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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3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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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永很谦虚,更没忘奉承一下最大的功臣。

“还是超勇你的谋划领着大家啊。”

被授了超勇将军的韩再行哈哈大笑,坦然受下夸赞。

“汉城,我们来了!”

韩再行眺望陆上,豪情满怀。

第七百八十二章 绝望的结束和开始

修长战舰护卫着七艘高干舷,宽船身,至少三千料的三桅大海船,能载二三十人的小船正由船舷两侧的低矮吊车缀下海面,渔网般的绳梯挂在船身上,步枪、毛毯、水壶、弹药袋的士兵挤在船边,借着绳网换乘小船。

“每条子母舰载四百兵,搭八条小船,三个波次就能把所有兵和四门四斤炮送上岸。最多两个时辰,仁川岸上就有齐装满员的两个营,加上舰炮的掩护,就算有两万敌军阻击,也能轻松当面打垮。”

韩再兴已换乘小船上岸指挥,郑永对留在战舰上指挥补给运送的副帅张应这么介绍着。

“海军这几年没造战舰,就造这种运兵船了?”

张应对这种运兵船赞叹不已,就靠这种船的高效率,登陆仁川才从纸面计划变成现实。

眼下是圣道十二年七月底,六月时,接报锡保所部“联军”入朝,同时年羹尧也在调度兵马,准备渡海参战,韩国崇道皇帝有些发慌,韩再兴和张应两帅也认为,继续这么由北向南平推划不来,毕竟“韩军”还不堪大用。

于是登陆仁川的计划就浮上水面,但根据之前罗五桂所掌握的仁川水文来看,这个计划很难实现。

由海到陆,即便还不是机械化时代,要运的只是兵丁、火炮、枪弹和粮草,事情也没那么简单。仁川海道狭窄,潮汐落差大,行船靠岸的窗口时间短。要成建制地送上大军,需要花费很长时间。

只是送两个营的先头部队上岸就要至少一整天,而守军因前次福华公司船队登陆的经验已有所准备,这种上岸速度,难以及时形成战力,驱逐可能多达两万的守军。

仁川就在朝鲜的腰眼上,离汉城不过六十里地。从仁川上岸,直逼汉城,这是刚出炉的参谋都能给出的必选方案。但鉴于陆军上岸的速度,以及仁川复杂的水文,韩再兴的方案最初还被不少部下暗中置疑,乃至怀疑韩再兴这员宿将的能力。

罗五桂的仁川水文资料解决了第二个顾虑,而第一个顾虑,则由海军的运兵船和登陆方案打消了。

郑永道:“萧老大说了,咱们海军不仅要管海上,所有舰炮能轰到的范围,也都归我们管。现在海面上没什么威胁,海军的另一桩工作,就是在最快的时间里,用最直接的路线,把尽可能多的兵和辎重由海送上陆地。”

他的话语里还含着发自肺腑的期待:“香港船厂还在琢磨宋代的子母船,想让小船直接从大船的肚子里吐出来呢。”

张应欣慰地点头,这下他总算能在朝鲜拿到战功了。他这个皇帝的老班底,萧胜的老兄弟,一直在军中默默无闻,跟康熙和雍正的历次南北大战,都没能独当一面,大多时候还坐守腹地。

这次他终于捞到了出战的机会,皇帝允了他,也是看在他更长于交际,因此派他为副手,负责协调志愿军和韩人的关系。

韩再兴比他“从龙”晚得多,跟皇帝的关系也远得多,说张应心中没有疙瘩,那是虚伪。但入朝一大堆事,乃至整个志愿军的成败都押在了主帅身上,习惯了敲边鼓的张应也暗自庆幸。

四斤炮的清亮嗓音在岸上吼了起来,接着是雨点般的排枪声,想着韩再兴此刻已在前线,张应就道,这种身先士卒的勇气,自己是怎么也聚不起的。

滩头上,韩再兴的勇气,随着麾下官兵的枪炮声一分分继续提升,而远处朝鲜人溃败的身影,更让他心中大石落定。

仁川登陆并非一帆风顺,今天已是第三次尝试,前两次都因风浪太大而取消,今天的登陆也付出了不少代价,两条海鲤舰急于轰击岸上守军,靠得太近而搁浅,一艘运兵船因偏离海道而触礁。

这倒不是最关键的,韩再行最揪心的还是能不能在滩头站稳。因为水文复杂,只能靠海鲤舰的小炮支援登陆。而朝鲜人在岸上布置了上万军队,其中至少有三千火枪兵和十多门大炮,小号火炮更不计其数。

还好,麾下的第一波突击队全是日本兵,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硬顶着炮火,冲垮了朝鲜人的滩头防线,为后续人马上岸夺得了阵地。

此时前方远处还隐约飘扬着“鸭子给给”的呼号声,朝鲜人的勇气说不定还是被这呼号给夺走的。

计算着人马上岸集结的速度,再看看后方朝鲜主力的动向,答案在韩再兴胸腔中欢快地打着滚,代价不会再明显上升了。没错,他没怀疑过失败,而只是希望死伤能尽可能少。到目前为止,己方损失似乎还没超过两位数。

三个小时后,三千人马全上了岸,而对面原本该有两万朝鲜兵,露面的只有一万,此时已经尽数崩溃。在仁川沿海十里的范围内。留下了三百多具尸体,以及近两千俘虏。

这仅仅只是先头部队,还有船队载着五千人和大批辎重在后方等待登陆战的成功。韩再兴当天最费力气的工作,就是训诫因轻易获胜而有躁狂迹象的日本兵。这个萨摩营在勃泥杀土人杀得手顺,到了朝鲜,下意识地就要拿朝鲜战俘开刀,十多个萨摩兵因违军令而剖腹,脑袋高挂在辕门,终于让整营冷静下来。

志愿军踏足仁川的第二日,也就是七月二十三日,还未天亮,原本祥和宁静的汉城沸腾了,倭寇自海上而来,两万大军转瞬灰飞烟灭的消息传到了汉城,当然,凶悍而残暴的敌军已到汉城西面三十里、二十里、十里乃至城门外的谣言,也跟着真实军情,一并煮熟了汉城。

“北、北……北退!”

慕华馆里,左未生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满脑子就转着“怎么可能”、“怎么会”、“怎么敢”的骇异。大军由海上陆不稀奇,可之前范四海就已经上演过一次,汉城也为之而乱,为此李光佐特地遣了亲信大将和精锐大军去守着,结果别说守住海岸,连一天都没拖住敌军。

朝鲜人羸弱如斯,就不该指望他们……

左未生悲哀地暗道,朝鲜之路到底走不走得通,他已经开始有了动摇。

“去景德宫!带着朝鲜王一起走!李光佐呢!?”

左未生仓促出逃,却还想到了朝鲜傀儡王,而朝鲜的曹操李光佐,却已不知去向。三天后,左未生才在北面开城见到了李光佐,见到左未生还带着傀儡国王,李光佐还满脸不豫。

“朝鲜人心已经溃乱,在下本准备自立而起,重建朝鲜帝统呢。”

李光佐一脸计划赶不上变化的遗憾,左未生抽了口凉气,忽然觉得,李光佐可能已经疯了。

黄海右道正西外海,船帆相织,炮火冲天,焰光似乎点燃了海面。

海河号巡洋舰的舵台上,白延鼎放下望远镜,摇头道:“疯了……”

罗五桂在一边耸肩,表示赞同。

三艘怪模怪样的大海船从正面扑了下来,又宽又胖又扁的船体,黑黢黢的船身,形若龟背的甲板,顶在龟背上的硬帆,诸多特征清晰无误地将其身份展现出来:一百三十多年前,朝鲜得以在海上击败日本舰队的神器,龟船。

三艘硕大的龟船带着两翼的上百条战船,形成一股浩浩荡荡的船流,似乎能将前方四艘巡洋舰和十艘海鲤舰所组成的舰队当头压碎。舰队左右还有数十条朝鲜战船在极近的距离猛烈发射着古老的弗朗机炮、大发贡乃至虎蹲炮,不死不休。

以一般战船为诱饵,缠住英华海军,再动用定海神针,刚造好的龟船,近战胜敌,这就是朝鲜水师的打算。

所以白延鼎才说朝鲜人疯了,用之前对阵范四海武装商船的经验,来跟英华海军斗?海军的船板比商船厚一半,火炮不管是数量还是口径,都倍于商船。诱饵船队的凄惨遭遇,还没提醒朝鲜人,这场海战完全不同,已不是百多年前的时代了么?

白延鼎也有自己的神器,眼见三条龟船相向而来,逼近到了两里的范围,他抱着胳膊道:“亮法宝!”

对面领头的龟船上,少了一条胳膊的朝鲜水师都统制使李泰参拔刀狂呼:“冲上去!”

时代当然不同了,看着战船在一两百丈外,就如纸糊一般地被炮弹撕裂,李泰参已经明白,这支舰队,比范四海的战船队还要凶狠十倍。即便是自己的法宝龟船,多半也是有去无回的下场。

那就战死在这里吧,勇敢地走上李舜臣的前路,这样才不枉自己李舜臣第二的美名。

而且……龟船终究是神器,说不定还能靠它制造出奇迹,赢得这场海战的胜利呢。

“将军……我们会赢的!”

部下泪流满面地应和着,李泰参忽然想起了之前联合日本叛徒,击败范四海船队的胜利。朝鲜的命运,好像就是因那场胜利而开始转变的,那真是场胜不起的胜利啊。

嘶嘶的异物破空声响起,数条水柱猛然在靠近船身的海面炸起,接着蓬、轰两声连响,左侧一侧龟船的厚厚龟背像是薄木一般,炸裂出一个口子,焰火自龟背两侧喷出,再掀了小半龟背。这条龟船如真正的乌龟一般,被残忍地一刀削掉小半片背甲,露出血淋淋而杂乱不堪的内里。

不过十来息时间,再一波轰击破空而来,缓慢而硕大的龟船不断喷发出碎木杂物加人体,原本在船体两侧有力而急促划动着的船桨也凌乱起来,一支支地不断消失。

李泰参真像是疯了,座舟的船身不断颤抖着,水手的凄厉惨呼不绝于耳,他还在哈哈大笑。

“这是什么……这一定是天降之物!”

也许是李泰参接受不了现实,也许是他已经彻底觉悟,反正他没被这猛烈的炮火吓住,依旧驱策着部下,直愣愣朝前冲锋。

“我就不信了,新的三寸炮都打不废你!”

白延鼎老神在在,没有发出战舰机动避让的指令,正式定型的十二年式三寸炮可不是吃素的,每门七千两的价钱,也让萧老大吐光了老血。

三寸炮爆裂弹高达七成的发火率,在龟船身上炸开一团团烈焰,不多时,左右两艘龟船已被打得漂在半路上,而中间的一艘,却因李泰参的疯狂驱策,官兵鼓起了决死之心,朝着海河号冲来,眼见已近到了半里之地。

“撞……撞沉英夷!”

此刻立在龟船船头的李泰参,真如一尊独臂战神。

咚咚咚……

周围的寻常战船大半已被驱散,四艘巡洋舰并肩而立,船头各两门三寸炮,同时瞄准了那艘破烂得几乎只剩一半的龟船,然后同时开炮轰击。

水柱,焰火,瞬间淹没了这艘龟船,李泰参啊啊大叫着,似乎仙佛都要让路。

噗的一声,一枚炮弹砸进他身侧不远处破烂龟背的缝隙,就这么卡住了。

“朝鲜……永不亡……”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李泰参在这瞬间冷静了,还用独臂顺了顺胡须。

轰……

因工艺精度依旧不太理想而晚炸的炮弹,裂作十数块碎片,顷刻间,一片切掉了李泰参的半边头盖骨,一片割走他的独臂,数片几乎同时扎入后背,将脊骨斩成几截,最大的一片掠颈而过,将颈椎和气管截断。

接着焰火顺着冲击波而来,将刚刚飙射出的血水蒸发,再把碎裂的人体高高抛上天空,散作漫天礼花。

圣道十二年七月二十三日下午,李泰参所部朝鲜水师,全军覆没,正准备渡海直入朝鲜的年羹尧部被迫转走平安西道,李光佐、左未生和已到黄海道的锡保部仓皇退守平壤府。

黄埔无涯宫肆草堂,李肆对一个华发老者道:“真遗憾,这一国,本该放礼花来迎接你的。”

老者正是范四海,他苦笑道:“草民捅了大篓子,蒙皇上遮护,才能保住这条老命。”

范四海在朝鲜贩运鸦片的“罪行”被东院某股人马揭得一清二楚,终于惹了众怒,以致各家报纸都大呼不杀范四海不足以平民愤。福建财团也遭遇巨大的舆论压力,不得不逼迫福华公司跟范四海划清界限,以便轻身上阵,在西洋赚取鸦片暴利。

意识到自己行事破了底线,范四海只能认命,却不想皇帝出手遮护了他,但这遮护,说实话,当初他还很有些犹豫是不是该接受。

封赏“东洲伯”民爵,表彰为国争利,开朝鲜国门之功。皇帝这处理,居然没让国人不满,原因是,皇帝同时颁发给他“东州公司”特许状,让他携带家眷族人去东洲拓荒。

东洲……就是洋人所说的美洲,去一趟三个月,回来六个月,这是流遣三万里啊。

国人怒气消了,范四海是来辞行的,他马上要滚蛋了,永远离开神州。

“那是一个新的天地,朕相信,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在那里开创出不世之业。”

李肆真诚地鼓励着,范四海品了片刻,释然地笑了,接着笑容转为得意。

没错,范四海,就喜欢挑战……

【第十四卷终】

第七百八十三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这是座六面拼起来的怪异城池,每面宽三十丈,六棱各有角楼伸出城外。墙高两丈五尺,角楼高四丈。城中建有六棱塔,面宽十丈,高八丈。城池外绕壕沟,深两丈,宽三丈。以华夏规制而论,这还算不上城池,只是一座军寨,在安西都督府编制中名为“居延堡”。

天光初亮,晨曦未显,曹沾自堡中六棱塔裙楼出来,西北九月的清晨已有三分寒意,他缩了缩脖子,再蹬蹬高筒马靴,吐出口雾气,彻底驱散了睡意。整理好红衣,正正军帽,确认腰间的短铳、军刀、水壶都已经挂好了,抬腿朝前方角楼走去。

一队红衣自曹沾身前小跑而过,扛着上了刺刀的长枪,喊着一二一的口号。队伍末尾的士官扛着一面鲜红大旗,旗上金黄太极双身团龙赫然醒目。

“还是比不过升旗队……”

曹沾丧气地想着,他还以为自己是白班起床最早的一个。

“曹校尉!”

角楼阶梯处的夜班卫兵扶枪行礼,曹沾举臂还礼,然后举起巡城令牌。身为禁卫第六师八十三营的营署行军参谋,巡视城防是每天的例行工作。

当曹沾登上角楼,凭栏眺望时,起床号响了,接着号声又跟鼓点一同,将那金龙旗送上旗杆。

军务在身,曹沾不必同其他官兵一样,向金龙旗注目行礼。他朝北望去,一望无垠的戈壁将视线延展到天际,西北和东北方的粼粼波光如一双羽翼,托起了北面的荒野。

“什么时候才能继续向北呢?”

曹沾犯着例常的嘀咕,也办着例常的军务。有没有可疑敌情,哨兵是否在岗尽职,备用物资是否齐备完好,角楼上的火炮有没有问题,乃至城墙和角楼的墙体是否有没标注的新裂痕。身为行军参谋,他的工作可不轻松。可要升为负责军令传递、制定作战计划乃至协助作战指挥的典军参谋,两年行军参谋的资历是铁门槛,曹沾离这门槛还有半年。

转到了南面角楼,视野里的景色跟北面迥然不同,草木繁盛,正染着一层秋后的丰茂之色,层层铺展开。宽阔的河流掠过军堡东岸,向北汇入湖泊,如果无视北面的荒原戈壁,还以为这里是中原膏腴之地。

自己所立之处,可是汉时华夏边塞啊。那粼粼波光,就是古时的弱水,今时的居延海。汉家儿郎曾在此屯垦开边,不仅建有城池,还修了名为居延塞的长城。

即便已在居延堡值守两月,每当曹沾想到这座军堡的位置时,心中的微颤依旧难以抑制。

居延堡,南倚居延海而立,几乎就在汉时的殄北候官城旧址上重建。汉时李陵就是由此出塞,北击匈奴,因力尽矢绝,在此城十多里远处被匈奴重重围困,被俘降敌。

如今英华安西大军也已北进到此处,可此堡却不是北进的终点,相反,这仅仅只是起点。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曹沾情绪饱满,王维的边塞诗就在心头激荡。

有心赋诗一首附先贤风采,赞汉家之风,正琢磨韵调时,另一人来到了身后,打着哈欠道:“南乙角楼底墙开裂有些利害,如果遭四斤以上火炮轰击,怕要垮出口子。水泥终究不如石头,如果能像内地造楼那般用上铁骨就好了。”

曹沾接话道:“不就图个快么,大半年就在这里造起一城,要用砖石可来不及。至于铁骨么,一斤铁骨运到这里,估计能在内地买百斤铁骨了。”

来人是营署另一位行军参谋代去病,二十出头,眉清目秀,比曹沾更有书生气。这名字是入西北后改的,安西军里这两年流行改名热,某广某骠骑某安西某去病的人名一抓一大把。

代去病值的是夜班,就等着曹沾来交接,他嘟哝道:“这可不是小事,得让杨指挥多注意下,别当蒙古人没火炮。”

曹沾不太在意:“城中有二十斤炮,倒不怕蒙古人拖火炮轰城。指挥也该不会为此事上心,他正忙着跟师署打擂台要冬衣呢,咱们写在营报里就好。”

代去病没怎么坚持,这也是水泥造墙必有的缺点,内地有铁骨作底,能保证坚固度,可这里没那条件,只能以木为骨。他叹道:“桂阎王也正为这事跟军署打擂台,军署怕又在跟都督府扯皮。古有刀笔吏,今有胭脂衣,那帮书生在两千里外的兰州快活,怎知翰海以北,十月就要结冰。”

所谓胭脂衣,说的是军中掌管补给的那帮人,即便同为红衣,可擅长的是拨算盘,锱铢必较,被前线官兵视如妇人,以“胭脂衣”代称。

曹沾道:“龙襄在肃州,都督府的总转运署却在兰州,隔得太远,也难以照料周全。”

的确,安西军战线拉得太远了,从兰州到肃州,再由肃州向西到瓜州,向北到居延,两条线路都各有两千多里,各师、军以及都督府和转运署等作战部队、指挥和后勤机构的运转都很麻烦。

这是安西军上下的惯常感叹了,代去病耸耸肩膀,就要回营房睡觉,边走还边说:“还不是龙骧定的策?就不知道我们跟蒙古人,到底谁先被拖死。蒙古人也真沉得住气,两年多了,都还没凑出大军来跟咱们决战,咱们的红衣都要洗成桃色了……”

“龙骧”说的是张汉皖,是他建言在西北稳步推进,以压促变,这一策在安西大军基层中颇有争议。皇帝允了张汉皖的谋划,修路建城,在北庭这一路,靠邵马、东湾、居延三座军堡段段向北,一直顶到了乌苏雅里台的腰腹处。

在这样的作战方针下,除了龙骑兵和青海和硕特蒙古骑兵外,安西大军各部与其说是军队,不如说是护路的军户。

原本此策大家也都能接受,这么筑垒推进,就是赤果果地压迫漠北蒙古诸部的生存空间。每修好一段路,每搭起一座军堡,勒在漠北蒙古脖子上的绳索就要紧一寸。兔子都要反抗,更何况是人。

西北之战的核心是什么?让蒙古人聚起所有力量,跟红衣正面对决。因此只要逼迫蒙古人出兵夺堡断路,胜利就唾手可得。如果蒙古人退缩逃避,那也好,把道路和堡垒一直修到北海去。

此策一推行,土尔扈特、和硕特蒙古(阿拉善厄鲁特旗)和乌苏雅里台三音诺颜部是直接“受害者”。之前英华也试探过政治解决问题,可诸部不愿效仿青海和硕特部,归服英华新政,因此只有一个打字,差别只在早打和晚打。

可即便形势如此严峻,各部依旧未能达成协议,在准噶尔的牵制,以及龙骑军和青海和硕特蒙古的袭扰下,漠北蒙古始终没能拉出一支团结的大军。即便是安西大军近于赌博般地进占居延海,不惜工本地建起居延堡时,漠北蒙古人依旧没什么动静,这让安西大军基层官兵非常郁闷。

两年多啊,两年多了,安西大军就枯守在不断北进的道路边和军堡里,没打过一场大战。现在的态势就如代去病所说那般,安西大军为维持这条北路,不仅耗费大半军费,还把最精锐的两个师用来护路和守堡。蒙古诸部也因这条堡垒线而坐如针毡,龙骑军和青海和硕特部以这条线为倚靠,不断蚕食部众,双方几乎就是在对耗。安西大军耗的是钱粮和时间,而蒙古人耗的是血肉和耐心。

曹沾还想凑点俏皮话,凄厉的军号在北面吹响,居延堡先是诡异地沉寂了片刻,接着就轰然沸腾了。就如曹沾和代去病一样,急急朝北面城墙角楼跑去,体内的血液都在汩汩翻滚。

飞奔到北面角楼上,正见陆军禁卫八十三营指挥使,外郎将杨继远举着望远镜,一边观察一边嘿嘿发笑。

“蒙古人来了……”

圣道十四年九月十七日,西北战云翻滚,自半空向下俯瞰,东北两面烟尘翻滚,如风暴般卷向英华实际控制国土的最北点,居延堡。

“蒙古人前锋大约三千,已到三十里外!”

“俘虏交代,来犯之敌超过四万,为和硕特部、土尔扈特部、三音诺颜部和扎萨克图汗等部联军。”

“军中有不少四轮重炮车,千斤以上旧炮的数目大略是三十到五十位不等。”

哨骑回城报讯,不管是兵力还是火炮,数字都让刚刚赶到的曹沾心头发颤,四万人!三五十门炮!

兵民都算,居延堡不过两千之众,虽有四门二十斤重炮,但火炮总数不超过二十门。

角楼上,其他人的脸色也都变了,跟杨继远一样,喘起大气来。

喘了好一阵,就听众人轰然大笑出声,这是畅快至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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