里站着两个灰衣青年:“就是他们俩。”
荷衣看了一眼,道:“其中的一个我曾见过。”
“不错。他是三星三煞之一。名叫山水。现在是谷里的花匠。”
“他不是唐门的人?”
“他不过是个杀手而已。杀手杀人只看价钱,不属于任何门派。何况他现在也已改了行。”
“谷主知道这件事?”
“是谷主让他住进来的。谷主说,山水是他的朋友。”
“他也有朋友?”荷衣不禁有些吃惊:“另一位呢?”
“另一位是山水的表弟。”
“表弟?他没有别的名字?”
“没有。他是和山水一起进来的。同住在一个院子里,都是花匠。”
荷衣看着两个灰衣人,道:“我们今夜就出发。”
两个人同时道:“是。”
荷衣道:“如若我们三人分开行动,诸位只管见机行事,如若我们三人在一起,我说了算。”
“好。”两人干净利落地道。
荷衣又道:“你的名字叫山水,你的表弟叫什么名字?”
“叫我‘山水表弟’,或者简称‘表弟’。”表弟道。
这一天下着绵绵的小雨。
三人不久便已到达蜀中。
他们舍马买舟,将船划入了一条叫做“荣源”的江上。
一路上荷衣一言不发。只是叮嘱山水两人牢记唐菲烟画的那张地图。快到蜀中的时候,她便将地图焚毁。
船逆水而上,又冷又细的雨丝早已淋湿了她的头发。她将颈上挂的那串红豆从怀里掏出来,放在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仿佛在进行什么仪式,她的嘴中念念有辞。
天渐渐地黑了。船行至一座山脚时,她轻道了一声:“上。”
三条黑影带着绳索一掠十丈,壁虎般地贴在了山壁之上。
荷衣不禁暗自庆幸,谢停云说得不错,这两人的轻功果然很好。
接下来他们要干的事紧张而枯燥:爬。踩住任何一个可以垫脚的石块,抓住任何一根头顶上的藤条。一直到子夜时分,三人方陆续爬到山顶。
从山顶俯瞰,唐门城堡般的院落在黑暗中悄悄地耸立着。灯光在细雨中显得格外昏暗。
按照图中的提示,三人迅速找到了地牢的入口。——他们打算先从地牢入手,那里比较僻静,就算慕容无风不在里面,走一圈出来,也不会弄出很大的响动。若是先去找三大高手,一打起来,不仅难有胜算,只怕会惊动全堡的人。
地牢的入口是一个看似极为寻常,厨房模样的小门。小门虚掩着。
荷衣对表弟道:“你在外面看着动静。我和山水进去。”
两个人不声不响地溜了进去。
小门的尽头是一个沉重的石门。昏暗的灯光之下荷衣发现门边有一个巨大绞轮。她使劲拉了拉手把,门缓缓移动开来,露出一条门缝。一线灯光从门缝里透了进来。
里面有人。
两人从门缝里滑了进去。
门内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通过一道下坡伸往地底。下坡的尽头又是一道门,却只是木门而已。
木门虚掩,残灯明灭。那是一间别致的小室,壁上点着几只香烛,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香气。当中摆着一张方桌,桌旁坐着一个模样清秀的中年人。
他看上去很斯文,很和气,像个十足的读书人。
那人本人冥目养神,听见响动,抬起头来,用一双很黑很深地眼睛看着她们,很客气地道:“两位好。”
第十七章 水牢
    山水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道:“这里只有阁下一个人?”
他说话的时候荷衣袖中白练飞出,已钩住了中年人身旁的一卷钥匙。轻轻一带,那钥匙一阵乱响,中年人伸手一抓,几乎要将它们抓住,荷衣连忙射出两枚飞镖。那钥匙便轻轻地落在了她的怀里。
她正要将一粒“欢心”弹入油灯,那中年人一声冷笑,袖子一挥,只听得“刷刷”数响,所有的油灯突然灭了。
四下顿时一片漆黑。
山水道:“小心他的暗器,他是个瞎子。”
荷衣道:“我进去看看,瞎子归你。”
“门在左边。”山水道。
“我已经看见了。”
只听得黑暗中刀声四起,山水已与那瞎子打成了一片。荷衣趁乱溜进了另外一道窄门。
“咯吱”一声,木门轻轻弹回。里面又是一条甬道,每隔一步放着一筐木炭。壁上满是香烛,香气浓烈,灯座下还挂着数串陈皮。荷衣心中暗暗纳闷,却也顾不了许多,大步向前,一连推开两道沉厚的樟木窄门,空气忽然一变,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扑来!
四处一片漆黑,不见五指。
那是一种近乎于尸体腐烂的味道,却又像已沉积多年,一阵阴风在走廊上穿梭着。
荷衣点燃火折,按耐住胸中烦恶,发现自己面前一左一右各有五间囚室。均有一半深入地下。
不知哪里传一种如蚊飞蝇聚般细小的嗡嗡声,只听得她头皮一阵发麻。
她镇定神志,掏出钥匙,试了半天方打开右边的第一间囚室,对着里面小声喊道:“慕容无风,慕容无风!”
无人答应。
那囚室幽深,有一大半沉在水中。火折子不知怎地突地熄灭了。
荷衣心里却坚定地想着:“无论如何我也要进去看一看里面是不是有人,那个人是不是慕容无风?”当下便壮着胆,泅着水,摸着黑,向前探去。不多时已走到尽头。她向中间一摸,仿佛有一样软软的东西拴在一个木头的柱子上。那东西发出一股奇臭,几乎令她昏倒。她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吐了起来。
手一阵乱摸,却觉得这软软的东西仿佛是一团泥,不像是一个人。
她抖抖索索地掏出另一只火折子,点燃一瞧,“啊呀”一声惊呼了起来!
原来那柱子上果然拴着一个人,却早已腐烂变形,头已烂得垂下来,挂在尸体自己的怀里。荷衣手上摸着的全是那些渐渐剥离开来的腐肉。
她吓得扔掉火折,落荒而逃,几乎是飞出了那间囚室!
出得门来,她只觉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心咚咚乱跳。几乎连站起来的气力也没有了。
而那腐尸的气味却已如鬼魅一般地附在了她的身上。
第二间囚室还得去。
她定了定心神,决定不点火折子,打开室门,对着里面叫道:“请问里面有人么?有人就应一声,没人我可就走了啊!”
过了半晌,只听得一个虚弱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道:“你是谁?是救我出去的人么?”
荷衣心中一动,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口音却与慕容无风大不相同。只好又道:“你是慕容无风么?”
那人道:“不是……求求你,救我出去罢……要不然我就要活活地被老鼠咬死在这里啦!”
荷衣道:“对不起,我只能救一个人,你……你若自己有武功,我倒可以替你打开绳索,放你跑出去。”
那人道:“我跑不动,他们……他们砍了……砍了我的两条腿。你是好心人,是么?求求你帮帮我,我家里很有钱,你若救我出去,无论你要多少银子,我家里的人都会给你!”
荷衣颤声道:“对不起,我很想救你。可是我有比你更重要的人要救。”
“你要救的人是慕容无风么?”
荷衣喜道:“嗯,你……你知道他在哪里?”
那人道:“他不在这里,你若救我出去,我就告诉你听。”
荷衣心下暗忖,此人一定是想出去想发了疯了。便问:“你在这里关了多久?”
“七……七年啦。”
“那你怎么可能知道慕容无风的消息?”
那个胡诌了起来,道:“三年前这里曾关过一个叫作慕容无风的人,不久便转移到了别处。”
荷衣砰地一声,摔了门就出去了。
第三间囚室没有任何声音,她斗胆泅水进去找了一整圈,发觉它完全是空着的。
她又打开第四间囚室,叫了一声,没半点回应,只好走入水中,便觉水中有一群一群的老鼠在腿间窜来窜去。
伴随着的是一种可怕的“喁喁”之声。
她摸着黑走到尽头,手哆哆嗦嗦地摸了过去。
这一回,她只伸出了一只食指,准备一碰见腐物便狂逃而去。
食指轻轻一触,却是一片光滑的肌肤。光滑而有弹性。
这个人还是活的!
她点起火折,只见木柱上捆着一个被人切去双臂的女人。一把黑油油的头发,搭在她的胸前,上面居然扒着两只大鼠!而那女人睁着眼,正用一种极温柔地眼光打量着她。
荷衣惊跳起来,火折子掉入水中,小声道:“喂……你……你……不要紧么?”
那声音很平静地答道:“……不要紧。我在这里很好。”
荷衣道:“万分对不起,我不是来救你的!”
女人淡淡地道:“救我的人早就为救我而死了。你就算是救了我出去,我也不想活了。”
她心中一软,道:“我在外面还有一个伙伴,或许我……我真的可以救你出去。”
女人道:“你别多管闲事,我只想快些死而已。”
荷衣道:“你……你想我帮你什么?”
女人道:“你身上有糖么?我好久没有吃过糖了。”
荷衣摸了摸身子,道:“糖我没有,只有几颗花生米……你要么?”
女人道:“花生米也好。我好久也没吃过花生米啦。我没有手,劳架你塞到我的口里来。”
她在口袋里找来找去,找出三粒糖炒花生米放入她的口中。那女人满意地大嚼了起来,道:“谢谢你,小姑娘。你不是来找我的,还是快些走罢!”
她道了声“多多保重!”扭头而去。
当她打开第五间囚室,再次听到老鼠那种可怕的吱吱声,已吓得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她的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对着室内颤颤微微地叫了一声:“慕容无风,你……你在里面么?”
回答她的,只有老鼠的吱吱声。
她咬了咬牙,抱着一副不见棺材不死心的态度,又漟着水走了过去。
那水并不深,只是到她的胸前而已,但水里有一股可怕的味道。水并不干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好像走在泥塘里。她不敢打开火折,生怕见到什么更加恐怖的场面,便如前法,伸出手指往木柱之上触了触。
手指触到的地方一片滑腻。
她不敢再摸下去,只好打开火折,眼前赫然又是一个刚刚开始腐烂的死尸!那人死前仿佛极度痛苦,脸是扭曲的,一张嘴张到了不可能再大的地步,似乎要大声呼喊。
谢天谢地,这个人不是慕容无风!
她正要逃走,那死尸忽然动了一下。从他的鼻子里爬出了一条好像是蛇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凭空一跳,便跳到了荷衣的身上!
她尖叫一声,一头栽进水中,惊慌中一连喝了好几口水,也顾不得细究,一阵狂跑,奔出了囚室!
一出来她便趴在地上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
她终于相信了这句话:人是可以被活活吓死的。
她浑身软绵绵地坐在走廊上,看着第六间囚室的大门。
她已吓得没有气力站起来了,只好咬着牙,扶着墙壁一点一点地挨到门边。掏出钥匙,抖抖索索地试了几次,方将那门弄开。她已吓得满脸是泪,几乎是带着哭腔对着黑洞洞的内室呼道:“慕容无风,慕容无风,你在里面么?如果在,请你千万……千万答应我一声。如果不答应,那我……我就走啦!我不要……不要再看见死尸啦!呜……呜……我快吓死啦!”
一阵阴森森的冷风从里面悄悄地吹来,水里又是一片老鼠的吱吱声。
没有人答话。
她的腿开始发软,把剩下的火折子全掏了出来,刚点上火便见四周飘浮着一大群肚子涨得老大的死鼠。眼前一黑,几乎晕倒。这时水中忽有一大群老鼠向她游来,顿时爬到了她的腿上,肩上。她挥剑乱劈,将老鼠斩得血肉横飞,却因方才一阵慌乱,已将火折全失落在水中。
无奈,她只好向囚室的尽头走去。水虽齐胸,那一群老鼠却死死不肯放过她,一路跟过来,在她身上乱咬。她挥动手掌,在水中一阵乱劈。好不易快走到了尽头,脚下却突然踩一个空。原来水底到了尽处忽然变深,她反应不及,头已淹入水中,慌忙中她只好去抓那根木柱!
每间囚室的那个位置上都有一根用来拴人的木柱,上面吊着绳索和铁琏。
她知道木柱中只怕又捆着一具可怕的尸体,却也顾不了那么多!
抓住木柱的同时,她也抓到了一角衣裳。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微弱而熟悉的声音:
“荷衣,别怕,我在这儿。”
那声音对于她而言,仿佛来自天堂。
他在这里!他还没有死!他……他还能说话!
她的心头一阵狂喜!不禁将方才看到的那一切抛在脑后,紧紧地拥抱着那个身子,不知是喜是悲,泪水狂涌而出:“无风……我终于找到你啦!你还……你还活着!”
她伸着手抚摸着他的脸,只听得他长叹了一声,道:“荷衣,你疯了么。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怎么自己就跑来啦!”
她却不理他,只顾摸着他的全身。他的双手高高地吊在柱子上,下身沉在水中。荷衣轻轻一摸,他的左腿上似乎有一大片疤痕,所幸还在。右腰之下却是一片虚空,一时顿觉万箭穿心,忍不住抚着他的伤口,哭道:“你的右腿……果然没了。这群狗娘养的!我要杀了他们!你痛不痛?啊?这么大的伤口!要不要紧?他们……他们怎样……怎样折磨了你……”
她抱着他只顾大哭,慕容无风只好轻轻地安慰她:“我……没事。你别难过。”
他的话刚说完,荷衣又道:“方才……方才我在门口叫你,你为什么不吱声?”
他沉默。过了半晌,才道:“荷衣,带着我你一定逃不出去。”
“所以你就不吭声,是不是?指望着我找不到你就会走掉,是不是?”
他不语。
“你……到这种时候还只顾想着我!”她伤心地道:“这地方……这是人呆的地方么?我带着你出去,便是死在一起,那也是死在干净开阔之处,怎么……怎么也比这里强啊!”
她抱住他的身子,挥剑割开绑住他双手的绳索。他整个人便软绵绵地倒在她的身上。
她将他抱到廊上,掏出备好的药丸,塞进他的嘴里,道:“这是保命的药丸,你一定要吞进去。”
他在黑暗中轻声地道:“荷衣,我……吃不下任何东西……”说罢“哇”地一口,将那药丸吐了出来,还喷出一大口血。
“我不管!吞不下你也得吞!”她将药丸从地下捡起来,强行塞入他的口中,又打开水袋,强灌了他一口水,逼着他将那药丸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荷衣……这里很……脏……”他又道。
“我带了你换洗的衣裳。”他三下五除二地脱掉他的衣裳,将准备好干净衣裳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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