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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别姬同人之幸-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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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摆着一张苦笑不得的脸,抽抽着嘴角,“六少爷……六少爷,你这是开玩笑吧?”

花清远一身贵妃服的模样,距离旦角要求的媚,有一段距离,但段小楼不得不承认,与自己扮成贵妃妆相比,还是好许多的。

“开什么玩笑?段老板,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我刚才唱的那句,如何?”

花清远又甩了两下水袖,段小楼无力地闭上眼睛,“比你侄子唱得好一些儿,勉强能听。”

这叫什么话,花清远不乐意了,他上一世做杀手的时候,可是扮什么像什么的,怎么,这一世换张脸、换个身体,就丧失那份技能了?

“六少爷,你有这功夫……”段小楼想说‘胡闹’来的,但花清远向来积威甚重,哪怕平时里与他兄弟相称,但该保留有的余地还是有的,段小楼随意不起来,“你还是抓紧想办法吧。”

段小楼不想自己的亲师弟被千夫所指,连累上诟名,可惜他自己又实在想不出什么主意来,只能指望花清远了。

“我这不是想出主意了吗?这场堂会,我去。”

花清远这回,不但舒展了水袖,摆了一个下腰的造型,同时,还像段小楼抛了一个媚眼。

段小楼差点被这个媚眼,生生地压拆了腰,跌坐在地上。

不正常啊,越来越不正常。就说天地之间阴阳调合,这两个男人凑在一起,算怎么一回事啊。看看吧,这好好的人熬得竟这般失常了。

“花六少,你这扮相上台去,不用唱戏,一亮嗓,就得让人家枪毙了,”

段小楼拿眼四处寻找他师弟。花清远都闹成这副样子了,他师弟也不出来管一管。要是真放花清远如此出去,估计着能被日本人灭了全家的,这简直就是妖孽啊。

“有那么糟吗?”

花清远又扭了两下,段小楼强忍着,其实快吐了。花清远多少年在他心里竖立的高大威信,在这一刻里,荡然无存。

“六少爷,行行好吧,快想辙吧。”

段小楼扭过头去,再也不肯看花清远一眼。

正这时,小笙背着书包,从外面跑了进来,他正准备上学堂,昨天晚上,有本教科书落在这间屋子了。

他头都没抬,进了屋子,直奔书桌,“爹爹,你看到我的那本外文书了吗?”

意租界的学校里,教授意大利语。小笙虽然底子薄,但刻苦用功,学的不错。

“你爹给你放到书桌左上角了,”

收着水袖的花清远,很自然地接着小笙的问话回了一句,却惊得小笙‘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瞪圆了眼睛,活见鬼一样看着花清远,“六……六叔?”

若说段小楼刚刚打击他,花清远还不觉得什么,如今从小笙的眼神里,他有点额上起黑线了。

“六叔啊,你快换了吧,怪吓人的,”

小笙单手捂着眼睛,扯过书桌案头的教科书,一路捂着,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段小楼倚着房门口的框柱,给了花清远一个‘你看到了吧’的眼神,花清远这才彻底放弃,他替程蝶衣上场的想法。

刚跑到门口的小笙,又跑了回来,他扒着另一边门框,“六叔,你快换下来吧,别让我爹看到,否则,他该不爱你了。”

说完,小笙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可惜,他说的太晚了。

刚刚起床的程蝶衣,已经走到了这间屋子门口。看到小笙和段小楼都在,微愣了一下,等他看清楚里面穿着他戏服的花清远时,他大惊之后,大笑出来。

程蝶衣长这么大,都没有这么笑过。他完全被花清远的扮相,惊喜到了。

昨天晚上,他夜戏。很晚,才和花清远一起回的家。日本人送请柬的事,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有如何担心,他有花清远,绝计不会叫他被谁占了便宜的。

身边有个人,心里有座山。哪怕危险在前,程蝶衣也并不觉得如何艰难。昨天晚上,偎在花清远的身边,他睡得依旧香甜。

如若没有早戏,他一般都会懒会儿床的。尤其这春寒乍暖之时。

因为有了那张意外的请柬,花清远原定起程回北平的计划,就此搁浅了。

程蝶衣知道花清远不走了,原本想起早送他,也不用起了。当然多睡一会儿。他知道花清远早起了,却没想到花清远竟会……有这么一出。

花清远以前闲来有空,也会凑趣地和他一起唱唱戏。他很认真地教,花清远会很认真地学,但像今天这种,全副扮上,还是从未有过的。真没想到,会有如此震撼的效果。

看到程蝶衣笑得花枝乱颤,整个人都飞扬起来,花清远忽觉得他今天早上,这一顿折腾,也不是一点意外收获都没有的。

——他喜欢他男人,笑得这般地开朗。特别是在如今这阴霾的世道里。

等着花清远把那一身贵妃服换下来、洗干净脸时,段小楼才敢正视他,“六少爷,你现在看着,就比刚才好多了。”

程蝶衣坐在花清远身边,还笑着呢。一双十指纤长的手,捂在肚腹那里。

花清远很淡定地喝了一口茶,他早饭还没有吃,就开始早茶了,多有生活品味。

程蝶衣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清远,你不用为这事担心,不是四月十九号吗?还有几天呢,你别太急了。”

哪怕眼前这事迫在眉睫,程蝶衣也不想他家男人,为了他穿一身大红贵妃服,顶着他的名头,登台唱戏,毁他声名不说,还解决不好什么事情。

其实吧,程蝶衣心里觉得,他男人弄这么一出,不是真想替他登台的,就是想在这困窘的日子里,逗他一笑。他都懂的,他的心里,一直暖暖的。就算现在叫他死,他也不觉得生命有什么遗憾的。

花清远放下茶杯,听着像是和段小楼说,话音却是说给程蝶衣听 。

“段老板放心,花某人拼尽一把性命,也会护着蝶衣无忧的,这点事儿,不算事。”

花清远心里虽没有大主意,但该有的想法还是有的,大不了带着程蝶衣跑路就是了。

不过,这样跑路,显得他实在太没本事了。他盘踞京津这一地,也有好几年了,不想就这么的放弃了。

只是青木……确实不好对付。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有事,先更这些吧。

☆、请勿转载

花清远从来不争一时意气;京津这块地方;他确实盘踞了很久;不舍得离开;但与程蝶衣和他的安全来比,这算不得什么;他只是没有想好离开这里,去哪里落脚。

中国之大;处处战火。世界之大,遍布硝烟。

1942年,正是二战打得最关键的一年;日本的侵略扩至整个亚洲,而德国不只缠绵战势在欧洲,连非洲亦未放过。放眼望去,满目疮夷。

又有哪里好、哪里不好一说呢,只不过是地狱的第几层和第十几层的区别罢了。

青木做为日军占领北平后,派驻来的高级将官,谈不上在北平一手遮天,但绝对是常驻北平的日本将领里,数得上前五位的。

青木这次从北平来天津做同防,天津地区的驻华日军将领山本接待他,知道他爱听戏,而如今战势纷沓,会唱的、唱得好的角儿,能走的都从北边撤到南边去了。

虽然南边也未必好过,租界也被日本人占领了,但谁也不能否认,这使得天津北平这边的角儿,流失严重。

山本把整个天津都翻过来了,里外一划拉,就觉得程蝶衣这个旦角,还算拿得出手的,但这戏子和别人不一样,他住在租界,这不算什么,有钱有权有点势力的人,都住租界,但这戏子住得是意租界,这就不能强行去请了,只好发请贴。

因为青木要来,青木的下属田中浊三郎理所当然会跟来,而田中浊三郎是花清远的直属上司,他既然要来天津,花清远就没有必要回北平了。

在这样曲折的人物关系里,花清远得了田中浊三郎准许的假期,留到了天津。

段小楼和菊仙的长子段奕风,今年四岁晃当的年纪,长得一点儿不像他爹段小楼,完全是菊仙脸上扒下来的,漂亮得小金童一般。

只是这样一个长相之下,却双双继承了他父母性子中野蛮泼辣火爆以及二愣子的特性,小小年纪就野猴子似地调皮捣蛋了。

进入1942年阳历第一个月份时,菊仙再孕,因怕这小毛孩子冲撞了菊仙有孕的身体,小家伙被他爹段小楼扔到了程蝶衣这里来了。

一来程蝶衣这里有个半大少年小笙,已经上了学堂,还学得很好。二来程蝶衣这里有花清远的二姐花婉爱,可以帮忙带孩子,也真心愿意带孩子,这实在难得。

院子里面,小金童段奕风穿着暗红薄夹袄,抱着站在院子台阶下面的他爹段小楼的大腿,往他爹段小楼身上努力地爬着。

别看段奕风年纪小,但手脚极其灵活,小猴子一样,爬起来亳无压力,看得对面不远处暖阁里,正拔拉算盘的花婉爱,笑得更加温和柔情了。

她是真心喜欢段奕风的,看着这个孩子,她总会想起她落了的那个长成形的男胎。

父母包办婚姻,花婉爱对那个混蛋丈夫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她对怀过的那个孩子,却是掏心掏肺地爱的,甚至想守着那个孩子过一生的,奈何情深缘浅,与她的母子情怀,连六个月都不到。

想到自己的孩子,花婉爱温和的笑容渐渐变得暗淡,最后忧伤。

坐在花婉爱身边的胖老板那五,把花婉爱瞬间变化的表情,看得清楚,他的心头一动,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缓解花婉爱心底的凄苦。

那五在经营生意方面,有些手段,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但在情感这方面,他远远不如花清远——一句话就能安抚一个人的心。

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说:“瞧着段老板的儿子,长得真好看,和他爹学武生瞎了,应该和程老板学旦的。”

那五这句话,花婉爱听完还未及接口,刚刚一把把儿子从大腿上扯下来,扛在肩头的段小楼,正好从这里走过,听到了那五的话,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凉凉地说:“学什么都好,坚决不学旦。”

他还指望着他儿子给他传宗接待,可不希望他儿子,给别人做媳妇去。

一想到这事,他的悲伤就逆流成河啊。

和花清远刚从外面回来的程蝶衣,很耳尖地听到他师兄的这一句。

程蝶衣今天心气不顺,正好找不到撒气的地方呢,段小楼正好撞他枪口上了。

程蝶衣挑起嘴角,冷哼一声,“师兄觉得旦角怎么了?不好吗?”

这两个接连明显向上挑的声调,使得段小楼的头皮一阵发麻。

“哪有,十生一旦,怎么会不好呢?师弟,你误会了,这小猴崽子,哪是学旦的料,我是怕他给你添麻烦。”

段小楼连忙赔不是。站在程蝶衣身后的花清远,笑得玩味之极。

段小楼耷拉一下眼角,他这个师弟,自从和花清远好上后,整个性格变得越来越……

怎么说呢,他不太会形容,就是整个人越来越小了。

以前的乖巧懂事、顺从柔怯,如今全没了,被花清远宠得无法无天,基本可以为非作歹,拿欺负他这个师哥,完全不当一回事了。

最可悲的还不是这个,也不是他根本没有反抗能力,而是他连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

得罪了程蝶衣,别说花清远,就是他家屋里头的,都不会饶了他的。

他直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明明刚认识时,两个水火不相容的人,到如今,竟好得‘嫂子、师弟’见面就叫,关系比和他还亲密了。

他徒觉一阵悲凉,做人真是太失败了。

“随师兄你怎么想,当我稀罕教啊,”

程蝶衣擦着段小楼父子而过,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回自己的卧房去了,留给段小楼父子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

“师兄勿见怪,蝶衣刚刚心情不好,”花清远冲着段小楼笑得很抱歉,但他的表情却不是那般的,似乎很享受,“刚刚在外市那儿,我们看到一个凉糕摊子,蝶衣想吃,我没让。这春寒未过,吃那东西,伤身体,他有点不高兴了。”

段小楼彻底无语了。他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此时寡淡忧伤的心情。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儿子,觉得还是让他儿子少来几趟吧,免得传染上不正常,要家门不幸啊。

眼看着四月十九号,越来越近,花清远渐渐拢上双眉,他甚至已经联系好了,最快速也是最隐蔽地离开天津的方式,其实有一计可行,但他不愿意程蝶衣有一点伤害和不舒服。

这若是换在他身上,他也就不用绞尽脑汁了。

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甚至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他所有毒辣的计策,用在自己身上或其他人身上时,从不做考虑,惟独程蝶衣。他畏手畏脚了。

这就是所谓的人之软肋,弱点吧。

这一天,程蝶衣有戏,花清远把他送去戏院后,正想转去外市,找那个卖凉糕的,谈一谈。

看看凉糕这东西,刚出锅的时候,能买上一块,是不是就不会在这个季节,伤了脾胃了。

哎,是自己把他宠惯的。没吃到嘴的东西,总是有些不甘心的。

哪怕程蝶衣不表现出来,花清远自己也会觉得不舒服。总想尽一切地满足了程蝶衣。不想程蝶衣受一点委屈。

因着外市距离戏院不远,花清远没有坐车,准备走着过去。他刚绕过剧院所在的胡筒,就被人拦住了。

花清远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还会见到眼前这人。

这人穿着一身破旧的灰色薄袄子,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但花清远还是能一眼认出他。这人的眼睛,多少年的不变,总是流转着似水桃花。

这个在他认识之际,就被他当做棋子的人,竟会真的对他产生了别样的情愫,还痴痴地躲着藏着,只是为了能远远地见上他一面。

他能说这是什么呢?他又能对这样的感情,有什么反应或是回报吗?

——当然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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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爷不是告诉过你,以后别再来找爷吗?”

花清远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对面那个人,却无动于衷。

他微微抬起的尖俏下巴,一双因脸颊削瘦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带着略略讨好地笑,“爷,我……我没想来烦你的。”

欢喜知道,他不被花清远待见。花清远几次三番地送他走,他又几次三番地跑了回来。

怕被花清远看见,一直缩头缩脑地躲着,藏在暗色的角落里,注视着花清远。

花清远陪着程蝶衣来到天津后,他也跟着过来了,意租界的房子贵,他租不起独门独户的,就在街尾那边租了一个小单间。

每日里只做一件事,抹脏了脸,在天津大红门戏院的巷子口卖瓜子,以掩饰他每天偷窥花清远送程蝶衣来戏院的行径。

花清远离开天津回北平,他就猫回他的小窝里蛰伏起来。直到花清远再次从北平回天津。

对上欢喜这样的人,花清远颇觉头疼。

他手里的棋子,反过来缠上了他,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他通常拿枪一指,几句威胁,就算了事了。碰到实在难缠的,他杀人灭口,也不是没做过。

只是欢喜……,这孩子太拗了。

“爷,前面有个面馆,我还没吃东西。”

欢喜摸着肚子,理所应当地提着要求,瞧着花清远,可怜巴巴的。像是被抛弃街头,可怜兮兮的流浪猫,竖着尾巴,颤颤地求收养。

花清远也想好好和欢喜谈谈,点点头,“走吧,爷请你吃面。”

花清远大步迈过挡在他面前的欢喜,向前面走去。

欢喜小步跟在花清远的后面,时而抬头向前面望一眼,便很开心了,连他自己用来做掩饰的瓜子摊,都不管不顾地扔在那里,完全想不起来了。

小面馆里,花清远点了一碗牛肉面给欢喜,并两盘小菜。他自己是不吃的。索性要了两碗豆花,推给欢喜一碗,他自己留一碗,装装样子,算是陪吃了。

不管花清远吃不吃,欢喜自己吃得很开心。

本来只要能看到花清远人,他就很知足了,如今花清远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他更是满足得立刻死去,都愿意的。

欢喜很珍惜这一次,因为下一次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有。

“欢喜,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吧?”

花清远还记得,几年前认识这孩子时,他似乎说过他那一年十六岁。

听到花清远和他说话,欢喜从面碗里抬起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点点头,“快二十一了。”

欢喜这孩子自小过得是颠沛流离的生活,看起来小猫似的,其实不然。

——就算真是猫,欢喜也是只生存能力极强的野猫。

他藏着锋利的爪子,一旦有人对他不利,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抓出去。要不这孩子也不能在如此险恶的生存环境里,活到现在的。

他不像蝶衣,少时有师兄段小楼,等着段小楼想着成家生子时,又有了花清远。

程蝶衣的生活虽然孤寂,但他一直都有可以寄托身心,相偎相诉的伴儿。

欢喜有的只是他自己,所以他才会在遇到花清远后,缠了上来。

茫茫大千世界,还是这样一个乱世,能碰到花清远这样真心爱男人,还爱得很温柔很痴情的,真是举世无双了。

欢喜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也知道自己得不到。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远离,不甘心放弃,不甘心生命里,再没有与这人一丝一毫的联系。

“欢喜,爷以前就问过你,你想以后做什么,爷会支持你的,你想做生意,爷给你提供本钱,你想学手艺,爷可以帮你找个地方……”

花清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欢喜欢快地打断了,“爷,我这不正在做生意吗?不用爷出本钱,我自己做得起。”

他卖瓜子卖得挺好的,反正一时半会儿饿不死,他还没打算换生意,除非……

“爷,报纸上的事,是真的吗?”

欢喜吃完一碗牛肉面,又把面前的那碗豆花拉了过来,接着往嘴里塞着。

青木来访天津,天津文化艺术界人士献艺这事,早在几天前,就被搬上了报纸,其中赫然有程蝶衣的名字。

日本人这种做法,不过是为了在如今战火硝烟弥漫的真相里,创造出一派歌舞升平的假相。谁还能不知道日本人亲善共荣这事,比大灰狼装小红帽他外婆,还TMD假呢。

见花清远久久沉默不语,欢喜拿着小匙吃豆花的手一滞,嘴里酸酸涩涩地吐字,“爷,你舍不得吧?”

给日本人唱戏,污了中国人的名声,花清远一定不舍得程蝶衣受这份折辱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纵你有天大本事,有的时候,也难免制肘,眼看着日子到了,花清远这里还一片安宁,想来是没有想到万全之计。

“爷,你去报馆更正吧,说程老板身体不适,欢喜愿意替程老板去,现在,还来得及,欢喜学过霸王别姬这出戏,会唱虞姬。”

欢喜双手扒在饭碗边上,瞪大了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花清远,直看得花清远的眸色越来越深,脸色越发不好。黑压压的一片,乌云滚滚。

“你就是为了这事找我的?”

花清远眼神里一点笑意也没有,虽说初见时,也没有笑容,但绝不像现在这般黑沉沉的瞳孔好像某种没有生命的石头,表面一层冷冷的流光,露出满溢的阴森来。

欢喜被吓到了,他双手扒碗改成了双手抱碗,呐呐地点头,“反正……反正……我……我也没有什么名声可言。”

最主要的是他也没有人心疼,更不会有人不舍得的。

瞧着他落寞地垂下眼睫,花清远嘴里有多少排山倒海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是一家日本报纸公布的消息。花清远当天看到后,第二天就在另一份报纸上发表了程蝶衣身体微恙,痰咳间歇性发作的消息。

日本人使人来问,花清远态度良好,回答的巧妙,只说生病,又没说不参加接待宴,何苦着急呢。

还有‘间歇’两字,极具深意。连程蝶衣这两天唱戏都没有耽误。但后两天的戏,谁又能说得好。

中国人的文字,外国人学一辈子,也学不懂里面的巧妙。据说,全世界所有文字里,只有中国的汉字,能玩得起文字游戏的。

花清远还做了两手准备,他邀请了田中静子来天津,共同参加这个盛宴的同时,小住他家,然后,花清远暗地里联系了天津最大的帮派斧头帮,准备策划一场小规模的绑架。

绑架目标是程蝶衣连同静子小姐……,因为有静子小姐光荣陪绑,一切就都安全了。

帮派这种生物,无论哪个年代都有,花清远和斧头帮的交情,起缘于花清逸。

现任的斧头帮帮主是花清逸拜过天地、在关老爷面前发过誓的兄弟。

据花清远观察斧头帮这老家伙,每次提起自己二哥时,都满眼放光,一脸仰慕到‘士为知己者死’的地步了。这拜天地时,行的真是兄弟之义,不是夫妻之礼?

自己一提二哥的名字,老家伙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也不听自己说什么,一沓声地同意。

斧头帮本来就是黑白两道通吃的,管他是日本人当政还是满人当政,斧头帮缠连天津这一片一百多年了,绝对有自己的门道,响当当的地头蛇一个。

不就是一起绑架案吗?别说花清远许下的好处,只说花清远是花清逸的弟弟,这就一点问题没有了。

后来,花清远才知道,这老家伙的房间里,竟还有一张花清逸的放大版照片,挂在卧室大墙的正中,知道的他是看照片解相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遗照呢。

是以,花清远看着不动,其实是想了不少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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