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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另一半-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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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 Brownback)等保守派共和党人士的强烈支持。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Rodham Clinton)也是这项议题的领导者,而最伟大的斗士非纽约州民主党众议员卡罗琳·马洛尼(Carolyn Maloney)女士莫属。此外,小布什时代留下来的少数几项具有正面力量的国际方案中,其中一项就是大力抵制人口贩卖。“生命之声”(Vital Voices)和其他自由派团体在反对性交易方面也坚毅不屈。“国际正义使命团”(International Justice Mission)和其他保守福音派教徒团体同样毫不逊色。然而,左右派虽然在打击人口贩卖方面都有重要贡献,但大多时候是各自为政。要是他们能在废奴主义运动中团结合作,其效果将远大于现在。
    不合的一项原因,是两方对于如何看待卖淫各持己见。左派经常是不带批判性地称其为“性工作者”,并且只要是彼此自愿的法定成年人,左派往往能够容忍这样的交易。至于右派人士,当中有些女性主义者参与,倾向于称之为“妓女”或“卖淫妇女”,认为卖淫本身就是有损尊严和道德的。两方争吵不休的结果就是无法并肩合作、共同打击人人皆深恶痛绝的事情:强迫卖淫和雏妓。
    “在大学里,这方面的辩论正在理论架构中进行。”创办“世界自救妇女”的鲁奇拉·古普塔一边说一边翻白眼,这时她正坐在比哈尔的家里。她白天已经在红灯区忙了一整天。“那些理论家很少来到基层看看问题有多棘手。辩论这个问题该怎么称呼,根本无关紧要,重点是孩子正被逼着卖淫。”
    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政策来杜绝性奴役?一开始,我们同意这个观点:20世纪20年代美国禁酒效果不彰,现在禁止卖淫行为,效果也不会更好。我们当初认为不应该徒劳无功地禁止卖淫,比较好的方式应该是合法化并立法规范。那种务实的“减害”模式是许多救援团体喜欢的,因为能够让医护工作者分发保险套,抑制艾滋病的扩散,此外也准许当局进入妓院,因此更容易检查是否有雏妓。
    后来我们改变了想法。在卖淫通常是受到强迫的国家里,那种合法与管制的模式一直效果不好。一来是那些国家的政府通常管理无力,因此立法规范没什么用处。二来是合法的妓院往往也会吸引类似的少女买卖及强迫卖淫等非法勾当。相反,如果结合职业再训练及戒毒等社会服务,倒是有实证表明强制取缔是可以成功的,这也是我们后来喜欢的方式。在人口贩卖猖獗的国家,我们偏好执法策略,推动警方态度上的根本转变,以及警方定期检查是不是有雏妓或强迫卖淫的问题。也就是说,政府的责任除了立法之外还要执法,紧盯着有多少妓院遭到强制取缔、有多少皮条客遭到逮捕。监狱般的妓院应该关闭;对于购买少女初夜者,警方应发动诱捕行动;政府应向全国各地的警政首长施压,要他们致力于打击贪污腐败的风气,因为贪污与贩卖息息相关。这些行动的目的,都是要减少妓院老板的不当收益。
    我们很难消灭卖淫活动。在伊朗,妓院是被严格禁止的,首都德黑兰市市长向来以遵纪守法闻名,直到有一天,伊朗新闻报道警方突击检查一家妓院时,发现市长正与六名一丝不挂的妓女在一起,他被当场逮捕。强制取缔虽非最佳手段,但往往会导致收保护费的警方忐忑不安,他们向妓院索要更高的红包,这样一来就降低了皮条客的收益,或是警方至少会关闭那些没有警员包庇的妓院。通过这种方式,那些关在牢笼里直到死于艾滋病的14岁少女的人数,必定能够降低。
    “这是可行的。”国际正义使命团负责人加里·豪根(Gary Haugen)表示,“你不必逮捕每个人,只要取缔足够的数目,就能带来涟漪效应而改变结果。这会影响皮条客的行为,也会驱使买卖农村处女的人贩子转换跑道,比如改成买卖偷来的收音机。”
    许多自由派人士及女性主义者对于我们提倡强制取缔的“大棒”手法大为震惊,认为这只会驱使性集团地下化。他们主张合法与管制的模式、赋权性工作者,最后还援引成功案例:索纳加奇计划(Sonagachi Project)。
    索纳加奇的意思是“黄金树”,指的是加尔各答市不断蔓延的红灯区。在18、19世纪,这里是包二奶的著名地区。今天,这里有几百家沿着窄巷搭建的多层楼妓院,容纳的妓女超过6000人。20世纪90年代初期,卫生专家对于印度艾滋病的扩散忧心忡忡,1992年,世界卫生组织支持发起了索纳加奇计划。该计划的一个关键要素就是成立性工作者联盟,即“杜尔巴行动”(Durbar Mahila Samanwaya mittee),通过鼓励使用保险套来降低艾滋病病毒传染率。
    这项行动似乎相当成功。向民众宣传使用保险套的重要性,这是实际解决卖淫所衍生的公共卫生问题的好方法。一项研究发现,索纳加奇计划使得从业者持续使用保险套的行为增加了25%。2005年,另一项研究指出,参与索纳加奇计划的性工作者中,只有9。6%感染艾滋病病毒。相较之下,在没有性工作者联盟的孟买,有五成的妓女受到感染。杜尔巴行动懂得利用媒体,他们筹办观光团,带领旅客游览索纳加奇红灯区,强调联盟的成员里杜绝了雏妓或非自愿娼妓,而卖淫至少是没有专长的女性劳工赚取像样收入的一种方式。索纳加奇模式也得到国际救援组织“关怀”及“比尔与梅琳达·盖茨基金会”(Bill&Melinda Gates Foundation)的间接支持,这都是我们非常敬重的组织。许多专家也赞成这样的模式。
    不过当我们细探数字时,发现它并不像乍看之下那么严谨周密。刚来到索纳加奇工作的人,其艾滋病病毒感染率莫名其妙地高——20岁或以下的性工作者中有27。7%携带艾滋病病毒。研究也显示,一开始,索纳加奇接受访谈的所有性工作者都声称几乎每一次都使用保险套,但是在进一步逼问下,她们承认频率没那么高:只有五六成的人表示与最近的三位恩客自始至终都使用了保险套。此外,与孟买的比较有误导之嫌,因为印度南部与西部的艾滋病病毒感染率,一直都比北部和东部高得多。的确,根据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研究,索纳加奇计划在加尔各答发起时,孟买性工作者的艾滋病病毒感染率已经高达51%,而加尔各答只有1%。杜尔巴行动虽然鼓励使用保险套,但是公共卫生方面的受益,似乎比拥护者宣称的还有限。
    尼可在博客上批评杜尔巴行动,一位印度人如此回应:
    照理说,你算是思想前卫的女性主义者,但当女性真的在性与工作上有选择权时,你却经常成了软脚虾。
    这点一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性工作者都想为自己创造安全的工作环境,现在终于有了些进展,你却利用她们的悲惨故事,把这些当作是反对性工作这个行业的论据,实在叫人不敢恭维。你的立场显示西方在把棕色皮肤的野蛮人从他们的宿命里解救出来方面,是采取男上女下的传教士姿势。
    许多印度的自由派人士赞同上述看法,但是我们从一些女性那里听到了相反的观点,而她们都拥有在加尔各答的红灯区长期打击贩卖人口的经验。其中一位是鲁奇拉·古普塔,另一位是娥米·芭苏(Urmi Basu)。娥米是“新光基金会”(New Light Foundation)的负责人,为目前从事及曾经从事卖淫的娼妓奋战。鲁奇拉和娥米皆表示,杜尔巴行动已成为妓院老板的“门面”,出于善意支持杜尔巴行动的西方人反而为人贩子提供了掩护。
    娥米带我们认识了吉塔·高希。吉塔描绘的索纳加奇,跟参加杜尔巴行动观光旅游团所见所闻的开明景象有天壤之别。吉塔在孟加拉国的贫穷村庄长大,11岁时,为了逃离施暴的父母,她离开了家。一位朋友的“阿姨”提供了帮助,把吉塔带去索纳加奇,她后来才知道这位阿姨是老鸨。吉塔从来没看到任何迹象,显示杜尔巴行动确实在阻挡人贩子贩卖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
    起先,阿姨对吉塔不错,但是吉塔长到12岁时,有一天阿姨帮她梳妆打扮,做了个新发型,换了紧身洋装,然后把她锁进一个房间,跟一名阿拉伯客人关在一起。“看到面前这么高大魁梧的男人,我吓坏了。”她说,“我一直哭,还跪在他脚边求他,但是没办法让他理解我。他把我的衣服扯掉,连续一个月,他都这样强暴我。他要我脱光了睡在他旁边,他喝酒喝得很凶……那是个痛不欲生的记忆。我流了很多血。”
    在索纳加奇卖淫的头三年,吉塔不能踏出妓院一步,完全没有杜尔巴行动宣称的人身自由。她不时会被棍棒毒打,还会遭到屠刀的威吓。
    “屋里有个巨大的污水排水管。”吉塔回忆,“嬷嬷说:‘你要是胆敢逃跑,我就把你碎尸万段,丢进这个排水管里。’”就吉塔来看,杜尔巴行动推行的杜绝人口贩卖运动只是骗骗外人的假象。就连当她好不容易获准站在妓院外头的街道上招徕客人时,也一样受到严密监视。跟一般的观念相反,这些女孩并没有得到像样的收入,吉塔从来没有拿到过一卢比的工资。这是奴役,而且还在死亡的威胁下执行。在杜尔巴行动开展之后来到索纳加奇工作的其他妇女,也告诉过我们类似的故事。
    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在晚上穿过索纳加奇时亲眼看到雏妓。尼可走访索纳加奇好几次,佯装客人进入妓院。他看到许多少女,但是老鸨不准他把女孩带出去,应该是害怕她们趁机逃走。此外,她们只会说孟加拉语、尼泊尔语或印度语,而尼可不会说这三种语言,无法采访她们。耶鲁大学会说印度语的医学系学生阿努普·帕特尔(Anup Patel)在2005年做过研究,调查加尔各答的保险套使用率。他发现,在索纳加奇,性交的价钱是由顾客与妓院老板(而非女孩个人)商谈的,不仅如此,客人如果多付妓院老板一些卢比,就有权不使用保险套。女孩毫无置喙余地。
    阿努普参加了杜尔巴行动的观光旅游团,一位老鸨告诉他,几乎所有妓女都是自愿来到索纳加奇,自愿踏入“性工作这个高尚的职业”。在一家妓院里,阿努普和另外两个研究人员坐在后方的一张床铺上,旁边有一名妓女,她正在默默聆听老鸨对前来参观的游客夸夸其谈。老鸨表示这些女孩都是自愿选择来这里快速赚钱的,享有杜尔巴行动保证维护的人权。阿努普说:在老鸨跟其他游客滔滔不绝地讲述该联盟的成功之举时,我们三个偷偷用印度语问那名妓女这些是否属实。胆怯的妓女不敢作声,我们向她保证不会让她惹麻烦,她才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告诉我们,来到索纳加奇的妓女几乎没有一个是以成为性工作者为抱负的,大多数人都像她自己一样是被卖来的……当我问她想不想离开索纳加奇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但是她还来不及回答,杜尔巴行动的高层职员就把手放在我背上,说要准备动身了……
    观光团继续参观下一家妓院,一路上我们看到了几百名妓女。有人问能否参观青莲妓院(Neel Kamal),传言这家妓院依然有雏妓。那名高层职员立刻拒绝了,声称杜尔巴行动没有事先争取许可,不希望贸然闯入侵犯妓女的权利。但你知道,在印度,吹牛说大话是很有效的——这名高层职员在面临要是不合作我们就会“打电话给相关人士”的严厉威胁下,还是被唬住了,只好带我们前往恶名昭彰的青莲妓院。
    在这栋多层楼的妓院入口,五名皮条客守卫着上锁的大门。一名皮条客解开大门门锁时,其他四名迅速跑进去,用响亮的声音喊道:“访客来了!”我们团体冲进去,爬上阶梯到一楼,却在半途中刹住脚步:几十名年纪小于16岁、涂着鲜艳口红的少女正在昏暗的走廊上东窜西逃,然后消失在了密室之内。
    杜尔巴行动的职员叫我们站着别动,而那四名皮条客继续大呼小叫。我不管往哪里看,都能看到女孩在奔窜。我好不容易堵住一个门口,只见里头有两名不超过14岁的少女正张开双腿躺在床上,看得到牛仔迷你裙里头的阴部。
    索纳加奇计划虽然在防范艾滋病方面有些许成就,却跟孟买采取的大棒策略形成了耐人寻味的对比。孟买的妓院向来比加尔各答的情况更糟,并且以关在妓院监牢里的“牢笼女”闻名。但是因为西方国家施压,警方强制取缔,孟买市中心的娼妓人数在过去几年急遽下降。今天,孟买市中心红灯区也许有6000名娼妓,但是十年前却高达3。5万名,而索纳加奇的娼妓人数却十年来保持不变。
    孟买警方的强力取缔,的确驱使一些妓院地下化,导致取缔的功效难以判定,也更难为娼妓提供保险套和医疗服务。她们的艾滋病病毒感染率很可能上升,但是我们无从确知,因为我们无法检查地下妓院的女孩。然而强制取缔也让妓院老板无法获取高利,使得孟买妓院买进或卖出一名女孩的价格大幅下跌,因此人贩子开始把少女运到加尔各答,以便卖个更好的价钱。现在女孩被贩卖至孟买的情况减少,至少代表了些许的成功。
    荷兰和瑞典的不同策略也凸显了“大棒”手法及“合法与管制”模式的差异。2000年,荷兰正式把卖淫合法化(大家原本就能包容),人们相信这样一来,就比较容易提供娼妓健康及分娩检查,防止未成年人及贩卖受害者被迫卖淫。瑞典采取的是相反策略:1999年,政府把性服务的交易判定为犯法行为,但不是惩罚出售性服务的妓女,会被惩罚的(理论上会被判刑高达六个月)是付钱买性服务的男人。这种策略反映了一种观点:娼妓是受害者而非罪犯。
    十年之后,瑞典的强制取缔似乎在减少人口贩卖及强迫卖淫方面较为成功。根据一项统计,瑞典的娼妓人数在前五年下降了41%,性交易的价钱也降低了——这充分表明需求降低。瑞典娼妓并不喜欢这样的改变。同时,由于价格下降,瑞典对人贩子的吸引力减弱了。的确,一些人贩子认为把女孩卖到瑞典不再有利可图,应该把女孩送到荷兰。瑞典认为这个策略大为成功,虽然当初制定法律时备受争议。一项民调显示,81%的瑞典人赞同该法。
    在荷兰,卖淫合法化有助于替合法妓院的娼妓进行健康检查,但是没有证据显示性传染病或艾滋病病毒感染率有下降的趋势。荷兰的皮条客依然在供应雏妓,贩卖人口和强迫卖淫仍继续存在。至少在刚开始的时候,非法妓女的人数是增加的,这显然是因为阿姆斯特丹成了性观光产业的中心。阿姆斯特丹市议会发现,性观光与犯罪确实令人忧心忡忡,他们在2003年停止实验,不再让街头妓女于“容忍范围”内拉客,但是依然允许合法妓院继续存在。所以,重点是什么?顾客可以轻易地在阿姆斯特丹找到东欧来的雏妓,但是在斯德哥尔摩却找不到。
    其他欧洲国家论定瑞典的实验较为成功,开始趋向于采用相同模式。我们也希望美国的一些州能够试着评估这样的模式在美国是否可行。
    然而在发展中国家,这种难以达成共识、造成两极化分裂的辩论,大多只是在分散注意力而已。比如在印度,严格来说妓院是非法的,但是如同之前所说,它们却无所不在。柬埔寨也是如此。在贫穷国家,法律通常无关痛痒,首都之外的地方更是如此。因此我们的焦点必须放在改变现实状况上,而不是改变法律上。
    美国国会在2000年往该方向踏出了重要的一步。国会要求国务院发布年度《人口贩卖问题报告》(Trafficking in Persons Report),根据各国对付人口贩卖的表现来排名,名次最低的国家就会受到国际制裁。这就意味着美国驻外大使馆必须着手搜集人口贩卖的相关资料,这还是头一次。驻外大使要与当地外交部的官员展开讨论,外交部也因此得把人口贩卖列入重大关切事项,与核武器扩散及恐怖主义等量齐观。这样一来,各国的外交部就会询问他们的警政署在打击人口贩卖方面的成果。
    光是询问,就能把问题提上日程。各国开始立法,布局突击行动,汇整概要文件。皮条客发现贿赂警方的费用扶摇直上,利得也大幅降低了。
    其实这个方式还可以更进一步。在美国国务院,处理人口贩卖问题的办公室已被边缘化,甚至被放逐到另一栋办公楼里。要是国务卿公开积极地支持该办公室,比如有相关的出差就带领办公室主任一同前往,则能提升人口贩卖的曝光率。总统前往印度进行国事访问时,可以拜访“世界自救妇女”这样的收容所。当初欧洲商议是否该让东欧国家加入欧盟时,应该把人口贩卖当成一项议题;对于土耳其而言,这点还来得及补救。7
    主张强制取缔的“大棒”手法应特别应用在处女贩卖方面。尤其在亚洲,这种交易在贩卖收益方面所占的比例极高,也是少女遭到绑架的原因。女孩一旦惨遭强暴,往往会认命地下海卖淫,直到死去。买方通常是富有的亚洲人——把这种人送一些去坐牢,就会形成良性循环:处女市场将快速萎缩,人贩子集团将转攻风险较低、利润较高的营业项目,娼妓的平均年龄会提高,强迫卖淫的数量也会缩减。
    我们在柬埔寨西瓦帕克村(Svay Pak)看到了上述的转变。该村曾是全球性奴役情况最为严重的地方。尼可第一次到那里时,在该村的妓院看见过七八岁的女孩。尼可假装成客户,获准与一名被卖至妓院的13岁女孩交谈,她正恐惧地等待售出初夜。后来美国国务院公布了《人口贩卖问题报告》,严厉谴责柬埔寨,媒体曝光了柬埔寨奴役女孩的恶行,而“国际正义使命团”也在该处设立办公室,西瓦帕克村因此成了性奴役的典型,柬埔寨政府认为妓院老板送来的红包不值得惹上国际舆论的烦扰与因此带来的难堪,于是下令警方强制取缔了妓院。
    尼可拜访西瓦帕克的最后两三次,妓院并没有明目张胆地让女孩们在门口招揽客人,妓院前门也上了锁链。妓院老板以为尼可是客人,紧张兮兮地把他从后门带入,然后叫一些妓女出来,但是人数似乎只是之前的1/10。尼可要求看看小女孩或处女,老板说他们必须安排一下,一两天后才能带一名来跟他会面。这个迹象显示,实质的进步是可能的。某种程度的卖淫可能会继续存在,但是我们已经不再默默地任由性奴役横行天下了。
    解救女孩容易,防其重操旧业难
    我们以旧时的方式,成为21世纪的奴隶主:我们支付现金,换取两名女奴和两张收据,接着就可对这两名女孩为所欲为。
    然而,把女孩从妓院解救出来是容易的,困难之处在于:防止她们再回去。女孩们获得自由后,回到社会却时刻感受到耻辱,再加上依赖毒品或受到皮条客的威胁,种种这些情况,往往导致她们重回红灯区。善意的救援人员不辞辛苦监视警方突击检查妓院,把女孩救出,带回收容所,给她们提供食物和医疗护理,最后却看到她们攀爬后墙逃出去,这不能不让人心灰意冷。
    在柬埔寨西北部卖淫猖獗的地区,尼可与当时担任《纽约时报》摄像师的那卡·纳撒尼尔(Naka Nathaniel)有过两次不寻常的购买经验。到波贝镇后,他们登记住进一晚八美元的宾馆兼妓院。这次的采访焦点是两名十几岁的少女娜思和茉姆,她们在不同的妓院卖淫。
    娜思相当美丽,个子矮小、肤色较白,看起来十四五岁,但是她认为自己年纪还要大些。她不知道自己确切的生辰年月。被老鸨带到尼可的房间后,她坐在床上,恐惧得发颤。她来到妓院才一个月,这是她的第一个外国客人。尼可需要口译同时待在房间,这让老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随了他们的意思。
    娜思黑发过肩,粉红色的紧身T恤,同样紧身的牛仔裤,脚上配双凉鞋。她虽然脸颊丰腴,但是全身纤细,看起来弱不禁风。她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化妆品,跟整个人极不相称,像是个偷偷把妈妈的化妆品拿来胡乱涂抹的小女孩。
    尼可通过口译询问娜思的成长背景及家人情况。生涩的对谈进行了一阵子之后,她逐渐平静下来,不再颤抖,眼光大多时候瞟向墙角的电视,尼可刚才打开了电视,好遮掩他们的声音。她简短地回答着问题,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
    娜思坐在家门口。我们刚把她从妓院带回家不久。
    (拍摄:尼可拉斯)
    头五分钟,娜思表示她是自愿卖身的,坚称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来来去去,但当她明白这不是老鸨安排的测试,讲实话并不会挨打时,才娓娓道出了她的故事。
    一个堂姐把娜思带出村庄,告诉家人她在镇上帮娜思找了个卖水果的活儿。但一到波贝镇,娜思就被卖到妓院,并遭到严密看管。医生检查证实她的处女膜是完好的,于是妓院把她的初夜拍卖给一名泰国赌场经理。经理把她锁在旅馆房间里好几天,跟她上床三次(后来他死于艾滋病)。现在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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