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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成吉思汗-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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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河流就没法过了。一整晚上,越野车不断激起阵阵水花。直到7月16日凌晨,我们才抵达了终点,被送进城里的招待所休息。部长一家人住在楼上,阿乌博德和他的女朋友借口要去找放养赠马的营地,一溜烟不见了。“大夫”与我则住进楼下的房间。里面已经有个多话好客的蒙古人住在里面,一看到我们,高兴得很。我倒了点威士忌请他,却发现根本是浪费,他已经喝瘫了,跌跌撞撞地走进他的小房间,又是打呼,又是打嗝,折腾了一整夜。

    保罗在第二天出现,看到他,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在六英里外,跟帮我们看管赠马的牧民住了一宿。牧民给他吃的东西害他胃疼,但是,见到我们又开心得不得了,所以,保罗拱着腰,脸上同时出现重逢的喜悦与胃痉挛的痛苦。他前一晚上也找到了被阿乌博德吹捧上天的“特制帐棚”。这批帐棚先前没有试用过,支撑的架子完全不合用,整体设计一无是处,看起来塌塌瘪瘪的,像是泄气的气球。

    在众人的祈福声中启程。

    我们前往喇嘛庙的那天下午刮起大风,冷得让人簌簌发抖,大雨也还是下个不停。我们走进高塔下的大门,里面就是举行出发仪式的地方。天气糟得要命,来送行的人并不多。大伙儿都挤在雨伞底下,要不就是缩着身子,靠着雨衣挡雨。副部长在一间覆盖青蓝磁砖的小庙,也就是俗称“窝阔台庙”的前头,发表演说。演讲的方式不脱蒙古草原质朴粗犷的本『性』,没有扩音系统,也没有人组织群众,所以,听不清楚的人就一个劲儿地往前挤,反倒是我们几个深陷在湿漉漉的人『潮』中。好不容易才挣扎出来,脚底下踩着嘎吱作响的石子路,摆脱冷雨的纠缠,走进喇嘛庙接受喇嘛的祈福。

    在幽暗的喇嘛庙里,听喇嘛祈祷求福,让人感到异国文化的冲击,这样的景象,想来卢布鲁克修道士也曾经历过。宽宽的板凳排成两列,中间留下一个可以走动的通道。板凳上盘腿坐着的穿亮红长袍的喇嘛,都有点年纪了。放在他们面前的是长卷经书和小铜铃。他们口中念诵经文,句子不断重复,语调却越拔越高,终于混成让人为之晕眩的高音。坐在后排,形容苍老但神采奕奕的喇嘛,突然用弯曲的鼓槌,飞快地往他左肩的小鼓上敲击,法螺、铜铃声随之响起,现场喧闹成一团,丁丁当当,热闹非凡,目的是镇慑鬼魅,驱之远去。法器声渐渐低微,诵经声再度扬起,声音又渐渐提高,仪式再度重复。

    远征队挨在喇嘛的后面,坐在第二排板凳上。服侍喇嘛的侍者,身穿赭袍,托着装满圣饼的铜盘——这种圣饼是由面粉搅『揉』而成的,有些甜味;上面挖了一个洞,可以放些方糖及深褐『色』的干酪。他们还从铜壶里倒些咸『奶』茶,供我们佐餐。左手边有个小小的圣坛,上面『插』着几根蜡烛,烛光摇曳,把室内照得到处都是红彤彤的。喇嘛身上穿的已经是大红袍了,烛光更把柱子跟天花板染成一片通红,屋顶上又挂着红旗、红『色』的流苏,喇嘛苍老的脸庞映成一片红『色』,刮得精亮的头皮,也透着红光。

    住持把会带来好运的小饰品分给我们,便宜简陋的铜框里镶着印度神像,其实,这种东西在集市的小摊子上就常常看到。我把我分到的饰品藏在里面的衬衫放好。我们被引导出喇嘛庙,走过好奇群众围成的通道,他们眼也不眨地盯着我们看。雨势缓了许多,但还下个不停,牧民送给我们的马匹,就聚集在这里。赠马排成一列,看得出来它们有些不安,不住地在动,马匹周围也聚集了一大群观众。一个穿著蒙古传统服饰的女子出现了,她从木桶里舀出一勺马『奶』,然后跪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把勺子递给每个骑士。我们要接过勺子,先把马『奶』浇在马头上,然后是马镫,最后是已经湿成一团的马屁股。骑士们翻身上马,马头上滴滴答答的都是白白的马『奶』,弄得马儿老大不高兴。一个拿着红『色』法旗的小喇嘛牵着马,领着我们穿过建筑物间的草坪,朝着佛塔大门走去。有人拉开了两扇大门,发出叽叽喳喳的噪音,我们策马走下斜坡,两边还是挤满了群众。我们转向右手边,这是蒙古的幸运方向,另外一个喇嘛从木桶里舀出一勺勺的马『奶』,往天空上洒去,祭祀天地神灵。马『奶』混着雨点,洒了我们一身。

    十分钟以后,天空好像破了个洞,雨势转大,就连前路也看不清楚。我们又湿又冷,只得下马,把坐骑交给向导,坐进千疮百孔的公社吉普车,前往营地避雨。一看到他们为我们架设的帐棚,塌塌的,一副随时会倒的样子,我和保罗马上决定,还是找个排水良好的高地,把我们自己的高山帐棚搭起来算了。我们躲了好一阵子,直到牧民唤我们去参加餐会,才钻出帐棚。阿乌博德先前要我买四箱当地产的伏特加,以备远征的不时之需。“当礼物送给牧民,可受欢迎了。”他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我对他说,四箱酒对我们的马匹来说,实在是太重了,而且一路颠簸,玻璃易碎。但显然我是白担心了,在当天晚上,大伙儿放怀痛饮,一下子,两箱伏特加就不见了。第二天清晨,喝得脸『色』如土的蒙古人,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的帐篷。只有前一天休息比较早的保罗和我,看起来还像是人,其他人不是头痛,就是坐着发呆。

    在大雨中,阿乌博德吹嘘的帐棚塌得更厉害了,水滴顺着帐棚架一路流下来。在缝制之前,并没有人去测试一下,材质究竟防不防水,在大雨中,这帐棚可是原形毕『露』了。所以,第二天绝大部分时间,远征队员都在善后,晾晒阿乌博德花费大量时间、精心打理的各『色』豪华装备,整个营地五颜六『色』——鲜明的蒙古长袍、斜纹厚布缝制的外套,全都被染成了不同的颜『色』。

    我们这群人里,就只有巴雅尔身上的蒙古传统服饰是干的。在乌兰巴托时,没有人帮他量身,所以,衣服穿在他身上,说有多不合身,就有多不合身。他在出发仪式上的装扮,看了真让人捧腹。蒙古长袍的袖子比指尖长了一英尺,里面的衬衣更是快拖到地上了。一亮相,仿佛就像马戏团里的小丑,故意穿上过大的衣服,逗人开心;巴雅尔被这套古怪的服装折磨得动弹不得,于是他把他的电池弹带束在腰间,成了“当蒙古遇到西方”的滑稽诠释。我和保罗相互使了个眼『色』,我们两个人的传统蒙古服饰,就让它们待在行李箱吧。

    阿乌博德的计划一开始就拖泥带水,前途疑虑重重,我突然觉得肯特的试骑之旅,对此行好像没有帮助。阿乌博德吹牛说,用传统的蒙古旅行方法,骑到巴颜乌古烈不用四个星期,我一肚子问号。根据我的估计,连路上休息给养的时间,至少需要两个月。阿乌博德那种业余的旅行心态,再不调整过来,我们只会错过更多体会传统蒙古的机会。

    在成吉思汗过世与窝阔台正式就任大汗之间,有两年相持不下的僵持时间——原注。

    他的全称应该是venerable incarnation of jebtsundamba(哲布尊丹尼),“高位光明者”,但是,第八代的活佛,还多加了exatlted by all——原注。

    卢布鲁克弄错了,这句话是佛教的真言,应该是“嗡嘛呢叭弥”,意思是“赞颂莲花心之宝石”。《卢布鲁克行旅记》(the mission of friar william of rubruck),peter jackson翻译,hakluyt society; 1990——原注。

    托尔金是英国著名的学者作家,写过一系列的传奇故事,所谓的精灵(hobbit),指的是一群个头很小、暴躁易怒的小精灵。

    在成吉思汗过世与窝阔台正式就任大汗之间,有两年相持不下的僵持时间——原注。

    他的全称应该是venerable incarnation of jebtsundamba(哲布尊丹尼),“高位光明者”,但是,第八代的活佛,还多加了exatlted by all——原注。

    卢布鲁克弄错了,这句话是佛教的真言,应该是“嗡嘛呢叭弥”,意思是“赞颂莲花?。

    

第一卷 第八章 备马百匹

    那天下午,我们又回到喇嘛庙去牵坐骑和备用马匹。三个牧民把马匹赶到额尔登尼召广场,大概有一百多匹吧;他们挥舞长长的套索,把这群马匹逗得又跳又跑,玩得很高兴——这种套索像钓竿,前头有个皮环——看上哪匹马,想要替它上鞍,就去把它套过来。套马可不容易,经常要追到喇嘛庙的另一头,再半拖半扯地把它弄回来。突然之间,佛门净地变成了马市,闹哄哄地『乱』成一团,但大家好像都习以为常,在里面修行的喇嘛也熟视无睹。半野生的蒙古马桀傲不驯,就算是皮环已经套在它的脖子上了,还是挣跳不屈。马上的牧民只好把套马竿转上几圈,勒紧套索,勒到它气也喘不过来,龇牙咧嘴,难受得呼呼喷气;然后再由另一个人悄身『逼』近,揪住它的耳朵,让它不能动弹,乖乖地让人把马鞍放在它身上。

    无与伦比的驿站制度

    阿乌博德透过蒙古国家丝路委员会,得到了官方许可和一点点补助,可以尝试恢复蒙古帝国的奇迹:驿站。驿站是铁路兴起以前最有效率的交通系统,横越亚洲,无远弗届。这套系统并不是成吉思汗或他的继承人发明的,蒙古人是沿用契丹人的创意,精益求精,竟然把这套系统发展到无懈可击的地步。从黄海到黑海,长达五千英里,蒙古人设置了一连串的驿站,绵延亚洲大陆。每个驿站都备有当地饲养的上等好马,供持有大汗路牌的旅行者更换马匹,有的驿站提供向导、住宿;再豪华一点的驿站,甚至准备了拖车与负重的骡马,供旅客雇用。虽然在当时的蒙古社会,每个人都饲养了大批马匹,不过这套系统耗费的资源依旧令人咋舌。单单在蒙古境内,驿站里的备马就有三百万头。除了马匹之外,每个驿站还有驿长、马夫、住处、供水设备、补给站及足以养活大量备马的草地。

    驿站制度的卓越成就——蒙古人当然因此而骄傲不已——是它让信差能够快速地传递信息。在蒙古人经营驿站系统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快递服务可以跟它相提并论,而在蒙古结束独霸局面后,漫长时间内世人依旧望尘莫及。惟一差可比拟的是美国的小马快递(american pony express)。小马快递的骑士是一站一站地接力递送,蒙古骑士却是一路送到底,换马不换人,用一己『性』命护卫信件安全,直奔目的地。他们几乎催出生命中所有的力量,没日没夜地奔驰,绝少打尖住宿,他们甚至用皮带把身子绑在马鞍上,免得累得睡着而摔下马来。蒙古驿站与名闻遐迩的小马快递的差别,就在这里。小马快递是每十英里到十五英里换一个骑士,十天之内,可以跑两千英里的行程。但是,小马快递的寿命不长,只支持了十八个月,接了六百一十六笔生意。而蒙古驿站骑士每一天能跑上五十到七十英里,必要时,可以把速度加到一百二十英里;如果是十万火急的特急件,要他们一天跑上两百五十英里,也做得到,而他们的服务——至少在蒙古境内——持续了七个世纪。

    马可波罗在他的《东方见闻录》(description of the world)中,精确地描述这个让当时西方人赞叹不已的通讯系统。马可波罗并没有到过蒙古本部。卢布鲁克在造访克剌和林十八年后,马可波罗往南穿过中国西部沙漠,来到了当时艳绝世界的“大汗帝都”——大都(也就是今天的北京),晋谒忽必烈可汗。他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强植在中国文化的蒙古政权——忽必烈汗讲的是蒙古语,并不是中文,听到了蒙古高官对他描述驿站的详情,也亲眼见到了忽必烈是怎么运用这套卓越的驿站系统,管理这个庞大无匹的帝国:

    忽必烈汗的信差上路之后,每二十五英里,就会碰到一个驿站。驿站中至少有四百匹备马供信差替换,让他们尽快上路……驿站遍布蒙古大汗辖下的各行省与王国。如果情势紧急,信件必须及时送达,信差一天可奔驰两百英里,甚至两百五十英里……他们用皮带束紧身体,随着马匹的奔驰起伏,强自振作,全力冲刺。接近驿站的时候,他们吹响号角,驿站听到了,会立刻帮他们备好马匹。信差一到,立刻发现两匹新马已经待命,鞍鞯齐备,体力充沛,足以奔驰。信差下马,不容喘息,又骑上新马,扬尘而去……

    驿站系统是蒙古帝国维系不坠的关键之一。成吉思汗和后继者都很明白,掌握灵通的讯息就能制敌机先;少了这个传递信息的系统,庞大的帝国将会陷入一团混『乱』。驿站系统的确有它的长处,难怪蒙古帝国从世上消失很久之后,在中亚的广大区域,还是靠驿站传递消息,到1949年,每个驿站中还都养了许多备马。

    退休的大使曾伟格米德(tsevegmid)曾任蒙古驻中国大使,现年八十多岁,依旧风度翩翩。我在前往克剌和林之前,在乌兰巴托碰过到他。他说,他年轻时曾经得到『政府』批准,使用国家的驿站系统横越蒙古。当老师是他的第一份工作,学校在四百七十英里之外,他就是靠驿站一站一站地骑马过去报到的。他保留了当时的通行证,红『色』的蒙古行书,通知沿路驿站,免费提供食宿、向导跟马匹。“这套系统很好。”他跟我说,“每个区域都有富裕的人家,提供驿站马匹,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每个驿站雇用骑士,叫做‘布可希阿’(bukhia),都是千中挑、万中选的精壮小伙子,体力好得不得了。他们大概都是贫穷人家的子弟,很看重这份工作,认真得要命。接了『政府』的重要消息,他们就一站一站地往前奔去,别说休息了,有的时候,连脚跟都不着地,直接从这匹马往那匹马身上一跃,照跑不误。长程跑下来,任凭谁也受不了,所以,他们真的如马可波罗所说的一样,用皮带把身体绑在马上,一天一天地赶路。”

    遥想旧日皇宫风采

    我们的旅程当然没有那么拼命,用不着死命地赶,但是我们计划模仿中古蒙古的做法,拿着路牌,一站一站地换马。现代的行政中心叫做苏木,其实就兼具驿站的功能,沿着帝国的旧驿道,从克剌和林一路往西设置。理论上,阿乌博德会先跟这些苏木联系好,我们一赶到,他们就会提供我们两个向导、一批备马,以便我们换马之后,继续西行。

    从喇嘛庙出来之后,我们这群人可能比较像成吉思汗麾下的一支小马队,而不是披星戴月的信差,因为我们的向导还赶了一百多匹马,其中有好多带着小马的母马。我们这次照例右转,朝蒙古人觉得吉利的方向前进,绕了半圈喇嘛庙外墙,便往我极力推荐的地标——蒙古帝国旧日的行政中心,规模恢宏的皇宫遗迹——行去。往西北走半英里左右,可以找到仅存的帝国风采——一个由花岗岩刻成的大乌龟,放在辽阔的草原上。龟背上有一个石缝,人说上面原先有块石碑,记载成吉思汗的训饬,但也有人说,上面原先是一块神符,用来镇住洪水。不管上面是什么,都已经鸿飞冥冥了,龟首和龟尾各有一堆小石头,这是蒙古人用以祭祀空间神明的。根据苏俄考古学家1965年出版的调查报告,石龟原来应该有一对,分列在帝都要道的两侧。卢布鲁克造访克剌和林的时候,应该瞻仰过它们。

    但是,初见帝都的卢布鲁克或许期望过度,见到克剌和林的规模时,相当失望。在他的纪录中说,克剌和林的面积不过跟巴黎市郊圣丹尼斯(saint…denis)差不多。众侍者把一百零五车的美酒拉到王宫里面,供大汗及宾客一夜狂欢。紧邻王宫的是大汗的领地,三重外墙重重围住,闲杂人等,难窥堂奥。在外墙里面,卢布鲁克倒发现了足可一观的奇景。帝王领地上,有人工擂平的小丘,上面盖着气派辉煌的殿宇。内部跟当时的教堂差不多,廊柱之间有宽敞的大厅。朝南三座大门,宾客可以择一进入。远远一端,则是帝王饮宴高台,宾客可以爬到上面,俯视宏伟的大厅。石制高台两侧有阶梯可供上下,大汗的座位上披着『色』彩斑斓的豹皮,庄严宏伟。右边坐的是他的孩子、兄弟,一排一排的座位渐渐高起,像是一个包厢;他们的正对面,也就是大汗的左边,也有相同高起的排座,坐的是他的嫔妃和宫女。大汗的王座前有两道阶梯,奴婢仆厮来回奔走,将一樽樽高脚杯盛的醇酒和佳肴美食,送往大汗跟前,亭台楼阁,酒池肉林,成了飨宴大厅。蒙古大汗不脱草原游牧本『色』,只有在水草丰盛的时候,才会随着大队牛羊来克剌和林放牧歇息,一年不过两次。苏联的考古队发现,饮宴楼阁规模很大,面积是一百六十五英尺乘以一百三十五英尺,地上铺了上釉的浅绿磁砖,梁柱奠基的花岗岩石基也很讲究,还上了漆。

    宫内家具设计得极尽巧思,雍容华丽,一度成为中亚最流行的式样,最远流行到波斯。这种巧夺天工的设计,出自一个叫威廉的法国珠宝师傅之手,他在匈牙利被蒙古人俘虏,在克剌和林度过余生。其中最大的一件摆饰放在入口不远处,是一株由白银拼搭成的大树,叶子、树枝、水果、树干银光闪闪。这还不稀奇,这棵大树其实是一件精心设计的饮料供应器。树干下面卧着四只狮子,会从口中汩汩流出白『色』的马『奶』。在树干上面,盘着四条大蛇,张口喷出四种不同的酒类:葡萄酒、马『奶』酒、蜂蜜酒,以及传统的中国米酒。需要上酒的时候,总管给藏在机械里的人使个暗号,他们就会死命吹气,推动树顶上的天使。这时天使会演奏一首曲子,曲子一响,外面的仆人就要准备了,他们把不同的酒类倒进不同的导管,让美酒顺着管子流到大厅的树上,大蛇的口中滴出美酒,落到不同的银盆中,供宾客享用。

    当时在克剌和林做客的西方人,可不只威廉一个。蒙古铁蹄踏遍了半个世界,也俘虏了无数的能工巧匠和充做奴隶的战俘、商人、翻译。卢布鲁克碰到过的欧洲人,分别来自俄罗斯、匈牙利、乔治亚和亚美尼亚,此外,他还见过中国的商人、西藏的僧侣、阿拉伯与波斯的行贾、中亚的特使。当时的克剌和林是诸国文化汇聚之处,卢布鲁克所见毫不稀奇,大家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是因为他坚守修道士的传统,始终赤足而行。在遍地苦寒的蒙古大地光着脚走路,可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不过,后来卢布鲁克自己也承认,蒙古实在太冷了,他怕他的脚会被冻伤而终身残废,所以也只好跟大家一样套上鞋子,以御酷寒。

    我们领着一百多匹马,绕着这只面带微笑、出处成谜的石龟一圈,祈求庇佑保罗、我、阿乌博德、葛瑞尔(他的工作压力太大了,所以只能在第一天,陪我们骑一程),还有三个坚强的牧民。另一位成员也会陪我们一路到底,他叫戴尔哲?沙汉,就是一直在克剌和林帮我们照顾赠马的年轻人。保罗和我很快就认出他来,戴尔哲曾经跟我们一起上过不儿罕山,是队伍中最年轻的一个,精力充沛,手脚勤快。他的名字在蒙语里是“挺好”的意思,今年十七岁,不过从他的模样看来顶多十五岁。他的父亲住在乌兰巴托,而他是由乡下的祖母养大的。葛瑞尔与阿乌博德雇用他来照顾我们得到的那批赠马,其实,我们到了驿站后使用的马匹,都是各个苏木牧民饲养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戴尔哲一身皱巴巴的蒙古袍,红彤彤的鼻子,总是挂着鼻涕,脸上脏兮兮的,身上有一股马的味道,全世界在马厩里打杂的小厮,几乎都是他那副软弱无力的可怜模样。

    匆匆忙忙赶到克剌和林、举行出发祈福仪式、赶拢了我们的赠马、大伙儿从宿醉中清醒,待万事就绪,已经是7月18日清晨了。我们终于要上路往西前进,目的是第一个驿站,在那里跟他们换马。我们的行程又大幅落后了,只好没命似地策马狂奔。

    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五月时节,冰霜未解、景象一片褐黄的肯特省。时间是仲夏,我们进到了蒙古中部的杭爱山区,两者的对比极为强烈。现在的天气有点像是英国的春天,乡间是一片嫩绿的草原,铺洒在上面的则是成千上万、数也数不清的野花,好像藏在地底的春意,一时之间就想全部钻出来,在短短的蒙古生长季节中,尽快长大、成熟。一眨眼,野花绽开,铺天盖地,没个尽头。乍看起来,这些野花未免粗鲁、张狂了些;其实,放眼望去,在整片草原的调和下,这些花朵显得格外纤合度。野花都是成群出现的,所以,在一片嫩绿中,经常出现浓艳的彩『色』,从浅黄到深紫,从浅红到暗红,弄得草原姹紫嫣红。我们骑马在这片亮丽的早原上,马蹄青青,所到之地,掀起了一抹淡淡的薄荷和百里香的味道。

    布斯卓前往库伦时,想必也见过这般醉人的草原风光。“我的坐骑踩在美得令人窒息的草原上,翻过一坡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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