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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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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本同根,原是一家人,血脉代代传,炎黄有子孙。”

“头顶一片天,日月间星辰,阴晴风雨蔽,终有蒙尘人。”

“污垢烈火系,罪孽化飞尘,一气归天国,血肉回本真。”

“天主掌万物,赏罚道中分,功罪止于生,盖棺不再问。”

即便是没有入教的人,此刻也合在了一起低唱,那刑台烈火中传出的和音,将他们的杂乱歌声融在了一起,高高托上了天际。

“牺牲!牺牲!你我本无憎……”

即便是已知那火中是谁的吴崖、薛雪和罗堂远、甘凤池、四娘等人,也都泪流满面地一起唱着。

她也被这歌声惊醒了,发现自己身在马车中,意识到了什么,她惊惶地推开车门,骤然见到这十几日里时时刻刻都在苦思着的人。

狂喜在疑惑前止步,不仅是疑惑自己处境的变化,还为对方那奇异的神色。

“牺牲!牺牲!你们本亲人……”

李肆倚在车门边,却还注视着远处的那团烈火,眼角也正流淌着热泪。

“噢……不……不……”

听着周围万人低唱,她转头看到了城楼高台的情形,昨日戛然而止的记忆在脑海中翻腾而出,她惊呼出声。

“默娘……”

她脸色煞白,捂着胸口,就觉这一口气已再抽不上来。

“那不是默娘……”

李肆抱住了她,虽然还在流泪,神色却已无比平静。

“那是盘金铃……”

他对这个名字的原主人这么说着。

“盘金铃,已经死了。”

听到李肆如宣言一般的话语,她抽泣着道:“我怎能能这么自私……”

李肆摇头:“这不是自私,你不觉得,她也足以配得起这个名字吗?”

她泪眼迷蒙地道:“是的,她比我更纯粹,比我更该受得大家的尊崇,但是……”

李肆叹气:“你有今日的苦,是我种下的因,而你能得她身代,却又是你自己种下的因啊。她已成了你,你就再不是盘金铃,从今日起,为你自己,为我而活,把你的善,都给我吧……”

她眼瞳已再不是往日那般明亮,就像是浸在迷雾之中:“我……那我又是谁?”

李肆轻触上她受伤的额头,手指抚着她紧蹙的眉头,低声道:“你不是本姓萧吗?改回本姓吧,之前是叫苦妹?别讶异,你的过往,即便不告诉我,难道我不会自己去找吗?”

李肆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再次如发布宣言般地道:“再不让你受苦,自然也不能叫苦妹了,就叫……拂眉……”

罩上一层面纱,盘……不,萧拂眉看看转身离去的李肆,再转向那高台烈焰之处,跪伏在地,重重地叩下头去。

此时歌声已毕,高台上再无声息,城下数万军民更是静寂无声,怒吼正蕴积在他们的胸腔之中。

搭起凉棚,打量火焰中已没了动静的身影,不,连身影都已经融在火焰里,轮廓都再不见。张伯行厉声道:“都动作起来!万万不能让妖女施出邪术,遁魂而去!”

巫婆神汉,和尚道士们如梦初醒,纷纷动作起来,张伯行看向城下,就觉那一片静寂之中,数万南蛮也像是丧了胆,丢了魂,兴奋得每一根汗毛都在摇曳。

他仰面长天,正要蓄气,准备来个仰天大笑,再高声叱喝妖孽退散时,城下忽然涌起一道滔天巨浪,那是灼热得连金铁都要融化的愤怒,推动着胸腔咽喉,将心声喷薄而出的呼喊,数万人几乎同声呼喊,震得城头兵丁腿脚发软,云层也像是被推开了一线。

那声呼喊只有两个字……

“裁决!”

张伯行一颗心像是骤然置入万年寒冰之中,再无半分感知,恍惚间,他就只能勉力转动一个念头:怎么会……为什么……为什么南蛮没有溃决,反而像是失了挚爱的凶兽,正咆哮出声,即将吐露森伯而狰狞的巨齿呢?自己莫非……真的料错了?

“裁决!”

城下数万人没有对城头上的人喊,他们明了道理,知道自己无权审判,他们是在向有权定罪的人呐喊。

“裁决!”

“裁决!”

数万人,包括所有官兵,都看向李肆,泪眼婆娑,满脸涨红,就呐喊着这两个字。

李肆深呼吸,裁决虽由他定,却没有什么选择,最多选择一下实施的形式。

取过部下的火把,丢入立柱火盆中,火焰呼呼而上,跟远处城楼高台上的火焰远近响应。

此时的李肆,跟武昌府里那些民人之前心中所想,几乎一半无二。

烧了它!

烧了它,还华夏一个朗朗乾坤!

李肆高声道:“我裁决……焚城!”

第四百九十八章 郎世宁日记:1718年12月

烈焰之间,一个女子双手高举,被铁链挂在刑柱上,她正张着嘴,却不是呼号,那平静的面容,让观者的感觉是她不过是在歌唱,正在烈焰之中歌唱。

郎世宁长出一口气,放下画笔,目光从自己已完成大半的画板中心挪到边缘,那还是空白。他正拿不定主意,是将当日的情形原原本本画出来,还是进行“艺术加工”,将之后的情形加上去。

这已是十二月中,保安门城楼上刑台的烈焰,已熄灭了九天,而武昌城的大火,昨日才刚刚熄灭。此时郎世宁看过去,只能见到黑烟升腾,武昌像是已化作了灰烬,简直就跟但丁《神曲》里所描绘的地狱一般无二。他拿不定主意,是该画上前几日的武昌大火,还是今天的蔽日黑烟。

这将是一幅传世巨作,郎世宁觉得每一个环节都要深思熟虑,他放弃了现在作决定的念头,转而拿起纸笔,开始记他的日记。这几天的经历太过震撼,接着所有精神都灌注在了画上,以至于他每天记上几笔这个雷打不动的习惯也破了例。

“如果是一位刚到中国的欧洲人,对这几天在武昌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他会感到一丝熟悉,同时又会极度迷惑。”

“熟悉的是,清国的总督像对待异端一样,在武昌城里数万清国人的愤怒呼喊声里,将一位倍受爱戴的,如圣徒一般的女子绑上了火刑柱,然后在数万为拯救她,不远千里从南方赶来的民众眼前,将她烧死了。”

“那位如圣女一般的女子,她叫盘金铃。据说她得了尊敬的皇帝陛下拯救,从此立志行善救人。她所创办的英慈院,救治好了无数伤痛病患。她特别擅长救治外伤,在欧洲人还在愚昧地将放血当作万用万灵的妙方时,她却已经能给人体输血,让那些因手术而大量失血的人保住性命。她对妇人生育格外关注,英慈院的育婴堂,新生婴儿的死亡率已经低到了百分之十以下,跟当地民间百分之三十以上的死亡率相比,简直就是奇迹。欧洲人若是知道这个数字,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因为在欧洲,这个比例甚至更高……”

“她还加入了据说是皇帝陛下最初建起的天主教会,噢,主啊,原谅我用这个名词,我只是转述这里的中国人,对他们心中那个至高无上的存在的称呼。在她的帮助下,教会依靠医术和严谨的卫生知识传教,由此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几乎所有祭祀都在医学上接受过她的教导,这也让她在教民里获得了巨大的声望。”

“因此当那数万人,眼睁睁看着他们所爱戴的……圣女,这是他们私底下的称呼,被活生生烧死时,他们愤怒了,他们要求皇帝陛下对这样的罪恶作出审判。皇帝陛下,对了,这位令人尊敬,令人畏惧,同时又令人不由自主地要去崇拜的年轻皇帝,他从来都宣称,他是为民众服务的,他不能拒绝这样的要求。我也满心的相信,他本人比所有人都要愤怒。因为这位圣女,本该嫁入他的皇宫,成为他所宠爱的皇妃。”

“所以,武昌城,就这样被烧了。”

“但这还不是故事的全部,正如被烧的其实仅仅只是武昌城南面的一部分。清国的武昌知府来到皇帝陛下面前,跪求他放过城中的无辜民众。皇帝陛下说,他只是下了焚城的命令,如果不想被活生生烧死,城里的人就该迈动自己的双腿,作出明智的选择。皇帝陛下的大军还没有完全抵达,武昌城还没有被围,要做什么,还有时间。”

“这真是一位极有克制力,极善于忍耐,极为仁慈的皇帝。回想欧洲那数百年黑暗的历史,我这个欧洲人,都禁不住羞愧万分。而当时清国那位武昌知府,也羞愧得无地自容,但在他身上,我也看到了仁慈和牺牲的美德。他将自己绑了起来,自投罗网地来到了皇帝面前。沿途的民众和皇帝身边的军官,高涨的怒火几乎快点着了我的头发,他跟之前决意烧死圣女的总督截然不同。”

“在这位知府的组织下,绝大多数武昌人在两三天里都逃出了城,除了那位总督和他所率领的清国军队,他们职责在身,同时也好像是被那位总督的坚决所感动了,如最虔诚的教徒一般,要死守这座城池。”

“皇帝陛下的大军到来了,他们是被数百门大炮拖慢了行程。但这些大炮的到来,也宣示着武昌城不可能再坚守下去。仅仅只是两天,武昌城就被攻破了,接着大火吞没了全城。据说有上万清国军人和不愿逃出去的民人被杀,这就是那位总督所作所为的代价。”

“皇帝陛下终究是仁慈的,他止住了部下屠杀俘虏的行动,将这些俘虏流放到了万里之外的南洋。接着他带领大军,朝东面前进,要去追捕那位凶手,那位据说在清国享有清廉美名的总督,他逃了,真的很滑稽。因为他烧死圣女的决定,违背了清国皇帝的旨意,所以被免职了,正是靠着这条旨意,他就这么逃了。”

“整件事情,听起来很熟悉,这种熟悉的感觉来自我们欧洲人耳熟能详的历史。如果有人看到了我的描述,一定会以为我是在根据那些历史编造着故事。这就像是受难耶稣,圣女贞德,鲍德温四世和萨拉丁王这些事混在了一起,但是我想说……”

郎世宁正奋笔写着,一骑急奔而来,到了他所立的矮坡之下。

“朗次事,通事馆谢知事急召,请次事马上赶往广州!”

听到有公务,身为通事馆次事的郎世宁长叹一声,为自己不能继续跟在皇帝陛下身边而遗憾,再看看画板上没完成画,遗憾更甚,这下可不知什么时候能完成了。

可他还有时间写完日记,接下了公文,郎世宁继续动笔,他正写到最重要的地方。

“但是我想说,这是不同的,这不是我主对上安拉,也不是罗马对上新教。”

“不管是武昌城里,喊着要烧死盘金铃的那些人,还是武昌城外,为盘金铃的死而流泪,愤怒地要求皇帝审判罪人的那些人,他们都不是什么狂热的信徒。或许有人在看到两方民众的激愤表情时,会有不同意见,但我还是得说,他们的确是在捍卫自己心中的神圣,在憎恶他们心中的恶魔,但他们都不是我们欧洲人概念里的那种教徒。”

“清国的那些民人,他们愚昧,他们野蛮,既像是当年欧洲宗教裁判廷所审判的那些罪人,也像是宗教裁判廷本身。原料我这么比喻,但我对宗教裁判廷就是这么看的。而南面英华的民人,他们虽然属于天主教,但我不得不说,这个天主教,并没有自己的灵魂,他更像是……一个教导大家该怎么活得更安宁更幸福的劝善会。”

“不管是清国,还是英华,民众都是中国人。他们历来不信有一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创造了一切、还掌控着一切,赐福和审判一切的神灵存在。他们信的,只是有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创造了一切,同时掌控着一切,赐福和审判一切的存在。注意,‘神灵’和‘存在’显然是不同的。”

“相对于那冥冥中的上天,中国人更关心祖宗之灵是否会保佑自己,自己死后,是不是能跟祖宗之灵相融为一体。而英华人所创的天主教,是将上天当作所有祖宗之灵的归宿,而非一位严峻的神明。他们透过祖宗之灵去感悟上天,从而获得心灵上的平静,让灵魂获得慰籍。他们不会去求得上天直接传言,给自己晓谕着该如何行事,该如何思索。”

“严格地说,天主教并非教会,当然,曾经有那样的危险,就在盘金铃被烈焰吞没的时候。皇帝陛下的话揭示了天主教的本质,他说,信上天者无敌。”

“汉语是博大精深的,这两个字有两个不同的含义。皇帝陛下所说的是第一个意思,也就是没有敌人。跟佛、道乃至我们公教一样,天主教也认为,人人是有罪的。但不同的是,他们认为这罪是尘世的罪,不是人的原罪。这跟中国人所信的佛道,甚至那些儒家士子的说法其实没有什么差别,他们也都讲求修身养性,保持心灵的纯洁。”

“既然人人有罪,那就无人有权给他人的灵魂定罪,所以也就没有敌人,这是我自己的理解。因此这个天主教只是一种泛信,一种朴素的信仰,一种道德,施加于灵魂的道德。没有异端的教会,怎么能叫宗教呢?”

“但我却觉得,‘信上天者无敌’这话,其实还另有深意。如果一个人没有了敌人,那他岂不是也成了最强大的人 ?'…99down'如果这个天主教,真能做到这一点,那还有什么可以改变中国人的信仰呢?这一点其实在中国人对待佛教道教的态度上,就已经能看到一些征兆了。”

“中国人,似乎什么都能信,可仔细看下去,似乎什么都不信。但如果再深思的话,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其实都信着上天吗?”

“皇帝陛下,让这天主教会立了起来,想必是已经看透了这样的内心,要让中国人,更真切地看到自己的内心吧……”

写到后来,郎世宁已经在发泄郁闷,自己身为耶稣会神父这个身份在这里所遭遇的郁闷。

合上笔记本,再看看那份公文,郎世宁这点小小郁闷也不翼而飞,他还有重要的公务。他有三个身份,耶稣会的神父,皇帝陛下的内廷画师,帝国通事馆的官员。而第三个身份,已让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全新的演绎,更值得他付出忠诚和心血。

第四百九十九章 清官为何清,此罪为何行

郎世宁仅仅只是旁观者,武昌之事,震撼之外的遗憾和郁闷跟英华人截然不同。

“张伯行他不是清官么?不是青天么?不是想要降妖除魔,名垂千古么!?他竟然跑了!?”

“那个叫杨文乾的武昌知府,据说是个贪官,可为了保武昌一城人命,都知道自缚出城,那张伯行还真是不要脸!”

“清官的脸面……光鲜得很,苍蝇都立不住。”

踏在武昌府东面的黄州府城头上,红衣军将们愤声地讥讽着,脸上的愤慨和悲戚依旧浓重。

武昌城坚,但坚的只是城墙,那十数万城中民人,没见到南蛮因妖女被焚而溃决,反而听到数万人愤怒地同声呼喊焚城时,自己的心志反而溃决了。托武昌知府杨文乾的福,得知南蛮那位皇帝陛下只是想焚城,还有时间逃命,都一窝蜂逃出了城,混乱间,天地会和军情司的人手大批渗入城中。

因此当大军带着火炮一到,这武昌城就陷落了。

可大家最憾恨,最不可思议的是,那张伯行居然逃了!?

“没什么奇怪的,张伯行本就是愚妄之人,还以为咱们一国是妖孽之国,害了盘大姑就能绝了我们的气运。即便算错了此事,他还带着兵丁守城,想的确实是青史留名。”

“可问题是,雍正撤了他湖广总督的职,他就不是清廷的官员了。他也再没名义与城偕亡,而且即便亡了,他能留下什么名?不臣之名?”

“我猜想没错的话,他之前其实也想过就留在武昌,死在大火里的。但最终他会跑掉,恐怕还是开始担心,雍正会给他定下什么罪名,将他之前什么降妖除魔的名声抹掉,甚至让他背上恶名。所以他跑掉了,他想活着守护他的名声。”

薛雪的声音响起,他一番解释,让军将们心中恍然,真是想不到,这位清官,肚子里花花肠子还真会绕,绕来绕去,总是为了他的名。

“罗猫妖是干什么的!?也没把他盯牢了?就算他逃回北京,也该派黑猫把他的脑袋割回来!”

“是啊,盘大姑可不能白白的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军官们激愤地嚷着,听到“盘大姑”这个名字,一直在沉默地吴崖转头看向薛雪,两人交换过默契的目光。

“盘金铃”死了,萧拂眉活着,这已是个秘密,加上之后不得不了解此事的人,最终会知道此事的人,不超过二三十人。

“内河水师没建起来,地形又这么烂,商人在这里也不得力,咱们要继续东进,可真是麻烦……”

吴崖把话题带回到眼下军事上,部下们也都皱眉。眼下神武军、龙骑军以及炮兵赤雷军一部已进到黄州,即将涉足安徽。由于事前准备不足,没有足够的水师支援,同时后勤也没整理到位,政治攻势更没启动,前进速度极为缓慢。

自黄州向东,江湖纵横,清廷水师密集,地方官民顽愚。除非定下大举北伐,攻入江南的战略,否则继续深入,处境会越来越不利。

“陛下有令,大军止步,回防岳州!”

薛雪是临时客串杨适,来向吴崖传令的,李肆已带禁军南归,为的自然是控制武昌一事的余波。

听到这个决定,众人几乎都要跳了起来,虽说往前打确实有些麻烦,但就此止步,任由那张伯行跑掉,这口气怎么也吞不下。

“那还能怎么着!?张伯行逃到北京去,也要咱们现在就打到北京去?他不过是一个人,真要拿他,一队黑猫足矣!”

吴崖向薛雪点头,然后沉声说着。

薛雪微微一笑:“这事也轮不到黑猫动手,其实他们早就盯住了张伯行,但陛下说,没必要为鞑清送过去一个死于国事的忠臣,张伯行……会得他的报应。”

神武军副统制展文达捏拳道:“我们不去抓,黑猫也不去抓,那还有谁去给他降下报应!?”

同为副统制的韩再兴补充道:“还有那马见伯,他可是罪魁祸首!”

薛雪点头:“放心,一个都跑不掉,会有人替我们出手。”

北京,乾清宫正殿,正参加御门听政的王公、大学士和九卿科道们,听到龙椅上的雍正恶狠狠地吐出两个字时,顿时一片哗然。

“这是……这是在替南蛮复仇啊!”

“万岁!此乃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怎可行之!?”

“此议一定,怕不天下鼓噪啊皇上!”

臣子们跪满一地,如丧考妣地叫唤着,咚咚叩头声不绝于耳。

允禩看了看那群情激愤的一殿臣子,长出一口气,心说,此时再不起,又更待何时,风声越来越紧,自己本无什么机会了,却不想老四你亲自送上这样一桩绝大机会,你这可是……跟天下人为敌啊。

他挺身而出,跪倒在地,朗声道:“求请皇上,收回成命!”

在他的带领下,臣子们的呼喊汇聚为一道巨大声浪,几乎快能将龙椅上的雍正掀翻。

若是换在之前,这般汹汹气焰,雍正根本就招架不住,可现在他却嘴角噙着冷笑,如视猪狗般地扫视这帮以允禩为首,形近于逼宫的朝臣。

雍正先是轻声道:“看来,你们还真是以张伯行为荣呢?”

接着他骤然咆哮:“抗旨不遵,擅起边畔,他张伯行担得起这个罪责么!?”

殿堂一阵沉默,接着众人抽凉气的动静汇聚为一股瑟瑟寒风。

臣子们都心道,喔唷……完蛋!二愣子皇上把咱们朝廷的底给掀了!

南蛮乃反贼,虽然势已大到不能制的地步,隐隐有南北分踞的态势,但朝廷是绝不承认这桩现实的!就连“南蛮”这一词,都绝不会在朝廷邸报和题本奏章上出现,如果出现,那就是大大的犯忌!历来都是以“反贼”、“李逆”称呼,即便称作“南蛮”,那都意味着朝廷将其等而视之。

而现在,雍正竟然用“边畔”一词来形容大清跟南蛮在湖广所生兵事,这就是将大清跟南蛮平等相待,这是现实,但却是只能在私底下说,却绝不能摆到台面上来。

现在雍正竟悍然揭穿,怪不得臣子们既是惶恐,又是鄙夷。

当时就有御史抗声道:“万岁失言!请收回‘边畔’一语!”

臣子们正等着雍正打哈哈下台阶,雍正却一声厉喝:“混帐!拖下去!”

拖下去后会是怎样,没人知道,但这个御史却是马上就消失了,殿堂寒意顿时再升一层。

张廷玉站了出来,原本以为他还要劝解雍正,他却转向众人,沉声道:“万岁重实,以实领国务,方能稳得我大清江山。若是没万岁,眼下一国是何面目,诸位就没扪心自问过!?”

这话问得臣子们都骤然一惊,南北形势,还真如张廷玉所言。不是雍正登基,那李肆会安安稳稳一年多,一直在南方不动,甚至还还了岳州!?

民间早有戏言,南北两帝有暗中默契。可从大清江山的角度考虑,这难道不是件好事?真要换个皇帝,跟李肆没有默契,继续打杀下去,大清还能握有江南?说不定连两淮都没了!

雍正脸色沉重地道:“朕与那李肆虚与周旋,空手搏虎,才暂时护得这大清江山一年多的安稳。尔等不体朕心,朕可宥之,可不体国情……”

他咬牙道:“罪无可赦!我大清江山,要从风雨飘摇中立稳,要复皇考之盛,就得看清眼下之势!岭南、云贵难道还在朝廷手上!?湖广四川依旧完璧!?你们说啊!”

没人敢说,雍正接下的确实是副烂摊子,他的确有底气破罐子破摔,甚至敢于说出“边畔”一词,要将南北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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