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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日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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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嬷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陛下已经决定了……”
  “我要去找公主问明白,她出的是什么馊主意!”
  我披上外套,抱着狄安娜推开房门:“出什么事了?”
  没想到,大殿里站着很多人。除了谒见厅的大臣和仆从,还有几个抱着杂物的蓝衣祭司。大家看见我,都纷纷向我行礼。
  “纳芙塔瑞殿下。”
  我疑惑地挨个打量他们:“你们这是?”
  “事发仓促,还请您见谅。”领头的大臣向我恭敬俯首,“我叫卡图,是陛下的亲信。外面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一辆马车,是前往塞斯哈特神庙的。陛下吩咐让您去主持阿布辛拜勒的工事。”
  他倒一点儿也不拐弯抹角,三两句把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我有些惊讶:“让我主持?你没在开玩笑吧?”
  奈德丽在一旁提醒我:“是赫努特米拉公主提出来的。我想您最好去问清楚,确定公主没有搞错。”
  我没说话,略略思索了一阵。我又转向那些蓝衣祭司:“你们呢?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她们是来为我收拾寝殿的。”
  伊西斯奈芙特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她被那些年轻的女仆簇拥着,缓缓走进来,脸上带着温婉优雅的微笑。
  今天的伊西斯奈芙特穿着一件孔雀翎努格白,搭配雕琢精致的绿松石首饰,迷人的气质如同天作。她在门口的位置停下来,环视殿内,似乎对这里的奢华舒适非常满意。
  “这是个好地方。距离谒见厅不远,前面又是个景色宜人的小花园。”她赞赏道,“与其让它空置,不如由我来居住。陛下一定会同意的。”
  奈德丽小声嘀咕了一句:“可是纳芙塔瑞殿下还没有决定搬走……”
  “是吗?”伊西斯奈芙特夸张地感叹,双眼微微瞪大,“你是说,我们的王妃要违抗法老的意愿?”
  狄安娜在我怀里低低地吼了一声。不知为何,它似乎对伊西斯奈芙特充满敌意。我揉了揉它的脑袋,示意它不要胡闹。
  “那好吧。嬷嬷,麻烦你帮我收拾下行李。”
  “……什么?”奈德丽急促地压低声音问我,“您真的要走?”
  我朝她微微点头。我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诚恳真挚:“谢谢你这些天对我的照顾。我会报答你的。”
  奈德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她还想继续劝解,可我不愿意去听了。她只好妥协道:“希望您不要后悔。”
  没什么可后悔的。我在心里想。现在,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了。而我继续呆在玛尔卡塔,只有死路一条。
  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我斗不过他们。
  当一切准备妥当,我站在拱门处,摩挲着奈德丽的手,向她做最后的告别。
  “可以的话,请帮我照顾阿莲卡。”我说。
  奈德丽凝重地看着我,从她眼中,我看到了留恋与不舍。我想起妮特茹的告诫,此刻,我却拿捏不准了。
  是她吗?我问自己。在这座王宫里,除了阿莲卡与赫努特米拉,她是与我最亲近的人了。我打从心底里信任她。假如她存心害我,又怎么会流露出这样的感情?
  不过,我也不必再担心了。我没有打算再回来,她是好是坏,都不再和我有关系。
  我转过身,直径走向马车。在尼罗河殿堂林立的东岸,连绵不绝的宫殿被阳光普照,散发出生机蓬勃的气息。此时的阿莲卡大概做完了晨间祷告,要开始练习叉铃了。我想与她道个别,可明显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听到怀中的狄安娜柔声呼唤着我的思绪。我收回视线,踏上马车镀金的梯板。
  *
  没想到,我会在离开的途中碰见拉美西斯。
  那是在玛尔卡塔主殿前的圆形广场上。马车缓缓驶过,伴着无比沉重的吱呀声,走向侍卫把守的宫门。古埃及的马车是没有车厢的,外围只罩着一层纱幔,用来遮挡阳光。隔着那层纱幔,我看见那座宏伟高大的拱门前站着法老的仪仗队伍,拉美西斯盛装华服,负手而立,正对一旁的大臣们低声吩咐着什么。
  骏马嘶鸣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起头,往马车的方向看过来。他的眼神告诉我他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就像知道每晚拉神都会打败阿波非斯一样。
  随后,他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他不动声色地转移那双冷峻的黑眸,朝宫殿走去。
  不过几天,他的变化还真是翻天覆地。曾经为了挽留我,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现在看来,那些画面对他来说早已是过眼云烟了。
  我的心逐渐在沉默中宁静。也许,他只是一时新鲜吧?像所有的法老一样,厌倦了千篇一律的公主和祭司们,偶然间碰上个罕见的异族,就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我幽幽地叹口气。这也不错。至少现在我自由了。至少尼罗河开始变绿,伴随着接踵而至的第二次王室婚礼,落泪节的庆典也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准备阶段。大家都很开心,赛提法老也不用再担心他养病的期间底比斯会发生□□。
  那么,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拉美西斯了?我问自己。但回答我的只有车轮滚动的声响和街边人群的喧闹。
  在斯芬克斯之道的后半段,马车出乎意料地停了下来。越过车夫的背影,我听到前方有人在问话:“请问,这是纳芙塔瑞殿下的马车吗?”
  “您是?”车夫疑惑地反问。
  “妮特茹小姐的仆从。”来人微微俯身行礼,“请恕冒昧,妮特茹小姐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妮特茹?我难以置信地撩起纱幔,远远地望见熟悉的身影站在宫殿凹陷的荫凉处。妮特茹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石榴石罐头,当她发现我在看她,便立刻露出爽朗的笑容,朝我挥起手。
  “殿下!”她喊道。
  我对她报以微笑,然后吩咐仆人:“请她过来吧。”
  “是。”
  仆人得令,三步并作两步前去传话。不一会儿,妮特茹就来到了搭好的梯板前,也不用别人搀扶,轻松地跳上了马车。
  她丝毫不显得生分,也不拘于礼节,挨着我就坐下了。不一会儿,马车缓缓开动起来。
  “殿下,您瞧我带来了什么?”
  她打开罐头盖子,立时有一股奇异的芳香散发出来。我朝石罐中看了一眼,发现是研磨细碎的香料。
  我用指尖带起一些仔细地闻了闻:“这是什么?我在宫里从来没闻到过。”
  “这是我研究了很久的熏香。还没想好为它取什么名字呢。”她开怀地笑道,语气充满自豪,“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提取紫罗兰和晚香玉的精萃,保证它们相互融合又各具特色。然后在奇斐的基础上用它们进行升华。效果很理想。”
  她顿了顿,就将石罐递给我,坦率道:“我想,您在神庙里一定用得上。”
  说实话,我有些受宠若惊。我把狄安娜放在一旁,接过石罐抱在怀里。狄安娜立刻不满地咕噜起来。
  “……谢谢。”
  “您别跟我客气。”妮特茹有些不好意思,“以后在宫外,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帮助您。”
  我感激地朝她点头。这时,纱帐外传来车夫的声音:“殿下,前面就是赛斯哈特神庙了。您准备好下车吧。”
  塞斯哈特神庙是一座简洁朴实的方形建筑。它明显没有别的神庙奢华,却更加庄重肃穆。当妮特茹陪伴我走进高大幽深的柱厅,米潘西斯早已等候在那里了。
  褐色披风的祭司们无一例外戴着面纱,露出的眼睛黑眸居多,大多都是土生土长的古埃及人。为首的米潘西斯俯身向我行礼,复又抬起头,不确定地瞄了几眼我身后:“……殿下,您连个贴身女仆都没有?”
  多日不见,他好像长高了一些。他见我一直专注地打量他,脸颊立时又红了。
  他匆匆低下头,仓皇躲闪着,好像我的视线会烫伤他:“您,您的房间收拾,收拾好了……”
  我有些不悦。怎么每次见到我,他都是一副老鼠看见猫的样子?
  “大祭司呢?”我抬头巡视四周。米潘西斯身后的祭司们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一看就不像是这座神庙的主人。“他没有来吗?”

  ☆、塞斯哈特们(二)

  “大祭司他……”米潘西斯在那里搜肠刮肚好半天,“还在忙……”
  遗憾的是,米潘西斯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无论他脑袋里想到什么,都会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说到底,这不过都是些托辞。塞斯哈特神庙并不欢迎我的到来。
  一旁的妮特茹忽然笑起来,一下子就冲淡了趋向凝重的气氛:“那个老木头有什么好关心的?殿下,您应该先去看看自己的房间。”
  我被她吓到了。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称大祭司为老木头?
  但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在场的祭司们都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像雕塑一样纹丝不动。米潘西斯尴尬地咳嗽一声,顺势转移话题:“对,对啊……殿下先去看看房间吧?”
  ……果然是一群木头。
  我默默地认同了妮特茹的观点。我向米潘西斯颔首示意,他便立刻动身,绕过石柱,开始为我带路。
  有几个祭司从车夫手中接过了我所有的行李。加上妮特茹送来的石罐,我的行李也不过寥寥数件。这对他们来说很轻松。
  一行人一路穿过广场和狭长的走廊,来到神庙的主殿前。当那扇高得仿佛看不见尽头的大门缓缓打开,辉煌璀璨的烛火如同星河般流淌下来,在我们脚下铺开一条笔直的通道。
  行进的过程中,我听见米潘西斯低声问我:“殿下喜欢猫?”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和我说话。想起第一次遇见他时,他像个女孩子一样腼腆害羞,甚至不敢多看我一眼。我不禁好笑地弯了弯唇:“狄安娜很听话。要不要和它打个招呼?”
  我架起狄安娜的前爪,声色并茂地朝米潘西斯挥动起来。米潘西斯的眼神立刻变得很玄妙。他迟疑了几秒,还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你好,狄安娜。”
  我被他严肃的表情逗笑了。他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却莫名地讨人喜欢。
  妮特茹压低声音对我说:“别小看米潘西斯殿下。他养的可是一只沙狐。”
  米潘西斯显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整个人的步调都有些不协调了。
  我又问:“听奈德丽嬷嬷说,米潘西斯已经订下了婚期?”
  我的性子本不算八卦,可对于这个问题,却有着浓厚的兴趣。我实在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坠入爱河的。
  不料妮特茹扑哧一声就笑了:“他的婚期十几年前就订下了。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
  “……”我同情地看他一眼。他一直保持着前进的状态,只留给我们一个背影。但我知道此刻他的脸已经红到耳根了。
  “是哪位幸运的姑娘?”
  “努比亚公主哈勒伊芙。”妮特茹详细地为我解释,“她的父亲掌管着努比亚最强壮的两支雇佣军,所以……”
  这就不难理解了。赛提法老一向对强大的军事力量充满向往。
  我拧起眉:“可赛提法老为什么不把公主指配给拉美西斯?”
  “这个嘛。”妮特茹的声音更低了,“其实他有些讨厌努比亚人。您想,那些生活在沙漠里的部族,行为举止难免粗俗野蛮。”
  我很不自然地止住话题。在我看来,古埃及的王室也没优雅到哪里去。
  一间崭新的卧房呈现在眼前。我走向长廊尽头,守门的侍女年龄尚小,却很懂规矩,提前为我打开了房门。
  只见是个地砖光亮的房间,悬窗边摆放着一张简单普通的长桌,纱幔轻缓地垂在了桌面上。一个斗篷拖地的年轻女祭司靠在桌边,正端着陶碗喝茶。
  一眼看上去,这画面和谐得令人咂舌,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间。但当女祭司缓缓转过身,用她柔和平静的黑眸注视着我,我惊喜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赫努特米拉?”
  似乎为了掩盖行踪,赫努特米拉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也没有穿她从不离身的祭司披风。她放下陶碗向我行礼:“殿下。”
  她迅速扫过我身后的众人。几个女仆已经走进来开始为我整理房间了。
  “我独自骑马过来,要比王宫的马车快上很多。”她解释道,“好在塞斯哈特神庙就在王城外围,距离玛尔卡塔不算很远。”
  “你怎么过来了?今天不用去谒见厅?”
  赫努特米拉微微摇头。“是我不愿去。我告诉那些大臣们,我最近身体不舒服,不方便呆在谒见厅。”她笑起来。笑意堆满她的眼睛,“那些大臣最爱小题大做,总觉得一只苍蝇都能给谒见厅带来疾病。”
  她又转过视线,温和地唤了一声:“米潘。谢谢你。不是你的话,我还要好一番功夫才能进来。”
  和拉美西斯一样,她也喜欢称呼最小的弟弟为米潘。她对米潘西斯的态度,可比对其他兄弟姐妹温柔太多了。
  米潘西斯只是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当赫努特米拉的视线落在妮特茹身上的时候,妮特茹恭敬地向她行礼,“殿下。您的眼睛依旧美丽动人。”
  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注意,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眼底忽而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如此细微的动作还是被我捕捉到了。我猜想是不是因为赫努特米拉的眼睛让她想起了那位先知。
  不难看出来,她对那位先知有着不同寻常的牵挂。
  赫努特米拉只是粗略地看了妮特茹一眼。她并没有过多停留,紧接着就转向我,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我总也放心不下。很多人认为这是个愚蠢的决定。殿下,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很感激你。”我如实回答,“谢谢你为了保护我所做的一切。”
  这至少证明,我不是她为了复仇而刻意豢养的棋子。当我身处险境,我还有可以依靠的同伴。
  “但也绝不能掉以轻心。奸细一事已经不再局限于你和法老之间,而是关乎整个埃及的。虽然陛下强行压制下来,总会有流言蜚语传扬出去。”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但谒见厅会闹翻天的。秘灯的拥护者数不胜数。如果他们一致要求法老惩治你呢?”
  又是秘灯。拜他所赐,我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我突然有些暴躁:“他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他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绝口不提,可他却要对我赶尽杀绝!”
  房间里霎时诡异地安静下来。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不禁有些仓惶。
  “你对我隐瞒了什么,纳芙塔瑞?”赫努特米拉的音量不受控制地拔高一节。她显得很严厉,甚至都免去了那些尊称。
  我看了眼妮特茹。她的眼睛像一汪清泉,展露着透彻的水底,除了震惊与好奇,我竟然什么都没找出来。
  米潘西斯也在用同样的目光看着我。
  “没什么。”我说。
  赫努特米拉的眼神立时变得高深莫测,“纳芙塔瑞。”她的声音满含警告的意味。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艰难地回答她,“我会告诉你的,我保证。” 
  但这并不能打消赫努特米拉的疑虑。我转过身,不去看她的眼睛。一直围着石榴石罐头打转的狄安娜终于厌倦了,跳上一处摆放着蝴蝶兰的窗台,在阳光下舒服地伸展懒腰。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在心中默念。我曾经试图告诉拉美西斯,可他根本不相信我。更何况,阿莲卡还在王宫里。她是被我搅合进来的,如今她孤身一人呆在那个是非之地,无论多么细微的差错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四周保持着长久的寂静。在此期间,只有女仆挪动杂物发出的窸窣声响。不一会儿,她们就把我带来的行李全部收拾妥当,又无声地退了出去。
  待我回过神来,赫努特米拉已经裹起斗篷的下摆,迈开步伐朝门外走去。她走得很快,也没有向我告别。当她跨过那扇房门,我看见她很用力地把斗篷甩开来。
  她对我的表现失望透顶了。
  直到她离开很久,米潘西斯才试探地开口:“殿下,您别太在意。她一向如此……”
  我收回视线,低垂眼帘。有微风吹进屋内,带着不知名的熏香味道,卷起我披散在肩上的长发。
  “这不是我想要的。”我黯然失色,“我辜负了她对我的信任。”
  “也许,您可以直接告诉陛下,他一定会……”
  “别再跟我提他!”
  我突然叫起来。不知何时,拉美西斯已经化身为一道魔咒,但凡眼前浮现出他的面孔,我就感到一阵莫名的窒息。我踉跄着往后退开几步,仿佛远离他们会让自己好受一些。
  妮特茹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她碰了下米潘西斯的手臂:“我们先出去吧。她需要一个人呆着。”
  米潘西斯没有说话,默默地跟随妮特茹的脚步离开了房间。伴随着女仆缓缓合上房门,他们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
  我在床上坐下来。狄安娜似乎感应到了我的情绪变化,轻松地跳过窗台和桌椅来到我身边,不断去蹭我的脚踝。我俯下身把它抱在怀里。
  “对新家还满意吗?”
  它喵呜地叫起来,舔了下我的手背。我把它放在床上。
  “别再乱跑了。”我说。
  它又是喵呜叫了一声,好像在回答我。当我转过头看向别的地方,它的额前突然闪过一道栗色的光。

  ☆、塞斯哈特们(三)

  于是,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比在谒见厅发呆更无聊的事。那就是在塞斯哈特们的会议上发呆。
  塞斯哈特们喜欢在柱厅里举行会议。那里有一个砖石堆砌的高台,可以让长长的图纸卷轴尽数伸展开。遗憾的是,除了高台,柱厅里什么都没有了。有时候他们会争论一下午,我就在那堆图纸前也跟着站了一下午,还要装作一脸认真听的样子。虽然大多数情况是我在左耳进右耳出。
  “这分明是错的。各个神庙的石塔,明文记载统一为六十二迈赫。一定是哪个粗心的文官记错了。”
  “粗心的文官?你是在质疑伊姆何□□的权威吗?他留下的手记,清清楚楚地写着是五十九迈赫!”
  “那是几千年前的事了,测量误差会有多大,你考虑过吗?”
  “你敢说,每一朝代的石塔不是按照伊姆何□□的标准去建立的?”
  ……
  我听得头昏脑涨,看看分成两派的塞斯哈特祭司们,一旦争吵起来,他们就全都从木头的状态活过来了,像集市上那些商贩一样叽叽喳喳个没完。
  米潘西斯好像能自动隔离开那些争吵声,一直在专注地看着图纸。我忍不住对他说:“再这样吵下去,阿布辛拜勒一百年也建不成。”
  米潘西斯朝我笑起来:“殿下,他们一向如此。毕竟阿斯旺已经开始动工了,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都需要我们来解决。”
  “可是建一个多高的石塔也用在这里争来争去吗?神庙里倒处都是石塔,随便找一个量一下就好了啊。”
  米潘西斯的表情有些怪异。他像听见天方夜谭似地看着我:“……用什么量?”
  我忍不住要朝他翻白眼了。我找到一棵半人高的无花果树,对比着太阳底下果树的影子,迈开步子进行粗略的丈量。然后,我又用同样的方法丈量一个石塔的影子。
  祭司们都被我奇怪的行为举止吸引住了,纷纷安静下来,盯着我看。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告诉他们:“伊姆何□□是对的。这里的石塔是五十九迈赫。”
  这下子,连米潘西斯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你怎么知道的?就凭这棵果树的影子?”
  我点点头:“对啊。比例尺,你们不知道吗?”
  一阵冗长诡异的沉默。米潘西斯又开始结巴了:“……比,比例尺?”
  我随手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土地上画出一个直角三角形。
  “你看,阳光照射果树和石塔的角度都是一样的。计算出果树和影子的比例,再得到石塔影子的长度,就能推算石塔的高度了。”我三两下比划着图示,“就这么简单。”
  祭司们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告诉我,他们什么都没听懂。只有米潘西斯,对着我画的三角形陷入了沉思。
  我又说:“如果你们还是不懂,我也没法解释了。不过你们不信的话,可以拿去测量别的东西,看看结果如何。”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突兀的掌声。我回过头,发现是一位身材矮小的年迈老人。他没有戴面纱,褶皱满布的面孔无声地告诉在座所有人,他已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塞斯哈特女神。在这间神庙柱厅里,他拥有绝对的权威。
  他那双苍老晦涩却不失锐利的黑眸直直看向我:“纳芙塔瑞殿下,请接受我迟来的问安。”
  原来这就是大祭司普塔何瑞?
  我不动声色地扬起眉。这个迟来的问安,来的真有够迟。
  “您可能不知道,测量高度一向是塞斯哈特们的难题。为了接近太阳,石碑和金字塔越建越高,从前的记录一旦丢失或出错,我们就很难知道这些建筑的真实高度了。”他的语气颇具欣赏,充满恭敬,“您口中所说的比例尺,能再详细地为我解释一遍吗?”
  我还没开口,米潘西斯突然在那边感慨了一声:“……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个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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