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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岳点将录-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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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说来,那罗侯神君乃是手下留情啦?”
  张铸魂道:
  “裴大化功力有限,如非那罗侯神君另有图谋,便是十个裴大化,此刻怕也早已饮恨而终!”
  李元泰黯然神伤,道:
  “那必是以裴大化为饵,遂行那‘纵虎归山’之计,唉!小弟虑不及此,倒被那罗侯神君利用了。”
  张铸魂温言安慰道:
  “贤弟不必自责,想那罗侯神君的心机何等深沉,贤弟但知仁义,一心只顾救人要紧,哪里想得到许多。”
  梅蕙仙忽然接口道:
  “这不对啊!想裴大化本来是个偷儿,与侠义道扯不上一点渊源,那罗侯神君怎知李兄弟会将他带来此处?”
  张铸魂道:
  “这是我唯一不解之处,裴大化经我规劝,一心改过向善,乃是近日之事,想来那罗侯神君该是无从得知。”
  梅蕙仙心头一动,目光移注李元泰,道:
  “贤夫妇日前辞去,可是一直与裴大化同路么?”
  李元泰摇了摇头,道:
  “裴大化心存愧怍,执意要去金陵寻那玉符,愚夫妇乃是奔往江西,咱们甫离此间山区,就与裴大化分了手。”
  梅蕙仙道:
  “这般说来,那是一个北上,一个西行,但不知李兄弟又在何处遇到了裴大化?”
  李元泰道:
  “事情是这样的:两日前,愚夫妇路过饶州,见到罗侯宫的爪牙纷纷南行,是我心觉事有蹊跷,一路蹑踪追去。不料追到石溪镇口,赫然见到裴大化气息奄奄,躺在一片林木中,小弟念他向善之心甚坚决,乃撇下了罗侯神君的爪牙,雇了一辆马车,日夜兼程,将他送来这里。”
  张铸魂恍然一“哦”,道:
  “我明白了!”
  梅蕙仙讶然问道:
  “师兄明白了什么?”
  白云道长忽然接口道:
  “回头再讲吧!咱们先回石室,我老道还得为裴大化动番手术,耽误太久,于他的伤势不利。”
  张铸魂颔首道:
  “老前辈说得是,咱们救人要紧。”
  云震连忙趋前一步,道:
  “李大侠,您一路辛苦,裴老丈交给我吧!”
  李元泰也不客套,将裴大化交给了云震,云震抱着裴大化,紧随张铸魂身后,一行人乃向石室走去。
  梅蕙仙十分担心罗侯神君蹑踪而来,对那罗侯神君何以会利用裴大化替他引路一事,总是想它不通。在她的想法,裴大化改过向善,罗侯神君既然无从知道,就没有理由利用裴大化为饵,何况云震已将焦鑫事件说出,她认为张铸魂隐居大盆山中,那焦鑫必然设法禀报罗侯神君,如此一来,罗侯神君更不必行那“纵虎归山”之计了。
  她一路行去,转念极速,终于忍耐不住,又问道:
  “张师兄,你究竟明白了什么?讲讲看好么?”
  张铸魂信口应道:
  “那也没有什么,裴大化的行迹被罗侯神君发现了。”
  梅蕙仙满头玄雾,越发不解,道:
  “什么行迹啊?”
  张铸魂“哦”了一声,道:
  “是我没有讲清楚,仙妹知道,裴大化念念不忘玉符之事,他这次离山,目的仍是协助云震,找寻那玉符。”
  梅蕙仙道:
  “师兄是说,裴大化发现玉符在那罗侯神君身上?”
  张铸魂道:
  “可以这样说。须知裴大化本来知道玉符在那高洁手中,他大概发现高洁与那罗侯神君同行,只当两家联姻已成,故而蹑踪南行,意图窃取那玉符,结果被罗侯神君看破了他的行迹,因而伤在罗侯神君的掌下。”
  梅蕙仙想了一下,道:
  “还是不对,那玉符是块价值连城的碧玉,偷儿盗宝,乃属当然之事,罗侯神君怎会联想到你,利用裴大化替他引路?”
  张铸魂道:
  “你忘了玉符之上,刻有先师的肖像么?裴大化别的不偷,单偷玉符,罗侯神君诡谲多疑,怎会不疑及与我师徒有关?”
  云震忽然接口道:
  “这样讲,玉符岂不已落入罗侯神君之手?”
  张铸魂道:
  “但愿我所料不中,若是不幸料中了,不但那玉符已落罗侯神君之手,恐怕不久就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杀戮。”
  这话出口,众人顿觉忧心忡忡,其中梅蕙仙与白云道长均曾听云震讲过焦鑫事件,知道罗侯神君不惜掀起武林杀劫,目的就是逼北道师徒现身。眼下之事,设若被张铸魂料中,那杀戮的是无可避免了,然则张铸魂内伤虽愈,武功未复,细数己方之人,谁是那罗侯神君敌手?
  云震暗暗忖道:我身受前辈活命传艺之德,纵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有道是:
  “有事弟子眼其劳。”那老魔不来便罢,若是来了,我纵然拼了性命,也得保护张前辈的安全,不让他出手才是,至于雯儿与那武林中事,我也顾不得了。
  一行人默默无言,转过石室,钻入了荆棘丛中。
  那绝壁的洞门刚刚启开,张铸魂忽然止步,道:
  “来了!”
  众人心头一震,梅蕙仙急急问道:
  “谁来啦?”
  张铸魂不答所问,却向白云道长道:
  “老前辈救人要紧,外面的事,不敢烦您老费神……”
  转过身来,接道:
  “云震,快抱裴大化进去。”
  云震怔了一下,道:
  “不!宝儿急急奔来,怕是那罗侯神君到了。”
  原来众人忧心忡忡,耳力锐减,竟无一人听到坳口有人奔跑,张铸魂心定神凝,纵然功力未复,他却早已听得清楚,此刻经云震说了出来,众人微一凝神,果然觉得步覆疾急,正有一人朝石屋这边奔来。
  但见张铸魂脸色倏沉,低声喝道:
  “那魔头到与未到,不用你管,快快进去。”
  举手一挥,迳自钻出荆棘去了。
  众人见状,连忙随后跟去。
  云震愣了,怔愣中,只听宝儿高声叫道:
  “云大哥!那个老魔头……”
  话犹末华,声音戛然而止,想来必是张铸魂制止他说下去,接着,步履之声渐渐去远,终至寂然无闻。
  白云道长拍了拍云震肩头,道:
  “唉!北道师徒,但知为人,不知有己,他要你留下,乃是寄望于将来,你懂他的心意么?”
  云震惊醒道:
  “但他老有家功力未复啊!”
  白云道长惑然道:
  “这个我老道比你清楚,他此刻的功力尚不如你。唉!这也许乃是天意,咱们进去吧!”
  话中之意,好似那张铸魂凶多吉少,乃是有意以身殉道,云震听了,但觉心头如遭重击,激伶伶打了个冷颤。
  他忽然将裴大化向白云道长怀里一送,毅然决然道:
  “不!我不能让他老人家涉险……”
  话未说完,身躯一转,一头钻出荆棘,如飞奔去。
  白云道长愣然接过裴大化,过了半晌,始才喃喃道:
  “难怪!难怪!这孩子临难不苟,重情尚义,难怪张铸魂将他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还重!”
  自语声中,他转过身去,缓缓踱进了甬道。
  且说云震奔出坳口,一路星掷丸跳,不循谷道而行,竟然越过一侧梯田,一跃两三丈,直向那峰峦之间冲去。
  原来这片山坳极为隐蔽,四周峭壁冲天,别无通路。那坳口仅容两骑并进,但也弯弯曲曲,不到坳口,看不见里面别有天地,尤其是石屋之后的荆棘洞府,完全覆盖在凸出的岩石之下,若是在山头俯瞰,更难见到一丝痕迹。
  出了坳口,是一条曲折蜿蜒的谷道,两侧是梯形杀田,绵亘六七里,才到入谷之处那株大树之下。
  由于张铸魂等人起身在先,又是奔行而去,云震心中着急,怕那张铸魂与罗侯神君一言不合,立即动起手来,因此他舍谷道而不走,抄了这条近路。
  他不惜损耗体力,登上峰头,一直沿山脊奔行,果然超在张铸魂之前,超到谷口,但他再由山上奔到大树之旁,张铸魂等一行人,也已到了。
  这时,张铸魂目光凝注,口齿启动,颇有责备云震之意,云震见了,顿时走了过来,颤声言道:
  “前辈,您……”
  他那声音,情感浓重已极,短短的三个字,令人大有不胜负荷之感,张铸魂心绪一阵激荡,幽然一叹道:
  “不必讲啦!既已赶来,那就专心应敌吧!”
  话声一落,缓缓行去,越过云震,走过大树,顿时又恢复穆穆棣棣,沉稳如山的气派直向武婆婆身边走去。
  云震心头放下一块大石头,一面紧随而行,一面纵目而望。
  原来武婆婆站定山道之中,离那株大树尚有一箭之遥,她这时平拄藤杖,全神贯注在三丈以外的黄袍老人身上。石可玉旁依而立,侧面看去,但见她紧张万分,满脸诚惶诚恐之色,好似生怕武婆婆忍耐不下,含怒出手。
  那黄袍老人正是罗侯神君,他那两侧,左边是罗侯公子、右边是“秃鹰”鲁玄,侧后是“一掌公”莫成,另外那四童、四女、八俊、八姬以及三十名青衣人,散立在山道左右,焦鑫不在,卫州史文恭反而在场。
  云震暗暗忖道:怎么回事?史文恭投到罗侯宫去啦?
  他心中疑念未已,忽听罗侯神君阴阴一笑道:
  “张大侠,咱们久违了!”
  张铸魂抱拳一拱,道:
  “久违!久违……”
  武婆婆霍地转过身来,怒目喝道:
  “好啊!你叫这丫头死命缠住老婆子,敢是要和他攀亲搭眷么?”
  张铸魂赶紧一步,微笑道:
  “老前辈说笑了,先礼后兵,怎么说得上攀亲搭眷?”
  武婆婆冷冷一哼,道:
  “狗屁!什么‘先礼后兵’,你看看人家的阵仗?”
  张铸魂淡然微笑道:
  “罗侯神君一向讲究排场,老前辈见怪不怪也就是了。”
  武婆婆目光一凌,道:
  “见怪不怪?哼!人家可要宰你!”
  张铸魂道:
  “万一不能善了,再烦老前辈大展神威如何?”
  武婆婆气得直跺脚,恨声骂道:
  “窝囊!窝囊!”
  张铸魂微微一笑,转过脸去,朝那罗侯神君道:
  “泰山一别,匆匆十八寒暑,神君音容如昔,可喜可贺,但不知假人传讯,驾临大盆荒山,有何见教?”
  那罗侯神君敞声笑道:
  “好一个‘假人传讯’,老夫在那裴大化身上做了点手脚,固然瞒不了你,北道之徒,的是非凡!”
  张铸魂淡然笑道:
  “神君的功力几臻化境,宇内怕是难有敌手。”
  罗侯神君得意地笑道:
  “微末之技,怎当得方家谬赞,贤师徒隐迹名山,精益求精,十八年来,谅必又创绝艺,老夫正是请益而来。”
  张铸魂截口笑道:
  “神君言不由衷了。”
  罗侯神君哈哈大笑,道:
  “不错!老夫目前确曾获得手下禀报,说足令师徒一死一伤,不足为患。但依老夫看来,张大侠的功力并未失去,到是我那手下目力不足,上了你的大当。”
  张铸魂夷然一笑,道:
  “神君多疑,张某目下的功力只有七成,贵属……”
  他话未说完,武婆婆已经一声大吼,怒喝道:
  “混蛋!你转些什么念头?”
  张铸魂侧首回顾,笑道:
  “晚辈实话实说,免得落入话柄,没有其他念头。”
  武婆婆浑身颤动,举手戳指道:
  “你……你……”
  “你”什么?她已气得结口呐呐,说不下去。
  这也难怪,要知武婆婆与那北道苏铉,情谊甚笃,她从小看着张铸魂习艺长大,自己别无亲友,就将张铸魂当作了子侄,平日视同己出。她的性子纵然霸道急躁一点,但对张铸魂的关爱之情,却是浓厚无比,此刻面对不世之强敌,张铸魂竟坦然暴露自己的弱点,岂不是授人以隙,自取灭亡?武婆婆怎能不气?怎能不急?
  只听那罗侯神君敞笑接口道:
  “很好!很好!张大侠这份胸襟,倒也令人钦佩!可惜羔羊哀鸣,自暴其形,那是活不长久了!”
  武婆婆闻言之下,顿时怒火直冒,厉声叫道:
  “好啊!看谁活得久些?”
  藤杖一顿,步履生风,气呼呼冲了过去。
  张铸魂一见大急,身形微闪,挡住了她的去路,道:
  “老前辈稍安莫躁,且容晚辈与他谈谈。”
  转过身去,冉次朝那罗侯神君抱拳一拱,肃容道:
  “神君不辞辛劳,亲临大盆山,目的何在,不言可知,张铸魂不是贪生惜命之人,白当亲领教益。不过,你我动手之前,张某有几句逆耳之言,要奉告神君。”
  他侃侃而言,神态肃穆,儒雅和熙之中,另有一股慑人的威仪,武婆婆愣眼相视,不觉安静下来,但云震听到“亲领教益”四字,心头却是大震,连忙迈起大步,走了过来,紧紧站在他的身后,静观其变。
  罗侯神君先是一怔,继而阴阴一笑,道:
  “你那些言事,老夫以往听得多了,不说也罢!”
  张铸魂道:
  “听与不听,那是神君的事,张某有幸与神君对敌,总是缘份,这心中之言,不吐不快。”
  罗侯神君眉头一皱,道:
  “你若不嫌噪聒,你就讲吧!”
  张铸魂道:
  “听说神君采纳焦鑫之计,意欲发动贵属,遍造杀孽,目的乃在逼迫敝师徒早日现身,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罗侯神君道:
  “此事当真,一点不假。”
  张铸魂道:
  “既然如此,目下神君已知先师见背,张铸魂就在眼前,可谓目的已达,神君大可收回成命了。”
  罗侯神君眉头一扬,道:
  “你是在为武林同事请命么?”
  张铸魂轻轻颔首,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神君不觉此举有伤天和?”
  罗侯神君冷冷一笑,道:
  “老夫但知顺我者生,逆我者死!老夫经营四十年,与令师生死搏斗,不下二十余次,为的就是武林霸业,岂容那些自命侠义之士,反抗老夫?”
  张铸魂恳切的道:
  “神君错了!俗语言道:‘以德服人,天下归心,以力服人,虽霸不久。’神君若能广行仁义,一统武林,指日可待,比那妄造杀孽,徒伤阴骘之举,顺利得多。”
  罗侯神君哈哈一笑,道:
  “你也错了!须知人有奴性,不加鞭挞,妄想叫他听令于你,那是缘木求鱼。老夫痴长七十二,这些事比你懂得多些。”
  张铸魂道:
  “奴性是人的一面,若能谆淳导之以德,使其自尊而尊人,自能心悦诚服,忠心不二。
  何况多行不义必自毙,专横凌人,自取其辱,神君难道不曾想到一旦身受其辱,将是何等凄惨可悲的事?”
  罗侯神君眉头一耸,桀桀笑道:
  “普天之下,谁人能使老夫身受其辱?”
  张铸魂口齿启动,正拟再加说词,不意武婆婆怒声喝道:
  “铸魂,对牛弹琴,你唠叨什么?”
  只听罗侯神君笑声转厉,杀气蒸腾,道:
  “极是!极是!老夫是牛,牛有牛性,牛性蛮横,张大侠,你就不必多费唇舌了。”
  话声之中,身躯前移,气势凌人地逼了过来。
  武婆婆目光一凌,藤杖一顿,就待迎将上去。
  这时云震早已筹思成熟,但闻他绽声喊道:
  “婆婆且慢!”
  武婆婆微微一愣,喝道:
  “什么事?”
  云震闪身而出,道:
  “小子问问玉符下落。”
  提起“玉符”,武婆婆不便置啄,放下藤杖,虎视眈眈地瞅着罗侯神君。
  那罗侯神君见到云震闪身而出,不知怎的,竟然止住脚步,鸠脸之上,神情数变,好似心念纷沓,一时拿不定主意。
  云震先向张铸魂告了“放肆”,然后扬声道:
  “罗侯神君,云某请问,高洁现在何处?”
  罗侯神君听他问起高洁,脸色倏变森严,冷冷说道:
  “你问老夫,老夫问谁?”
  云震暗暗忖道:怪事!这老魔为何这般回答?莫非雯儿又生意外了?
  他这样一想,不觉又急又怒,目光一闪,峻声喝道:
  “什么话?高洁被你虏为人质,不问你问谁……快讲,高洁现在何处?”
  罗侯神君冷冷一哼,道:
  “小小年纪,竟也学会了装模作样?”
  云震眉头一皱,道:
  “什么?云某装模作样了?”
  罗侯神君嘴角一抿,冷声说道:
  “想那高洁识人不多,随同老夫南行,更非外人所知,老夫路过严州钓台,那高洁竟然失去踪迹,如非你们一伙人俟机将她劫走,老夫怎会连日寻她不着?哼!如今竟来反问老夫?”
  他那神态颇为气恼,不似故意做作,张铸魂等一干人,不觉愣怔住。
  须知罗侯神君功力之高,目下堪称宇内第一,他将高洁虏为人质,自然处处防她逃走,现下有人在他眼皮之下劫走高洁,此事宁不费人猜疑?
  云震心头更是焦急,暗暗忖道:这事也许是真,但是,谁人认得雯儿?哪个又能不留痕迹的将雯儿劫走?莫非……莫非……
  他陡然心头一震,目光凌厉的朝那罗侯公子望去。
  罗侯公子被他看得怒火上升,峻声抗辩道:
  “看我干什么?难道本公子会将高洁私下藏起来么?”
  云震冷哼一声,道:
  “阁下自己明白,何须云某多言。”
  罗侯公子大步行来,怒声吼叫道:
  “混蛋!本公子但知必须取你性命!”
  罗侯神君举手一格,挡住了罗侯公子,说道:
  “云震,你不必节外生枝,高洁既然被你们劫走,那算你们棋高一着,百日之约,取消便了,用不着扯到小徒身上。”
  云震怒声道:
  “阁下昏庸之极,你道令徒是个正人君子?”
  罗侯神君道:
  “小徒虽非君子,却也不敢有违老夫令谕,何况他终日随侍老夫左右,未尝离开老夫一步,此事非他所为。”
  张铸魂接口说道:
  “云震不必与他辨驳,他既保证高洁百日安危,日后问他要人便是,现在问他‘玉符’何在?”
  罗侯神君阴阴一笑,道:
  “你那‘玉符’本来倒在老夫身上。”
  云震急忙接口道:
  “如今呢?”
  罗侯神君道:
  “如今你问裴大化吧!”
  张、云两人相视一眼,云震一顾石可玉,道:
  “小妹快去问问白云道长,那‘玉符’可在裴大化身上?”
  张铸魂心念电转,道:
  “不必去了,想那裴大化是伤在罗侯神君掌下,即使裴大化行窃得手,此刻怕也被那罗侯神君搜回去了。”
  石可玉欲行又止,云震转脸喝道:
  “听见没有?那玉符辗转由云某手上失去,快快还来。”
  罗侯神君桀桀笑道:
  “好啊!劫人盗符,如今复赖在老夫身上,这就是你们这些自命侠义人士的一贯作风么?”
  云震听得此言,仔细观察他的神色,却又不似故意作伪,不觉疑念顿生,暗暗忖道:怪啦!莫非那“玉符”仍在裴大化身上,未被老魔搜去不成?
  依据云震的性格,他心中既有此念,必定先求证实,但此刻他另有图谋,竟而一反常态,当下冷冷一笑,道:
  “哼!你想狡辩?云某借用一句话:‘你是最后握有碧玉信符之人’,云某唯你是问。”
  话声一落,“唰”地撤出“沉香宝剑”,气定神凝,一步步向前逼去。
  张铸魂一见大急,绽声叫道:
  “云震回来,你不是他的敌手。”
  云震道:“前辈莫管,晚辈定要叫他交出玉符。”
  武婆婆蓦地扑了过去,喝道:
  “叫你回去就回去,你敢目无尊长?”
  身形折转,直向云震迎面扫去,逼得云震足尖急点,硬生生刹住脚步,忙朝一侧闪去。
  石可玉娇躯一扭,猛地扑出,一把将他抓住,道:
  “快回去,云哥哥!你怎么也不听话啦?”
  云震生似十分焦灼,跺足道:
  “小妹放手,你不懂我的心意。”
  石可玉怎肯放手,紧紧握住他的右肘,嗔目道:
  “我不管你什么心意,万事有爹爹作主。”
  云震“曲池穴”被握,全身酸麻无力,却又不能运用其他手法,震脱石可玉的手掌,那样或将伤着石可玉。
  他急得满头大汗,一时无奈,只得悄声道:
  “小妹快放手,张前辈功力未复啊!”
  他这样一讲,石可玉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意,原来云震乃是故意逞强生事,藉以抢先与那罗侯神君动手,俾使张铸魂不致涉险。设若讲明此意,以张铸魂的性格为人,那是万万不会应允的,这等用心,可谓良苦了!
  讵料他声音虽低,却瞒不过张铸魂与武婆婆,只见武婆婆藤杖一顿,飞了过来,怒声喝道:
  “混蛋!铸魂功力未复,你又有多大气候?冒冒失失,独断专行,若有差池,你叫老婆子为你白费一场气力?”
  原来武婆婆心中也着实喜欢云震,只是她性情暴躁,旁人但见她声严色厉,火气极大,不易感觉到那份爱意,就是此刻,她也白发箕张,怒目而视,一副凶霸霸的模样,但那语意之中,却是感情扬溢,一听就明白了。
  云震心头一阵激荡,答不上话。
  张铸魂忽然叹了口气,道:
  “老前辈不要骂他,他乃是一片愚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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