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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主公要臣死 作者:南山有台-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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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抚着他的脸,他看进大人的眼睛深处,才知人间神祇不过如此。
    ——就算是个残废,就算是个棋子,也有他的作用。你愿为我付出生命吗?
    岚郡王猝不及防地呛出一口血沫来,杨英招大惊:“秦方!快打开牢门!”
    秦方提刀飞奔过来,见岚郡王倒在铁床上,浑身抽搐,眼睛鼻子嘴巴全都流出鲜血来。他迅速将牢房门打开,探了探岚郡王的呼吸,他已然死去。
    七窍流血,他未曾想到岚郡王这般欺软怕硬的人,竟会选择如此狠毒的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杨英招狠着脸说:“他是故意的!”还未定罪的岚郡王无端死在大理寺的监牢,偏偏挑杨英招私自提审他的时候死。就算皇上相信岚郡王是自杀,也能办大理寺监管不力的罪。
    秦方收了刀,将杨英招推出牢房,面容冷静:“你先走,这里的事由我处理。”
    “秦方…!”
    “放心,景容,你相信我。”秦方松开笑容,坚定地看着杨英招,“快走!”
    杨英招从不是游移不定的人,在这里拖太久,对她没什么好处。她纵身跃了出去,如同影子一般没入黑暗当中,即刻赶回睿王府,将大理寺的一切告知。
    宁晋受了鞭刑,伤势虽不重,却要好好地难受上几天。何湛留下来照看宁晋,他怕自己夜里睡觉不老实,会碰到宁晋的背部,执意倚在床头小憩打盹,不肯上床去,宁晋从拗不过他,只得依了何湛。
    何湛坐在豆大的烛光里,倚着床头看书,时不时低头看宁晋几眼。他替宁晋扯了扯衣领,宁晋闭着眼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叔也睡吧。”
    何湛说:“我不困。你别想其他的事,专心睡觉,怎么现在还睡不着?疼?”
    宁晋低笑着说:“叔都不肯陪我睡觉,我怎么睡得着?”
    何湛:“…”看来是不疼。
    杨英招敲了敲门,何湛将手缩回,应声请人进来。
    杨英招对两人点头:“岚郡王自尽了,就在我去提审的时候。”
    她将牢狱中的情况说了一遍,提到“故友重逢”四个字时,将目光定在何湛身上,问:“指使岚郡王的那个人是三叔的朋友。”
    朋友?何湛都要笑了。他哪有什么朋友?
    何湛说:“叫岚郡王留下这番话,是想看我自乱阵脚?这个尚且不提,岚郡王好端端死在大理寺,看来是要有人为此事担责了。”
    杨英招说:“秦方说他会处理此事。”
    “他?”何湛挑眉,“换了旁人,或许会让牢头顶罪。让秦方去做,他只会自己顶罪。”
    杨英招蹙眉。宁晋侧过身来,看向何湛:“岚郡王一死,皇上可能会对你有疑心,现在形势对你非常不利,叔考虑一下辞官的事?”
    之前何湛一直未表明态度,但凡宁晋问一次,何湛就攀上来亲他一次,这样的手段…宁晋从来都招架不住。
    何湛想着宁晋的话…辞官什么的…
    就算了吧。
    何湛花了十年才走到这一步。他这副身子,还能不能有下一个十年都难说。让他致仕乞骸?那还不是直接砍了他的脑袋,重头来过呢!
    当然,他自不会跟宁晋说此番话。
    万千主意在他脑海中转了转,何湛点头道:
    “明日臣就进宫,面见皇上。”
    说是进宫,进宫之前,何湛绕道去了铁匠铺。早些时候他托铁匠打造一把短剑,很早就做好了,一直搁在这里,未曾来取。
    何湛拿着这把短剑,掂在手中试了试分量,轻巧灵便,做得很是精致。
    入宫按例行查时,何湛言此剑是四皇子宁恪心爱之物,御林军一听是那个混世小魔王的东西,哪里还敢再查,即刻放了行。
    再去面前皇上之前,何湛特地来淑妃宫中一趟,找到正在骑着宫人脖子玩的宁恪。
    淑妃娘娘不在,宁恪在宫中疯得更厉害,见何湛来,他叫宫人背着趴到何湛的身上,死死勒住他的脖子,说:“骑小马!”
    何湛蹲下身来将宁恪放下。宁恪不甘休,兴着眉眼说:“师父,这次你教我骑马,怎么样?”
    何湛说:“殿下,臣要走了。”
    宁恪不满地皱起眉来:“何湛,你已经好久都不来宫中陪我玩了!你再这样,我可饶不了你。”
    何湛笑着将短剑递给宁恪。宁恪得了一把量身定做的小剑,别提叫何湛哄得多高兴,熟练地挽了个剑花:“你可真会讨巧呀。”
    何湛说:“拜您头上的那位所赐,臣要退官了。以后再也见不着殿下,是臣的福气。这算作臣留给你的礼物,以后殿下可以自己练剑了。”
    何湛没有多说,转身就离开宫殿,朝着御书房走去。
    宁恪追出来,唤住何湛,将剑指向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本殿下还没玩够,你就想走?何湛,你怎么连狗都不会当了?”
    何湛撇着嘴看向宁恪,一脸的嫌弃:“臣不陪你玩了,再见吧您。”
    何湛晃悠着步子往御书房去,景昭帝正与内阁大学士议事,何湛只能在外等候,这一等便是一上午。
    大学士陆续出来几个,言语间谈论的皆是昨夜岚郡王自杀的事。听皇上的意思是,岚郡王未审身亡乃是大理寺失职,大理寺卿秦方首当其冲,皇上下旨将秦方贬去抚衢,当个七品县令。
    皇上贬职秦方,实则是在向睿王示威。
    当初凤鸣王对睿王很是看好,两人之前又在清查前朝余党和符系一脉中通力合作,明眼人都知道凤鸣王是偏向睿王。当初凤鸣王力荐秦方,秦方得大理寺少卿一职,如此自属于睿王一党。
    此次岚郡王的事一出,秦方弹劾岚郡王,可谓是一呼百应,几个大员都要求皇上厉惩岚郡王。秦方不是个会周旋的人,他没有这样的本事。往深里想了想,皇上才意识到他的老三不知在何时之间已经有如此威望。虽然他对宁晋多有愧疚,但也不会放任他在朝中肆意妄为。
    如今秦方被贬,皇上的意思,何湛心知肚明。这样的情况下,他绝不能丢了官职。
    何湛端端正正地托着朝服,等待宣召,不想宁恪却截到了何湛前头。
    宁恪盯着何湛,哼声道:“何湛,你真有一套!”
    何湛笑了笑:“臣不明白四殿下的意思。”
    “‘他’告诉我说,你不是想走,而是想留,不然你不会送我那把剑。”宁恪说,“你这个人真可怕,轻而易举就能掌控别人的情绪。你想让本殿下为你说情?”
    果然。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这般年纪的宁恪显然不能从容应对,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指点,宁恪不会这么快就发现其中关窍。
    何湛倒也坦荡:“殿下英明。”
    御书房内的小太监给外头的两位主子行了礼,见四皇子,小太监带上讨好的笑:“四殿下,皇上还在处理政事,恐怕不能见你。”
    宁恪不满地看了何湛一眼,对小太监说:“本殿下不要等!让我进去!”
    不顾阻拦,宁恪风风火火地就往御书房里冲。
    何湛这个不仅好玩,还可恶,不是一般的可恶!从前“那个人”说何湛很讨人厌,宁恪还不信。在他眼中,何湛是个非常讨喜的宠儿,如今却知这个人讨厌在什么地方。
    望着宁恪的背影,何湛笑了笑。将筹码押在宁恪身上,实属一搏。‘那个人’很宠爱宁恪,只要宁恪对他还有玩心,‘那个人’不会轻易让何湛离开京都。
    何湛入门,见景昭帝行跪礼,将朝服高置于额前道:“罪臣…参见皇上。”
    景昭帝将手中的笔放下,问:“爱卿,你这是作何?”
    “罪臣自小养在忠国公府,所受德化皆是来自于父亲的教导,自懂事起便将‘忠君明义’四字奉为圭臬,臣常将秉承国公遗风视作得意之事,可笑自己的亲生父亲竟是靖国的千古罪人。太公主和忠国公的养恩,罪臣没齿难忘,可臣不敢因己之身令何家名声蒙尘;更何况睿王太子皆将臣视作亲人,皇上更是对罪臣器重有加,得此恩眷,臣心中愧疚不安。如今因罪臣身世一事令皇上忧心,乃是臣之过。”
    何湛将朝服放在地上,伏身道:“臣没有资格承忠国公的爵位,更没有能力当起太师之位,望皇上收回成命,万岁,万万岁。”
    景昭帝叹口气:“你要辞官的事,恪儿已经跟朕说了。”
    “四殿下…?”
    “裴之啊…”
    这一声唤得何湛打了个哆嗦,只见景昭帝疲倦地扶着发疼的额头,说:“你救过朕,朕要是疑心你,那朕身边还有可信之人吗?”
    何湛一脸受宠若惊的神态,伏下首:“…皇上?”
    “少年你帮朕照顾两个孩儿,又曾将老三领在身边伴读,恪儿这个喂不熟的都愿这样维护你,可见你是真心相待。爱卿所作所为,朕看得见,才会属意你成为太师,辅佐太子。”
    何湛用袖子擦了擦泪,激动且颤抖:“可…罪臣…谢惊鸿曾是那样的人…”
    “皇姑姑将你收为养子,赐你何姓,你就是何家的人,你就是忠国公的儿子。封爵封官,皆是朕的旨意,无需旁人质疑。爱卿,你可明白啊?”
    “臣…谢主隆恩。”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景昭帝看何湛竟流出泪来,不禁笑了笑,像看孩子一样看他,说:“裴之啊,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常往王府里跑,那时候可会说话啦,见朕练剑,比那个两个小子都要雀跃,口口声声要认朕做义父,要朕教你。”
    闻言何湛破涕为笑,脸上羞赧:“臣记得。”
    “你算是他们的大哥,往后一定要替朕好好护他们周全。”
    景昭帝是要何湛的忠心。
    何湛三叩首:“臣领旨谢恩。”
    何湛退下,景昭帝的贴身太监端上来一碗酥酪,与何湛打了个照面,弯身退至一侧行礼道:“恭送太师。”
    等殿门掩上,太监将碗端到景昭帝身边来:“皇上,宫廷厨子新作出来的糕点,您尝个鲜?”
    景昭帝没什么胃口,说:“请人送去景仁宫,让皇后先尝。还有几封折子未看,你替朕研墨。”
    “哎。”太监应下,另外头的人给景仁宫送去,回来给景昭帝研墨,问道,“皇上可还是为太师一事烦扰?”
    “朕找人查过何爱卿的底细,他兜里装着整个雍州的钱,是个可用的人才。”景昭帝喝了口茶,“他看上去机灵,不过还是有老忠国公的傻劲儿,这样的人,留在朕眼皮子底下,朕才放心。”
    太监点头,微笑道:“皇上英明。”
    用人且疑,疑人且用。
    
    第102章 送别
    
    秦方离京的那天,天降绵延的雨,他的坐骑还是那头骡子,格调没上去,倒是凤鸣王在长亭设宴饯别,显得这场离别颇为风雅。
    凤鸣王因上次护主不利一事被冷置了一段时间,他也不上心,在府中专心养狼,养得这个小家伙十分粘人,到哪儿都要跟着他。秦方很怕这只灰狼,凤鸣王坐在对面敬酒时,这只狼过来咬了咬秦方的裤腿,秦方吓得差点没把酒泼到凤鸣王的脸上。
    宁祈这个人傲得很,从不会看人脸色,见秦方面上愁云惨淡,还以为他是因被贬谪而苦恼,平常不怎么劝人的凤鸣王破天荒地安慰了一句:“等过几年,本王会借机让皇上调你回京。你不是喜欢破案吗?在一方之地当个县令,也不错。”
    虽是劝慰的话,可声音冷硬,秦方并未因他的话宽慰多少,缩脚小心躲着来回转的灰狼。
    “秦方!”
    清亮的声音一起,宁祈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动了几分,秦方回身望去,就见在雨幕中冲他挥手的何湛。
    头顶上一把黑金面的油纸伞,要不是宁晋一把将他拽回来,这把伞都要拢不住何湛雀跃的身姿了。远处的宁晋皱眉侧头嘟囔了何湛几句,被抓回伞下的何湛果然不敢再乱动,缓着步子走向长亭内。
    秦方一时分不清这俩谁是叔谁是侄了。
    见宁祈端坐在一侧,何湛贱道:“呦,黄鼠狼也在呢!?”
    宁祈握着被子的手紧了紧,反手往何湛身上泼去,要不是何湛躲得及时,这身衣裳就交待了。何湛躲得时候,撞着一侧的宁晋,宁晋顺势揽过何湛的肩,让他身上未沾半点酒水。
    遭人泼酒,何湛还未收敛贱脾气:“凤鸣王敬得酒,可真是难喝。”
    “滚。”宁祈揽杯转身,望向外头波波江水,看都不看何湛一眼。
    何湛笑嘻嘻地坐下,秦方这才得空对宁晋行礼:“睿王。”
    宁晋默然点头,坐在何湛对面,四角齐全,正好凑一桌。何湛瞧了瞧桌上的菜,叹声说:“抚衢县乱得很,吃不上好东西,凤鸣王如此款待你,你可要多吃些再上路。”
    “…下官还没死。”
    何湛嘿嘿一笑:“贬谪未尝不是好事,身居大理寺卿的官位多累,你也不能做你喜欢的事,看开一些,你还能再升迁,届时就能回来了。”
    何湛见秦方眼观鼻鼻观心,不怎么搭话的样子,继续说:“去抚衢县叫人给你多打着伞,那里的阳光烈得很,你长得这么白净,可不能晒黑了脸。”
    “……”马上就要离京了,能打他一顿吗?秦方将这想法在肚子里回了一圈,左右看了看凤鸣王和宁晋,赶紧敛下自己的想法。
    宁晋不悦地嘟哝了一句:“叔。”
    宁祈抿了口酒,睥睨道:“何湛,你是想挨揍吗?”
    “我说什么了?我说得是实话啊!你晓不晓得,抚衢县的人夜里走路,要么打着灯,要么呲着牙,不然走着走着就会撞到肉墙上,撞得头破血流,睁大眼都看不见对方长什么样。他们要找县太爷评理,你这个县太爷都会分不清谁是谁,到时候怎么断案?”
    天下竟有这等奇事?秦方被何湛一番话唬得一脸懵态,下意识地呲了呲牙。
    宁祈冷声敲醒秦方,说:“你别听他胡言乱语!”
    宁晋没忍住笑:“叔,秦大人还没去过抚衢县,你少吓唬他。”
    何湛不想秦方竟还呲牙试了试,口中的酒水差点喷出来。
    见何湛笑得前仰后翻,秦方没能压住火,伸脚踢向何湛的小腿。何湛不防地受了一记,抱着膝盖笑道:“我真只是说说而已。”
    秦方也随着凤鸣王骂了句:“滚!”
    吃完酒,秦方乘上去往抚衢县的小船。
    送完秦方,宁祈招着他的小狼就要打道回府,无奈席间小狼叫何湛喂了一顿食,现如今逮着机会就要何湛的衣袍,任宁祈再喊,它都不肯过来。
    何湛摸了摸下巴,审视一番:“从小就肥,长大倒瘦了很多。哎,睿王啊,狼肉吃着柴不柴?”
    宁晋看见宁祈的脸色明显变了变,何湛这惹人生气的功夫倒是从未落下。
    宁祈走过来,掂住小狼脖子上的头皮,打了打它的腿股,小狼才离开何湛身边。宁祈都不想搭理何湛,话都不说一句,就带着小狼走。
    见宁祈要走远了,何湛还免不了再贱一句:“王爷,你看到没有?凤鸣王刚刚摸狼摸到哪儿了?”
    宁祈脚下踉跄几步,差点将小狼驱回去,狠狠咬上何湛几口。
    宁祈的马车渐行渐远,何湛也要同宁晋回去,还没走出几步,宁晋伸手打了何湛一下。打哪儿不好,偏偏打他的臀股,何湛瞬间羞恼得不行:“宁晋!”
    宁晋似乎是在回答何湛的话:“摸得这儿。”
    “我逗他呢,你…光天化日之下…胡闹…!”
    果然要动真刀真枪的时候,何湛就怂得不行。何湛跳开几丈之远,尽管细雨打湿衣袍,他也再不敢往宁晋身边靠。
    宁晋挑眉,命令一句:“过来。”
    那他身为长辈,哪儿能听宁晋的!?
    “过来。”宁晋再重复了一遍。
    那必须得听!
    何湛乖乖地钻到伞下,宁晋还在唠叨他:“闹归闹,别再着凉了。”
    “我没事。”
    好像自上次何湛咳血之后,宁晋就格外注意他的身体,他上头给青霄下了死令,如果何湛再敢逃药,立刻禀报他。
    何湛差了几顿,青霄果然就学会跟师兄告状了。
    宁晋怒气冲冲地赶来,他倒也不会真对何湛发火。没见何湛之前是憋着火的;见了他,什么火都发不出。宁晋的声音原本就蛊惑人,又将好话说了一通,说得何湛心都软成一滩水,哪还敢再不管自个儿的身体?
    喝,再苦的药他也喝!他觉得他还能再陪宁晋五百年!
    这场雨下了很久,光是在京都就足足持续六天。先前是旱得要死,如今雨来了,却来得异常凶猛。靖国很多地方积涝成灾,景昭帝因治洪一事头疼了好几天。
    何湛每日需到宫中去,太子亦因洪灾一事留在宫中帮助景昭帝处理,何湛身为太师,自该在一旁相助。
    当年何湛就是因在洪灾中进献良策,才被景昭帝从抚衢调回京都来,如今他身为太师,无需再为官位担心,治洪一事,他想让宁晋搏一搏。
    他因大雨不好回到忠国公府,按着太子的意思是留宿在东宫的偏殿。洪水一事,何湛并未给宁右提出良策,问询几番下来没有定论,宁右便再没问他。
    他这个太师乐了个清闲,倒是宁恪天天召何湛去淑妃宫中。
    宫中摆了个靶子,宁恪最近在学射箭。
    淑妃对这个儿子很是爱纵,像是宁恪要做什么,淑妃都由着他。
    何湛撑着伞,也不免被暴雨浸透衣袍,狂劲的风将他的纸伞吹烂了半边,直将他吹到房檐底下方才罢休。何湛将烂伞收一半,再怎么都收不回去了——彻底地烂掉了。
    淑妃宫外的太监上前扶住他:“太师,您要不要先换身衣服?”
    何湛打了打身上的雨水,说:“不必了。”
    宁恪穿着小骑装从宫里跑出来,弓长赶他半身高,见何湛来,他喊道:“何湛,你再给我弄张弓来!这个用着不顺手。”
    “微臣下次给您带来。”他目测了下自己和宁恪之间的距离,伸直手臂张开拇指和食指,量了量宁恪的身高,心中大概有个数,说,“要等几天。”
    “来!今天你教我箭法。射箭你会么?”
    “臣在玉屏关的时候,练过。”何湛接过弓,紧了紧弦,从箭筒中抽出根白羽箭来,在靶子前转了转。
    “本殿下身边的侍卫箭无虚发,几乎每一箭都能正中靶心。你也能?”
    “差不多吧。”何湛吸了口气,没把话说得太满,“差不多。”此话刚落,何湛搭箭,宁恪还以为他要再瞄准一会儿,却不想白羽箭立刻飞了出去。
    正中靶心!
    宁恪拍手:“你真是太有意思啦!我要看你表演!”
    他要几个宫女头上顶个苹果,让她们充当活靶子。宫女个个吓得魂飞魄散,脸上皱成一团却也不敢哭出声,只能低低呜咽。
    何湛笑笑放下弓,说:“没有这样的玩法。就算是最好的弓箭手,都不可能保证每一箭都射中靶子。这样做太危险了。”
    “怎么危险了?就算你射偏了,不过是死几个人而已。本殿下要看!快点!”宁恪推了何湛一把,将他推到宫女面前。
    “臣不教了。”
    教会这个小魔头,天天让他拿活人当靶子吗?
    宁恪急了:“为什么!为什么!本殿下就要看!何湛,你再不听话,本殿下就要人打你了!”
    何湛拉下脸:“臣说不教就不教。”他加重了语气:“殿下这样做不对,就算殿下要打臣,臣也不会助纣为虐。今天,到此为止。”
    “何湛!”宁恪咬了咬牙,冲上前死死咬住何湛的胳膊,“你再敢惹我生气,我就要‘他’来整治你。”
    何湛被他咬得生疼,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臣期待着呢。”
    宁恪松开何湛,气道:“你教我,我就不拿她们当靶子了。”
    宁恪像磨刀石一样磨何湛,何湛也没肯再教,只叫宁恪再从四书五经背起。
    讲四书五经,何湛也有不同的讲法,反正比宁恪以前的少傅讲得有趣儿就是了,宁恪像是发现新的好玩的东西,竟也乖乖循着何湛的话再读过四书五经。
    几天骤雨未停,皇上将一干大臣王公叫到御书房讨论洪灾一事。何湛不用参与,照例到鼎资堂教宁恪读书。
    宁恪今天似乎格外高兴,一双鬼精的眼总不怀好意地在何湛身上乱转。何湛想想这孩子就没打过什么好主意,没将他这点儿坏表情放在心上。
    入夜,宁恪坐在何湛的腿上,让何湛同他一起看书,不放何湛走。何湛再陪了他一会儿,等到见宫外的雨停,才将宁恪从怀中推出去,跟他告辞。
    宁恪拉着他的领口说:“我今天高兴,赏你个糕点吃。你明日还要再来陪我。”
    奴才端了碗酥酪上来,说是宫廷师傅刚做出来的点心,能吃上都算是福分。何湛没有拒绝,将酥酪吃下,跟宁恪说:“明日殿下背书,等黄昏后臣再来,届时要检查功课。”
    “好。”宁恪挥手遣何湛走,“你下去吧!下去吧!”
    等何湛出了鼎资堂,宁恪冲宫中的小太监勾勾手指,说:“去,派人跟着太师,发现好玩的就来跟我禀报,我要去看!”
    “那个人”说让何湛吃下这份糕点,会发生特别好玩的事。
    何湛早前“掌控”他,让他去跟景昭帝求情,之后又不肯教他射箭,总是惹他生气,宁恪早想戏弄他一把了!
    如今“那个人”给了他一个好方法,宁恪怎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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