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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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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六,康熙终于定下决心,连续单独召见李光地、马齐、萧永藻和王掞四位大学士,事前挥退了记注官,商议内容无人知晓,但朝臣见四位大学士出宫时都一脸沉凝,均道该是与储位有关。

“朕之遗诏所在,除了你知,还有他人知。大学士知的是你等知其所在。到时若有意外,大学士自会找你问询,此诏等同一国,你……该知轻重。”

乾清宫内,张廷玉捧着一份诏书,脸上本无表情,听得此话,也顿时沉冷如铁,就觉自己手上那轻飘飘的诏书如孙猴子的金箍棒,足有十万八千斤,将自己一个劲地朝地下压去。

“皇上的安排真是细密,就不知还有谁和我一样,知道这遗诏所在呢。”

诚惶诚恐告退,将这遗诏送入康熙指定的地方,张廷玉心中也犯起了嘀咕。

为安排这后事,康熙很是费了一番心思。他召见四位大学士,点明若有意外,由他们任顾命大臣,扶储君上位。但他又没说明谁是储君,而只说遗诏在宫内,地方就谁谁知道。

总之这一桩安排,既是留下交代,也是保证康熙在世时,储君人选无人可知。这样就避免了臣子们事前知道谁是储君,如之前对太子那般,拉得太子搅入朝政,引发夺嫡风波,还要跟他争权,最终不得不被他废掉。

这番首尾处置妥当,四月二十二,康熙在西郊阅兵,率四万八旗京营浩浩荡荡南下。此前火器营和前锋营等旗营已经南下,算上直隶都统、山西的右卫将军、荆州将军和西安将军一部,投向湖南战场的旗营,所涉佐领四百多个,总人数近八万。而抚远大将军胤祯此前已带出五千旗营,外加西安将军一部和成都副都统所部,也有将近万人。此次在四川和湖南,清军已出全国一半八旗兵,算上绿营,与英华三军对阵的清兵总数接近二十万,听者就觉铺天盖地,来势汹汹。

湖南湘潭,李肆看着脸色发青的部下,心说我可能比你们好不了多少。康熙是终于完全清醒了,要拼尽家当跟自己舍命一搏,自己这造反大业是成是败,也就看这一战了。

“长沙……是吴三桂败阵之处,不懂史的人都说,康熙在长沙打败了吴三桂,奠定了他的胜局,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李肆这么问着,麾下军将都同时摇头,他们可不是一般的粗直武人。虽然身份背景各不相同,入军为将的途径也不同,有从青田司卫出来的,有从黄埔讲武学堂出来的,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一路读书认字出来的。战史是他们兴趣所在,了解也更多。英华在湖南用兵,他们对几十年前吴三桂在湖南与清军的五年对阵历史更是细心研究过一番。

吴三桂与康熙在湖南争夺了五年,战局焦点始终在长沙,但最终吴军败退,却非被清兵打出去的,而是吴三桂病死了,吴军才不得不退却。

“鞑子兵,从没在湖南占过上峰。跟吴三桂作战时,鞑子兵的八旗就腐坏不堪战了,只得靠绿营。现在我英华崛起,绿营又腐坏不堪战了,十个都打不过我们一个!鞑子皇帝觉得再难依靠绿营,又把他的八旗兵拉了出来,还是端着火枪,推着大炮的八旗兵,他觉得这样就能胜了我们,这来来回回折腾,可真是辛苦啊。”

李肆悠然吐槽,部下们轰声发笑。

“他们人多,我也害怕,一个人骤然撞见一百只耗子,肯定也怕,可那一百只耗子,难道不怕?它们更怕,不然为啥要凑成一大群呢……”

李肆注视众人,眼中喷薄着自信的精光。

“记住了,我们是强者!在鞑子心中,战无不胜的强者!就让他们在我们的枪炮下颤抖吧!”

他振臂高呼,这声呼喊,这个动作,连带这几年来的战绩,以及受训时潜移默化的灌输,将所有人心中的那股狂傲之心勾了出来。

“必胜!”

“必胜!”

呼喊回荡在湘潭城内外,男男女女,商贾工匠农夫,所有民人茫然地看向那呼喊之声的去处,浑然不觉,这天下大势,正要因这声呼喊而砥定。

第三百九十章 一腔热血洒何方

热血男儿的呼喝在湖南回荡,广州城小金明池北,一段红柱绿瓦,即便白日也高挂红灯笼的楼宇里,也正有热烈欢声响起。

“英雄何必读书史,直摅血性为文章。不仙不佛不贤圣,笔墨之外有主张。纵横议论析时事,如医疗疾进药方。名士之文深莽苍,胸罗万卷杂霸王……”

楼上阔间里,一群各色儒衫,头戴无翅乌纱的男子举杯欢笑,身边还各有一妖娆女郎作陪,一个男子大声念着诗句,引得众人拍掌叫好。

“好好好!克柔兄将女儿席写得如此壮阔,让我等都不禁自惭。”

“霸王是不敢卷的,卷卷娘子们的心胸倒还使得……”

这些男子的打扮倒不出奇,眼下英华士子多复了明时儒衫装扮,可他们儒衫的肩上胸前都还各有暗纹,细看都是水鸟一类,再加上腰间缀着的银鱼袋,顿时显出非常身份。英华文武官员的常服除忌色外,任由官员自选服色,但都有暗纹刺绣,图案与朝服补子相同,而银鱼袋则是文官的随身标识。

“我们小女子这心胸,不过是一页窄帘,哪堪得诸位文曲星狼毫一抹呀。”

“郑编修风云一荡,我们这满席的女儿家,心口都在半空晃着呢,就指着哪位翰林郎来顶稳咯。”

一席都是翰林,陪席的姑娘也都不是一般胭脂,竟然也能接着话茬调蜜。

“哪里哪里,某不过是随兴一言,可不敢把这一席的女儿香都刮走喽……”

郑燮喝得脸上潮红,勉力自矜着。入仕英华虽非他所愿,可受着翰林院一帮文友的嘱目,也渐渐惯了这环境。心防放开,少年风流的心性先涌了出来。一面忙着翰林院的文事,一面钻研画技,得空就跟一帮翰林来这新立的红街寻欢,竟也乐在其中。

敷衍了姑娘的调笑,又一杯酒下肚,心中却生慨叹。这一桌脂粉已是上品,却远不及之前在肆草堂置政厅见到的那位“侍女”清雅秀丽,荡动心扉。那日之后,再不见她身影,他总觉得怅然若失。

可那位姑娘不是什么侍女,他已经打听过了,那是段“国师”的侄孙女,据说已定了嫁给李天王,将是天王府的第四位妃子。

曾经他还觉得,自己跟她那惊鸿一瞥,内里似乎含着一丝知己的味道,让他想入非非。可知了这身份,他就再不敢有什么念想,勿论自己还是她,都是任由命运飘送的浮萍。

这样也好……写字画画念念诗,闲了来这风月之地散散心,说话论政也没什么顾忌,就这点来说,李天王倒真是造福于世,竟然从文风酷厉的清廷之下,生生造出了一个世外桃源。

征战四方,挥斥方遒,天下是李天王那等人物的画布,自己就安心受着命运的拨弄,在这桃源寻着自己的芳菲吧。

“尔等枉读圣贤书,国难当头,只知灯红酒绿,左拥右抱,孔孟道就是被尔等小人德行败坏的!”

正欢笑间,一声沉喝在门口响起。众人一愣,转头看去,正见一群穿着深红对襟长衫的汉子走过。长衫只及小腿,露出厚重马靴,披着半袖罩衣,头戴软翅纱帽,一柄仪剑挂在腰侧,显得份外精神,竟是英华军将。而开口说话之人年约三十,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怒视众人。

“唉唉……是哪军哪营的?连我等这一身都不认得了?”

“辱骂上官可非小事,就不怕被禁卫拿去打板子关黑屋!?”

在座翰林郎都怒意上涌,英华是重武,但文官还没落到被武人随口呵斥的地步吧。

同僚在训话,郑燮却皱起了眉头,觉得此人有些面熟。

“上官!?我看看,哟,鹌鹑一堆,好意思自称上官!?我黄慎可是左副尉,尔等该向我见礼才对!”

那人傲然昂首,顿时让这帮翰林灰了脸。

英华怪事不少,其中一桩很独特,那就是武人无品,搞得文武难以对比。可官面上没对比,私下人们却有了自己的比较。一般人也将军人衔级的“士”一级当作军官,士有三级,从最低等的从九品算,那么尉的最低一级右副尉,就相当于正八品,而左副尉相当于从七品。

英华另一桩怪事就是“京官”品级很低,特别是刚进门的实习生。翰林院这帮新晋翰林都只给了正从八品的待遇,身上刺绣图案全是鹌鹑。在这个小小的左副尉,最多也就是个哨长的军官面前,按照民间比较,那还真得行上官礼。

“文武分途,哪里来什么上官下官!”

“就是就是,别跟这粗人一般见识!”

翰林们赶紧自找台阶下了,郑燮却一拍额头,这人自曝姓名,他记起来了。

“你就是上官老师的弟子黄慎!?怎么也到了广东,还成了武人!?”

郑燮在真州时,曾经跟游历江南的名画师上官周学过画,而这黄慎是上官周的弟子,两人见过面,那是七八年前的旧事了。

“嘿,是你啊,知道有你这么个师弟,不敢攀贵。”

黄慎却是早知郑燮,拱手为礼,语气依旧生硬。

“是克柔的同门师兄啊,怎能如此出言不逊呢?”

“治政,武人守土,职责可不能混淆哦。”

翰林们一听还有这关系,又有了话说。

“就不知师兄有何指教?”

郑燮也有了恼意,径直请那黄慎放马过来。

“天王在湖南对阵鞑清皇帝,我等武人都作好了洒血疆场的准备。没指望你们抛头颅洒热血,可为咱们这一国摇旗呐喊,鼓舞国人士气,震慑跳出来惑乱人心的宵小之辈,这总该是你们能做的事吧!?”

黄慎摇头连连,很是不屑。

“可瞧你们身为翰林,都还是一派声色犬马的模样,真让我等武人觉得这一腔热血洒得不值,更为天王厚待尔等不值!”

这一番话说得郑燮也心胸郁闷,找不到话反驳。

“既是士子,就该文武双全!披甲能杀敌,下马成诗文!成天风花雪月,埋首胭脂堆里,像个男人么!?”

“说得极是,我们黄埔讲武学堂这一期同窗,有一半都是读书人出身!这大半年学下来,书卷也未曾丢过,要论学问,尔等翰林可未必能胜我们!”

黄慎身边的同窗也都附和出声,郑燮脸上原本保持着的淡然微笑也渐渐垮下。是啊,士子心中都揣着一颗上马能提剑杀敌,下马能安邦定国之心,远的如汉时班超、陈汤,近的如虞充文、文天祥,乃至黄宗羲、顾炎武之辈,那都是文武双全之辈。为何他们这些人,就满心想着吟诗作画,从未想过投笔从戎呢?

“我们士子卫的是道统,道统自在人心,不是区区刀枪之事……”

郑燮勉力驳斥着,强调他们的重要性。

“是么?那华夏道统是怎么没的呢?那剃发易服的夷狄道统又是怎么来的呢?”

黄慎嗤笑道,郑燮额头出汗,怎么来的,当然是刀枪杀没的,然后砍头砍出来的。

“华夷之辨重于主奴之义!这就是我华夏的道统!眼下天王与鞑清皇帝对决,这般风云激荡的大时代,好男儿,一腔热血不洒在疆场,不洒在卫护人心的战场。却洒在胭脂堆里,下辈子还不知道要投胎到哪堆畜生窝里!”

黄慎掷地有声,郑燮这时候脑子终于恢复清灵。

“敢问师兄,你等来此是洒热血的么?”

他这话很是讽刺,咱们是来寻欢作乐的,你不也是么,凭什么还能指责我们!?

“这个……”

黄慎一愣,脸肉拧起,身边同窗却凑起了热闹。

“咱们眼见要上战场了,这是带童子鸡来开苞的,身为男人,怎么也不能空来这世上一遭啊。”

那一堆黄埔讲武学堂的学生官顿时喧闹起来。

“谁是童子鸡啊,咱们就是来给你打气的,免得你头一遭见姑娘,吓得举不了枪打不响炮!”

“等会叫妈妈留意着,哪位姑娘反给了红包,可得报上名来!”

楼里顿时热闹了,姑娘们笑成一团,老鸨扬声道:“总爷们要上战场护国,咱们青楼也得出把子力气!姑娘们,待会可都要递上红包!算妈妈我的!”

黄慎等人蹬蹬而去,阔间里众位翰林嘿嘿笑着,气氛却再难回到之前。

“你们说……这一国,好还是不好……”

郑燮忽然悠悠开口。

“不管好不好,食君禄,报君恩,咱们总得尽点力气。”

有人强撑脸面,心思却已动了。

“怎么不好?什么孔孟道,天主道,不就是为个好世道?既然天王靠着天主道能搏出这样一个好世道,咱们满腹经纶,也该搭上一手。”

有人说得更直接。

“天王既然说,这是大家的国,那也有我一份子,咱们动不了刀枪,可动起笔头来,怎么也比那些武人管用!”

还有人已经起了身,言语激昂地说着。

这是个大时代,人若飘萍,是要继续感怀呢,还是顺流而下,寻那未知的前路?

郑燮怅然,同时胸腔中也涌起一股热烫。

“《越秀时报》特号!无国哪有民,国为民之纲!雷震子号召大家报效国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士林》特号,国运系一身,求君勿亲征!报上喊大家签名请愿,请天王不要亲临战场,以身犯险!”

“《正气》没骂人了!可照样精彩!本期说的是同仇敌忾,卫我华夏!读书人就算不能上阵杀敌,也要向大家宣讲华夏正气,还专门附了文丞相的正气歌!”

“《工商时报》说了,每卖出去一份报纸,工商总会就捐一两银子!诸位听清了啊,三文钱的报纸,你买了,商人们就要给天王捐一两银子,一两哦!”

翰林们下楼出了这处被称为“北红街”的所在,顿时被报童的一片叫卖声给镇住了,不止是报童,街上还有不少读书人展开报纸,朝不识字的民人诵读着。往日在酒楼说书的先生们也都跑了出来,就在街边搭摊,也没摆上装铜子的钱篓,朝男女老幼连说带比划,眉飞色舞地讲起了湖南战事。

“好像是一大家子被贼匪打上了门的情形……”

翰林们心有所感,这番士民工商兵心思都鼓荡起来的情形,在书上真没读到过,以他们那点粗浅阅历,更是没亲眼见到。

“这国,终究是大家的国。”

郑燮心说,李天王还真在人人心中种下了这一颗种子,现在正是发芽之时。

“走走,写奏章去!这般人心,咱们得编织起来,以利大用!”

同僚招呼着,郑燮重重点头。

第三百九十一章 战刀枪,更是战银子

湖南的对决牵动了太多人心,有惶恐,有激昂,也有焦躁不安,还有零零碎碎的各色杂念。

“这时候还谈什么加班补贴!?你好意思谈么!?多削一柄枪托,就能多造一杆火枪,多一杆火枪,就多杀几个鞑子兵,你这饭碗就能端得更紧!别啰嗦,自少不了你的工钱!”

“你家女人也会捻引火绳!?那好,让你家女人顶你的白班,你跟其他兄弟组晚班,咱们得日夜赶工!为啥?为了天王,为咱们这一国!顺带为咱们作坊生意嘛……”

“转两圈,拧个尖,别问为什么,军需署就是这么要的。咱们铁线行往日都只做几百斤的小生意,现在一下就是几万斤,不把你这小娃子也教出来,怎么也应付不过来。这生意完结,你娃子的订亲银子也就有了。”

广东境内,无数作坊正全速运转,造着各类军火配件。而佛山制造局更是日夜不停,紧急赶工着枪炮弹药。田大由亲自坐镇佛山,关凤生米德正这正副总办都下到了工场,现场监督。

自从永历式火枪定型之后,佛山制造局的火枪产量急速攀升,如果开足马力,配件原料不断,一月造一万杆都没问题。现在火枪已经足量,但为了备足库存,供给可能有的紧急大扩军,也为了日后外销,还在加班加点赶工。

火炮本就造足了,使劲造也没更多炮手会用,关田等人更操心的是枪炮弹,特别是火药的问题。自从南洋公司开辟广南和暹罗航路后,硝石和硫磺的来源也多了,但终究还是有些不足,特别是开花弹的大量制造,让火药消耗骤然提升了一个数量级。广西、贵州连带云南一半疆域拿下后,境内自产硫磺硝石也多了起来,可工商还没来得及加大投入开发,硝石硫磺继煤之后,成为英华新的短缺物资。

按说上百万斤的火药存量已经很恐怖了,可现在一发大号开花弹就要装六斤药,发射一枚十二斤炮弹也需要四斤药,英华军在湖南将集中数百门火炮,火药消耗也同样恐怖。

更关键的是,这一仗到底要打多久,关田等人心中都没底。径直想下去,就不是火药够不够用的问题,而是这一战前景到底如何的揪心之问。

“翻过这个槛,前面就一片光明了。”

田大由安慰着关凤生,这个天王岳父紧张得有些神经质,把工场当作他的战场,连续几天不下火线,他还没什么,被他盯着的工匠都快崩溃了。

“都是天王了,干嘛还要上战场啊……”

关凤生直着眼唠叨不停。

“康熙皇帝亲自来了啊,那可是真正的皇帝,坐龙椅的日子比咱们年岁都大得多。虽说是鞑子,可终究还是皇帝嘛。”

田大由说到这个年号,关凤生眼珠子开始转了。

“皇上啊……唉,那倒是,没四哥儿挡在前面,别说打,不定多少人见着就跪呢。”

关凤生释怀了,可也更紧张了,田大由说得对,这就是个槛,可如果没翻过去呢?

见这老伙计脑子拧得太紧,田大由无奈,只好找来林大树、何贵和邬亚罗等人,拉着关凤生一起灌酒,终于把他灌趴下了。

“真要过了这个槛,四哥儿……是不是也要当皇帝了?”

收拾自家丈夫的时候,关田氏问着自己的哥哥。

“那就不清楚了,不过那时候,他想当就当,就是一句话的事。”

田大由随口说着,现在哪有心思去想称帝的事。

“那时……我们关家,还真是国丈家了,呵呵……”

关田氏眼中冒着星星,田大由无奈地摇头。

“云娘啊……到那时,也让四哥儿封你一个诰命,让你在下面过得舒坦些吧。”

关田氏在宅院角落里,对着一块灵牌,低低念叨着。

“二丫头的肚子也不争气,听说安娘娘都有了,她都还没动静,果然是……”

接着数落到关蒄,即将把“怪胎”二字吐出口,才醒悟终究也是一位“娘娘”了,可不再是随便能骂的女儿,赶紧闭了嘴。

英华立国后的几场战斗都只是死水微澜,即便是宜章大战,涤荡的也都是人心,而非真切的生活。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了,至少在广东一省内,大多数人都感受到了湖南之战的影响。

县下各乡镇区的主簿固然是忙得七窍生烟,细细核对辖内田亩人丁数据。原本清闲的驿正忙得脚不沾地,递送着各类公文。巡检拉起本区的民壮,瞪大眼睛组织巡防。韶州惠州一带,巡检还给民户散下大批该是以前从清兵那缴获的鸟枪,教导民壮使用。法正、学正和医正则趁民壮组织起来的时机,宣讲《英华刑律》,训导基础卫生,教他们读写简单字词和数字。

这是英华官府对治下的初级动员,民人初时还只觉事多了起来,可随着农正商正带着商贾来往不断,生活更有了明显变化。商人四下收购鸡子、牲畜、牛羊、细纱、麻绳等等五花八门的物资,除开治安巡防的民壮,见着一个男丁就拍过来短工合约。在作坊密集的乡镇,更是挨家挨户洒下订单,针织木铁全都光顾,从雨披帐篷到毯子毛刷水桶,恨不得连地皮都买走。而丢下的一串串永历通宝,乃至真金白银,又让民人喜笑颜开,主动联系商人,看自家还能做什么卖出去。

被李肆粗粗推转的工商引擎,因为湖南即将面临的大对决而轰鸣发声,开始生涩地为战争运转起来,广东也初次体验到战争经济所带来的繁荣。

从人心到生计,战争影响的不止是这些,能工巧匠也在这场浅浅成型的风潮中开始崭露头角。

新安县九龙乡,顺风急递行东主黄斐正高声动员着自己的部属。

“赔上去,把家底赔上去!这一关过不了,咱们顺风急递就再没什么未来!天王赢了,咱们也就赢了。招呼所有丁口,揣足家伙,车马都检查好。从宜章到衡州这一线难保有鞑子兵露面,咱们也不能全指着官兵。黄卓!黄卓呢,又死哪里去了!?”

正四处找人,一部怪异车子从不远处的山坡上显现,随着啊啊的惊叫,带着一个人急速冲了下来,噗通栽进坡下的池塘里。

“该怎么停下来呢……”

一身湿透的黄卓被拉上来时,嘴里还在念叨着。

“又在捣弄什么古怪!?现在可不是发梦上天入地的时候,还有大生意要做呢!天王府给咱们下了大单子,要咱们担下一军枪药的陆路转运,你哥哥我正愁骡马不够呢!”

黄斐头顶生烟地叫着。

“别急啊哥,我正弄的这车子,就能不靠骡马自己走,就是路不能太陡太烂,哎哟……我的屁股……”

黄卓抚臀呻吟道。

“自己走!?怎么走!?”

黄斐两眼圆瞪,看着倒插在池塘里的怪车,高高翘起的车尾,两个轮子还呼呼转着。

“这是从快蛟船踏板上得来的灵感,再配搭佛山制造局的水车传动机关,一人蹬着走,平实路上,能顶一头骡马!”

工人将那车子捞出来,竟是一部三个轮子的大车,前轮还可以左右摆动,掌握方向。

“哎呀,现在哪里来得及造这……这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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