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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钟山关东系列-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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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依旧,岭依旧,只有时光在流逝。

流逝的时光使格愣老了。在流逝的时光里,格愣死了。

格愣死后不久,野夫一家便搬到山外,住在一个汉鄂混居的小村里。早就没有了战争,在太平的日子里,野夫和一家人打猎,也种地,过着平常百姓家安定的日子。

一晃,野夫老了。儿子成家后也有了自己的儿子。一天,野夫抱着孙子,坐在家门口的石头上晒太阳,这时他发现村口走来一个老人。野夫一眼就看出这老人从远方而来。那人愈走愈近了,他从来人的举止和走路步态上觉得有几分眼熟。那人来到野夫面前,望了野夫一眼,四目相视在一起,便再也分不开了。好久,来人眼里有老泪在闪动,终于用日语说了一句:“你是野夫君?!”

猛然间,野夫的眼前打了一个闪,记忆的闸门陡然打开了。他放下怀里的孙子,颤巍巍地站起身,嘶哑地用生硬的日语说了句:“川雄君……”没等来人回答,野夫一下子抱紧了川雄。

几十年过去了,过去的一切如同一场梦。

野夫终于知道川雄这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

当年,川雄和矢野离开了野葱岭,来到了山外。刚走出山外不久,就被游击队俘虏了。俘虏后没几天,广岛被美国扔的原子弹炸成了一片废墟,所有广岛来的士兵哭得昏天黑地。没多久,他们作为战俘被送回到日本。

川雄当然没有忘记杏子。他要寻找杏子,哪怕杏子被原子弹炸死了,他也要找到她。广岛不能去了,那里已经没有人了,他就寻找广岛逃出来的幸存的人。他在一家医院里,终于找到当年在纱厂做工的女工。从女工那里得知,他被抓走后不久,杏子也被抓走了。杏子被横路老板卖给了慰安团,杏子也去了中国。听到这一切时,他当场晕了过去。

后来,他又到处寻找从中国回来的妇女,打听着杏子的下落。几年的时间里,他几乎走遍了日本,终于在一个曾到过中国的女人那里打听到杏子的下落。那女人曾见过杏子,俩人还在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女人告诉他,杏子在来中国前就已经怀孕了,到中国后杏子拼死不肯服务,她被鞭打过,各种苦都吃过后,生下了孩子。杏子来中国后,一直在寻找一个叫川雄的士兵。杏子在兵营里被折磨得快不行的时候,一天夜里,杏子失踪了。女人肯定地告诉川雄,杏子仍在中国,没有回来。川雄得到这一消息,就病倒了,很长时间后才能爬起来。以后的日子里,川雄就来到他们当年去中国的码头上,隔海向中国的方向遥望,一望就是几十年。

那时他想到了留在中国的野夫,他想有朝一日到中国来寻找杏子和他的孩子。尽管他想再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可一直没有机会,再后来他以一个旅游者的身份来到了中国。在中国官员的帮助下,找遍了大半个中国,最后在哈尔滨日本侵华罪行展览馆里找到了一张照片。照片是当年的一名英国记者拍摄的,上面是一个被轮奸后曝尸的妇女,妇女身边躺着一个被刺刀捅破肚子的婴儿。照片下有一行小字:此妇女是从慰安团逃出的日本妇女,被日本兵发现后强奸曝尸……

川雄从那张发黄、模糊的照片中辨认出女人就是杏子,他当场大叫一声,便昏死过去……

寻找了大半生的杏子终于有了下落,心里支撑起的希望也随之破灭了,川雄恨自己找到了杏子,更恨自己那双看到真相的双眼。

川雄梦呓般地说着如梦的一切。后来他又说起了矢野。矢野是和他同乘一条船回去的,矢野下了船却再也不走了,他好像在等什么人。看着从一条条船上下来的人,后来他就看见了斜眼少佐。以后再没有船回来了,矢野还是在等,最后终于确信再也没有船回来了,便在一天夜里闯进斜眼少佐家,杀死了斜眼少佐。没有人知道矢野在等谁,更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杀死斜眼少佐。后来矢野被抓进了牢房,没多长时间,矢野就在牢房里死了。

川雄说完这一切,两个人再没有说话,久久地坐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川雄恍似从梦里醒来,他说要去看一看四郎,这时野夫才知道四郎没走,一直在陪着他。原来两个人被俘前就知道走不出去了,他们把四郎埋在一棵古松下。川雄还记得那个山坡,还记得那棵古松。两个人很快就找到了那棵古松,望着挖出的四郎的骨骸,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川雄梦呓般地说:“野夫君,我真羡慕你。”

野夫抬眼看川雄,川雄的目光却盯着四郎的骨骸说:“四郎,你应该留在这里。”

后来,川雄就死了,死在野夫和四郎面前。野夫遵照川雄的遗嘱,把他和四郎葬在了一起,坟前立了块碑,碑上刻了日文。

荒草凄凄,草枯草荣。

人们经常看见野夫带着孙子梦游一样地出现在古松下。

“爷爷,这上面写的是啥?”一个童稚的声音问。

“野人。”

“啥叫野人?”

“就是没有家的人。”

孙子扒着碑仔细地去看:“为啥野人没有家?”

老人不答,抬起头望那棵苍老的古松。古松遮天蔽日,老人的眼里滚下两颗浑浊的东西……

·8·

正法犯错人

1。铁路桥

日本人从侵占东北那天起,便有了有朝一日打到苏联去的想法。这种想法体现在,他们在中苏交界的险要处修筑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要塞,这种要塞大都依山而建,坚固而又隐蔽,有许多要塞明堡暗道相互通连,极其复杂。这些坚固的要塞,花费了日本人许多心思和精力,但随着时局的变化,他们侵占苏联的梦想没能得逞,但却成为了日本人在东北战场的最后堡垒。

这里说的故事自然和要塞有关,故事虽老了些,听起来还算新鲜。这个老故事的开头应该从一个女人讲起。

女人名叫一品香,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个窑姐。黑山要塞紧傍着黑山镇,它们中间相隔着一条并不太宽的峡谷,以前镇里的人通过这条峡谷有一条简易的索道,两条铁链摇摇晃晃地把两岸相连了。以前过索道的大都是一些伐木工人,或者是从远道而来的淘金者,走过索道,走进深山老林里去做他们的发财梦。直到大雪封山,他们才野人似地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吵吵嚷嚷地在黑山镇住上一个冬季,等待来年的春来雪化。那时的黑山镇很热闹,景象自然也是一派繁荣的样子。自从来了日本人,这样的景象便一去不回头了,先是那些伐木者淘金者被鬼子抓去当了修要塞的劳工,这期间饿死、累死的不计其数。几年之后,要塞总算修好了,这些劳工本想可以回家了,没想到日本人把这些劳工集合在峡谷旁,在要塞里架了几挺机枪,一阵突突,这些劳工便纷纷掉进深不见底的峡谷里,枪声歇了,一切都无声无息了。

峡谷中间又修了一条铁路桥,这条铁路一直延伸到哈尔滨。每过一段时间,便有一列火车拖着沉重的身躯咣咣当当地给要塞送来给养和军火。

在日本人没来之前,一品香就在黑山镇的“夜来红”客栈里当窑姐。那时伐木者、淘金者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把大半年的饥渴和血汗钱一起带进了“夜来红”。那些日子窑姐们是辛苦的,但也是激动的。她们一次又一次,源源不断地把这些人的血汗钱装进自己的腰包。那样的日子是红火的,那样的日子是火爆的。自从来了日本人,一品香这些窑姐便失业了。这些年,一品香一直靠以前的积蓄过着清冷的日子。

一品香也有不清冷的日子,那就是周末。苦熬了一个星期的日本人走出黑山要塞,走过铁路桥,来到黑山镇,撕撕巴巴地把一品香这些窑姐们推搡到黑山要塞,畜牲不如地欢乐一个晚上。周末过后,一品香这些窑姐面文人小说下载带倦容,走出黑山要塞,身上自然多了些日本人赏给她们的一些东洋货,比如:一双洋袜子、几盒洋火、几支洋蜡等等。做惯了皮肉生意的窑姐们在日本人面前已不能计较东西的多少了,她们曾亲眼看见那些劳工纷纷惨死在峡谷里的场面。

日本人的纪律很严明,不到周末是不允许任何人走近要塞一步的,他们大都呆在要塞里。也有几个鬼子,端着枪,在峡谷的铁路桥上走来走去。他们是在保卫这座桥,他们知道这座铁路桥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一品香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每到周末不等日本人走出来,她已经把自己梳洗得很光鲜地站在自家门前,等着日本人来“请”了。她们这些人,没有别的营生,又不能坐吃山空,卖给谁不是卖呢。每次从要塞回来,她都能用那些换回来的洋货到镇子里换回一周的米面,也就有了能过下去的日子。日子可好可坏,虽说不比从前,但还能过得下去。能过下去的日子总要往下过的。

黑山要塞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一年,又过了一年,随着时局的变化东亚战场也发生了变化。日本人真正感受到自己的穷途末路了,他们把最后一步棋都压在了这些大大小小的要塞上,他们在最后时刻要殊死一搏了。

也就在这时,东北抗联接到了上级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切断要塞的给养。谁都明白,切断要塞的给养就等于切断了敌人的血脉,要塞再坚固,最后也是不攻自破。

小个子就是领受了这一任务来到黑山镇的。抗联总部已得到确切消息,一周后将有一列车将给养和弹药运往黑山要塞。当然,抗联总部也是精心策划好了,要切断黑山要塞的血脉,就要炸断黑山峡谷的铁路桥,桥一被炸断,再想修复没有一年半载是不可能的,炸桥的时候一定要等到列车行驶到铁路桥上,这样才能干净彻底粉碎敌人的计划。要是炸早了,日本人的火车便会停止不前,即便炸断桥梁,日本人还会通过索道把给养和军火运送过去。因此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落在了抗联战士小个子身上。小个子先期来到黑山镇,他不仅带来了炸药,还带来了较为先进的起爆装置,当然这些东西都是从日本人那里缴获来的。

小个子是久经考验的抗联侦察员,他没费太大的劲儿便在距铁路桥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里隐藏好了炸药。对小个子来说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还要摸清黑山镇以及要塞周围的所有地形,这对执行特殊任务的小个子来说是很有必要的,也是成功的关键。

抗联能够在险恶的敌后生存下来,他们的经验就是依靠当地群众的力量。那时村村落落都有抗联的堡垒户,群众是汪洋大海,抗联战士就是游在海洋里的一群鱼。小个子深知和群众打成一片的重要性,他要在短短的几天内在黑山镇得到群众的配合,然后光荣地完成炸桥梁炸火车的任务。

2。小个子来了

当时正是夏季,小个子把一件夹袄脱下来搭在肩上,身上穿了一件土布背心,这是典型的东北青年打扮。小个子尽力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农闲时节外出做零工的样子,这样才能不被人怀疑。

是必然,也是偶然,小个子走进黑山镇,他第一个遇到的就是一品香。一品香独自住在黑山镇的东头,再往前走上几百米,就是那条通往黑山要塞的铁路桥了。这也是她精心选择的住所,离日本人最近,日本人每个周末出来“请”她们这些窑姐,自然首先请的是她。小个子也是想选择一户离铁路桥最近的人家,这样有利于观察和行动。

那天正午,一品香正绿裤红袄地在自家门前的树荫下坐着。昨天就是周末,出乎意料的,日本人并没有走过铁路桥来“请”她们,一品香自然不清楚外界时局发生的变化。因此,一品香有些寂寞也有些失意,她正在往铁路桥方向张望,这几日,铁路桥上陡然增加了许多荷枪实弹的日本兵,他们穿着皮靴,咔咔嚓嚓地一遍遍在铁路桥上走。一品香直到这时,仍不明白要塞里面和要塞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个子就是在这个正午时分一点儿又一点儿地走进了一品香的视线。一品香一眼就认出小个子是个外乡人,自从有了日本人,黑山镇很难再见到外乡人了。外乡人的出现,出于职业习惯,使一品香一下子就振作起来。她迎着小个子站了起来,一品香的绿裤红袄在小个子的眼里便愈加鲜活了。一品香以职业的站姿和神态迎接着小个子的到来。

待小个子看清一品香的眉眼后,他不知自已为什么电击了似地浑身一颤,紧接着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血管里的血突突地流着。因为小个子第一次被女人用目光和站姿这么迎着,从一品香身上他感受到了与众不同。这种与众不同,使他觉得自己也在悄悄地发生着某种变化。他终于走到了一品香面前,干干地说:大、大姐,给口水喝行吗?这是抗联战士和群众打成一片之前惯用的方式之一。

一品香眉眼灵活地说:哟,是大兄弟呀,别说喝口水,就是歇一歇也行呀。这活也是一品香这样职业的女人留客时惯用的方式。

小个子没想到黑山镇的人民这么好打交道,亲切、大方,可小个子仍说不清一品香身上有股怪怪的东西。于是,一品香在前扭着腰肢领着小个子走进了一品香简单却整洁的家。在这过程中,小个子已经把进退路线看清了,一品香的家后面就是山,距小个子藏炸药的山洞,要是跑的话大约十几分钟,距铁路桥有个几百米,最慢也就是七、八分钟。万一发生了什么,可以通过一品香家的后窗跳出去,几步就钻进山林里,到那时,就是十个二十个鬼子也休想捉住他。在小个子心里,这个地方是他最理想的藏身之地,进可攻,退可守。

一品香一转身便把一碗清水端到了小个子面前,媚眼纷飞地说:大兄弟,慢慢喝,别呛着。说完抓起炕上的一把折扇一下下为小个子扇着。

小个子接过水碗连正眼也不敢看一品香,脸红脖子粗地说:哎哎——答是这么答了,但他还是一口气把碗里的水喝干了,放下碗,抹了嘴道:谢谢大姐了。

一品香就抿嘴一笑道:大兄弟是外地人吧,到黑山镇来干啥?

小个子说:农闲了,在家呆着也是呆着,看在外面能不能找点儿啥活干。

一品香从进屋开始,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小个子,小个子在她面前的表现,让她莫名其妙地对小个子充满了怜爱。她以前接触过的所有男人都没有让她产生过这种感觉。以前那是直接了当的交易,在她眼里,那些男人是嫖客,她在男人眼里。是婊子。他们在她面前从不脸、红心跳,惟有小个子在她面前连正眼都不敢看她一眼,正是因为这样,唤醒了她对小个子的怜爱和喜欢。

一品香听了小个子的话正色道:黑山镇没有你干的活,你没见要塞里的日本人这些天有些不对劲儿吗,说不定黑山镇要发生啥大事哩!

小个子这时仰起头望着一品香,他从她的目光中看到她说的是实话,但他无论如何也要留在黑山镇,等待日本人军火车到来那一刻,于是他说:大姐,我不能走,我和表哥说好了,过几天他要到黑山镇来找我,要是见不到我,他还不得急死。

一品香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眉眼转动着说:大兄弟要不然这么办,我过冬的柈子,还没预备下,要是你愿意,这几天你就帮我预备下一些柈子,我也没工钱付你,一天管你三顿饭咋样?

小个子连想都没想便答:行,那就谢谢大姐了,我表哥一来我们就走。

小个子找到了留下来的理由,一品香觉得这样也没亏损什么,况且,小个子身上有一种东西一直在吸引着她。

居住在东北山里的百姓,每到夏末秋初的农闲时节,家家户户都要准备一些拌子,就是在山上把原木伐了,拖回来,锯成若干截,然后劈开,码垛在一起,经过一秋的风干,待冬季到来大雪封山的日子,便成了取暖煮饭的用柴。

小个子对这一切自然不陌生,他急于了解周围的环境,下午便上山伐木去了。直到天色渐晚,小个子才把一棵又一棵原木拖回来,这时一品香已为自己和小个子准备好了晚餐。一支洋蜡燃在饭桌上,劳累了大半天的小个子也不客气,盘腿坐在炕上,闷下头,大口地吃饭。一品香又爱又怜地看着小个子,在一品香眼里,小个子还是个孩子。那一年小个子刚满十八岁。

小个子很快吃完了饭,这顿饭他吃得又香又饱。以前在抗联时,成日里在深山老林里和鬼子兜圈子,别说吃上这样的饭莱,就是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此时,他真心感激一品香,放下碗的小个子在一品香目光的逼视下红着脸说:大姐,我还不知你姓啥呢?

一品香就说:姓啥不姓啥的不重要,你就叫我姐吧。

小个子的目光和一品香的目光暂短对视了一下,便又逃开了。一品香又抿嘴一笑。

小个子低着头问:大姐,家里还有啥人呢?

一品香就响响亮亮地答:兄弟你放心,就大姐一人。

接下来小个子就不知说什么好了,低着头红着脸,腿从炕沿上垂下来,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一品香就那么吟吟地笑着,很快她收拾好了碗筷,一品香也坐在了灯影里。在一品香的逼视下,小个子的手脚不知往哪儿放才合适,他虽没有正眼望一品香,但他感受到了这种逼视。一品香从心眼儿里喜欢小个子这样的局促和腼腆,对她来说,这是一种崭新的男人。

一品香就说:大兄弟,家里还有啥人呢?

小个子仍低着头说:父母、姐弟。

一品香又说:父母没给你说下个媳妇?

小个子在暗影里摇摇头,头垂得更低了。

一品香这时就把身子移过来一面摸着小个子的头说:大兄弟,你说你想找啥样的,姐帮你在黑山镇找一个。

小个子的脸便从鼻子红到了耳根,他从一品香身上嗅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这种气味令他心神不宁,焦躁不安。

这时那根洋蜡已燃到了尽头,最后摇曳几下,熄了。屋子里一下陷入了黑暗。这时,一品香也没话了,只听见远处铁轨桥上日本兵换岗时叽哩呱啦的说话声,还有远近青蛙的呜叫声。

一品香叹了口气,然后说:蜡都灭了,咱睡觉吧。说完从炕柜里掏出两床被子摊在炕上。她见小个子仍不动,便又暗笑一次,脱了衣服独自躺下了,小个子头也不抬地抱起被子,说了声:我到外屋去睡。说完便走到外间,在柴垛里躺了下来。

一品香在这个过程中一句话也没说。那一夜,小个子睡得很不踏实,不断地醒来,一品香似乎睡得也不安稳,她不停地在自己身上拍打蚊子,发出很清脆的声音。后半夜,一品香途经外间到外面小解,小个子借着月光看见了一品香白晃晃的身子。从那以后,小个子再也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早,小个子便逃也似地去山上伐木去了。不知为什么,他的眼前老是晃动着一品香白晃晃的身影,有许多时间,他甚至忘记此次来黑山镇的目的。直到他看见眼前的铁轨桥和桥上的日本兵,他才彻底灵醒过来。

下午在一品香家的院子里劈柈子时,有邻人过来冲一品香开着玩笑说:这是你找的女婿呀,还是伙计呀。

一品香就笑着呸一声道:想找女婿咋的,要是想就领回家去。

邻居女人和一品香嬉闹着。

小个子听在耳里,心里竟说不出反感,身上竟热热的,有一阵细汗浸出。这时一品香便走过来,把湿过的毛巾递给小个子说:大兄弟不急,歇一会儿,喝口水。

小个子接了毛巾也接了碗,但仍不敢正眼看一眼一品香。

那天晚上开始的时候,和头天晚上并没有两样,当洋蜡又一次燃熄的时候,一品香又从炕柜里拽出两床被子,当小个子准备抱被子去外间时,一品香用热热暖暖的身子把小个子拥了,她在他的耳根旁一边喘着热气一边说:大兄弟,你帮姐干活,姐没啥报答你的,就让你高兴一晚上吧。

小个子在那一刻觉得已被一品香的热浪淹死了,他呼吸困难,只似梦呓似地叫了,一声:姐哎——接下来,小个子便不知自己是人是神了。

如果说刚开始小个子是被动的,待他弄明白女人是什么以后,便像一头小狍子似地一次次向一品香撞去。

待一切都平息以后,小个子跪在一品香的面前突然哭了,他一边哭一边抽着自己的嘴巴子。一品香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便用手把小个子搂在身旁说:大兄弟,你这是咋了?一品香一连问了几遍,小个子才哽咽着说:我,我犯错误了。

他这么说完,一品香竟糊涂了,她不知小个子犯了什么错误,也不知什么是错误,便安慰小个子说:兄弟,姐虽说不体面,可我不脏,姐只是喜欢你,姐经过这么多男人,还没有见过你这么可人疼的男人。你放心,姐不拖你的后腿,等你表哥来了,你就跟他走,你要是有情,日后就来看看姐,要是没情,你就头也别回……说到这里,一品香也哽咽了。

又一天到来的时候,小个子真不知自已是怎么过来的。他在院子里干着活,一边盼着天黑,又一边怕天黑,一品香在他身边出出进进的,他仍不敢正眼看一品香。

这天晚上,他又一次别无选择地和一品香躺在了一起,他一面怕犯错误,又一面犯着错误。一品香问:兄弟,喜欢姐吗?

小个子在一品香怀里点点头。

一品香又说:那你就把姐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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