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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岳点将录-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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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下吧,连药渣一起吞下。”
  忽听武婆婆厉声喝道:
  “且慢!”
  张铸魂含笑道:
  “老前辈有何指教?”
  武婆婆怒声喝道:
  “什么不落言诠,老婆子根本就不明白。”
  张铸魂突然放声大笑,道:
  “老前辈,你以为云震愿意服用这半碗药汁么?”
  武婆婆冷冷一哼,道:
  “灵药,起死回生,岂有不愿服用之理?”
  张铸魂淡然道:
  “老前辈以为他有胆量服么?”
  武婆婆微微一怔,冷笑道:
  “蝼蚁尚且贪生,谁能不想活命,半碗药汁,一仰而下,用不着什么胆量。”
  云震面庞—转,冷冷望了武婆婆一眼,双目之内,突然涌出两行热泪,转过身子,举步向门外走去。
  张铸魂呆了一呆,峻声喝道;
  “回来!”
  云震住足站定,缓缓转过身形。
  张铸魂目光灼灼,紧盯在云震脸上,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知遇之恩,岂可不报?”
  云震热泪泉涌,道:
  “自念菲材,难当前辈错爱。”
  张铸魂冷冰冰说道:
  “大丈夫行事,尽心尽力而已,成败利钝,岂能逆睹?”
  武婆婆陡然怒声喝道:
  “老婆子读书太少,有话明明白白地讲,不许打哑谜。”
  张铸魂叹息道:
  “唉!老人家,还是由您发问,晚辈仔细解释吧!”
  武婆婆大声道:
  “好!老婆子问你,这药汁能不能治疗你的伤势?”
  张铸魂点头道:
  “药到病除,伤势豁然而愈。”
  武婆婆怒道:
  “那你为何舍已救人,自己不肯服用?”
  张铸魂苦笑道:
  “晚辈服药之后,伤势虽可痊愈,武功却难复旧观,依然不是罗侯神君与那打水姑娘的敌手。”
  武婆婆冷然道:
  “伤势既复,自可苦练‘六丁抱一大法’,练成了 ‘六丁神剑’,一切难题,岂不迎刃而解?”
  张铸魂摇首道:
  “泰山大会,为期不过两年,时不我予了。”
  武婆婆冷笑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造就云震,令他接替你北道师徒,,与那罗侯神君和打水姑娘对抗。”
  张铸魂道:
  “正是如此。”
  武婆婆嗔目喝道:
  “两年之期,你不能完成的事,他云震办得到么?”
  张铸魂断然道:
  “三兽渡河,各有因缘,晚辈盼望他能办到。”
  这本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讲到此处,武婆婆也感到事在两难,无话可说了。
  原来,武婆婆与北道师徒相识年久,情谊深厚,张铸魂是她看着长大的人,关注之情,自可想见,归隐农亦是张铸魂的故交旧友,周公铎与张铸魂也是旧识,不过交往不深,这两人老于世故,眼看事关重大,不敢贸然插口,李元泰、一本和尚是张铸魂近年新交往的朋友,一本和尚不在室内,李元泰素不多言。至于梅蕙仙,她甫出师门,即与张铸魂相识,少女情怀,对张铸魂暗生倾慕,两人师兄妹相称,情谊却也不错,可惜交往未久,张铸魂即因泰山之会累经挫败,再未与她见面。这一段未了之情,深藏在她的心内,在她来说,除张铸魂之外,一切都不重要,不过,她深知张铸魂的性情,事关师门荣辱与魔道消长,其意既决,谁也无法改变,因之也不多说。
  石室之中,重归沉寂,空气显得异样的沉闷。
  蓦地,张铸魂仰首望天,放声一阵大笑。
  那狂放的笑声中,充满了凄凉与寂寞,也充满了讥诮的意味。
  只听他长笑一竭,忽又沉声—叹,道:
  “可叹!可叹!世人如此看重一个人的生死,却不明白生死:字的真义。”
  武婆婆怒声道:
  “咱们都是武林人物,挺身而起,拔剑而斗,爱则欲其生,恶则欲其死,没有你那么多的学问。”
  张铸魂闻言一愣,他虽然有满腔悲愤,面对武婆婆这种直心肠的人,却是难以发泄出来。
  忽听云震道:
  “张大侠,苏老真人身在何处?”
  武婆婆心头一动,叫道:
  “是啊!你所作所为,都曾奉有师命么?”
  梅蕙仙接口说道:
  “按理说,这半碗药汁,应该让苏师伯服用才对。”
  归隐农双眉一轩,道:
  “梅女侠这话不错,苏真人是侠义道的泰山北斗,理该以他为重。”
  众人你言我语,但见张铸魂神情激动,过了良久,却不开口讲话。
  归隐农怔了一怔,心中暗道:
  “不对,张大侠乃是大仁大义之人,他们师徒情深,岂有不加关切之理,我等这么一讲,倒显得他刚愎自用,漠视恩师的生死了。”
  心念转动,不禁大悔失言,赧然垂下头去。
  梅蕙仙也发觉张铸魂神色不好,歉然说道:
  “关于苏师伯的近况,师兄一直含糊其辞,他老人家玄功绝世,一掌之伤,想必早巳康复了。”
  张铸魂目光一转,默默望了梅蕙仙一眼,依旧不开口。
  武婆婆微泛怒意,愠声道:
  “此处没有外人,苏真人身在何处,你何妨讲明?”
  张铸魂双目之中,泪光浮动,哑声说道:
  “我就告诉诸位吧,当世之间,只有南魔,已无北道了。”
  武婆婆如焦雷击顶,大声叫道:
  “什么?”
  张铸魂垂泪道:
  “家师以重伤之身,苦研绝艺,心力交瘁,业已元气耗尽,羽化飞升了。”
  霎时之间,室中之人,无不垂泪。
  那北道云中子以一玄门之士,毕生奔走江湖,行侠仗义,不遗余力,其生平所行的善事,不胜枚举,因之,深获侠义道爱戴,此时噩耗传来,众人实有晴空霹雳,不胜震惊,不胜哀悼之感。
  忽听张铸魂道:
  “云震。”
  云震目光一抬,戚然说道:
  “弟子恭盼教训。”
  云震目含泪光,道:
  “身居庙堂,应以何事为重?”
  云震微微一怔,道:
  “立朝为官,当然以忠君爱民为重。”
  张铸魂道:
  “处身江湖,应以何事为重?”
  云震想了一想,道:
  “身在武林,自应锄强扶弱,仗义行仁,弟子所知有限,无法说得透彻。”
  张铸魂淡然道:
  “能够做到锄强扶弱,仗义行仁,那也大致不差了。”
  语音微顿,接道:
  “如今你也算是武林人物了,你准备如何锄强扶弱,凭什么本领仗义行仁,唉!你尚未开始,便已结束,既未伸展抱负,亦未快意恩仇,就此死去,能够瞑目么?”
  云震热泪泉涌,道:
  “晚辈亦知凡事尽力,但心余力拙,落至眼前这种境地,虽不甘心,也只好认命。”
  张铸魂目凝神光,肃然道:
  “云震,你是否知道,大丈夫立身行事,应有开阔的胸襟。”
  云震道:
  “弟子知道。”
  张铸魂道:
  “应有恢宏的气度。”
  云震点头道:
  “弟子知道。”
  张铸魂冷冷道:
  “应有坚强的手腕。”
  云震微微一怔,道:
  “这一点弟子未曾想过。”
  张铸魂声音越来越冷,道:
  “应有刚硬的心肠。”
  云震嗫嚅道:
  “弟子……”
  突然扑身向前,跪仆在地,呜咽道:
  “损前辈之命,延弟子之残身,于人情有违,来日之事,成败难卜,倘若徒劳无功,前辈遭用人不当之讥,晚辈蒙苟且偷生之名,那时候,前辈你死不瞑目,晚辈却是腼腆人世,生不如死。”
  张铸魂冷冷道:
  “你见事深远,甚为难得,可惜言而未尽,尚未替我太乙门想出一条良策来。”
  云震道:
  “晚辈胸无良策,却有一事未明。”
  张铸魂峻声道:
  “什么事?”
  云震亢声道:
  “良药难求,前辈伤势不愈,太乙门的道统,随时有断绝之虑,前辈何不收一名弟子。
  这石室中人,正如武婆婆所说,都是武林人物,张铸魂和云震却是饱读诗书之士,他两人讲话,含蓄而转弯抹角,旁人听了,总得想上半天,才能回过味来,但说到此处,已是大为露骨,人人都明白过来。
  那武婆婆生来性急,又是直心肠,未待云震讲完,已是大声叫道:
  “对啦!铸魂,你对云震寄望如此大,何以不将他收归门下,如果云震是你的弟子,那么你们师徒二人,谁死谁活,都是你们中的私事,我们也懒得多管闲事了。”
  张铸魂轻轻叹息一声,道:
  “也罢,我索性将这内中的情由,仔细告知各位。”
  武婆婆怒声道:
  “早就应该讲了。”
  张铸魂环顾众人一眼,道:
  “在下曾经讲过,‘六丁抱一大法’是修习‘六丁神剑’的基础之学,在下虽会此法,却不会‘六丁神剑。’”
  武婆婆道:
  “为什么?”
  张铸魂道:
  “那‘六丁神剑’繁杂已极,我无暇学习,又不敢将那剑笈带在身畔。”
  武婆婆道:
  “为什么?”
  梅蕙仙道:
  “张师兄身负重伤,若将那剑笈带在身畔,万一发生意外,失落了秘笈,那可如何是好?”
  武婆婆点了点头,道:
  “倒也有理,那剑笈如今放在哪里?”
  话才出口,突然大声道:
  “不能讲,事关重大,纵然是自己人,也不必泄漏出来。”
  张铸魂道:
  “家师临死之际,将那剑笈收藏在一个隐秘之处,留下余言,要等我选定的人取得剑笈,练成绝艺之后,才能算是太乙门的弟子。”
  周公铎道:
  “此中的道理,兄弟可就不明白了。”
  张铸魂道:
  “道理也很简单,那人若是未练成绝艺,当然不是罗侯神君与打水姑娘的敌手,这等弟子,有等于无,自然是不要的好。”
  周公铎点了点头,道,
  “情势所迫,理该如此。”
  张铸魂一顾云震,肃然道:
  “如今你该明白我的苦衷了。”
  云震点了点头,道:
  “前辈处处为大事着想,用心良苦。”
  张铸魂道:
  “我将一切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若令我失望,那我只好齐志而殁,抱恨终生了。”
  云震暗然道:
  “承蒙器重,晚辈感激不尽,有生之年……”
  张铸魂不待他将话讲完,冷然接口道:
  “若不服下这半碗药汁,你那有生之年,不过几天罢了。”
  云震戚然道:
  “好生恶死,人之常情,晚辈岂有不想活命之理,但这半碗药汁,是前辈疗伤延命之物,我若饮下,那就断绝了前辈的生机。”
  张铸魂截口道:
  “说来说去,还是妇人之见,男子汉,大丈夫,凡事要从大处着眼,生而有为,就应力图生存,我命你服下这半碗药汁,乃是有求于你,事出我的自愿,你又何必推三阻四,念念不忘我的生死?”
  这几句话,讲的很不客气,云震终究是少年人,血气方刚,受不住激动,心中暗道:
  “我拒绝服用这半碗药汁,原是一片好意,但若坚持下去,张大侠定然误会,以为我不愿接受重托,辜负他一片苦心。”
  但见张铸魂脸色一沉,冷声道:
  “云震,我以这半碗药汁,买你一条性命如何?”
  云震微微一怔,双目之内,重又涌出两行热泪。
  他双膝一屈,跪了下去,双手端起药碗,缓缓说道:
  “前辈勿须出言相激,我服下这碗药汁,自今以后,此身再非我有。”
  举碗就唇,将那药汁,大口喝了下去。
  张铸魂脸上,泛起一阵安慰的微笑,探手入怀,取出一把金针,道:
  “你站过来。”
  云震放下药碗,上前一步,站立张铸魂面前。
  张铸魂道:
  “修练内功,有一种‘铜钟式’,你知道那种姿式么?”
  云震瞠目道:
  “晚辈只知有坐、卧两种……”
  归隐农道:
  “看这里,双腿半分弯,双臂微张,双目平视。”
  说话中,做了一个“铜钟式”修练法姿式。
  张铸魂道:
  “你按照归老前辈的样子,摆一个姿式。”
  云震闻言,仿照山隐农的姿式,摆了个“铜钟式”吐纳法的架子。
  张铸魂道:
  “闭上双眼。”
  云震听了,急忙闭上双目。
  张铸魂手拈金针,略一沉吟,插入了云震胸上,随即插上第二根,第三根,总共插上了十四根金针,始才住手。
  他手法干净俐落,十四根金针,转眼插好。
  那十四根金针,全都插在胸腹之间,每一根都是入肉—寸七分,尚有寸许露在体外,金光闪闪,耀眼生花,但全部金针都插在穴脉之外,没有一根沾穴道。
  梅蕙仙道:
  “师兄就要施展‘六丁抱一大法’了么?”
  张铸魂点了点,道:
  “诸位将要辛苦三天,不情之请,尚祈鉴凉。”
  武婆婆道:
  “辛苦倒是小事,但你弄的什么把戏,总该先得说明。”
  张铸魂微微一笑,道:
  “六丁抱一大法,具有很多妙用,眼前则是用来洗髓,打通云震的奇经八脉,冲破生死玄门,使他脱胎换骨,内功更上层楼。”
  这时,云震心中依旧十分明白,呼吸通畅无阻,只是身子无法动弹,眼皮无法睁开,对众人讲的话,听得十分清楚。
  只听武婆婆道:
  “六丁抱一大法既有这许多妙用,何必还要服用药物?”
  张铸魂道:
  “云震内伤之重,已至一羽不能加的地步,必须有那药力治疗伤势,才可承受六丁抱一大法的熬炼。”
  婆婆慨然道:
  “好吧,我们将云震看作你的弟子,任何辛苦,一概认了。”
  张铸魂道:
  “多谢。”
  转面向那两名道童道:
  “香炉、石鼓,全部移开。”
  两名道童闻言,急忙将那古铜香炉和石凳移至屋角,腾出了大片主地。
  张铸魂伸手一指,道:
  “有劳归老前辈,将云震移到中央站好。”
  归隐农双手托住云震胁下,将云震移出了丈许。
  张铸魂道:
  “诸位请以云震为‘天冲’,按北斗七星之位站好,白云道长为‘天枢’,周帮主‘天璇’、归前辈‘天机’、李贤弟‘天权’,武老前辈‘开阳’、梅师妹‘摇光’。”
  这六人都是武林高手,举步之间,已然各自站好了自己的位置。
  但听张铸魂道:
  “请诸位摒绝杂念,坐息片刻,真气内功收发由心,运转自如。”
  这时,六人好奇心大盛,都想早点见识“六丁抱一大法”的真相,闻言之下,人人依言施为,谁也不愿打岔。
  转眼间,六人已各就原地坐好,吐纳导引,调理体内的真气。
  这六人都是武林高手,只有李元泰年纪较轻,修为较浅,内功稍欠精纯,但也入了上乘境界,因此,不过一盏热茶的时光,六人都已神仪内蕴,宝相外宣,入了人天交会,浑然忘我之境。
  但听张铸魂朗声说道:
  “诸位请听在下的口令,我叫到某一穴道,请在云震身上轻轻拍上一掌。”
  白瑛双眉一皱,心中暗道:
  “张大哥好生糊涂,话也不讲清楚,如果六个人一起出手。岂非乱作一团。”
  突闻张铸魂道:
  “气海。”
  白云道长那张纸上,第一个穴道名称正是“气海”,闻声之下,挺身而起,跨步上前,一掌向云震“气海”穴上拍去。
  这一掌拍的轻而又重,但云震以那“铜钟式”的姿式站立,重心极为不稳,腹部捱了一掌,身子顿时向后一仰,眼看即要倒下。
  但听张铸魂道:
  “灵台。”
  梅蕙仙一听“气海”二字,已经一跃而起,飘身向云震移近,本以为自己也须在云震“气海”穴上拍击一掌,忽然听到“灵台”二字,想到自己纸上写的第一个穴道名称正是“灵台”,而此时自己刚巧掠过云震身后,那“灵台”穴就在手边,当即玉手一挥,一掌拍了上去。
  云震前后各受一掌,身子微微一晃,未曾倒下。
  只听张铸魂朗声道:
  “期门,天池、鸠尾、拈心……”
  这时众人都已凑近云震,转眼之间,各人都在云震身上拍了一掌,张铸魂念的既不很快,亦不很慢,时间凑得恰到好处,六人各发一掌,竟是顺手而挥,丝毫不觉勉强。
  但听张铸魂继续念道:
  “商曲、肩井、命门、分水、百会……”
  他口中不歇,众人不用思考,信手而挥,每一掌都是顺理成章,而且进退趋避之间,配合得恰到好处,相互之间,一点不觉妨碍。
  片刻间,每人各发了一十二掌。
  这六人皆非泛泛之辈,击了十一二掌,每人都体会出其中的,奥妙,知道六人行为的方向利次序,早已经过严密的安排,只须以适当的速度,各自按着自己纸上所写的穴道发掌,就能进退自如,配合得天衣无缝。
  片刻之后,张铸魂停止了口令,六人依旧此来彼往,交错盘旋,发掌不歇。
  此时,石室中风声鼓荡,只见人影错杂,游走不息, 一连串卜卜之声,那掌声节奏分明疾徐有致,听起来极为悦耳,每人举手投足如行云流水,交错来往如珠走玉盘,一眼望去,令人有赏心悦目之感。
  须臾,众人又发觉一项奇妙之处,原来不但六人的步伐配合得极好,手掌落处,也有脉络可循,而每人一掌击出,既与自己的身形步伐配合,彼此之间也互相呼应,仿佛六人组成了一座阵式,正向云震攻击,时间与部位,顺理成章,配合的再好没有,因此有的人原本未曾熟记的穴道,这时不加思索,自自然然的记起出手之间,毫不迟滞。
  虽然如此,张铸魂依旧目光灼灼,凝注六人,一瞬不瞬,不时口诵穴道之名,加以提示。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各人所记的百余穴道已快击完,云震已承受五六百掌,虽然落掌轻微,但因其受掌过多,以致周身血液沸腾,奇热奇痒,难过已极,但有那十四根金针钉在身上,既不能呻吟,又无法动弹,只有默默忍受。
  忽然张铸魂道:
  “周而复始之时,请诸位以指代掌,速度稍慢,部位务须准确,不可偏差。”
  武婆婆大声叫道:
  “一指点上死穴,岂不伤了云震的性命?”
  张铸魂朗声道:
  “老前辈放心施为,有那金针护住心脏,性命可保无虑。”
  语气微微一顿,纵声喝道:
  “气海。”
  白云道长已击完最后一处穴道,闻声之下,骈指如戟,一指点在云震“气海”穴上。
  展眼间,灵台、期门、天池,指下如雨,纷纷点戳在云震身上。
  这已是周而复始,六人出手更为流利,但因游走不息,每一指皆须击实,又要全伸贯注,不能击错部位,故所耗的精力非常之大。
  云震早已满面通红,浑身汗下,李元泰头上也冒出了汗水,再过片刻,归隐农与周公铎头上也见了汗渍,李元泰却已喘息起来。
  这时,张铸魂深恐有人出手错误,两道目光锐箭一般,紧紧盯住众人落指,一丝不敢旁瞬,一忽工夫,额上也冒出了一片豆大的汗珠。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六人各自点完最后一处穴道,张铸魂松了一口气,朗声说道:
  “诸位暂请停手,各自歇息,恢复疲劳。”
  六人闻言,齐齐住足站定,李元泰已累的头晕眼花,原地转了几圈,始才站稳,喘息道:
  “小弟功力太差,惭愧之至。”
  双腿交盘,席地而坐,闭目调息。
  这一个多时辰的劳累,已分出几人功力的高下,周公铎与归隐农强于李元泰,但也累得面红耳赤,满头大汉,武婆婆与梅蕙仙也是心急气促,额有汗渍,只有白云道长,依旧神凝气静,悠闭如故、没有劳累的样子。
  此际,张铸魂下了云床,走近云震身前,一口气拔下了那十四根金针。
  金针一拔,云震顿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双腿一软,跌坐下去,白云道长左手一伸,扶住了云震,未待张铸魂开口,双手已在云震身上推拿不歇,云震只觉得混身酸楚之极,虽咬紧牙关,仍旧呻吟出来。
  张铸魂一顾白云道长,道:
  “药力早已行开,渗透了周身穴脉,他那内伤理该痊愈了。”
  白云道长点了点头,道:
  “内伤业已痊愈,功力却未恢复。”
  张铸魂道:
  “恢复功夫,还须另费手脚。”
  武婆婆道:
  “适才那一阵折腾,就是‘六丁抱一大法’么?”
  张铸魂道:
  “其中一端而已。”
  归隐农笑道:
  “老前辈说的不错,那算得一种阵法,此一阵法,是因袭‘六丁抱一大法’而生,但非‘六丁抱一大法’本身。”
  武婆婆道:
  “六丁抱一大法本身又是什么?”
  张铸魂道:
  “那是内家真气在人体中相生相克,相转相成的变化,那变化配合起来,能产生一种特殊的作用,特殊的力量。”
  武婆婆冷声道:
  “老婆子听不懂。”
  张铸魂微微一笑,移目望去,山云道长业已住手,云震蜷伏在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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