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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然一神棍(重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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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青宛狐假虎威的跟在他后头,傲然“哼”了一声,顺着台阶往二楼包厢去。没等爬两个台阶,何月软绵绵的声音从二楼传下来,打破了这片寂然:“喝茶就喝茶,何必多话呢,谁又惹小王爷生气了?”
  照旧透着股妩媚,尾音缭绕盘旋,说这句话是女子讲的都有人信。
  着身殷红夹棉长袍的何月缓缓出现在二楼扶手处,同武夜机如出一辙的桃花眼曼妙流转,扫了眼一楼大堂,打量几眼武夜机,最后落在季青宛身上。
  许久不曾见他,还真有些思念。季青宛朝何月挤挤眼睛,走到他身边,朗声道:“这个你先别管,临窗的暖房给我留一间,我要请客人喝酒。”她晃了晃手里食盒:“菜我自己备下了,你要是不高兴的话……”顿一顿,窃笑道:“那便不高兴好了,我可管不着。”
  何月斜睨她一眼:“若人人都同你一般,我这茶馆岂非要破产。”口上虽这样说,仍是转头指了方向,“临窗的暖房只剩一间了,在右手边,你同小王爷先进去吧,要甚么酒水等下我亲自送过去。”瞥见小王爷心不在焉的打量着甚么,蓦地压低声音,询问她道:“武夜机同静王是兄弟俩,你怎的同他搅和到一起去了,不怕他把你卖给静王么?”
  季青宛给他使了个眼色,眼光状似不经意扫过武夜机,同他嘀咕道:“无妨,是自己人,信得过。”
  还不知自己已被人怀疑了一通的小王爷目不暇接的打量茶馆里的陈设,上到屋顶的飞天壁画,下到墙角的常青草,只要能用眼睛看到的,他都略略看了几眼。
  早就听闻仙乐茶馆是璧国最出名的茶馆,他也一直是听闻,从未亲自来过。骨子里的风流作祟,若说哪儿是璧国最出名的花楼,他倒有可能过去看看,陪花魁姐姐喝两口小酒;茶馆这种风雅之地,他一个十足纨绔,着实不适合靠近。
  眼见季青宛与仙乐茶馆的老板娘……唔,可能是老板,因为他瞧见他同他一样,都有喉结。等等,仙乐茶馆的老板若是个男人,他做甚穿身正红色的衣裳?若他不晓得,没准会以为是哪家的花魁姐姐呢。
  眼见季青宛与仙乐茶馆的老板拾级而上,缓缓消失在木质楼梯拐角处,武夜机忍受不了的蹙紧眉头,啧啧两声,信步跟着他们往靠窗的厢房走。
  二楼包间宽敞隐蔽,且布置得雅致别趣,统共只有四间,两间临窗两间靠过道,按四时季节分别取名为春雾阁、夏枫阁、秋韵阁以及冬荔阁。其他的几间包房已经客满,只余下一间临窗的冬荔阁,季青宛没法子,只得被迫挑了它。
  推开半掩的包间滑门,季青宛吊在把门手上,伸长脖子唤落在身后的小王爷,催促他道:“哎呀小王爷你快一些,磨磨唧唧的做甚,你以为你来茶馆走秀来了?”
  小王爷闻言并未加快速度,一壁走一壁四处张望,眼睛没个落脚的地方,似乎在寻找甚么。隔壁秋韵阁的门没有关严实,抵达季青宛身旁时他闲闲扫了一眼,透过门缝隐约瞧见一抹紫檀色的衣料,清浅不起眼。
  了然于胸的轻眯桃花眼,小王爷挡在秋韵阁前,放浪不羁道:“总说这些听不懂的疯话,前几日你随口说了句‘赛高’,我特意问了王府里学识渊博的老夫子,他翻了半日古书也解释不清楚。今日你说的走秀又是甚么意思?”
  季青宛推开门,“就是乱窜的意思,有态度有意识有规模的乱窜便可称之为走秀。”

  ☆、欲诉谁(上)

  最后一点日光熄灭殆尽,厢房内的光线暗黑模糊,只能大概看见凳子在何处,再过一会儿等日落余光也消散不见,只怕连酒盏都摸不到。奉茶小厮及时端了烛台上来,两盏烛火一照,厢房内即刻亮堂起来,人影倒映在墙壁上,随着摇曳烛火不安晃荡。
  季青宛的解释其实很好理解,但碍于小王爷是个十足的古代名仕,她这番解释一不复古二不质朴,小王爷仍是不大懂走秀这个词的意思。
  点亮灯烛后,奉茶的小厮垂首出去,季青宛先闪身进到房内,放下手中的食盒,径自去解斗篷上的百合结。
  武夜机回头又看一眼隔壁的那抹紫檀色衣角,门缝窄小,除了这抹紫檀色的衣角便再也看不到其他物体,不晓得究竟是不是苏景。无言思量一阵,见季青宛已经动手打开食盒,他踌躇着关上厢房门,特特闪了一条小缝儿,缓缓撩袍落座。
  窗外是璧国的大好风景,只是月亮不曾出来,没有月色浸染,这片大好风景稍显黯然。他敲着桌子向季青宛闲适道:“等下皓月当空,咱们将这灯烛吹灭可好?饮酒这项消遣,需得在月下进行才有意思,天高地阔风轻云净,好过昏黄烛光摇曳不稳。”
  季青宛揶揄笑他:“人人都道璧国的小王爷是个不解风情的纨绔子弟,没料得你这个纨绔子弟还蛮懂得怡情之道。随你便吧。”
  季青宛难得夸一夸他,小王爷不禁有些飘飘然。他刚准备说几句话表达一下谦虚之意,先头着正红色夹棉袍子的青年蓦地推门进来,脸上挂着哀怨愁苦,似乎没看到他,径直朝季青宛走过去,坐下道:“心肝宝贝儿,你究竟有没有心肝?既然安然无恙,为何不带句话给我?害我为你担忧数日,好几个月夜不曾阖眼,当真以为你死在静王的刀子底下了。”
  搁下特制的九曲小酒壶,哀怨的叹息一声,念叨道:“没良心啊没良心,何某人浪迹坊间数年,所结识的挚友中就数你最没良心。”
  武夜机觉得他的肠胃绞着发疼,有想吐的冲动。身为能挡一方的大男人,自然要有男人的样子,宁肯流血也不能流泪,说话时要中气十足,生气时要怒发冲冠。然坐他对面的这个茶楼老板,他不单穿衣裳女里女气,就连说话也透着股女子才有的妩媚气息。他怀疑他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娇娥。
  季青宛瞪着赤诚的双眼将何月望着,捏紧拳头,心虚道:“小月月你别急嘛,我这些日子避风头去了,怕祸及到你便没过来,一直躲在一位……呃……一位……”停顿稍许,快速道:“一位故交家里。”眼中有伤痛一闪而过,她眨眨眼睛,笑吟吟道:“你我有同吃苦的情谊在,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不是夫妻却胜似夫妻,哪怕此刻我穿回现代去,再焦急也要先跟你道过别才能走。你就是我割舍不下的心头肉呐~”
  她说的轻快且真诚,仿佛这是她内心深处的想法,丝毫不加掩饰。
  话音刚落,隔壁秋韵阁异声突起,清脆的响声零零落落,良久后才消停,应当是碎了只杯子。
  六只眼睛齐刷刷往隔壁看,奈何有木头墙隔着,只能听见杯子破碎的声音,却看不见是何人失手所摔。
  何月最先反应过来,抬臂撑腮,满意道:“这句话说着还中听一些,不枉我白替你挂心多日,也不枉我亲自为你烫这壶杏花酒。”季青宛痴痴发笑,何月瞥她一眼,话锋一转,饶有兴致道:“方才听你说故人,若我没记错,打你从天上掉下来便只认识我与小常两个孤苦伶仃的可怜虫,那么你口中那个有能耐将你藏起来的故人,是何时认识的?”
  夜影袅娜,烛影绰绰,季青宛仍旧挂着痴痴的笑,并未出言回答。
  方才只是碎了一只杯子,他们再这般含糊不清暧昧不明的说下去,隔壁还不知要有甚么东西被打碎。武夜机捅了捅着红裳的何月,忙打岔道:“我似乎听到楼下有人在唤老板,挺焦急的样子,你不下去看看?”
  何月终于抬头看他,漆黑的眸子里似有秋水泛滥:“有人唤我?为何我没听到?”生意要紧,何月起身理了理衣袍,温声同季青宛道:“那我先下去了,等会儿再上来找你。”指一指九曲壶,“这是店里新出的酒,同以前的杏花酒有诸多不同,后劲大的很,你少喝一些,让你这位王爷朋友也少喝一些。切莫醉倒过去。”
  季青宛心不在焉的比了个了然的手势,目送他走出去,将九曲壶往桌子中间推一推,取出食盒里尚温热的菜肴。
  花姐今日做的几样菜走的是家常路线,比不上山珍海错,但巧在手艺好心意也好,拿来下酒再合适不过。
  正式开喝之前,季青宛先问了武夜机一个历史遗留问题:“有桩事我一直想问小王爷,难得今日与你一同出来饮酒,便趁此机会将问题道出来,期盼小王爷能解了我心头疑惑。”
  小王爷慷慨挥手:“问吧。尽管问。必定知无不言。”
  季青宛捏了空空酒盏在手,斟酌道:“乱世之中人人都有称霸天下之心,眼下虽是太平盛世,但想来欲称霸天下的人不在少数。小王爷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会成为璧国的皇帝,握一方乾坤,掌天下命脉?”
  这其实是大逆不道的话,若传到女帝或是其他人口中,季青宛的小命极有可能不保。然数十日的相处下来,她觉得小王爷是个值得相信的人,他同一般王侯将相不同,没有皇族贵胄的虚荣架子,倒像个被宠坏了的贵门公子。
  也不知这样一个纨绔子弟后来怎么当上的皇帝。
  甜腻酒香弥漫在小小暖阁,吊人胃口。肚子里的酒虫被勾出来,武夜机嘴馋的厉害,率先斟了半盏杏花酒,抵在唇边,轻巧一笑道:“本王不才,此生做个闲散的王爷倒也罢了,帝王之位想也不敢想。再者说,往上数有静王,他是我的长兄,母皇若要传位必定会先考虑他。” 浅浅啜一口香气缭绕的杏花酒,满足的闭上眼睛,继续道:“如今欠下的这些许风流债,将会成为本王人生中不可涂抹的黑点,后世之人都知道我做过甚么荒唐事。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皇子,如何当得君临天下的一国君主? ”
  季青宛轻“唔”一声,捏起茶盏挡在唇边,极力忍住呼之欲出的笑意。他倒挺有自知之明。后世史书记载,璧国第三任君王武夜机的确劣迹斑斑,黑历史一抓一大把,堪称有史以来污点最多的世袭皇帝。亦有野史记载,武夜机他……是个有龙阳之好的断袖帝王。
  野史一向不能完全相信,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窥探窥探武夜机神色,敛去唇角笑意,拐弯抹角道:“看来小王爷同静王关系颇好,称帝这么大的事都想着他,真令人为之动容。”
  眉心轻动,武夜机抬头淡然道:“一母同胞的兄弟,关系自然要好,难不成还互相残杀么?”
  季青宛笑而不语,摸过双筷子去夹桌上的藕片,鼓着腮帮子嚼碎了,睁大眼睛惊喜道:“这个好吃!又脆又入味,你快尝一尝!”
  小王爷亦惊喜道:“果真么?容我尝一筷。”撒了芝麻的藕片入口清脆,他不住的点头夸赞,“是比我吃过的所有藕片都要出色,不错不错。”
  季青宛低首斟酒的空当,他背过身去,罪孽深重的浅叹一声。
  哎,他说谎了。
  他同静王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骨子里都流着武家的血,关系却并不要好。用水火不容来形容尚且不到位,仍欠几分火候。
  二哥淮王生来智力有问题,连《论语》都背不熟,构不成威胁,静王便把他视为登上帝位的绊脚石,处处打压、针对他。他今生大半的时光,皆用来同这个兄长斗智斗勇了,苏景出现之前,他几乎从来没斗赢过。
  苏景是他漂浮于波涛之上的一根救命稻草。
  说来也甚是奇怪。前些日子他们准备加快扳倒静王的速度,赶在女帝立储君之前拉静王下马。正为从哪里找突破口而烦恼时,有匿名者送了书信给左相,信上写的恰是静王所犯贪污罪行。左相知晓这封信的重要性,连夜执信赶到苏府,预备同苏景商量如何去做。
  蝇头细字潦草缀于萤白纸间,似乎下笔者一簇而成,未经思索,字与字连成一片,极难辨认。勉强称得上秀气,应当是女子所写。
  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到璧国有哪个奇女子能知晓静王这么多隐秘之事。木流火?不可能,她是静王的正妃,自然一心巴望自己的夫君前程似锦。季青宛?噫,她就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运气好才猜中了几桩事,虽与静王有诸多过节,但决不可能知晓静王贪污受贿的隐秘之事。
  他当时看苏景脸色不大对劲,捧着信笺看了半晌,似乎认得上头字迹。他多嘴问了句:“如何?苏兄知晓写信的是何人?”
  清风瑟瑟,他那惜字如金的好兄弟目光流连纸间,蹙着眉头思索甚么。半晌,将信笺按痕迹折好,淡淡道:“不晓得。”
  他便没在问。
  浮云开散皓月来,浅眠花下酒醉酣。酒过三巡,武夜机起身熄灭摇曳的灯烛,打开窗子让月光照进厢房。一室月光旎旎,如云海之水平静流淌,伸手可以掬起一捧,揉着泥团搓出各式花样不同的走兽。
  季青宛饮了几口杏花酒,脸颊隐隐泛起红云,映得肤色白如凝脂,虽称不上绝色无双,配着朦胧月光是段好风景。
  啧,苏景好福气。
  他先烘托了一阵感伤气氛,须臾后觉得时候差不离了,面向季青宛漫不经心道:“你方才问了我一个问题,为显公平,我也应当问你一个问题。”他放下白玉雕琢成的小酒盏,念叨道:“容我想想,该问甚么好呢。”
  不过思索一瞬,掩去眼底的深沉凝重,慢悠悠道:“你这一生可有恨过甚么人?”顿一顿,补充道:“抑或说,怨过甚么人?”
  杏花酒果真比一般的清酒醇香。季青宛轻晃着酒盏里剩余的半截酒水,浅笑着反驳:“小王爷这话矛盾,恨与怨不同,如何能一概而论并肩提起?”
  脑海里乍然跳出个名字,毫无征兆又来势汹汹,不过转眼间便攻占了季青宛的心海——苏景。嘴角的笑容顿时松懈,速度之快同戏剧中的变脸有得一拼。
  这些日子修身养性,顺便躲在暗地里给静王使绊子,她乐在其中不能自拔,其实都快忘了苏景,忘了他曾带给她的痛苦。她起码有五日没胸闷气短了,早起也不会下意识的往隔壁的苏府看,甚至连做梦都不曾梦到过他。
  记忆的阀门再度被打开,那些她强迫自己忘却的旧事重新涌上心头,催得她喉头发紧、鼻头发酸。
  前世与小王爷交集不多, 顶多见见寥寥数面,她与苏景的恩怨纠葛他应当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会很虐哒!!!

  ☆、欲诉谁(中)

  窗外的月色那样好,让人疑心此刻靠在月宫的楼台上,伸手便可摘一颗璀璨星子。季青宛抬头看一眼月光,垂眼失落道:“是有这样一个人,让我又怨又恨,割舍不下又巴不得立马忘怀。”
  她无奈且踟蹰的饮尽后劲无穷的杏花酒,容色悲戚道:“小王爷,你说,当你对一个人又怨又恨的时候,该如何是好?若是一直恨他,痛苦的最终会是自己,仇恨本就是相互对立的,彼此都会受到伤害;若一直怨他,痛苦的仍旧是自己,他不会体会到你的怨怼,折磨来折磨去不过都是在折磨自己,平白让旁人拣了热闹看。”
  武夜机饮酒的姿势一顿。
  她放下白玉酒盏,眼神深邃无底,幽幽道:“我死过一次,得上天眷顾,重又活了过来,你信吗?”
  “啪嗒”。隔壁再次传来杯子破碎的声音,不知是谁的手这样滑,一夜之间碎了两只杯子,合该拿生姜搓一搓了。
  武夜机隔墙抬首淡瞥一眼隔壁,认同的点点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凡人都能修成神仙,那么死人肯定也有复活的,看运气的好坏罢了。”
  他幼时曾听宫里的老嬷嬷道,离璧国不远的车离国有个十□□岁的少年郎,因同家中父母闹别扭,一气之下拿根麻绳把自己吊死了。既然已死就该买副棺材将他葬进土里,他的父母亲哭的眼睛都肿了,一路从车离国的王城送到北漠荒野,结果刚把棺材放进坟坑,还没来得及盖土,红漆染就的棺材里蓦地传出阵阵异动。
  有胆子肥的壮年男子斗胆将棺材打开,先头吊死的少年腾的坐起来,手脚并用的往外爬,一壁爬一壁道要被闷死了。差点没把送殡的人吓疯。
  这就是个活生生的死而后生的故事。
  季青宛恍若没听见隔壁传来的杯子破裂声,见他点头认同,重新斟满白玉酒盏,若有所思道:“前几日,我想起许多事情,该想起的不该想起的一并想了起来。我……我应当有个孩子的,漂漂亮亮的男孩子,但他一出生就没了,我尚且没来得及看他一眼,他父亲长得那般好看,他应当也很好看。”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瓮声瓮气道:“我再也没法看到他了,他不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长大,他不能像旁的孩子一样欢快的蹦跳,他的坟包只有小小一团,他……他还没睁眼看过这太平盛世啊。”鼻音加重,似要压制住内心难平的悲哀,她猛的灌了一口杏花酒,侧首道:“她们对我说,他不要我了,他生我的气,他不愿娶我做他的夫人。我那样爱他,为了他甚至甘愿留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而他只因同我置气,便连最后一面都不肯相见。怎能不怨他恨他。”
  武夜机默然不语,只安静的啜着杏花酒,目光不时在她身上流连一圈,且悲且戚。
  眼中有水泽弥漫,季青宛吸吸鼻子,复又倔强道:“若早些想起来,我不会靠近他的,他活得这般理所应当,便是因他认为我同七月私奔了,七月的坟头草都不知长了多高,难道我同七月的骨头架子私奔么? ”又一盏杏花酒饮下,话语中带了些许醉意,“这世间所有的情爱都抵不过时光的流逝,母亲常对我说冷心冷肺的人爱不得,要寻就得寻个幽默有趣的,我将她的话搁在右耳朵里,顺着风从左耳朵飘了出去。世上出众的男子那样多,我怎就偏偏爱上了苏景呢?他的冷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大热的三伏天里都能把人冻住,我也是痴傻,误认为冰冷入骨的他会真心爱我。”
  低沉的话语絮絮响起,同一般醉酒之人的胡言乱语不同,她每说一句话都带着哭腔,却又强撑着不肯哭出来,让闻者心疼。
  季青宛兴许真的醉了,刚开始还记得掩去苏景的名字,只以一个“他”字代替,说到后头便忘了掩去。大抵已伤心糊涂。
  隔壁秋韵阁静悄悄的,无人说话,似乎方才的茶客已经离开,整个二楼厢房只剩下他们。浩渺月下长夜深,风吹灯笼纸的声音响在耳边,远处有狂犬吠叫,一只比一只嗓门大,吠叫声此起彼伏。
  武夜机蹙着眉头聆听,抬手提起酒壶给季青宛斟满,想让她用酒精麻痹一下自己。放下酒壶时,他看了眼茫茫夜色,倏然想起昨夜同苏景的那场谈话。
  自苏景委托他住到季青宛的府上看着她别做傻事后,他便一直寸步不离的待在那儿,当好衷心侍卫的角色,一步没离开过。昨夜忽然梦醒,他觉得嘴巴里淡得难受,披了衣裳出门,打算到隔壁的苏府借口小酒喝喝。
  彼时夜已深,苏景却还未入睡,他翻墙过去时,正碰见苏景裹着厚披风坐在墙头那边的四方亭里,手边放了架成色上等的木色古琴。他翻墙的动作迅速且熟练,等到走近四方亭,苏景放在木色古琴上的缠绵深情目光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旁的他不清楚,但那架木色古琴是季青宛送给苏景的,据说是古时某个大贤的爱物,传世已有上千年。苏景用缠绵深情的目光看这架古琴,其心里在想谁,昭然若揭。
  他上前去撩袍坐下,指着古琴笑道:“如何,嘴巴里说着不在乎,实则心里还是放不下的吧?我最看不惯你有话憋着不说的样子,分明仍喜欢季青宛,却死鸭子嘴硬不肯说。”他敲了敲桌子,意味深长道:“我把话先放在这儿,苏兄,将来有你后悔的一日。”
  月色如水泄万里,苏景抬手拨弄琴弦,专心调音,垂着眼沉默不语。端是副无欲无求的模样。
  他侧首看他,故意拿手从琴弦上划过,毫无旋律的琴音从指下蹦开,他挤挤眼睛坏笑道:“这架琴音色甚好,我府里笙箫俱全,唯独缺一架古琴,苏兄你我是共度生死的好兄弟,不若你把这架古琴赠予我,可好?”苏景不言不语,却把古琴往自己那边拽了拽。
  他懒散的伸个懒腰,又道:“这些日子同季青宛相处下来,倒是培养出不少感情,有一份甚至已超出了寻常男女之间的友情,往暧昧的那条路发展了。其实你若真不喜欢她,我倒是可以……”未等他把这句话说完,苏景忽然出声打断他:“小王爷。”干巴巴的一声呼唤,毫无感情,仔细体会却能感受到一丝极力压制住的恼火。
  苏景一般不会这样唤他,他唤过他夜机,也唤过他武兄,只有在他执拗不清明时,才会用格外严肃恼怒的语气唤他一声小王爷。看来,他已经触碰到苏景保守良好的底线。
  识时务者为俊杰,武夜机腆着脸笑成朵山茶花,忙撇清道:“嘿嘿嘿,开玩笑的,我平日里虽纨绔好玩,但起码的良心还是尚存着的。既然唤了季青宛一声嫂嫂,那么此生我都会拿她当嫂嫂看,轻浮不得,怠慢不得。”
  他这番话说的颇为狗腿子,配合面上殷切的表情,倒有几分推心置腹的意思。苏景大抵也知晓他在玩笑,淡扫他一眼,拿绸缎罩上调试好的古琴,唤箐勒取酒来给他喝。
  思绪从昨夜调转回眼前,武夜机捏着白玉酒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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