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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待天倾-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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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镇守山海关。太宗恐承宗遣将前来,截断后路,遂收兵勿勿回国。沿途四下骚扰,劫掠汉人百姓数万,所得财帛,不计其数。后不出一年,太宗约以秋高马肥、又统兵入关不提。

却说周四一路西行,直走到晨光微曦,方缓下脚步。他仓皇奔走,本未想该去何处,这时伫立荒野,不觉踟蹰起来。直愣了半晌,方打定主意:“这半年来我便似野鹤孤云,行无定所,今孑然一身,又何必想得太多?自是浪迹浮踪,行到哪里便算哪里。”想罢苦苦一笑,信步向前走去。如此忍饥挨饿,又行一日,身上也觉倦乏,遂在一片密林中找了处避风所在打起盹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忽听不远处传来人声。他猝然起身,四下张望,却见十余丈外一块空地上,不知何时生起一堆篝火,火堆旁坐了三人,衣衫都甚褴褛。有二人背后各背了几条粗麻布的口袋,另一人虽也鹑衣百结,背上却空空无物,他见这几人端坐在地,背挺腰直,知是习武之人,心下正自猜度,却听一人开口道:“帮主招弟兄们相聚,不知有何大事?他老人家自执掌我帮以来,可从未亲笔传书,邀集帮众。”另一人接口道:“想是鞑子们危迫京城,帮主他老人家欲招兄弟们合在一处,与鞑子干上一场。”

先时说话那人道:“听说鞑子兵势甚强,咱帮中的兄弟便聚在一处,也未必能敌得过吧?”另一人怒声道:“咱丐帮有数万兄弟,便敌不过,也不能眼看着鞑子们胡行!”

周四听这人说到“丐帮”二字,心中一动:“原来这几人又是丐帮中人。听几人说话,他帮中似要在一处聚集,我还是避开为好。”他心中虽对丐帮有亲近之感,但想到前时那白须老者自刎军中,少半也是因己所致,思来不免惶愧不安。却听一人又道:“我上次与帮主去云贵,途中听帮主与显长老低语,帮主曾说过‘少林若倒,武林将乱’,还说江湖上似有人暗起波澜,欲行不轨云云。他老人家说到后来,脸色越来越是难看,显长老也是面露惧色,神情惊惶。莫非这次邀兄弟们相聚,是为了这事?”另一个道:“难道是魔教中人又要血腥武林么?”

先时说话那人摇头道:“看帮主神情,好像顾虑的并非魔教。”另一人疑道:“不是魔教,还会有谁?”说着似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听说兄弟们上次去云贵,曾见到了那小僧,实情到底如何?”先时那人沉思一会儿,低声道:“那小魔头年岁不大,心机可险叵得很。你可还记得去年在泰山之上,那小魔头被各派所逼,险些丧命的事么?”另一人道:“自是记得。后各派人物见那小僧全无半点武功,丝毫也不似习了魔教心经的模样,都感奇怪。是时少林天心方丈在台上便曾说过,若他门下弟子果习了魔经,又怎会束手待毙?还说各派切莫误信流言,为人利用。当时不少江湖上的朋友也觉其中大有古怪,大半都信了他的话。”

先时那人摇头道:“你不知道,这正是他少林派阴险之处。唉!不想他佛门中人,也如此工于心计。”另一人不解道:“此话怎讲?”先时那人恨恨地道:“实则那小魔头武功强得很,在云贵时,出手只一招,便将华山派慕掌门制得服服贴贴。各派人物虽将他围住,但见了这小魔头如此武功,竟无人敢上前伏魔。这事大伙心中有数,回到中原后,却都绝口不提,连帮主他老人家回来后也羞言其事。”另一人惊道:“这么说,南少林天恕方丈当众听说之事,倒是千真万确的了。”先时那人点头道:“想来是不会错了。帮主去时还有疑虑,从云贵返回时,也信了大半。”

二人说话之时,一人一直低头沉思,这时开口道:“少林素来正派,千百年来从不做阴险之事,个中必有蹊跷。你二人不要胡乱猜测。”二人听这人说话,忙答应道:“辛长老说得是。弟子不敢乱言。”

那辛长老扫了二人一眼,似自言自语道:“去年深秋,帮主与武当派青衣子道长前往少林,欲询天心方丈究竟。天心方丈却故言他事,不切正题。梁帮主反复相询,语意恳诚,天心方丈始终闪烁其辞,不肯实言。想来少林、武当、丐帮乃武林之首,自来同气连枝,为何天心方丈却如此行事?”说到这里,浓眉紧锁,脸上也露出疑色。

周四隐在一旁,静听三人说话,心中犯疑:“他几人说得全然不对,可旁人听来却是丝丝入扣,句句在理。莫非其中真有人暗施阴谋,欲倾我千年古刹?”他虽离寺甚久,却一直将那里当做自己最亲最近的所在,暗想丐帮真要犯我少林,我可顾不了王三哥的情面了。

便在这时,忽听西面脚步声响,自一条小径上奔来三人。这三人也是乞丐打扮,为首一人身材臃肿,身法却甚快捷,几个起落,已来在近前。篝火旁三人见这人奔来,忙站起身道:“显长老,你怎会来到此处?”那人看清这几人面目,神色微微一变,随即满脸堆笑道:“原来是辛兄弟,这可巧了。梁帮主和兄弟们都在西面风月亭中,离此不过三十多里。”

辛长老笑道:“我这便赶去,却不知显长老来此做甚?”显长老向四下扫了一眼道:“听说少林派要来我帮传书,帮主命我在道上迎候。”

辛长老“哦”了一声道:“少林有书信来,必是极重要的事。”显长老淡淡地道:“细情谁也不知,帮主只命我小心接应,不可告与他人。”辛长老本想留在此处,一齐接应来人,听了这话,哈哈一笑道:“既是如此,辛某便先走一步了。”拱了拱手,与随从二人快步向西走去。

显长老见三人去得远了,冲身后二人道:“你们去南面道上看看,若见来人,便将他引到此处。”那二人答应一声,迈步向南而去。显长老见四下再无人迹,背手踱了几圈,忽撮唇成哨,向东面林中吹了几下。过了一会儿,只见由林中缓步走出一人。此人身着青袍,头带方巾,面上也不知带了什么,掩得全无半点生气,缓缓行来,竟像烟魂一般,悠悠荡荡,浑不似血肉之躯。

周四隐在一旁,只向这人看了一眼,心头已是一震:“这人轻功好高!难道丐帮中有这等好手?”却见显长老快步上前,冲来人躬身道:“劳尊驾久候。恕罪,恕罪!”说话间不住地谄笑,显是对这人极为恭顺畏服。却听那人冷冷地道:“你肯定送书之人会路经此处?”显长老忙赔笑道:“尊驾放心,除此别无他路。”那人哼了一声道:“花子们聚在一起,到底要做什么?”

显长老干笑两声道:“大伙聚在一处,一是商量对付鞑子的事,二是……嘿嘿,也不过痴心妄想,要……”那人见他吞吞吐吐,斥道:“没用的东西!今日之事,你可小心应酬!”显长老忙点头道:“是,是,是!尊驾放心。”那人向南面望了一眼,忽将外面长袍脱下,埋入雪中。

周四见这人长袍里面,原来早已穿了破烂的衣衫,乍一望去,便与丐帮的人物全无二致,疑惑大生:“这人异服诡行,可不知要做什么?”忽听南面林中脚步声响,似有二人踏雪向这面行来。周四听脚步声轻而不躁,落地沉凝含敛,便知来人武功不弱,心道:“适才听几人讲话,送书之人必是寺内的僧人。一会若真有不测,我可不能不帮。”正思忖时,显长老与那人已觉察有人赶来,那人低声道:“先问明来人身上是否确有书信,再下手不迟。”话音刚落,只见南面林中风风火火走来两个僧人,为首一僧,年纪在五旬开外,浓眉阔目,身材极是高大,后面一僧却甚年轻,看情形只是少林后辈弟子。

显长老见二僧走近,忙上前几步,含笑道:“天刚大师一路辛苦,在下已等候多时了。”那为首的僧人法号天刚,乃天心方丈的同门师弟,眼见迎面站了二人,微微一怔,随即合十道:“多年不见显施主,一向安好?”显长老满脸堆笑道:“终日在江湖上厮混,有劳大师挂念。”扫了那年轻僧人一眼,又道:“敝帮梁帮主恐大师路遇不便,特命在下于此恭候。不知大师路上可有周折?”天刚瞥向显长老身后那人,说道:“烦梁帮主挂念,一路倒不曾有事。”显长老笑道:“无事便好。大师且随我来,将书信亲交梁帮主便是。”天刚“嗯”了一声,向那人又望了一眼道:“贫僧数年来足不出寺,这位施主可面生得很。”他见这人虽着破烂衣衫,足上却丝鞋净袜,甚是新整,心中已生疑团,及见这人带着假面,戒意更增。

显长老哈哈一笑道:“大师素有眼力,怎会看不出他是何人?”天刚道:“确是不识。”显长老回身冲那人道:“老岑,大师一路远来,你这玩笑也开够了吧?”天刚一怔,脱口道:“莫非是岑施主么?”他少年时行走江湖,与丐帮岑长清、岑长志交情笃厚,听是故人,戒心登时去了大半。

那人哈哈一笑,做老友重逢,急不可奈之状,突然走上几步,抓住天刚双臂道:“大师参禅悟道,将我忘了不成?”天刚闻言,惊道:“你不是……”一语刚出,那人双手已钢钩般嵌入他手臂之内。天刚双臂软麻,心中大骇,忙以一式“头锤”向那人胸口撞去,左足抬高两尺,点向他裆部。那人似早料天刚此举,忽腾空而起,轻飘飘翻至天刚背后,双手仍死死拿住天刚手臂。天刚虎吼一声,猛地弯腰提臀,欲将这人甩出,孰料这人双足微点,突然骑在天刚腰间,两膝用力一挟,将天刚“五抠”、“锥道”、“大横”几穴又行制住。天刚数处被制,一身功力半成也施展不出,急切间身向后倒翻欲将这人压在身下,这人觉察其意,双足一勾,足跟压在天刚小腹“气海”、“关元”两穴上。天刚大叫一声,“扑通”跪在地上,一口血立时喷了出来。那人趁势抽出左手,运指如风,点了天刚背后数处大穴。天刚功力虽深,也经受不得,身子一软,仰面躺倒。

那年轻僧人似被吓呆了,正欲转身逃脱,显长老已纵到他身侧,挥手将他点翻在地。

周四隐在一旁,眼见那人出手全无正招,却将天刚轻易制住,也自骇异:“这人真实武功虽不知到底如何,但我若制住这僧人,也不会似他这般容易。”他心生畏惶,便不敢贸然现身,当下匍匐于地,静观其变。

那人在天刚身旁绕了几圈,摇头道:“我适才可高估了这秃驴,若知他如此不济,又何须使诈赚他?”俯身抓住天刚衣襟道:“你少林派既得了‘心经’,手上怎还是如此稀松平常?”

天刚怒目而视,厉声道:“你施此暗算,还好忝颜深问么!”那人冷笑道:“若真实比拼,你能在我手上走过二十招么?嘿嘿,你少林派除了空字辈有几人还算人物,余者……”说到这里,又沉声道:“你寺中究竟有几人习了那‘心经’上的武功?”天刚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去理他。那人抬手打了天刚一个耳光,正待再问,显长老却上前道:“尊驾息怒,先将书信搜出再说。”那人骂了一声,伸手向天刚怀中探去。正这时,那年轻僧人突然从地上蹿起,双掌当胸横推,直奔那人背心击来。

那人一手插入天刚怀中,一时抽拽不出,加之心思全在搜找书信上,这一掌便未能躲开,“波”地一声,竟应手而倒,吐出血来。但他武功自有过人之处,身向前扑时,就势将大半掌力卸去。

那年轻僧人一招得手,在空中打个盘旋,又借势凌空击下,左掌斜划如刀,右掌重如山岳,都击向那人背后要害,那人无暇转身,猛地头下脚上立了起来,两腿瞬间施出勾、挂、连、带数式腿法,好似两条手臂一般,将那年轻僧人掌上后招一一化去,跟着双臂一撑,翻出数尺,轻飘飘站起身来。

那年轻僧人占尽先机,仍伤敌不得,脸色大变,飞身向西纵去。显长老见状,忙抢步迎上,挥掌奔他肩头劈落。那年轻僧人左手一撩,刁住显长老手腕,腰胯用力一抖,一股脆快之力传至手上,将显长老带得脚步踉跄,几难站稳。

周四见这年轻僧人身手不在天刚之下,暗暗称奇:“我少林后辈弟子,不想还有此等人物!”

正欲挺身而出,助其一臂之力,忽见东面林中飘出二人,好似两道轻烟,倏然而至,将那年轻僧人围在当中。只听其中一人尖声道:“我说老三一个人对付不了这两个秃驴,大哥怎还不信?”另一人望向那年轻僧人道:“这小和尚能有此等手段,可见少林派也并非浪得虚名。三弟,我料你五招之内,未必能将他擒下。”

先时那人中了一掌,伤得不轻,听二人奚落,气恼道:“当年少林空寂也赢我不得,这小秃驴又算什么东西!”迈步上前,骈指向那年轻僧人肋下搠去,一副漫不经心之态。

周四见他两指似实而虚,肘尖敛劲下沉,便知这一指必是要点向那年轻僧人咽喉。果不其然,那人手腕一扬,两指顺势向那年轻僧人咽喉搠来。那年轻僧人右手上格,左掌呼地拍出,使的是“大悲掌”中的一式“翻掌降魔”。那人眼见掌来,却不理会,两指忽伸长两寸,直抵对方咽喉。那年轻僧人退后半步,避开来指,左掌虽已按在对方胸口,却已是强弩之末,无可施为。

那人一招便占先机,右手顺势向对方左臂搭去,逼其撤臂闪身。那年轻僧人知撤臂之下,左半身必露空隙,但自己左臂力道已尽,若被对方搭上,险恶更甚,只得曲臂回缩,肘尖暗指对方右肘,以备不测。那人见状,右手忽插入对方腋下,也不知用了什么古怪招式,只见他中宫踏上一步,那年轻僧人已霍地飞出,倒地不动。

周四见他出手几招,招招料敌机先,不拘一格,俨然自成一家,心下暗暗惊悚:“我若与他单打独斗,他未必是我对手,但看后来这二人言谈举止,武功似不在这人之下。他三人任意二人与我相斗,我都必败无疑,若是三人齐上,我哪还有命在?”想到适才若贸然现身,此时怕已暴尸荒野,头上渗出冷汗。

只听一人尖声道:“三弟这几下虽是取巧,看着倒也舒服。嘿嘿,这么多年,少林派也没什么长进。”走到天刚面前,伸手探入其怀,摸了起来。俄顷,忽“咦”了一声道:“书信怎不在这秃驴身上?”另几人闻言,神色俱是一变,忙上前道:“在他全身搜一搜。”

几人俯身在天刚周身找了半天,始终一无所获,均不免焦急。一人抓住天刚衣襟道:“书信现在何处?快快从实讲来!你是后辈,我兄弟几人也不便难为你。”天刚冷笑道:“几位施主当年来我少林滋事,若无空问方丈一念之慈,怕早已化骨扬灰,何以仍不思悔改,助纣为虐?”那人放脱天刚,阴恻恻道:“你既已猜出我兄弟身份,还敢如此嘴硬?”

天刚傲然道:“当年魔教如此势力,周应扬如此渠魁,仍不能撼动我千年宝刹。他武……”那人不待天刚说完,伸手扼住其颈道:“我家主人智勇通神,岂周应扬那厮可比?你若不交书信,只怕生不如死!”手指微一用力,扼得天刚面呈青紫。

天刚口鼻歪斜,犹自笑道:“天……天心方丈早……早料到路上……会有变故,故使个障眼法,那……那封书信……现下怕……已由人……送到梁帮主手中……”话音刚落,一旁站着的二人已箭打一般分向东西两面纵去,身法之快,连隐在暗处的周四也自愧弗如。

约过了一盏茶光景,那二人各自奔回。一人负手踱到天刚面前,笑道:“这秃驴好不老实,竟敢拿这话骗人?”伸手将天刚拎起,单臂在空中舞弄两下,又将其重重地掼在地上。

显长老眼珠转了几转,忽走到那年轻僧人身前道:“看来那封书信,是在小师傅身上了?”那年轻僧人面上肌肉跳了两下,说道:“你既认准,何不来搜?”显长老阴笑一声,动手找了起来,及见这僧人身上空空无物,遂握住其足,欲脱下僧鞋看个究竟。

那年轻僧人神色大变,怒骂道:“狡贼做绝,武林将乱了!”说话间,显长老已自他鞋中取出漆封的书信,谄笑着送到一人手中。

那人撕破信封,抽出书信,看了半晌,点头道:“少林天心倒真是个人物,所料全然不错,难怪主人对他心怀忌惮。此信若落入丐帮之手,那可要坏大事。”说着将信递到另一人手上。

另一人捧信看了一遍,皱眉道:“他信中说数年来留周应扬不杀,是为了以这厮威慑咱家主人,又说合寺僧众,绝无一人习过魔经,这分明是欺人之谈。主人几年前去过嵩山,归来后曾道周应扬那厮魔功犹胜往昔。主人一惊而返,此后一直忧心忡忡,隐居不出。何以这信中反说周魔重创难愈,苟延残喘云云?我看这里面大有文章。”说到这里,身旁一人已不耐道:“无论有无文章,总之周应扬已死,天下再无人与主人争锋。少林便有小计,三五年间也必为我所灭。”

显长老忙附和道:“尊驾说得是。少林虽有残势,必难久延,这个……”一人打断他话语道:“丐帮蚁聚一处,想是等得不耐烦了。”随手拍出一掌,击在天刚头顶,声音极是轻微。天刚哼也不哼,竟一头栽入雪中,颅裂而亡。

那年轻僧人惊怒交急,正欲喊叫,额上已中了这人一记弹指。指力隔颅入脑,外面不露丝毫痕迹,突然数道血雾自七窍中喷出,那僧人已怦然倒地。

这人杀了二僧,跟着道:“老二,咱哥俩换上和尚的衣服,到花子那闹上一闹。”一人尖声笑道:“一会儿动起手来,也不知能不能使好少林派的鸟拳。”二人说话间,已各自从尸体上扒下僧衣、僧鞋,穿在身上。

显长老见二人换好僧服,头上发髻格外显眼,忙道:“二位头上怕会露出破绽吧?”二人哈哈一笑,同时伸掌在头上揉搓了几下,发丝立时应手而落。工夫不大,两颗脑袋已然毫发不存。

一人望向地下两具尸体道:“先将这两人埋了,大伙再商量商量如何行事。”提起一具尸身,向东面密林中走去。另几人也随了这人,隐没在密林深处。

周四静伏于地,见几人确已离去,心道:“这几人杀了寺里的僧人,一会儿又要去丐帮滋事。他几个武功都是极高,若出手杀了丐帮的人物,少林与丐帮必要结下深仇。”他虽不知这阴谋由何人主使,却知一旦得逞,必会给少林带来无穷祸患。他自被逐出山门,对少林虽有小怨,但身当此时,也不由激起护旧之心,暗想:“我只须告知丐帮个中阴谋,然后转身便走,也算对得起王三哥和少林的养育之恩。”当下站起身来,发足向西面奔去。

他心中焦急,深恐那几人尾随而至,自己来不及向丐帮人众说明原委,故此奔行如飞,不敢稍停。急行数十里,已望见不远处一圈破旧的红墙之内,影影绰绰立了几个凉亭。他知丐帮首要人物都在其内,不敢贸然走近,四下观望片刻,眼见墙外无人寻哨,这才蹑足前行,缓缓来在墙边。这红墙虽是破败,却有数尺之高。

他驻足其外,里面究竟如何,一时哪得看清?他心急如焚,绕墙游走。行不多远,见迎面一株古树高达数丈,少半枝干自墙外漫伸入内,心中一喜,忙俯身攥起一个雪团,运劲向空中打去。雪团出手,直飞到数丈高处,才发出呼啸之声,蓦地里中崩外溃,化做数点雪屑,缓缓飘落。

墙内众人听有异声时,那雪团已升在空中。众人不知此物发自何处,尽皆仰头上望,面露疑色。便在这时,周四已趁机跃起,轻飘飘向古树贴去,衣袂收束兜转,将树上带落的雪片尽数收入袖中。这一下大是行险,但一来众人目视空中,心神已分,二来这古树枝条茂密,极易隐身,周四飘身上树,墙内竟无人发觉。

只听一人朗声道:“何方朋友,好绝的手劲!丐帮梁九恭迎台驾。”这人声音虽不甚高,语中自有一股夺人之气。周四闻言,紧紧贴在树上,不敢稍动。

那人连问几声,见无人回答,便不再问,说道:“今日众兄弟聚在一块,既然异口同声要对付鞑子,可见我丐帮的兄弟都是心有家国、慷慨仗义的血性汉子。梁某忝居帮主之位,也以众兄弟为荣。”微一停顿,又道:“适才传动长老和辛长老出的主意不错。鞑子们劳师远来,粮饷无续,我帮弟子遍布各处,只要一遇到鞑子,便设法焚其粮草军械。如此虽不能算痛痛快快的与鞑子干上一场,可也能搅得他寝食不安、弃甲丢盔。”话音未落,便有数十人大声附和。

周四隐在树上,偷眼望去,只见红墙内一方空地之上,黑压压早坐了有三四百人。正对面一个凉亭中站了数人,当中一人身着粗布青衫,体魄略显清瘦,双目却炯炯有神,颇具威势。周四一望之下,心中微乱:“我在泰山和昆明两遇此人,看情形他便是丐帮的什么帮主。这人几次携众欲置我于死地,这一遭我贸然前来,可不知有无麻烦?”眼见这人身侧几人个个立如松柏,气度沉雄,显见武功大是不弱,一颗心怦怦乱跳,惊怯难决。

忽听人群中一人道:“杀鞑子的事,大伙义无反顾,均听帮主吩咐。可前些日那小魔头在鞑子营中杀了岑长老,这件事兄弟们都盼着帮主能有个示下。”一语刚罢,又有数人愤然而起,怒骂道:“这小魔头欲率群魔与正派为敌,那也只是江湖上的是非。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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