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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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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皇阿玛那伟岸的形象……

胤禛闭眼,脑海里闪过之前康熙踹自己时,扶住那瘦弱无力身躯的感觉。那是个……糟老头,自大昏聩,优柔寡断,色厉内荏,躺在往日的丰功伟绩上睡大觉,不被打得鼻血长流绝不清醒。

皇阿玛……的确昏聩!居然选了十四,他居然选了十四!之前宜章之战一败涂地,屁事没有!眼见湖南之战,又将是场败局,还以为靠着三四个月仓促练成的火器营能打败李肆的强军!?还指望十四靠着一场战功,顺利地拿到那个位置!?

胤禛脸色忽青忽白,期间还夹杂着红晕,变了好半天脸,他扫了一眼李卫,再看向胤祥,语气无比坚定。

“这大清朝势若危卵,众人皆醉,连皇阿玛都醉了,我胤禛还清醒着!这一国,除了我,还有谁能背!?”

畅春园清溪书屋,康熙正佝偻着背,朝大学士和两个兵部尚书高声唾骂,看书案上摆着的不是奏折,而是一部书稿,该是闻得急讯,才临时招来臣子商议。

“杨琳,该杀!从两广一路退到贵州,现在连贵州都站不住脚,居然被打跑到了重庆!他这两广总督当得真是舒坦啊。还有那郭瑮,昆明守不住倒罢了,他为什么不能朝南面退!?即便退进缅甸,也能征召缅甸藩军再打回来!他为何要退进四川!?”

康熙说到恼处,手臂一挥,书案上大叠哗啦飞洒而下。

“现在可好,四川一省,聚了三个总督!朕是一片仁心,可真别当朕不会杀人!”

康熙是气得快糊涂了,下方的大学士和兵部满汉两尚书也都心惊胆战,怕的还不是康熙,而是李肆的兵锋。

施世骠的八百里加急已经报上来了,荷兰人失利,自军未损,双方战个平手。施世骠这么说,到底该怎么信,康熙还在犯嘀咕,湖南延信的奏报也接踵而至,说李肆亲临衡州,自己背靠衡山孤道,独木难支,已撤到湘潭,等候胤祯大军。

一口气切作两段,康熙正要喘过来,再接到四川急报。李肆两军竟然打穿了云南和贵州,直奔四川而去!一路龙骧军由云南入东川军民府,看样子是要直奔成都府。一路羽林军由贵州进了四川遵义府,自然是意在重庆府。李肆在湖南以一军相抗,另外两军却是打着兜击四川的主意,这番大胃口的盘算,之前朝堂竟无一人能预先料到。

康熙一口气吞进肚子,化作熊熊怒火,急召大学士和兵部尚书商议。大学士和兵部尚书们也被这形势给惊得辫子直翘,四川南面是康巴藏区,藏人多有不服,而重庆府一带,往日就是夔东十三家的老巢,也正是李肆根基忠贞营的老关系所在。李肆要占这两处,不管天时地利如何,人和他起码是占住了。若是丢了这两处,特别是丢了重庆,四川乃至湖北都危险了。四川要丢了,李肆就真有了成就帝业的本钱。

“为今之计,就只有速调大将军进川拒敌。与此同时,还须调陕甘兵进川协防,只是在大将军进川之前,以四川总督年羹尧的资历和职衔,怕是难以调度陕甘兵。”

李光地咳咳提醒着康熙,别顾着发气,解决问题要紧。

“杨琳、郭瑮,革职!即刻锁拿进京问罪!授年羹尧……征西将军,统筹四川防务。在抚远大将军率军进川之前,绝不能让贼军撼动四川,重庆……绝不能丢!”

康熙一脚再踹倒书案,厉声下着旨意,还能怎么办?只能这么办。

“那……湖南当面?”

马齐大略知道一些康熙的谋划,有些忧心地问。

“湖南……”

康熙只觉一颗心径直坠入深渊,他想要的一场胜仗,还怀在胎中,就这么夭折了。

他对南蛮贼军的实力已经有清醒认识,没有经过火器化改造的旗营和陕甘兵,其他地方的旗营和绿营,集五倍之兵,也不过能取个守势,要攻基本就是个败字。

如果调胤祯入四川,湖南当面,再难有什么大动静,能挡住李肆那一军的攻势就要谢天谢地了,更不用说李肆亲临前线,该是抱定了一举吞下湖南的心思。

想到这,康熙头大如斗,四川不能丢,湖南更不能丢。可胤祯手下就五千旗营和四万陕甘绿营可用,虽然新编练了火器,却无法一分为二,跟李肆在四川和湖南的三军对峙。

唯一的办法,就是向湖南增兵,而且不能是一般绿营那种窝囊废,不出动京中火器营,怎么也难在湖南挡住李肆。

一番计议,众人凑出最佳应对。大将军胤祯就带五千旗营进川,同时调遣陕甘两万绿营飞赴四川,重点是保重庆府。而川南方向,就由年羹尧调度四川绿营和藏人兵马拒敌。

“调青海和硕特蒙古部之兵进川,怕是来得及的。”

见康熙还觉得此案不够稳当,赵弘灿加了这么一句,众人都点头。康熙沉吟良久,最终摇头。策凌敦多布只是被打败,没有尽灭,就怕那家伙在这时候乘虚而入,青海,乃至陕甘都得留下一定兵力戒备。西北……依旧是生死之敌。

大致方略议定后,还有一桩大事,就连康熙自己也拿不定主意,那就是该派谁为湖南主将。延信不足为帅,而且还要调京中旗营去,就不能是一般臣子,怎么也得是宗室皇亲,甚至是个皇子。可除了胤祯,再在皇子里架出一个大将军,这事明显不靠谱。

挥退臣子,康熙准备一个人琢磨,马齐却求请留下。待他人走了,他犹豫再三,开口说道:“听闻李肆将李卫放归了……”

李卫是谁?

康熙很疑惑,马齐斜着眼神再一说,他眼瞳骤然扩散开,老四的门人!?

“鸡屎大的事,值当朕耳闻么?”

正处于暴躁狂怒中,康熙还没把这事想得太深。

“听长沙府报说,李卫似乎要帮李肆给雍王爷传什么话……”

马齐一边说着,一边心想,老八你还的手还真长,眼见没什么希望了,就想着把你四哥彻底拍死。居然拉拢了长沙知府,搞到了这桩秘闻。也好,你是无望了,十四能上去也不错。但经历过这么多风浪,都知道一刻也不能马虎,老四始终是桩威胁,叔叔我就帮着你踩上这一脚。

“传什么话?”

康熙皱眉,本就沉在底处的心口又再重了三分。

“雍王和祥贝勒跪求陛见……”

太监畏畏缩缩靠过来奏报。

“呃,奴才告退!”

马齐赶紧鞋底抹油溜了。

若是在半刻之前,康熙绝对会道一声“乏了,不见”,然后训斥胤禛不安生在家反省。可现在……他不得不见。

“叫进!”

这一声吩咐出口,屋外忽然疾风大作,闷雷连连,淅淅沥沥的雨点就洒了下来。

第三百八十六章 人心交错,历史轮回

书房外,天光昏暗,闷雷不断,雨声沥沥,恰似淋得一身湿透,正跪在康熙身前那两兄弟的心境。

“李肆想议和?”

听得胤禛说到李卫从南蛮带来的消息,康熙眯住了眼瞳,面色沉冷,心中却在叫着“好!”

心念一转,狐疑又狂涌而起,那李肆正图谋四川和湖南,怎么就要讲和了?障眼法也不是这么玩的吧,此外……

“那李肆,跟老四你交情还真不浅呢,就连透风都专门找你。”

康熙淡淡一句话,惊得本就心虚的胤禛胤祥更是冷汗淋漓。

“皇阿玛明鉴!那李肆平生最恨的就是四哥!不是四哥,他还是广东一霸,悠悠哉哉啃蚀着我大清的根基。之所以要找四哥,就是要表露他的诚意!四哥向来都倡言以鹰搏兔,立其为死敌。四哥传话,皇阿玛乃至朝堂才真心不疑。”

胤祥赶紧道出路上精心琢磨出来的说辞,这话在官面上说得很漂亮,胤禛的确从头至尾,都坚持对李肆一打到底,拼完所有家当都在所不惜。虽然官面之下,还有胤禛在宜章之战里拉扯胤祯后腿的嫌疑,可那不过是两兄弟争位的龌龊,谁也不会相信胤禛跟李肆真的有密谋。

眼见康熙面色稍缓,胤禛赶紧再下功夫。

“那李肆虽仗着强军一时得逞,连带治下人心也都压住,可三藩和台湾郑家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他一介草民,怎可能问鼎中原!?到此刻已该是强弩之末,开始为自己谋后路了。”

胤禛满嘴跑火车,为的就是先将李卫所带来的惊天密谋盖上一层伪装,变成是李肆通过李卫,向他传达想跟朝廷讲和的意愿。而李肆对他胤禛个人的许诺,现在他还不敢有什么想法。

康熙神色更缓,和声问道:“那……依你所见,朝廷该如何回应?”

胤禛胤祥对视一眼,暗中喘了一口大气,似乎是糊住墙了。至于康熙的问题,胤禛在路上也早想好了,他不能更弦易辙!必须将自己跟李肆不共戴天的死硬形象维护住,否则康熙真要疑他跟李肆有什么密谋,将这形象立稳的同时,也好掩护日后自己跟李肆的来往……

李卫北归引发的危险暂时消除,胤禛下意识地就接下了李肆递来的这条线,尽管他内心深处不愿承认。

胤禛咬牙沉声:“李肆乃悖逆妄伦,十恶不赦之徒!谁言和,谁就是国贼!”

康熙眉头一跳,两手下意识地捏住了座塌的栏头。

胤禛继续道:“趁他病,要他命!朝廷就该趁着此时,大力振作,编练新军,广备火器……”

吧啦吧啦一大通,胤禛又推销起自己那一套,烦得康熙拧眉抚额。他本想在胤禛这里听到支持他招抚李肆的建言,听到的却是胤禛这“掷地有声”的话语,让他忽然醒悟到一件事。

异日他要招抚李肆,能不能镇得住臣子的异议?

这几十年来,他已习惯了臣子们唯唯诺诺,不敢有什么异议,眼见仁治盛世登顶,去年万寿节时,还交代内廷画师专门画了幅《万寿盛世图》,他已经稳居圣明天子之位。可李肆这般崛起,他的威望也受到了严重威胁。其他事情还好说,在处置李肆这桩要害之政上,他真的还是一言九鼎吗?

胤禛那铿锵有力的“国贼”一词,让他确信,到时招抚李肆,至少这个儿子是不服的。这个儿子不服,跟李肆在前线打得焦头烂额的那个儿子,想必也是不服的。儿子都不服,后面必定会跟着一大帮臣子不服,自己想要的善终,还真能实现么?

他们为什么不服?

康熙心虚了,愤怒了,自己为国事操心几十年,想要一个善终,你们却要拦着不给!你们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你们各自的私利么!?

人心,自己对臣子,对这一国的人心,居然再难掌控,自己这圣明仁君,满腔仁义,换来的就是人心涣散,各为己谋!

“说得好听!焉知你等心中谋的是什么!”

康熙下意识地怒斥出声,吓得胤禛赶紧住口,跟胤祥一起将脑袋杵在地上,心叫难道是哪里露馅了?

“李卫北归,来历未明,你就这么信他?将他押入天牢,严加审讯!”

刹那间转过无数念头,康熙定下心计,谁也不能阻挡他为自己谋福的脚步,即便是自己的儿子!

胤禛魂飞魄散,心绪缥缈间,还听得康熙在冷声说着。

“至于你……朕早说过,你跟那李肆纠缠太紧,再跟他有关联,朕也保不住你!即日起,你就呆在家中静省,不得出外!不得与他人说话!十三,你也一样!”

这就是要圈禁他俩,胤禛胤祥一颗心碎成几瓣,抬头还想分辩,康熙却是一挥袍袖:“乏了,告退吧。”

两人凄苦地对视一眼,佝偻着背退下,瞧着两人的背影,康熙低低叹了口气。

到时他要招抚李肆,这两个好儿子要跳出来反对,他该怎么办?还不如先圈起来,别让他们来掺和此事,他也是好意。

话又说回来,虽然他已属意十四,但这老四和十三,倒确是做事的料,日后如果能辅佐十四,未尝不是明君贤臣之配,倒也不能让这两兄弟太凉了心。

他开口道:“召步军统领隆科多进见!”

胤禛胤祥在半路告别,康熙开了金口,他们就再不能凑在一处密议。

“四哥,皇阿玛终究没有真疑你,事情总还没坏到极处。”

胤祥安慰着胤禛。

“就是那李卫……得嘱他咬紧牙关,挺过这一难。”

对李卫还不放心,胤祥多说了一句,胤禛眼含泪花,微微点头。这时候可不能再动李卫,就只能让他自己去熬了。

回到雍王府,胤禛很烦,怎么让李卫熬过这一关?你总得给人家一个念想吧。

“王爷许李卫一个督抚之位,李卫就能扛过去!”

李卫很光棍,直愣愣地说着,胤禛抽了口凉气,这话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胤禛接下李肆这条线。

“不管王爷接不接,李肆终究也要划江而治。到时这大清若是交给他人,且不说再复河山,能不能保住北方,不被李肆彻底倾覆,这都是问题。王爷,您真忍心见到那番光景?”

李卫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为了自己的前程,彻底豁了出去。

“只要王爷一颗本心是为大清,不管做什么事,都该毫无顾忌!”

李卫掷地有声,胤禛身躯一震,眼中精芒直射。

“没错,只要我胤禛问心无愧,即便是跟那李肆推杯换盏,抵足而眠,都不足为忌!”

胤禛重重点头。

“好!只要你李卫也跟我胤禛一颗赤心,到时别说督抚,馆阁之位,我都给你留着!”

这一夜,胤禛和李卫都睡得很甜。

第二天,大批九门提督衙门的兵丁涌了过来,将雍王府团团围住,提走了李卫,还阻绝了雍王府前后大门。

“你们是来帮王爷看家护院的,谁敢无礼,我隆科多就把谁的脑袋送给王爷消气!”

一个微胖中年人在王府大门前呵斥着部下,胤禛一看,是步军统领隆科多。

“眼珠子放亮点,皇上只说外人不得惊扰王府,可没说不准王府的人出入!啊,王爷!小的向王爷请安!”

隆科多还在呼喝不断,见胤禛也在,赶紧打千跪拜。

“是舅舅啊,怎的这般多礼,圈我不过几个兵的事,何苦要舅舅来跑这一趟。”

胤禛心绪已经完全平定,笑着将隆科多扯起来,说话也份外热络。

“王爷哪里是受圈呢,分明是万岁爷照顾王爷,小的就是怕手下人领会错了,专门来训教一番,免得恼了王爷。”

隆科多呵呵笑着回应,心中闪过昨晚康熙召他时的情景。

“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朕是要护住他们,特别是四阿哥,日后还当大用。小心着行事,不要让他们太觉委屈。”

康熙细细叮嘱着,隆科多心中一跳,还当大用?

胤祯拜了大将军,朝中人色都知康熙对储位有了思量,而胤禛那个闲散王爷又一堆祸事上身,没谁觉得胤禛还会有希望。但圣心难测,储位之事谁也难料,从太子两废,到“八贤王”倒台,再光怪陆离的事,臣子们都有心理准备。

想及前线战事,隆科多这心多跳的一下,就在万一战事不利,胤祯没了望,四阿哥是不是也在皇上的考虑之列?

多算总比不算好,因此隆科多亲自领队来了雍王府。

“多日没见舅舅了,进府一叙可好?”

“不敢不敢……王爷盛情,小的不敢推却。”

胤禛亲热地扯住隆科多的衣袖,隆科多略一踌躇,决然点头。

夜色又起,雍王府后花园静寂无声,许久之后,胤禛点了点头,下方戴锦等府中家人出了口长气。

“遣人去年家,就说我很念年妃,让她赶紧回府。”

“戴锦去活动大学士李光地的门房,寻得访见之机。”

“沈竹,告诉你哥哥沈敬,说他跟八阿哥联络之事,我不着恼,嘱他静心为朝廷办事。”

“把我的佛堂再布置起来,从明日起,我要打禅念经。”

一番布置后,门人散去,戴锦留了下来,小心地问:“李卫进了天牢,跟南面之事……”

胤禛眉头皱起,这确实是一桩难事。他现在已经燃起雄心,要正式夺嫡争位,什么手段都再无顾忌,跟南面李肆联络更为重要,但除了李卫,再无合适人选。戴锦虽然可信,却跟李肆有杀弟之仇,而且他身边就这么一个知他全盘谋划的心腹,怎么也离不开。

正犹豫间,一个家人在远处咳嗽一声,报说十三阿哥以还书之名,遣来家人联络。

“你是……”

借着马灯余光,胤禛见这家人有些面生。

“奴才马尔泰,蒙主子不弃,收容在府……”

那家人自报名讳,胤禛继续皱眉,戴锦附耳解说,胤禛眼前一亮。

这家伙竟是以前的广州知府!

李肆举旗后,马尔泰逃出广州,以失土之罪论处。可他是胤禛旗下人,满汉有别,只被革职流遣。而他靠着旗中关系活动,竟也免了流遣,投到胤禛府中执役。

“你……还有个女儿……”

胤禛终于记起来了,倒不是马尔泰本人,而是一个身影绰约的少女。若干年前,府中办喜庆,那少女踩着了他的影子,被他以禅语训斥。可那少女却瞪起明亮眼瞳,如视神明般地回望着他,后来才知,此人是旗下人马尔泰的女儿。

“小女失陷贼人之手,今已一年半了……”

马尔泰垂泪,脸上没一点是他将女儿塞给李肆的惭愧。

“哦,那你……想不想在见到女儿呢?”

胤禛低低笑了,这不就是个人选么?

第三百八十七章 王对王,天地相撞

这个夜晚,胤禛在笑,康熙垂泪。

且不说民心和臣子心,儿子心他现在都捏不住了。

不止是胤禛胤祥两兄弟,今日他得了湖南巡抚叶九思的奏报,说了之前衡州石鼓书院的一场戏。叶九思在奏折里委婉透露,这是大将军的谋划,虽然没有实现,但难保大将军以后再以身犯险。他官微身卑,难以直谏大将军,只好上奏君前。

康熙先是震惊,觉得胤祯太激进,竟想在两军阵前亮相,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不说朝廷颜面,自己这个父亲也受不住打击。

再细细一品,一股恼意骤然上涌。哭孔,悼儒,借此事打压南蛮人心,稳住天下士子,这是好事。可你胤祯不跟朕这个皇帝商量,擅自定策,你到底怀着什么心思?

也许是胤祯怕自己担心,不敢预先说透吧。

这个自我安慰的念头升起,随即被纷纷杂杂的念头驱散,这两天,他满心就塞着一股愤懑思绪:人心都为谋己!

你一个还只是贝勒的皇子,搞什么哭孔悼儒,所图为何!?难道不是争天下士子之心!?争天下士子之心是为什么!?为的那位置!

朕确实属意于你,但现在还只是看你表现,你却急不可耐地要争人心,你置朕于何地!?莫非朕这金口定不了你的位置,你要靠着天下士子之心来定位!?

康熙的心声如殿外呼呼寒风,最终凝结为一句话:“人心都是朕的,朕给你什么,你就该接着什么!胆敢伸手取朕手里的东西,这就是悖逆!”

有那么一刻,召唤南书房当值翰林,拟旨召回胤祯问罪的话都到了咽喉,却被另一股苍凉心绪拉了回来。

儿子都大了,都能耐了,自己这父亲竟是再难如旧时那般,在他们心中立起巍峨不倒的身影,让他们事事唯自己马首是瞻。

这是儿子们的错吗?不,是自己的错,自己……的确不再是事事能遮护住他们,挡住一切风雨的父亲。不再是英明神武,治下国泰民安,绝无宵小之辈作乱的圣君。

“皇阿玛,新炮车造出来了,车样在此。”

一个声音提醒了他,这是胤禩,康熙才清醒过来,他许了胤禩进见,谈新造炮车一事。

着太监接过图样,看看垂手而立的胤禩,康熙低叹,这个儿子本也是个俊杰人物,奈何陷在储位之争里,满腹才华,也只能用在这般军国末事上。

展开图样,康熙漫不经心地看着,随口问了一句:“后轮为何要造这般大?”

以胤禩为主导的京城炮局一心仿造英华火炮,连带炮车也是钻研的对象。尽管透过细作和战场观察,大略知道炮车样式,却不明结构,更不知道内中材质,想山寨也不得其法。但在胤禩的全力督促下,炮匠还是对传统炮车有所改进。

四轮炮车,前轮小,后轮大,勉强能实现架在炮车上开炮的需求,更是方便挂上马车就跑。这般设计,更多源自于宜章之战的惨痛教训。百多位大将军炮来不及拉走,一门不落地被敌军缴获,胤祯心痛得不行。给胤禩亲自提过新炮的需求,那就是能及时拉走。

“要放在车上开炮,后轮就得承反坐之力……”

胤禩自然不好直接说这是方便战局不利好逃跑,只好含含糊糊说着。

“哼!尔等竟然畏贼如斯!未战先算败!”

康熙是懂炮的,略一思索就明白这设计的由来,蓬地一巴掌拍在书案上,吓得胤禩赶紧跪下。

“怕……没错,你们都怕,甚至你都有胆呈上这炮样,当朕也怕……”

康熙尖声说着,像是训斥,又像是自语。

“朕不怕他!朕何曾怕过他!?”

康熙脸红脖子粗地叫道,之前他起了招抚之心,不过是看到那李肆之军越打越强,治下地盘越来越大,之前预计的人心之乱也都落空。由此理智地判断,南蛮已经站稳脚跟,没有什么重大变故,再难靠武力剿灭。

他绝不是怕那李肆!

目光扫视,胤禩脑袋扎在地上,周围太监近侍都不敢对视,可康熙却像是看到了胤禩在撇嘴嗤笑,太监近侍脸上也闪着不屑。他心中一震,他是不怕,可怎么证明?人心,他正觉人心如沙,从手中缕缕滑落,儿子、臣子,还有治下万民,真的信吗?

人心要怎么收拾……

康熙纷乱心绪猛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他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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