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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岳点将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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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偷袭之人似知西门咎的厉害,招式未老,身子已向一旁闪去,西门咎恐那美艳少女赶到,无心恋战,一瞧对方避让,顿时疾冲而过,一掠数丈,直向店外驰去。
  甫出客栈,忽听远处一个苍劲的老妇声音喝道:
  “什么人?”
  循声一望,一条淡淡的人影电激风扬,直向这面扑来,来势之快,无与伦比。
  西门咎暗暗一晾,情知来人是武林高于,若被截住,势难脱身,当下身形一折,转向东面奔去。
  适在此时,单彤跃上了客栈的墙头,人声喝道:
  “铁娘抓贼。”
  言犹未了,来人已扑至店前。月色下,只见一个白发萧萧,手提钢杖的老妇,从天而降一般,猛地向西门咎扑去。
  西门咎心神一凛,放下云震,霍然回身,一掌击下过去。
  那白发老妇冷冷一笑,钢杖一拄,凝立如同山岳,举于—挥,硬接这一掌。
  只听蓬然巨响,一掌接实,两人身子同时一震,齐齐大退一步。
  两人势均力敌,同时暗惊对方功力深厚,西门咎老谋深算,见势不佳,立即趁着后退之际,挟起云震,纵身疾掠而去。
  白发老妇见西门咎未败先退,微微一怔,倏地转面朝单彤喝道:
  “小姐呢?”
  单彤道:
  “小姐无恙,现在栈内。”
  白发老如闻言,立即向店中奔去,金老大等人正由门内奔出,见了白发老妇,纷纷行礼招呼。那白发老妇视若无睹,大步奔入了店内。
  且说西门咎挟着云震,风驰电掣,转眼登上了城头,跃出城外,然后将云震放下地来,缓步朝前走去。
  云震疑云满腹,忍不住道:
  “老前辈,依你判断,屠老三之死,与‘玉符’有关么?”
  西门咎冷冷一笑道:
  “当然有关,不过那凶手谋害屠老三,目的在于‘罗侯心法’,不在‘玉符’。”
  云震道:
  “何以见得?”
  西门咎道:
  “那茶水之内,掺有一种极为高明的迷药,屠老三是被人先行迷倒,然后以匕首刺死。”
  云震讶然道:
  “那又怎么样?”
  西门咎道:
  “老夫一直追在那石小妹身后,高洁等人返回客栈,为时不久,由此可知,屠老三是被他们自己人害死。”
  云震道:
  “谁是高洁?”
  西门咎道:
  “就是金陵王那女儿,金陵王姓高名华,他女儿名叫高洁。”
  云震暗暗想道:这名字倒是文雅,那少女容貌也美,可惜心毒手辣,与这名字不配。
  心中在想,口中却说道:
  “高洁与她那婢子引凤,回店之后,一直留在房内,屠老三之死,绝非这两人所为。”
  西门咎道:
  “这个当然,这两人武功高强,对付屠老三,用不着使用迷药。”
  云震道:
  “那么依老前辈判断,谁的嫌疑最大?”
  西门咎想了一想,道:
  “金老大。”
  云震道:
  “为什么?”
  西门咎道:
  “最先发觉咱们的,是那姓金的老儿,想那凶手害死屠老三以后,岂能安然入睡,由此判断,金老大嫌疑最大。”
  云震暗想,这判断也有道理,当下问道:
  “老前辈认为,凶手谋杀屠老三,目的在于‘罗侯心法’,不在‘玉符’,这又是根据什么?”
  西门咎独眼一翻,道:
  “那批人并不知道‘玉符’之事,但你扬言温老四夺去你的‘罗侯心法’,凶手的目的,自然是在‘罗侯心法’上了。”
  云震想了一想,不禁哑然失笑,道:
  “真是从何说起,我随口一句,那凶手竟然就相信了。”
  西门咎冷冷道:
  “你以为‘罗侯心法’四个字,是随便说得的么,哼!温老四突然被刺,屠老三本有嫌疑,你再放一把野火,那凶手自然宁可信其有,而不信其无了。”
  云震叹一口气,道:
  “依老前辈这么说,若要追回‘玉符’,只有找那金老大了。”
  西门咎道:
  “眼前也只好如此了。”
  顿了一顿,接道:
  “那块‘玉符’,我本未放在心上,如今谋杀案件接踵而来,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你只管放心,无论怎样费事,我定要找到那块玉符,瞧瞧到底是什么宝贝。”
  说话间,两人步入了一片坟场,选了一片空地,双双坐下。
  此时晨曦微露,天已快亮,两人相对而坐,各有所思。云震想的是如何追回“玉符”,早日送到张铁嘴的师父白石先生手上,而西门咎却在暗暗思忖.如何令云震拜自己为师,将“罗侯心法”双手奉上,自动地送过来。
  过了片刻,云震感到身上寒冷,于是说道:
  “老前辈,我来练一趟拳,请老前辈指点指点。”
  西门咎含笑道:
  “好吧!”
  云震欣然跃起,拉开架势,将自己的看家本领“开山拳”施展出来。
  这“开山拳”属外门拳术,以力取胜,云震自幼练起,已有上十年火候,只见他打一拳,喝一声,抬手踢足,威风虎虎,出招攻势,极有法度。
  云震练完,面不红,气不喘,从容说道:
  “晚辈会的都在这里,老前辈不要见笑。”
  西门咎微微一笑,道:
  “若论这套‘开山拳’,你也练得到家了。只是武学之道,渊纳海藏,单凭这一道简陋的外家拳术,防身保命,尚且不是,更别说行道江湖,锄奸除恶了。”
  云震脸上—红,赧然道:
  “晚辈幼遭孤露,无人指点,尚祈老前辈不吝教诲。”
  西门咎喟然长叹,道:
  “唉!为学之道,首重师承,像你这样好的资秉.若得明师指教,前途的发展,那就不可限量了。”
  说到此处,话锋一转.讲出许多武学要领和练功的诀窃,以及临阵交锋之际,随机应变,因敌制胜的道理。
  这些都是真才实学,乃是西门咎的经验之谈,西门咎存心卖弄,云震则闻所未闻,是以听得津津有味,如饮醇醪一般。
  西门咎讲完,云震忽然心动,暗忖:这位老前辈武功高不可测,为人又占道热肠,和蔼可亲,若能拜他为师,岂非天大的福份。
  如此一想,拜西门咎为师之心油然而起,只是自尊心重,求人之事,难以启齿,又不知西门咎意下如何,于是怀着试探之心问道:
  “老前辈收过弟子么?”
  西门咎何等老练,察颜观色,知道云震已快入彀,当下摇一摇头,颇为感伤的道:
  “老夫从未收过弟子。”
  顿了一顿,接道:
  “收徒弟首重心性,其次是资质,两者缺一不可,唉!此所以良师难遇,好徒弟同样难找啊!”
  云震闻言,期期艾艾地道:
  “老前辈,你看晚辈还可造就么?”
  西门咎道:
  “你很好,坚忍卓绝,聪明而不外露,是大器之材。”
  云震赧然道:
  “老前辈谬赞,晚辈浪迹江湖,为的就呈求师访道,上十年来,遇到的不是欺侮,便是冷眼.何尝有人看得起晚辈……”
  西门咎独目一睁,道:
  “难道老夫也欺侮过你,给过你冷眼么?”
  云震急道:
  “老人家误会,晚辈不是这个意思。”
  西门咎哈哈大笑,随又正色道:
  “孩子,你只管放心,像你这样的美质良材,迟早必有际遇,到时候你要好好地用功为武林放一异采,切莫自暴自弃,辜负了美好的天赋。”
  西门咎出身优伶,演戏最为拿手,这一段话讲得有声有色,真是怜爱横溢,闻之动心。
  云震听了,焉能不受感动,不禁冲口说道:
  “老人家既不嫌弃,就让弟子拜在名下,作个记名弟子如何?”
  西门咎眉飞色舞,笑道:
  “呵呵,老夫武功虽然还说得过去,文才却不及你,作你的师父,只怕耽误你的前程哩!”
  云震哪知西门咎是欲擒故纵,见他并无峻拒之意,急忙双膝一屈,跪了下去,道:
  “老人家,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他引用一段古人的活,忽然想到,西门咎自觉文才太差,如此诌文,未免犯忌,急忙改口道:
  “弟子拜老人家为师,学的是老人家的武功,和做人做事的道理,尚望老人家不弃,收录弟子罢。”
  西门咎捋须笑道:
  “哈哈,文武殊途,本不必相提并论,只是‘师徒’为人伦大道,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拜师收徒之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云震满脸诚敬之色,道:
  “但求收录,师父之命,弟子万死不辞。”
  西门咎笑道:
  “如果我命你专心练武,将那玉符之事搁在一边呢?”
  云震面有难色道:
  “那……”
  西门咎见状,心中大为后悔,暗忖,这小子是实心眼,莫要弄巧成拙。
  心念电转,顿时哈哈一笑,随即脸色一整,慨然道:
  “好!为人在世,信义为先,老夫收你为弟子,同时助你追回‘玉符’,你却要谨遵师命,用心练武,不可稍有懈怠。”
  云震大喜,道:
  “弟子遵命。”
  说罢之后,纳头便拜。
  忽听一个幽幽的声音叫道:
  “小兄弟,这个头磕不得。”
  西门咎又惊又怒,厉喝道:
  “什么人?”
  只听那声音道:
  “老相识。”
  话声中,一座坟头之后,站起一个白发蓬蓬,短髭盈面的老丐。
  云震正要行拜师大礼,见状之下,只好暂时停下。
  西门咎一见这白发老丐,脸色陡然一变,低声说道:
  “云儿,这老儿极为讨厌,你先把怀中的东西交给我,以防不测。”
  云震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西门咎是要那“罗侯心法”,急切之间,不及细想,伸手怀中取那黄绢。
  但听那白发老丐哈哈笑道:
  “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小兄弟切莫上当。”
  云震心头一动,在怀中的手略一迟疑,忽觉眼睛一花,那白发老丐已闪了过来,身法之快,恍若鬼魅。
  原来这白发老丐号称无影神丐,轻功之高,冠盖武林,为方今丐帮三大长老之一,论起辈份,比西门咎还要高上一辈。西门咎一瞧是他,觉得情势不佳,是以准备将“罗侯心法”
  带在身上,以便随机应变,万不得已,则只身远遁,一走了之。
  无影神丐朝云震打量一眼,笑声说道:
  “山中有直树,世上无直人,小兄弟若怀有重要之物,交给别人,莫如放在自己身上,较为稳妥。”
  云震大为尴尬,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眼望西门咎,看他意下如何。
  西门咎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取得云震的信任,令他自行拜师,紧要关头,被无影神丐闯来搅乱,心头本已怒极,加上这“罗侯心法”一事,正如火上加油。内心的忿怒已到极处。
  但他终是心机深沉之人,心头怒火熊熊,外表依旧矜持得住,将手一摆,道:
  “你先退到一旁,站远一点。”
  云震依言退了开去,站在丈许之外。
  无影神丐哈哈一笑,道:
  “西门咎。你想收这孩子作弟子么?”
  西门咎暗暗怔道:这老鬼二十年前已威震江湖,加上这二十年的修练,武功自是更高,而且他既到此,周公铎与另外两个老鬼未必不在附近。
  心中在想。口中冷冷说道:
  “收徒传艺,是本人的私事,不劳阁下动问。”
  无影神丐笑道:
  “当年你师父收你为徒,为你改名西门咎。教你有过必改,重新做人.那情形你还记得么?”
  西门咎冷笑道:
  “那是我师徒间的私事,不用阁下提醒。”
  口中在讲,心中却在盘算着用什么武功,陡然出手,一举之下,重创无影神丐,只要把无影神丐伤在自己掌力之下。那么纵然有丐帮的人赶来,自己或战或走,皆应付裕如了。
  只听无影神丐道:
  “你口口声声私事,可知丐帮并未将你除藉,你永远是丐帮的人,为人行事,也永远受帮规节制。”
  西门咎阴阴一笑,道:
  “收徒传艺,并未触犯帮规啊!”
  无影神丐道:
  “那是当然。”
  突然发觉,西门咎眼神之中,杀机一闪,这乃是—瞬即逝,极难觉察之事,但无影神丐久历人事,武功又高,而且深知西门咎心性,这才能觉察得到。
  无影神丐冷冷一哼,接道:
  “照理来说,收徒传艺,只要是两厢情愿.并不触犯帮规,但你西门咎,嘿嘿!”
  西门咎业已想好,要以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始才练成的一门绝毒极狠的武功,骤施辣手,无论怎样,要趁着无影神丐今日落单,先将他毁在自己掌下,如此丐帮少了一名顶尖高手,自己的前途也更坦荡几分了。
  他主意既定,外表越发镇静,佯笑一声,道:
  “我西门咎也是武林一脉,为何收不得徒,传不得艺?”
  无影神丐暗忖:老叫化今日定要瞧瞧,看这贼子的凶性到底减了几许,或足变本加厉,反而增了。
  心念电转,顿时狂笑一声,道:
  “误人子弟,男盗女娼,你师父收了你这杀父辱母,大逆不道之人,他死在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
  言犹未了,西门咎蓦地一声厉啸,双手疾出,十指箕张,猛然向无影神丐扑去。
  无影神丐蓦然一惊,他虽早有准备,而且料知二十年不见,西门咎武功必然大进,但自己有备在先,谅想抵挡得住,哪知事到尽头,情势大出所料。
  要知西门咎老谋探算,阴狠绝伦,既施猝袭,就倾力一击。他这一招定名为“诸神搏鬼”,真力一发,十股凌厉无比的指风,霎时罩定了无影神丐身前诸大死穴。那指功似刚而柔,似柔而刚,与玄门上乘武功“阴阳二相真气”有异曲同工之妙,而真力一出,无影神丐鼻端顿时闻到一丝腥臭之气,显然可见,西门咎指力之中,尚还蕴藏一种奇毒。
  无影神丐—时轻敌,也是由于轻功绝世,自来善于化险为夷之故,此际面临生死关头,激发了全身潜在能力,震天一声暴喝,浑身猛抖,周身百穴霍然移了位置,同时间双掌猛推,进力击了过去。
  这都是一瞬间的事,无影神丐应变不谓不快,但终究慢了一步,当双方真力将触未触之际,无影神丐丹田要害处倏地一阵奇痛,也正当此奇痛之际,双方真力一接,蓬然一声巨响,无影神丐被震得倒飞八尺,依然立足不住,双足蹬蹬蹬连退,西门咎不过退后两步,已将身子稳住。
  西门咎何等毒辣,一招得手,顿起斩草除根之心,一声不响,飞身猛扑过去。
  无影神丐受伤惨重,但他年过花甲,生平经历,大小何止数百战,阵战经验,车载斗量,这时虽败不乱,反而宁神静气,压制住满腔怒火,身形微晃,迅疾地闪掠开去。
  西门咎阴沉沉笑道:
  “好啊!堂堂丐帮长老,也有贪生怕死之时。”
  无影神丐知道此时一动怒气,伤势必然加剧,必丧命在西门咎手中,因之强抑怒火任他讥刺,伸手腰际一撩,撤出了自己的兵器。
  西门咎狂笑道:
  “哈哈!原来无影神丐也用兵刃。”
  右臂一探,一掌拍击过去。
  无影神丐身形一顿,还了一招。
  西门咎看那兵器,乃是两根尺许长的铁箸,一眼望去,正如普通炸油条的筷子。丐帮人物大都出身微贱,习武之后,所练的兵器往往是昔日惯用之物,以示不忘本之意。西门咎是优伶出身,他那唱“道情”用的竹筒,也就是他的兵器。他是丐帮的人,当然知道这种情形,但无影神丐两根铁箸都拿在右手中,并未分执左右双手。这时一招还击,一支铁箸直指西门咎的腕寸,另一支铁箸斜斜张开,所指的部位,竟是敌人胁下的“期门”重穴。两支铁箸尖端颤抖不息,一望而知,其上贯注着内家真力。
  西门咎眉头一皱.暗想这老鬼受伤如此沉重,依旧有此功力,难怪在江湖上事名数十年,历久不衰了。
  思忖中,身形疾转,变招换式,一掌向对方右侧攻去。
  忽听嗤的一声,无影神丐手中两支铁箸,未见他有任何动作,其中指向西门咎“期门”
  穴的那支,倏地脱手飞出,疾若劲矢,霍地射了过去。
  西门咎心神一凛,身形闪电般横移尺许,翻手一撩,向射来的铁箸抓去。
  但听无影神丐冷冷一哼,余下那支铁箸震起一片乌光,激电般袭了过来,原来那支铁箸已到了左手,灵蛇吐信一般,猛刺西门咎的双目,瞬息之间,连刺了二十余下。
  这一轮疾攻,恍若长江大河,滚滚而下,迫得西门咎迭连闪避,大有手忙脚乱,应接不暇之势。
  要知无影神丐轻功盖世,临敌之际,占尽便宜,因此中年以后,难得遇上动用兵器的时候。西门咎虽是丐帮中人,也从未见过无影神丐的兵器,他这一套武功,纯属自行研创出来,其中揉合着刀剑、铁笔、点穴镢、峨嵋刺等各种兵器的招术。最厉害的还是两支铁箸随时会脱手飞出,袭击敌人穴道要害,而一支铁箸如暗器般射去时,另一支则狂风暴雨一般,猛然攻袭过来,似此时进时出,时而左手,时而右手,招式诡异莫测,恍若魔术一般,极难招架。
  武功稍差之人,看上几招,已是眼花缭乱,头晕目眩了。
  西门咎一招受制,顿落下风,亏得二十年潜修苦练,武功已臻炉火纯青之境,百忙之中,撤出了自己的兵器,一招“雷霆乍闪”,反击过去。
  只听一连串的叮叮之声,就这一招之际,两人的兵器已飞快地交接了八次之多,西门咎那兵器看似竹筒,原来也是纯钢所铸。
  此时,两人兵器出手,展开了一场抢制先机,以快打快的拼斗,展眼之间,二人交手已五十余招。
  这二人各出绝学,打得如火如荼,由于两人出手如电,快捷无比,云震一旁观战,根本看不出招式往来,更看不出谁占优势,谁落下风。
  可是,无影神丐辱骂西门咎之言,云震听得一清二楚,而西门咎除了恼羞成怒之外,并无一言辩白,这情形使云震不胜震惊。尤其“杀父辱母,大逆不道”八字,仿佛一层浓重的阴影,紧紧笼罩在云震心头,令他迷惘、沮丧、失望,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要知西门咎虽然眇一目,跛一足,在云震的心中,却是一位古道热肠,和蔼可亲的长者,而云震自幼受父母薰陶,心田之中,充满了侠义情怀与正直之气,“杀父辱母,大逆不道”,在他来说,乃是匪夷所思,不可想象之事。
  他并未肯定西门咎真是这种枭獍为心,禽兽不如的人,但觉无影神丐不可能无中生有,无故放矢,西门咎无一言自辩,未免有默认之嫌。这情形令他疑云满腹,心头极为不安,对于交战的二人,竟是不知希望何人得胜才好。
  展眼间,二人恶战已近百合,无影神丐丹田之内陡地一阵奇痛,真力忽散,脑中一阵激剧的昏眩。
  高手对搏,岂能有此差池,无影神丐神情不对,西门咎已知对方毒气浸入内腑,旧创已然转剧,不禁敞声狂笑道:
  “臭叫化,今日方知西门咎的手段吧?”
  欺身上步,钢筒猛砸而下。
  这一招似奔雷疾电,无影神丐已无招架之力,但凭数十年浸淫武学的本能,头晕目眩中,身躯疾地一折,避开当顶的一击。
  只听卜的一响,无影神丐虽咬紧牙根,依旧惨呼一声。
  那纯钢所铸,形似竹筒的兵器,砸在无影神丐左肩头上,打得无影神丐肩骨粉碎,口喷鲜血,摔倒在地。
  西门咎何等毒辣,一掠而上,丝毫不加考虑,兵器一挥,罩头砸了下去。
  但听云震喝道:
  “手下留情。”
  西门咎陡然一怔,转脸一望云震,峻声道:
  “为什么?”
  云震原是一时冲动,被他一问,不觉愣住,顿了一顿,硬起头皮,大步走了过去,一指倒卧血泊中的无影神丐,道:
  “这人已伤在老前辈手下,而且伤势如此沉重,他已再不能与老前辈为敌,老人家何必赶尽杀绝,不留余地!”
  酉门咎何等老练,一听云震讲话的口气,已无早先那种亲密意味,顿时知道他对自己的观感有了改变。
  他乃是老奸巨滑之人,适才不过激战之后,心情较为浮躁,才疾颜厉色的向云震喝问一句,这时心情一弛,回过味来,立即容色一改,哈哈一阵大笑。
  云震本来以为自己多管闲事,西门咎必然反脸相向,哪知他非但不怒,反而敞声大笑,而且笑得如此开心,如此欢畅,一时之间,倒是大为窘困,仿佛自己做了一件莫大的傻事。
  只见西门咎笑声一敛,朗然道:
  “孩子,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了解老夫,难道了解这老叫化?你听他含血喷人,诬蔑老夫,就以为老夫真是坏人,他是好人么?”
  云震暗暗忖道:“这话也对,片面之间,焉能骤加认定,何况江湖之上,险诈重重,没有那么简单的事。”
  心中在想,口中赧然道:
  “晚辈倒也不是认定谁好谁坏,只觉得这位老人家偌大的年纪,又是老前辈的故人,纵有争执,见了胜负,也就罢了,何必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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