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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战争中走来:两代军人的对话-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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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投奔延安时,他好奇地问:“你们到延安找谁呢?”“找我哥哥!我哥来信叫我到延安参加革命的。”后来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检察院副检察长的三叔当时天真地说。“噢!你哥哥是谁?”“张爱萍!他哥叫张爱萍!”后来成为了解放军艺术学院第一任院长魏传统夫人的刘超抢着说,当时她还是个小姑娘呢。“哎呀!太巧了,我是你哥哥的朋友。”“当真?”“当然,他现在就在武汉,到八路军办事处找他去吧!”

罗世文、车耀先(注:四川省委军委书记)后来在重庆歌乐山监狱被国民党杀害。小说《红岩》中记载了他们的故事。“他们两人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是坚定的共产党人,他们的牺牲是壮烈的。”父亲沉痛地说。

兄弟情同手足,一晃离家已快10年了。

“我第一句话就是问妈妈怎样了?”父亲说:“你三爸哽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急了……母亲去世了。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这样号啕大哭。这些年来,几次从死亡边上走过来,再怎么难,我也没有掉过眼泪。今天,我实在忍不住了……”

悲从中来,所有积淤在胸中的郁愤都宣泄出来了。

我三叔回忆:“母亲在弥留之际,几次呼喊二哥的名字,说你二哥回来了,到了村口。为了能让她平静下来,只得装着出去看看,这样反复几次,她才咽气。”一直到他们老了后,闲聊中,我三叔无意间讲起这段往事,父亲都会摆摆手,转过头去,意思是不要再提了吧。

我们小时候,常听父亲自己说,他的爸爸,也就是我爷爷,不喜欢他,喜欢他的哥哥。母亲喜欢他,他也特别爱他的母亲,每每提及,总会流露出伤感。尤其是他到了暮年,回忆孩童时代的生活就更多了,他像是对我们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你们的奶奶死得很早……”就说不下去。“小时候太穷了,连张照片都没留下。”他找人按我大姑的模样画了张像,挂在床头,或许是想弥补一下吧,他要多陪陪母亲。

安庆、九江陷落,日寇沿江而上,武汉门户洞开。在武汉的共产党人,真的该考虑沦陷后的问题了。刘少奇后来总结华中工作时说,当时在华中负责的同志认为日本人不致打到武汉,中国军队可以在长江下游地区阻止敌人,中国可以速胜。因此没有必要在敌后大搞游击战争。(注:《刘少奇自述》)

乱世出豪强。在全国抗日的浪潮中,各式各样的游击军如过江之鲫,其中不乏扩张势力者,消灭异己者,打家劫舍者,占山为王者,鬼子还没见到,自己便已打得不可开交了。多灾多难的中华民族啊!内忧外患交织而来。

要在角逐中占据有利位置,就要依附更强势的集团。现在的人们大概不会忘记改革开放之初,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小公司要寻找挂靠单位。据说,中国字头的康华公司,下面就有多得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儿子公司、孙子公司。而在当时,最热门的就是挂靠在国民党和共产党这两块招牌下了。

有个叫李应权的人,是河南信阳地方民团的一个团总。他找到八路军办事处,向周恩来报告,说河南一带有许多流散武装,如果八路军能助他一把,拉起个几千人的队伍应该不成问题。这个信息太有诱惑力了,何况这又不是去挖“友军”的墙脚。周恩来即派父亲和罗炳辉去河南考察。罗是共产党里带有传奇色彩的江湖好汉,原本就是靠拉民团起家的,枪法极准,为人豪爽,父亲年轻时喜欢结识这样的朋友。行前,周恩来还特别叮嘱,一定要亲自看到,不能有水分。果然,这里民众的抗日情绪十分高涨,河南人一直就是不安分的。父亲想,与其磨嘴皮子收编别人的,不如自己拉起队伍。李应权出身豪门,有人有枪,当地人脉关系又广,干脆就不回去了,将在外,王命有所不受!他们两人拍合后就打出了“新四军挺进纵队”的牌子,以确山为基地,开始招兵买马。他让李任司令,自己是书记兼政治委员,随行的共产党干部杨子仿、李林分别当参谋长和政治部主任。李应权的表弟孙石,是一员武将,带了几百人投奔上山,被任命为大队长。这群确山聚义的青年们,有着各自不同的社会背景,走过各自不同的人生道路,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信念,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们歃血为盟,共举义旗,在这个深山的古庙里,第一次接触了共产党人的理想和信念。

父亲自豪地说:“大雄宝殿就是我的指挥部。”古庙里的生活是艰苦的,但也是自延安出来后,第一次如愿以偿。国破山河在,他在武汉办事处的办公室里再也坐不住了。他就喜欢干这种事,就像小时候梦想当一个大侠一样。虽然,他已经是一个有信念、有组织的共产主义战士了,但他血管里流淌的仍然是不安分的因子。

正当他要一展宏图时,接到了长江局的来电,命他迅速赶到豫东执行新的任务。父亲说:“我找到陈少敏(注:时任中共河南省委书记),她也希望我在当地拉武装,说帮我向上反映,但长江局坚持原有决定。”

送行的场面是悲壮的。队伍从山上一直排到山下,他们没有多少枪,大刀长矛的红穗穗迎风飘舞。大家都掉泪了,一直送出确山地界。“千里送君,终需一别。都请回吧!”父亲说:“这一别,和李应权,竟是生死诀别。”

李应权家在当地是个很有势力的大地主,他的父亲是被红军杀掉的,但后来他们兄弟俩都成了坚定的共产主义者。李后来在抗击日寇的战斗中壮烈牺牲,是民族英雄。他的表弟孙石解放后是国家水利电力部人事司司长,“文革”中和他的妻子双双被折磨致死。是父亲把他们引上了革命之路。这是一段离奇的历史,每当我想起这段故事,总会被共产主义思想的巨大征服力所震慑,也为革命最终吃掉了自己的儿子而悲泣。

父亲的第三次折腾又宣告“无疾而终”。

“黄河大堤决,一泻千里泽……尸骨逐水流,树梢鸡啼血。”这是父亲当年在奔赴豫东的途中,路过黄泛区时写下的诗句。不难看出,他的心情是忧郁和焦虑的。

由于国民党军队内部的矛盾和争斗,原本让中国军队士气大振的兰封会战失利了。20万中国军队竟然未能消灭土肥原的2万人,连蒋介石也愤而称之“在战史上亦为千古笑柄”。(注:现保存在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中“蒋介石1938年5月28日给程潜的密件”)

为阻止日军进犯,蒋介石采纳陈果夫建议,在花园口掘开黄河大堤。据当年目击者称,参与掘堤的工兵营对着河堤上的关帝庙祷告,关老爷啊,中华民族眼下遭大难了,我们打不赢,只好掘了河堤,淹死的都是中国人啊,你宽恕我们吧。悲伤的官兵们齐刷刷地跪在地上,面向波涛汹涌的黄河,放声大哭。

滚滚黄河水,从天而降。虽然暂时阻滞了日军的西进,但却淹没了河南、安徽、江苏3省44个县,80多万人被淹死,1400多万人无家可归,中原大地成了汪洋一片。

灾难深重的中华民族啊!真的只能靠掘黄河的大堤来苟且吗?面对2万日军,真的要用88万同胞的生命为代价吗?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唱歌,引得父亲兴起,他说我来教你们唱一首:“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万山丛中,抗日英雄真不少!青纱帐里,游击健儿逞英豪!端起了土枪洋枪,挥动着大刀长矛,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保卫华北!保卫全中国!”

这才是中华民族真正的黄河精神!小说下载

三次折腾,三次夭折。这第四次了,是什么任务如此紧急呢?

就在前不久,彭雪枫率游击支队离开竹沟,往豫东进发。豫东有个国民党主战派将领叫魏凤楼,任鹿邑县长,一向与共产党交好。父亲此行,正是长江局因彭雪枫的要求,指派他到魏凤楼部做统战工作,将鹿邑县发展为我们党的可靠后方,保障彭雪枫游击支队顺利进展。

据父亲回忆:“彭雪枫一见面就说,你在那个庙子里干什么!”

和彭雪枫认识是在中央苏区的时候,彭在江西军区当政治委员,父亲是少共中央局秘书长。长征开始时,彭是3军团红五师师长,父亲在红四师当政治部主任。遵义改编后,师的番号取消,彭是红13团团长,父亲在红11团当政委。过了大渡河,父亲调红13团当政治委员,与彭雪枫一起翻雪山、过草地,可以说是生死至交了。还是在红军大学的时候,彭雪枫入学没一个月就神秘地消失了,走前只给父亲打了个招呼。父亲后来才知道,是被中央秘密派到太原与阎锡山搞统战去了。1938年2月,彭雪枫来到河南确山县竹沟镇,任中共河南省委军事部部长,父亲当时正在确山拉队伍,今天,两人又走到一起了。

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占据的地盘,过来为别人做保障,他实在是不情愿的。但又能说什么呢,和彭雪枫的这种亲密关系,何况人家是看得起自己。父亲说:“我还能说什么?帮他把事情做好吧。”苦也!

当年彭雪枫的参谋长张震在回忆录中记载:“出征后的第一个冬天来临,部队衣着甚单,后经张爱萍交涉,魏凤楼答应给我部解决棉衣和部分经费。”押运棉衣是个女同志。张震回忆录中描写:“脸冻得通红,军装领口露出红衬衣,与盆中炭火相映,更添了少女的羞涩……”她是谁?她叫马龄松,后来成了军委副主席张震的夫人。去年我去给马阿姨祝寿,张震指着她说:“她可是你爸爸的兵。”

父亲回忆要简单得多:“我整顿了魏的部队,想以这支力量为主,建立抗日武装。彭雪枫的军服都是靠这个县给的。”

鹿邑县的老人们还记得,新来了一支出没无常的神奇队伍,还有男女学兵。这支队伍是张爱萍将军带领的,不光纪律严明,而且能歌善舞,是真心实意专打日本的。说太上老君曾用铁鞭帮他们打过日本,连沉睡800年的陈抟老祖也醒了和他们一道驱赶鬼子。(注:摘编自《张爱萍在豫东》)

当年参加过我父亲主办的“鹿邑县抗敌训练班”的老同志展新回忆,当时师范、初中的同学大多数都参加了张爱萍办的抗敌训练班。集中上课,分组讨论,课外组织文体活动。实行只供食宿,官兵平等。这种方式大家感到很新鲜、有生气。特别像我们这样十几岁的青少年,唱啊,跳啊,简直像置身于一个新天地。

他说,张爱萍身材修长,温文尔雅而又英姿勃发。上课从不带讲义或笔记。说起话来出口成章,写起字来龙飞凤舞,常打破习惯笔顺,一些偏旁字从右向左写;有的对联从下向上写,不拘一格,笔意纵横,挥洒自如,学员叹为观止。好多人想学习模仿,但都学不会仿不像。年龄大些的说他是文韬武略的儒将,更多的人说他是安邦治国的奇才。他是我平生最敬佩的人物之一。

他说的对。父亲毛笔字的书写习惯确是从左往右。陈老总就说他:“你这个张爱萍真是不守规矩,中不中,西不西的。”周恩来补充道:“不用看落款,就知道是谁写的,全党就你一人。”他自己说:“我这是兼收并蓄,各取所长。用毛笔写字,竖着写甩得开,由左至右,不会弄脏了袖子。”(注:中国传统写法格式是,书写,由上至下;排列,由右向左;五四新文化运动后,学西方书写习惯,由左至右,横排书写。我父亲是按中国传统书写习惯,由上至下;但排列却又按西洋习惯,由左至右。)这只是个插曲。

我和父亲谈起,他说:“我们的抗战,不是政府抗战,是全民抗战。正如毛泽东说的,把独立和民主结合起来,就是民主的抗日,或者叫抗日的民主。没有民主,抗日是要失败的。没有民主,抗日就抗不下去。有了民主,则抗他十年八年,我们也一定会胜利。所以我们提出要建立抗日民主政权,蒋介石不懂得这一点。”何止是蒋介石不懂?现在很多人也不懂。他们把中国的抗战简单地等同于二战中一般的作战行动,只是计算作战的规模、歼敌数量,而忽略了中国抗战的性质,是在一个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国家里的民族独立战争,是中国民主主义革命历史进程的一个组成部分。

但亲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懂得它的意义。展新写道:“鹿邑县抗敌训练班,是血沃中原的艰苦年代里长出的一株劲草;是寒凝大地的救亡战线上萌发的一朵春花。我永远怀念它,永远怀念1938那闪光的年华!”(注:展新,原名展耀祖,毕业于中央大学法学院。中国民盟成员,南京中学高级教师。)

父亲的回忆没有展新那样浪漫:“那次遇到红枪会,差点送了命。”红枪会是当地的一个地主武装,有上千条枪。父亲说:“刚进村子,突然冲出一伙人,扎着红头巾,举着红穗子的扎枪,围上来乱刺。我一下子抓住刺过来的两支枪,撕扯在一起,没法子腾手拔枪。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我想这下可糟了。正巧路边有个两人多深的壕沟,就喊警卫员,快跳下去!在沟底,我们才得以掏出手榴弹,甩上去,炸得他个人仰马翻。上来后,一摸,脖子上全是血。原来,打斗时,背后的枪刺过来,我正巧低头,一枪就把头皮挑破了……”

“我把部队整顿得不错了,魏凤楼不信,非要自己检查一下。夜里哨兵问口令,他就是故意不答,哨兵就开枪了。他这才服了气。我说讲你不听,送了命我可不管。魏后来靠上了卫立煌,他要拉我跟他一起走,说卫立煌要给我个少将参谋长。这时,少奇同志从延安来了,决定还是让他走,我就撤回来了。”

从当时的情况看,我们党是完全可以控制这支部队的,但刘少奇同志没有同意这样做。魏的背景、经历很复杂,对他的看法评价也不尽一致,像他这样的情况,在革命斗争中是不奇怪的。但要父亲跟他走,这未免过于荒唐。

第四次的折腾,就这样结束了。

时间到了1939年的3月。父亲离开延安已经是第二个年头了,可他还是孑身一人。

4 殊途同归

豫皖苏地区党政军委员会第一次会议。

时间:1939年5月;地点:永城孙团集镇游击支队驻地。

党政军委员会是掌有地区最高权力的领导机构,它由三方面的人员组成:彭雪枫——游击支队的司令兼政委;张爱萍——豫皖苏省委书记;吴芝圃——他是最早在豫东建立抗日游击武装的领导人。此时,他在党和军队里都兼有职务,任省委副书记兼游击支队副司令。会议由彭雪枫主持,他同时又是豫皖苏地区党政军委员会主席。

会议主题:确定下一阶段的战略发展方向。

党的六届六中全会召开,批判了把抗战胜利希望寄托于国民党军队,把人民的命运寄托于国民党统治下的合法运动的错误倾向。长江局一分为二,由周恩来任书记的南方局和由刘少奇任书记的中原局。1939年1月28日少奇同志到达河南确山县竹沟。据曾任第二机械工业部副部长的刘玉柱回忆:

3月,彭雪枫司令员派我到竹沟向中原局书记刘少奇汇报工作,少奇同志指出了我们的缺点:“扛着枪要饭吃”。并指示:“迅速建立豫皖苏边区省委;对彭雪枫、张爱萍、吴芝圃三位领导同志的职务提出了建议。”(注:见之于《刘玉柱纪念文集》40页)

据父亲回忆:“少奇同志原来打招呼是要我到彭雪枫那里任政治委员,我是有些犹豫。……后来彭雪枫宣布时,我为豫皖苏省委书记。”

此时的彭雪枫,已拉起了5000人的队伍,下属三个团,除司、政、后机关外,还办了随营学校、拂晓剧团、拂晓报社等。战史记载,1939年初的彭雪枫支队,已经可以抗击2000多日伪军的进攻了,有好几次是一仗消灭敌300多人,缴获枪支数百支。有一仗,光重机枪就缴获了13挺,迫击炮两门。应该说,在抗战初期这已经是很不得了的战绩了。他的麾下,已有吴芝圃、肖望东、张震、滕海青、谭友林等几员大将,除吴建国后当了河南省委书记外,这些人都分别被授予了中将、少将军衔。随着父亲的加盟,彭雪枫的班底就更厉害了。

但他们并没有走到一起。

我听过一些老同志有关这次会议的一些回忆,似乎这是多少带点火药味的会议。争论的焦点是:彭雪枫的游击支队,是向西,还是向东发展。

父亲要我把地图摊开,给我介绍了当时的情况:

一种意见是:向西发展,进入河南腹地,进而控制中原;

我个人的意见是:向东跨过津浦路,进入皖东北敌占区,并以此为跳板,图谋苏北,进而配合夺取华中。

讨论围绕三个方面展开。

一是战略目的。

向西:以现在所处的豫东为前进基地,向西发展,进入伏牛山,建立根据地。由此可以连接北部的晋冀鲁豫和南部的鄂豫皖两个根据地,形成控制中原的局面;

向东:华中是敌后,虽为日伪占领区,但除城市和交通干线外,大部处于无政府状态,时不我待,应趁国民党地方势力尚未恢复前,先期抢占。而向西,进入国统区,势必与国民党第一、第五战区碰撞,政治上被动,军事上不利。

二是如何理解贯彻中央意图。

向西:毛泽东有此意图,中央规定我们的任务是向西发展,进入伏牛山建立根据地,准备日军打通平汉路时,尾随跟进,趁势控制河南;

向东:武汉保卫战后,战争进入相持阶段。“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抗战初期日军的那股强劲势头削减了,强弩之末,已见端倪。粤汉路日军没有打通,现在看来,打通平汉路他也难。因此,河南局面不会有大的变化。尾随日军西进,进而控制河南图谋中原的设想,恐难以实现。

三是作战环境。

向西:东面地形平坦,无险可居,不利于开展游击战;

向东:港湾湖汊、水网稻田,同样不利于敌人大部队行动。

再则,豫东面对日军,背靠国民党,环境险恶。两军在同一地盘上摩擦难以避免,不如尽早向东,深入敌后开辟根据地。

双方意见相左,争执不下。讨论到最后,问题集中在一点上:对路东,谁熟悉?你了解吗?坐在这里空谈是没有用的。

“我愿意走一趟!”父亲回忆当时的情景说。

很多书籍,在写到这一段时,都用了“与会同志一致同意爱萍同志的意见”。我总觉得不合逻辑,我问父亲,他说:“这样的场面,没有人好再说话了。这时天都快亮了。……他们都知道我的脾气,拗得很。也真巧,这时候,路东就来人了。”

我怎么不明白这些同志的良苦用心,也明白挑出这一矛盾可能产生的麻烦,但我必须忠实地反映父亲的本意。历史已过去了65年了,当事者早已不在人世,面对残酷的对敌斗争,分歧和碰撞,甚至是争执,是分道扬镳,都是难免的,甚至是必须的。掩饰,并不是尊重。

父亲回忆这段历史时,他对我说:“争论到这时,我已经下了决心,……分道扬镳。”

为了印证这段历史,我找到了父亲当年写的文章,题目是《巩固团结,坚持皖东北的游击战争》。他的战略观点在这里有详细的记述。该文写于1939年7月12日,也就是这场争论的一个多月后,从时间上看,应该是可以作为依据的。

文章首先谈了皖东北的形势和开辟皖东北的战略意义:

皖东北是徐州至南京的中间地带。控制这个地区,可直接威胁徐州、蚌埠,间接威胁南京;破坏扰乱敌主要路上(津浦、陇海)水上(淮河、运河)交通线。从而吸引牵制沿南北两侧向我中原进攻之敌,成为华中战场的一个有力阵地。

文章接着分析了坚持皖东北的可能条件:1.虽为平原,但有洪泽湖为依托,南有淮河,东北有运河为屏障。中间地带有浍河、北股河、南股河、沱河、淮河支流,以及沱湖、天井湖等众多湖地,形成湖河港汊的交错地带。同时,村庄园林稠密,便于小部队机动隐蔽,不亚于山岳地带。2.人口众多、民性强悍,会门组织和争斗渊源长久,除刀矛剑戟外,台儿庄和徐州会战后的枪支弹药广为遗留于民间,具备组织抗日武装的基础。3.麦、杂粮、白米丰富,一年丰收可供三年食用,即令敌铁壁封锁,也难使我经济恐慌。

文章后半部分主要阐述了开展皖东北游击战争的方向(方针),和应该重点把握的几个问题。

……

要理解争执双方的观点,就要了解那段历史。

翻开抗日战争初期的形势图,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个马蹄形:黄河以北地区,也就是华北、山西为敌占区;南部,沿长江两侧至武汉周边也为敌占区;中部,华中地区,包括山东、江苏、河南东北和安徽东半部也为敌占区。在抗日战争进行到快两年时,日寇对我国的入侵态势,正如一个口子朝西的马蹄形。在马蹄形的口子内的广大中原地区,也就是河南大部、安徽西部、湖北西半部、陕西南部均为国民党占领区。八路军、新四军在哪呢?除了陕甘宁延安的大本营外,他们大部渗入到日寇占领区内。由于日伪兵力有限,广大农村就成了共产党的天下。这也就是我们习惯上所指的敌后根据地和敌后游击区。正如毛泽东说的,孙悟空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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