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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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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驷陶将军。”司机正要接静漪递过来的钱,不想静漪听了他的话,拿钱的手竟停在了半空中。

“谁?”静漪以为自己听错了,“陶驷?陶驷不是……”

她想说陶驷不是陶系的驻京代表吗,怎么忽然神兵天降一般成了城防司令?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静漪正暗自琢磨着,司机就开始竹筒倒豆子般的议论开了。

“是呢,听着新鲜?原来他不过是陶系驻北平的一个军代表,不知何时就入了段系,还做了个司令。前城防司令的二公子段奉孝才将将的任了参谋长。本来么,该是小段司令接替老段司令,还是段司令。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冒出来一个他。不过陶将军手段了得。上任不过几日,北平城内的局势就稳定下来了。只是这夜间还要戒严的,也不知戒严要戒到哪日。”司机见静漪似乎是对这个很感兴趣,就多说了几句,眼睛却是盯着静漪手上的钞票,“小姐,这个……媲”

静漪回神,忙将钞票放到他手上,检查了一下随身带的东西,便下了车。

她正低头拍打身上的灰尘。

出租汽车虽然里外都洁净,她却总觉得有些脏脏的。

况且在戴家跌的那一跤,不算不狠,她看看裙子的下摆,果真有一片灰尘。

她一边拍打着,一边拎着手袋往前走。

燕大和城防司令部仅一街之隔,相去并不远。

静漪看着城防司令部高高的灰色砖墙,仍是不太相信,陶驷竟然会成为这里的最高统帅,岂不是,眼下北平城的兵权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怎么能下的了这么大的一盘棋呢?段系和陶系就算是交好,段贵祥怎么会让陶驷接了本应自己儿子接的班?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会不会和前阵子的兵变有关?段贵祥和陶盛川还不一样,他更八面玲珑,从前就和南派、关外以及陶系这几支力量的关系都过得去。这次南派几乎不费一枪一炮的拿下北平城,就是因为段贵祥发动的兵变,不然,炮火攻城,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何年何月、北平城内外还不知道要被毁成什么样呢。但就现在看来,此次兵变,段贵祥应该也是付出了相当的代价。只是秘而不宣罢了,说不定,段贵祥已经……

“站住!”前面有人喝道。

静漪被这一声大喝打断了思绪,她一站,才看到面前设了哨卡。

“证件拿出来。”持枪的哨兵对她说。

此处道路不窄,路障设的颇宽,哨兵也不少,里三层外三层的。进出的行人多是学生,都拿出证件来给哨兵验看。静漪发现哨兵的服色虽然还是绿色,但是肩章帽徽已然换成了北伐南派军队的梅花图案。她这样观察着哨兵,并没有拿出证件来。哨兵便已经不耐烦,“喂,证件!”

“我没有证件。”静漪说。入学才不久,她的学生证还没有拿到手呢。

“没证件不准进去。”哨兵枪托向外一指,蛮横的说。

静漪微微皱了眉,说:“我是……”

“管你是谁,没有证件不能进去。”

“那么长官,你来告诉我,这条路封到什么时候?”静漪问。

“你怎么这么罗嗦,让你走你就走。再罗嗦小心把你抓起来。”哨兵凶起来。

“你胆子倒不小,抓我?”静漪轻声说。

哨兵刚要开口骂她,就见静漪板起脸来,顿时就有了一种凌然不可侵犯的神色。他一怔,嘟哝了一句,把步枪一横,端在胸前,不让静漪过去。这时候哨卡里有人吹响了勺子,哨兵向后一看,立正站好之前,还不忘驱赶静漪。

静漪一肚子火,只好往旁边一站。这才看到,原来有两辆挂着军旗的吉普车开过来了。她正站在路边,朝着松风书局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又看看来时的路,不知道该再跟哨兵磨一会儿牙呢,还是走出去,等着家里的车子来……就在这时,吉普车开到了她跟前。

静漪往后退了退,要走,就听到有个温和的声音在问:“程小姐吗?”

静漪站住了,她抬头看来人。

愣了愣,立即认出这位身着深灰色军装、身前挂着金色绶带的人,正是陶驷。

陶驷没理会旁边那些刷刷刷咔咔咔的提枪敬礼,微笑着跟静漪说:“怎么这么巧,在这里遇到程小姐。”

“同家兄约好在松风书局见面。没想到这里封路,没有证件不能入内,正不知如何是好呢。没想到,会遇到陶司令。”静漪轻声的说。

“代司令。”陶驷听出她将陶司令三个字咬的那个味道不太对了。他看看周围,明白了静漪的意思,于是微笑着招了招手,“左志成!”

“有!”副官左志成急忙过来。

他一回头,说:“撤。”

左志成低声道:“可是这几天……”

“我早就说了,别这么蝎蝎螫螫的给我丢人。我别说不在这里办公,就是在这里办公,也别弄的十里八里地就开始警戒。让这城里城外的老百姓,把我当成什么呢?怕死么?”陶驷说。

“那不是声东击西,掩人耳目嘛。”左志成道。

“少放屁。滚!”陶驷骂道。

左志成转身跑掉,陶驷回头看到静漪,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骂粗话不妥,于是清了清喉咙,说:“上车,程小姐,我捎你一段。”

“不用了,陶先生。走两步就到的。”静漪倒没想到陶驷是如此的和蔼,直截了当的拒绝他的好意,她有点不好意。

陶驷知道她觉得不便,就挥了挥手,让车子跟着,他陪静漪往书店的方向走着。

其实很近的一段路,静漪走在陶驷身边,浑身不自在,走了没两步,就说:“陶先生……”

陶驷笑着说:“你这一喊我陶先生,我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想必是咱们只见过一两回面,你觉得不便。日后你可是要跟着叫我一声二哥的,千万别和我客气。”

静漪听他这么说,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好已经到了松风书局门口,陶驷见她窘迫,也便及时的站住,说:“我让车子在这里等着你,逛完书局,让他们送你。”

“家里的车子会来接家兄和我回去的。不必麻烦您了。”静漪当然是叫不出那声二哥来,只好用了您字代称。

陶驷却越发觉得这个女孩子有意思,仿佛有意让她不自在似的,说:“哎,反正他们跟着我回去,也是闲着。不如就在这里等着把。让你安全回家,也是我的责任。如此,我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失陪了。”他说着,一站,点头致意之后,上了车。

静漪见他的车子迅速的离去,留下的这辆车子里的士兵下了车,守在书局门前。连书局的伙计都探头探脑的往外看,令她更不自在,只好低着头进了书局的门,举目一望,立即看到了之慎的身影,她急忙跑过去,叫着:“九哥。”

之慎一回头,笑着说:“我刚刚还在想,不知道你怎么有法子就能进来呢,这就得出去,省的你进不来书局着急,说着话你就来了。”

静漪朝着门外一侧脸,说:“你看。”

之慎嗬的一声,说:“难道……”

静漪便把过程说了一遍,之慎边听边笑,静漪生气道:“你还笑!”

之慎忍了笑,道:“陶家二哥真是个直爽的性子。他人不坏。”

静漪不语。

之慎晓得静漪心里不得劲,也不说什么,指着面前的书架子,道:“既是来买书的,还不好好儿的选,等下回家又晚了。咦,你身上怎么一股线香的味道?”

静漪来买书本就是托词,正想要随便那几本书就走的,被之慎这样一问,未免心虚,便道:“什么线香的味道?”

“难道你今天有解剖课嘛?听说你们医学院的学生去上解剖课之前,是要烧香拜一拜的。”之慎本是玩笑的,见静漪神色有些慌张,不禁起疑,皱眉问:“嗯?你怎么了?”

第四章 或浓或淡的影 (十九)

静漪转过头去不理他,幸好之慎没有再接着问她什么。

她顺着书柜慢慢往里走,去选了一本英文小辞典拿在手里。

付钱的时候,之慎不经意似的问她:“前阵子不是在猛攻德文?怎么,最近又想加强英文了?”

“嗯。”静漪把辞典放下,让之慎替她付钱。她镇定的说:“你忘了,我们是英文授课了。”

“你英文底子本来就好么,不怕的。”之慎付了钱,从静漪手中拿过辞典来替她拿好。

兄妹俩走出书局,程家的车子已经在等了媲。

之慎再三的同陶驷的部下说明,他们乘自家的车子回去也就是了,不需要他们护送,未果,只好由着他们跟随在车后。

程家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那军用吉普车跟随在后,倒是觉得很威风,笑着说:“还是第一次有军车护送。”

之慎也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说:“怎么就觉得哪儿不对劲儿似的。”

“有啥不对劲儿。这是陶家把咱们当自己人的意思呗。不然人家犯得上吗?”司机倒是说的直白,“对了,十小姐,我刚刚出门的时候,程家又派人送了些东西来。不知道是什么。”他笑嘻嘻的说。

静漪扯着书包上的扣环,转脸看街上。

“送什么?程家这些日子天天来送东西呐。”之慎看静漪脸又绷着,跟着逗她。

司机笑笑,摇头。

之慎又回头看吉普车,跟静漪说:“虽说是代司令,这城防军能被陶家二公子在短短数日之内指挥若定,他也是有点本事的。看来陶伯父这趟北平没有白来。那日在孔家,听他们议论,还说陶伯父在这个时候来北平,简直如入虎穴。想来没有擒虎艺,绝不上南山……段家在这次兵变中虽说立下奇功,但也付出巨大代价。段贵祥在兵变之后遭到伏击,目前生命垂危,剩一口气等着他在日本的大公子奉先回来。听说段奉先上个月已经回国,现在正在往回赶。他把陶驷请出来稳住局面,却不知道陶驷这次是帮谁在稳住局面。段家这场明争暗斗才刚刚开始。说不定什么时候,;段奉先回来,是爹也没了,权也没了。你说,这父子弟兄的,到这份儿上,还有意思吗?”

静漪无心和之慎聊这些。

到家之后,她也没有亲自向护送他们回来的士兵道谢,而是由着之慎打发他们去了。

等她回到杏庐,等待她的除了成堆的礼物——母亲说是陶家送来的什么东西,杜氏母亲直接让送到杏庐来了——还有数不清的布料,和等在那里的裁缝。

她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扑到床上就将头脸埋进了被子里,宛帔怎么让秋薇去叫她出来量体裁衣,她都不肯。硬生生让裁缝等了半个钟头,她才勉强的让量了尺寸。

宛帔打发裁缝走了,才看着静漪,并不问她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静漪在母亲沉默的目光中,渐渐平静下来,她蹲下去,坐在地平上,仰望着母亲。

“娘,以后我离您远了……您……会怎么样啊?”她握着母亲的手。

宛帔想了一会儿,说:“从前我也这么问过我娘。”

静漪的下巴,搁在母亲的膝头。

她从未听母亲提起过“娘”这个字。

“她老人家说,女儿嘛,总要嫁出去的。知道你好,也就好了。”宛帔轻声的说,“漪儿。”

“嗯?”静漪抱着宛帔的膝。

“你离娘多远,娘都不怕,知道吗?只要你好好儿的。”宛帔说。她抚摸着静漪的头发,手微微的有些颤抖,因此腕上的碧玉镯子,轻碰着静漪的耳朵。

温温的,仿佛是她小时候,睡着了,母亲那样轻轻的吻她。

她一动都不想动。

良久,她稍稍抬起头来,看到母亲裙摆上,灰色的绸缎上,印了两点深灰。

她刚想看清楚那是什么,就见两滴亮晶晶的东西,又落了下去……

“太太,青黛来了。”翠喜在外面禀报。

静漪忙站起来,背转身过去。

宛帔指了指里间,静漪走进去,她坐端正了,等青黛进来,问道:“是太太那边有什么事?”

青黛回话道:“太太让二太太过去,商量一下事情。太太明天要去段家吊唁,手头有几件事情要交待给您呢。请您马上过去。”

宛帔问:“段家?段家谁殁了?”

“是段司令。段家来人刚刚走。”青黛回答,见宛帔愣了愣,她就接着说,“外面传说段家都乱套了。段司令还没咽气儿呢,几个儿子和老部下就在他眼前儿动了枪,段司令硬生生的就是给气死的……老爷现在太太那里。还有,听说姑太太家里,三表小姐这两日生了病,家里也有些不安宁。太太说,要是忙不过来,二太太这几日还得去瞧瞧赵家那边。”

“我换件衣服,这就去。”宛帔打发青黛先走,自己到里间换衣服。见静漪已经恢复常态,她吩咐翠喜:“替我拿那件茧绸衫来。”

静漪陪着母亲换好了衣服,送她出门。

“刚才都听见了?”宛帔问静漪。

静漪知道母亲指的是无垢的事情。青黛说的含糊,应该是不明就里。她总是知道无垢的事的。

“那日去探望大表姐,听她说,孔黄两家因为解除婚约的事,闹的很不愉快。孔家大哥执意退婚,不惜以死相逼。这满城风雨的,姑父必然要责怪三表姐。”静漪说。

“有无垢的事在眼前,你也好好儿想想。”宛帔望着静漪,默默的将手帕塞到胁下,扶着翠喜走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静漪仍旧站在廊下。

她想这几日,想必母亲要忙一忙的,家里进出的人多,门禁也会松一些。

她回到房里去,见秋薇还在专心的描花样子,就不去扰乱她,坐在书桌前,她打开了那个小匣子。她清点着里面的东西。

有一张相片,是戴孟元的半身照。

他穿着黑色的长衫,围着白色的围巾,端直清正,目光湛湛,似是在望着她。

静漪将相片用一方锦帕包了,放回小匣子里去。

孟元,过几天,就应该启程了?

但愿他顺利到达大洋彼岸。

*******

这一程,程家因为几件大事,从老爷程世运到太太杜厚德都十分忙碌。

这日早上静漪和之慎要出门上学,原本要送他们去上课的司机就说:“请九少爷和十小姐将就一下,用这辆小车,今儿您二位的车子被派去送太太和四太太出门了。”

之慎听了就问:“怎么连我们的车子都用上了?早知道我自个儿开车上学,送十妹就是了。”

“你又要招父亲说你吗?”静漪背着一个大书包,拉着之慎上车,“快走,再罗嗦就要迟到了。”

之慎要挑剔细致起来,也是十分的挑剔细致,这辆又旧又小跑起来除了喇叭各处也都叮叮当响的奥斯丁,他平日里是最看不上的。

静漪倒不觉得怎么样,等之慎不情愿的上车来,她就说:“一早儿的起床气还没有过去么?发什么大少爷脾气呢,从没见人是这样的。难不成套上马车你就不上学了?可真是那句话说的再不带错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九哥,我服了你。”

之慎撇了下嘴,说:“车马出行之事,岂可小看。”

“真能摆谱儿啊。”静漪微笑了。之慎有时候,是一板一眼的。所以程家的爷们儿里,他岁数虽小,谁伺候他,也不敢不经心。

“你背这么大一书包干嘛?”之慎问。他胁下只夹了一本书另加一本笔记本。说着话,便扯了一下静漪的书包背带,看上去还挺沉。他使的劲儿小了,一把没扯动。

“哦,今天课多。我还多带了件衣裳,昨儿下课的时候觉得天凉。”静漪拢了下大书包,说。她又拢了下耳边的发丝。

“你就随了帔姨,身子还是偏弱些。你看之鸾之凤就气壮如牛。”之慎伸手摸摸静漪的额头,静漪坐着没动,他又摸摸自己的额头,“不发热就好。我记得你年年入秋仿佛都要小病一场。这几年每逢入秋你已经南下了,我险些忘了呢。”

他微笑着看静漪,静漪没笑。

“昨儿母亲还说你,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大了。她说,四姐出嫁那日,你还是抱着四姐的腿不让四姐出门的小丫头呢。转眼……”

“哥。”静漪叫之慎,“别说了。”

之慎笑笑。

她不愿意听他说这个,他也就不说了。

他再看看,就觉得这小丫头真的是要长大了。

她生辰,那场成人礼的盛大舞会都登了报,烜赫一时。信和报纸是之鸾寄回来的,父亲在家中,看了报纸皱皱眉头,却没说什么;帔姨却是去信告诉静漪此后不可随意抛头露面,措辞极严厉。他看那报纸时就只是笑笑,便扔在了一边……虽说是个成人礼,那时候也没觉得小丫头就真的成人了,回来喊着“九哥”“九哥”的,仍旧是他的跟屁虫一般的小妹子。犯起倔劲儿来,糊涂到不得了。就这样,竟然就要出嫁了……想想陶骧那个人,他不由得要叹口气。但是总好过跟戴孟元在一处的颠沛流离?戴孟元,此时应该在去往纽约的船上了?静漪不晓得清楚不清楚这事儿?她不提,也没人提。最近,父亲看上去很相信静漪,就要安然的走上他给安排的路了。

之慎又看看静漪。

静漪将她的大书包紧紧的抱在身畔,小脸儿也绷的紧紧的。

之慎忍不住弯起手指在静漪饱满的额头上敲了一下,说:“话说着就嫁人了,还这么动不动就使性子,哪儿得了哦。”

静漪听了,也不说话,狠狠的捶了他一拳……

车子先到了燕大门前,之慎下车,说:“不用接我放学。我今儿课就两节,下了课我自个儿回的。”

他说着便要走,静漪想要叫住他,又没敢开口,正抓着车门呢,他忽然回了一下身,说:“小十,你要和我说什么来着?”

静漪心里一动,摇头,说:“没有。”

“那我走了。回头再说,这几天又好多新鲜事儿呢。”之慎走了。

静漪拉上了窗帘,额头抵在车窗上,深深的呼吸着……新鲜事儿么,九哥,是段家的争权夺利,还是孔黄两家因退婚决裂?还是将三表姐被禁足在闺房、她正绝食抗争?

想到三表姐,她心里发疼。

“停车。”静漪说。

司机停下车来,说:“还没到地儿呢,十小姐。”

“今儿出来的早,我走两步。”静漪说。

“是。”司机回话。

“你先回,下午放学再来接我。”静漪吩咐。

“是。十小姐,那我先回了,还要送三太太出门。”司机说。

“去。”静漪点头。等车子开走了,她转身朝学校大门的方向走着,脚步却越来越慢。

她停下来,回头看了车子离开的方向,东西张望了下,一招手拦下一辆黄包车,说:“只管往前走。”

黄包车夫“哎”了一声,飞奔起来。

静漪眼看着黄包车经过协和的正大门,又说:“到雇大车的地方把我搁下就好。”

“这位小姐您是要去哪儿啊?”车夫问。

静漪没回答。

她就要坐火车先离开北平、奔她的新生活去了……

但她有时间,不着急说。

【第四章?完】

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一)

【第五章?缘深缘浅的渊】

北平火车站,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旅人,在车站内外流动着,和夏末仅剩的一丝潮润混合在一起的,是酸腐的气息。

程静漪抱着她的书包,坐在一个背光的角落里。她早已换下清洁的学生袍,穿上一件色泽暧昧不明的芥末黄色的粗布长旗袍。脚上的白色袜子是旧的,因此和黑色的平绒扣绊布鞋搭起来,就更加的不引人瞩目。她还特地戴了一顶软帽。已经洗过很多次的灰色亚麻软帽,帽檐软塌塌的垂下来,齐着她的腮。若是摘下帽子来,就会看到一张玉一样白净的面孔上,有一副很大的眼镜……她将软檐帽拉的更低些,偷眼看着车站墙壁上那个挂满了灰尘的大挂钟——离那趟去天津的火车开车,还有半个钟点。

她的身子被人轻撞了一下媲。

转头看看,是一个灰白头发的老人。因为困倦,正在打瞌睡,身子摇摇晃晃,歪过来,再碰她一下。

静漪往旁边挪了挪,只有半边身子坐在长凳上了丫。

她的脚碰了碰搁置在长凳下的柳条箱。小巧的柳条箱,看上去不起眼,里面装了个更小一点的皮箱,有衣服有书,还有一点西药。这是她早早的预备下的。来火车站前,她拿着一张当票去赎回了这个箱子,直奔了车站。

“让开、让开!”

听到呼喝声,她迅速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瞅了一眼——拿着黑白相间警棍的警察在推搡几个背着大包行李的人,让他们往他指定的方向去——她心一提,随即又定下神来。

她戴的一副圆形黑框大眼镜就是个化妆工具,度数并不合适,反而让她视物不清,这让她的耳朵变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灵。

“老哥,城里戒严了,你知道吗?”有人压低了声音在说。

“什么时候的事?我刚从通县过来,没有进城。”

静漪微微侧头,从镜框上方看了他们一眼。都是穿着长衫的中年人,其中一位鼻梁上也架着圆圆的镜片。

“……今天段司令出殡,当然全城戒严……听说,段家大公子……”声音低的已经细不可闻。

静漪占着长凳的一角,竖着耳朵听。

虽然这个消息在她听来并没有特别之处,但是如今的城防军代司令是陶驷,万一呢……

段家大公子……全城戒严……她想起陶驷那笑眯眯的面孔,说自己是“代司令”时候的模样。她不太愿意把陶驷和笑面虎这样的词联系起来。但实际上,帮着段家稳定局势的陶驷,全城戒严的目的不是为了北平城的稳定,而是要帮着段奉孝除掉他的兄长段奉先……她看着书包上的扣子。

兄弟阋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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