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还珠楼主_皋兰异人传-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们听杨老二爷儿两个都说未见,只顾回马急追,这个却未留神。反正前后都有我们的人,这是一片死地,除非会飞,决跑不掉。就搜到天亮,也得把狗娃们捉回去,叫他们细细受用,再送回老家,才解恨呢。”
  杨、樊二人一听这伙强盗的口气,自己简直万无活路,藏身之处沙坡不高,敌人近在咫尺,斜阳反照,上半人的头影憧憧,已由坡顶射过来,映在地下,少说也有七八个。
  天是愈发暗赤下来,悲风渐呜,惊沙四旋,侵肌透体,越显凄惶;不禁心胆皆裂,浑身瑟瑟乱抖,不住屏息默念:“天爷菩萨,千万保佑这伙强盗快快骑马走去,不要被他看见,捉去弄死。这回逃出去,一定猪头三牲,香蜡纸码,挑大的好的报答你老人家的灵应。”正在捣鬼许愿,耳听坡前有人接话道:“你们快看地下,这是什么?”跟着便有两骑缓步往西南方跑去。坡前人语顿静,只听鞍镫微响,马蹄划沙,马尾摇拂之声,马上人似已离鞍而下。方自悬付:“狗强盗怎不都走?还留在这里则甚?”樊长贵一回脸,猛瞥见地面上无数高大人影晃悠悠掩将过来,当时眼花心寒,未及拉扯杨涌,跟着一条黑影当头罩到身上,耳听一声断喝:“好驴日的!”四外同时齐声暴噪,惊悸亡魂中身上一痛,连盗党面目身材都未看清,就此吓昏过去。
  杨涌比较胆大,见盗党掩来,还想纵起逃跑,才一举步,便吃一脚踢翻,绑了个结实。樊长贵也吃盗党连踢带打揉搓醒转,见盗党共四人,一个个横眉竖目,凶神恶煞一般,为首一个不住口地喝骂,逼问商帮来踪去迹。二人一害怕,浑身乱抖。盗首见状越怒,手持马鞭,刷刷就是几下,疼得二人狼嚎鬼叫,话更答不上来。旁立盗伙骂道:
  “这样狗娃,留他什的!早早送回老家,省得废话!”说罢,抡刀就要下砍。盗首忙拦道:“你忙怎的?这伙驴日的既看出我们的行当,难保不有别的好心。先问明白,免得再操心。”樊长贵一听,早晚是死,一时情急失智,哭声哭气高喊道:“救人啊!”盗首大怒,随手照脸就是一鞭,喝骂道:“该死驴日的!你就喊破喉咙,看有人来救你们不敢?快快说出了实话,好给你一个痛快。”杨涌知道盗党在此横行多年,慢说荒野无人,就有人也不敢上前过问,白吃苦头,只管颤声哀求饶命,还不敢强嘴。樊长贵看出准死不活,反倒豁出一死,一面挨打,依然哀声怪喊道:“诸位英雄好汉快来!强盗要杀人啊!”
  盗党一听樊长贵骂他强盗,益发气往上撞,刚喝:“先把这驴日的兔蛋杀了再说!”
  忽听一人哑着声音喊道:“谁买这两匹马呀?”跟着由左近另一沙堆后面闪出了一人,头上一顶和盗党一样的毡笠紧压眉际,一手拉着两匹马朝坡前走来,自言自语道:“当、买均好,三百年也不去受。也不知谁的马,判官爷请客,去就去吧,偏把马留下。我又不会骑,牵着走是累赘,不要,又能卖几壶酒钱,卖又不知卖给谁好。”
  众盗党方要纵起,盗首史二龙觉出有异,一打手势,越众上前,问道:“你乱嚷些什么?”那人笑答道:“你连这马都不认得?我对你说罢,我在路上遇见两老西儿,正赶拉野屎,知他们爱占小便宜,打算让他们守在旁边,等我拉完,用树叶子包好捎回家去。谁想他们嫌少,懒得要,放着便宜不占,硬要给贼羔子打亲家。我拉完了屎还想找找他们,又遇见两人,说是判官爷请他吃晚饭,甩下马就跑没了影。我牵着是累赘,不要吧,怪可惜的,想把它卖了,只找不着买主。我瞧你跟这两马熟识,如愿留下,我也譬如白捡,给我两壶酒钱就卖。”说时,樊长贵一见人来,越发狂喊救命不已。
  暮色昏黄中,盗党觉出马是好马,也没留神马的毛色,只顾听那人鬼话连篇,以为这是醉鬼送来油水,听完正待下手,忽然樊长贵越喊越欢。内中一盗忽怒喝道:“这驴日的真可恶!”刚把手中刀一扬,猛一眼瞥见一马背上搭有一片毛毡,认出是先去盗党之物,再定睛一看,连马都是,一点不差,不禁惊异,忙舍樊长贵,向众喝道:“这两匹马正是适才刘、郭二人骑了走的,怎会到他手内?不知怎么偷来。快莫把驴日的放走,须要问个明白。”同时众盗党也自发觉,未及喝问,那人已先答道:“你问这两匹马的主人,不是早告诉你,被判官爷打发小鬼下帖子请去了么?”
  史二龙料知事有差池,不由大怒,厉声喝道:“大胆鼠贼!偷了我们的马还敢胡说,今日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罢刚一扬刀,旁立盗党早不等招呼,抢过去当头就是一铁棍。史二龙方喝:“要活的,我有活问!”盗党棍已打到那人头上。只听叭的一声,挨打的神色自若,并未怎样,反是那盗党觉着虎口震得生疼,身不由己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几乎栽倒,不禁大惊,忙喊:“这家伙扎手,大家小心!”那人却点手笑道:“乖娃子,你喊怎的?有本领只顾使将来。卖马还不在行,卖两下打是我本行当。反正没有白挨,打完有账算,你们就快来吧。”
  史二龙眼亮,见头一下就吃了亏,知道厉害,本想用几句江湖上的门面话套交情,道个不知,找台阶下。无如马在人亡,看来人行径,定是死在他手内,成心赶来找事,就此拉倒,里外都交代不过。眉头一转,忽起急智,忙摆手止住众人,向前答话道:
  “朋友,你我素昧平生,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牵的这两匹马,实是我们两个弟兄所骑,不容不问。我们人多,即便内中有什么过节,也请通个姓名,两马上人现在哪里?
  朋友此来,到底是为啥?敝总头领夏三黑最重交友,省得无缘无故,当真动起手来,伤了江湖上的义气。”一边说,一边往前凑,右手紧握钢刀,左手按在镖囊上面,目注敌人,相机行事,准备对方一个神情不善,刀镖并举,给他一个措手不及,伤他要害,多好硬功也能打倒。
  谁知那人仍是行若无事,闻言冷笑道:“你们就是水贼夏三黑手下狗党么?怪不得一上来就依势行凶,硬的不行再来软的,吃强盗饭的脸皮都给你们丢尽了。想老爷子饶你们不难,只把兵器马匹和那动手打人的狗娃与我留下,每人再带一点记号回去,就算拉倒。”
  言还未了,史二龙听不是路,觑准敌人一手牵马一手指着众人发话,神情甚是疏忽,身后虽似背有兵刃,并未取在手内,心想:“这厮自恃硬功,太已轻敌,这可活该是要送死!”不等说完,悄没声猛一长身,右手刀朝前分心刺去,紧跟着左手取出三只钢镖,想打敌人两眼咽喉。旁立众盗党和史二龙同样心思,强忍着忿恨听敌人讥嘲,手底各有准备,一见头目发动,忙把兵刃暗器相继施去,一拥齐上。杨、樊二人绑在地上,看得逼真,先见群贼刀枪并举,抢杀上前,那人手无寸铁,方喊:“要糟!”忽听“嗳呀”
  连声,人影散乱中,群贼纷纷栽倒,无一爬起,有两个似已死去,仰伏地上,手足都未见动转。
  原来史二龙最先动手,刀刚刺到,吃那人一把连锋抓住一扭。史二龙万想不到敌人会空手接刀,用力大猛,来势是个冷劲,只觉虎口错裂,腕骨喀喳一声似已扭断,酸痛异常。心里惊急,一发慌,连忙撒手丢刀纵起,百忙中还在妄想以平身绝技反手连珠镖败中取胜。纵时将头一偏,左手甩向右肩头,一镖刚发出去,猛觉后心上似有千斤铁锤打到,当时肺腑大震,两眼发黑,咽喉甜涌,“嗳呀”一声,跌爬出三丈来远,口鼻鲜血乱喷,死于就地。
  第二个持棍盗党赶到时,已值史二龙丢刀纵起,见那人并未追赶,只朝前虚打了一掌,镖来一张口咬了个准,匆匆未暇寻思,仍照来时心思,妄以为敌人必是练有头功,改打下三路。棍还未打在敌人身上,便听敌人团着口音说道:“你也该死!”随说回手一掌,还未着身,便觉胸前一股子重力压到,飞也似地跌出去,正撞在一个同党的身上,“嗳呀”两声,一死一伤,双双跌倒。
  下余一盗看出不是头路,一手持刀,一手暗藏袖箭,还未上前先存退志,动手较慢,见同党二人一照面纷纷跌倒,心中害怕,又无法罢休,人未近前,手中刀一晃,袖箭跟着发出。原准备箭如不中,回头好逃。那人见他发箭,头往起微昂,口衔的镖忽然掉头发出,势劲且急,正中盗党心窝,直透后背,手足乱挣,倒地死去。晃眼之间,众盗党伤亡净尽。
  杨、樊二人大出意料之外,惊喜过度,只瞪着两眼,反忘了出声呼救。那人也不来理他,先拾起地上刀,将盗党耳朵每人割下一个,然后从容走向被撞跌倒的盗党面前,笑问说:“乖娃子,他们都被判官请走。天不早了,快留下记号,回去吧。”
  伤盗名叫柏锐,外号没脸狼,人最刁狡无耻,平日只知狐假虎威,卖乖巧占人便宜,论真的一样也不行。因见厉害,本是卧地装死,意欲等候敌人走了再溜,闻言大惊,知难幸免,好在同党俱死,事无人知,吓得颤巍巍爬起,跪在地上直叩响头,颤声直喊:
  “爷爷祖宗!我家还有七八十岁老娘,两个小狗娃,若杀了我,就绝狗种了。千万看在我老娘的份上,饶我一条狗命吧。”那人冷笑道:“像你这样不要脸的脓包,也不值杀你,不过记号总要留的。”
  柏锐话也没听清,仍在哀声苦求,猛见刀光一闪,刚喊“爷爷祖宗饶命”,霜风过处,觉着面上一凉,一只左耳已被削下,连惊带痛,吓得晕过去,冷风一吹,又自醒转,还哀喊不已。那人随撕了死的一块衣襟,将盗耳包好,指着喝道:“快滚起来!将那两老西放开,留两匹马与他。你也骑马,即速回去告知夏三黑,说他恶贯已盈,指日报应临头。我就住在金沙镇他那贼店院里,他不寻我,我必寻他。今日饶你狗命,再不改邪归正,休想活命!”
  柏锐闻言,恍如皇恩大赦,连口地称谢应是,一手按着伤处,狗颠屁股般跑向杨、樊二人身前,代为解绑。二人闻得金沙镇,再一细想来人身材口音,竟与昨晚闹店的马姓客人相似,这才忙喊:“多谢马老恩公救命之恩,快请过来,容我二人叩谢。”马雨辰已空身往南走了下去。这时柏锐正在解绑,二人恐他在马雨辰走后报复,又怕又急。
  还算好,柏锐也是胆小如鼠,二人绑索解完,回顾对头走远,哪里还敢再起害人心思?
  急匆匆撕下一块衣襟,将伤处裹好,奔向马丛中,胡乱拉过一匹,纵身上去,加上几鞭,骑了就往回跑。
  二人捆得周身酸麻,又受了点伤,狼狈起立,略微活动了一会手脚。见日头已落下去,大半轮冷月刚刚升出地角,眼前一片广漠平沙,悲风萧萧,尘昏雾涌,西面大路上,孤零零几株衰柳随风摇舞,天空见不到一颗明星,月光照在地面上都成了淡灰色。盗马都经过训练,主人虽死,兀自守着残尸不舍离去,不时昂首长嘶,发出两三声悲呜。再加上那几具盗尸一陪衬,越党风色荒寒,景物凄凉,死气沉沉,令人心悸。先还当马雨辰马未牵走,人必回转,旷野荒漠,无可投宿,与其瞎撞涉险,还是耐心等人回来,同走为上。谁知等了一会不见踪影,越看那些死尸越害怕。正打不起主意,杨涌忽想起盗巢离此并不甚远,马雨辰如将盗党全杀也好,偏又留下报信的。适才那强盗骑马跑去,他们党羽甚多,如知此事,岂肯甘休?倘若追来,遇上还不叫他们剐了?想到这里,不禁吓了个透心凉,忙和樊长贵一说。
  时风更大,死人衣服吃风兜起,鼓囊囊的,衣袖襟带一齐吹动,直像死尸要活神气。
  樊长贵拾了把刀握在手内,给自己壮胆,一双小眼瞪着那些死尸,人只管冷得发抖,手心里却湿润得直出凉汗,本在那里疑心生暗鬼,一根根汗毛直往上竖,哪还听得这类话?
  当时机伶伶打了一个冷战,颤声答道:“救命王菩萨还不来,这可怎好?这回我老西只要逃出命去,说什么也得想开些,学做好人,不尽算计人了。”杨涌急道:“你说这话有什用处?强盗马快,已去了好一会,一定约了同党来追,再不打主意,就来不及了。”
  樊长贵闻言,只急得要哭。
  杨涌一想,当地久候实在不妥,只有追上马老爷子或是追上大队才有生路,无奈盗党马快,准被迫上,如若骑马逃走,虽然好些,那马又都是强盗坐骑,一被发现便没了命。二人盘算至再,实在无法,最后决定,趁着天黑,暂时仍骑盗马逃走。追上马雨辰便给他叩头,说久等不来,一则借骑,二则与他送马,马也交他。如若追上大队,便把马老远加鞭放走,由它自己认路回去。商妥以后,又向死尸祝告,捣了几句鬼,各骑一匹往南赶去。
  那一带地方虽是荒凉,相隔大队落店的周井集不过十七八里,顺着大道走不十里,顺一上崖拐向东南,立即走上官道。二人只为落荒逃窜,把路走迷,哪知就里?在马上疾驰了一阵,马雨辰仍不见影子。心正怔忡,不知如何是好,忽见远处隐隐约约有了灯光,低头一看,道上足迹颇多,知上官路,前面必有人家镇集,且喜马后无人追来,忙把马加上几鞭,冒着风沙,朝前急赶。渐行渐近,遥闻骡马嘶鸣之声,惊弓之鸟不敢大意,先把马勒住缓缓前进,渐看出前面是座大村镇,料无差错。只处置盗马是个难题,带到镇上恐人认出,不带去又觉马是恩人所得之物,给人放了荒,有点间心不过。只得先寻一僻静之处,将马系在枯树上,到了镇里,看大队能否遇上再行想法。进镇一打听,正是周井集,商帮大队也是刚刚遇盗脱险,才到镇上,正进饮食。
  互相见面,问起前情,才知大队商帮走离周井集约有十多里,因先行探道的人上了盗党的当,将路问岔,走到牛角洼盗党埋伏中去。樊库马在前面,正走之间,瞥见土山角后走出一个瘦长汉子,头戴一顶大毡笠,直压到眉根上,看不清楚面目,身披布氅,内穿紧身袄裤,手里拿着一张没上弦的弓。到了樊库马前,将弓一举,说道:“小财东,买我这张弓吗?”
  樊库虽然胆小多疑,却比同帮人都大方。一看那瘦长子便觉异样,语声也颇耳熟,好似以前在哪里听过,暗忖:“常听人说江湖上能手甚多,因未怎遇见,还不甚信,昨晚见了马客人才开了眼。这厮一个外乡孤客,突然来卖弓,就许有点原故。出门人莫借小钱,他要是个有来头的不说了,假如他是强盗党羽有心试探,给他一点面子,就不能免掉乱子,到底比得罪他好,即或真是行走长路短了盘川,帮他几个也没什么。”只顾沉吟,马仍往前走去。瘦长子便跟着马走,二次又间:“买弓不买?”樊库听口音更熟,越发奇怪,笑答道:“老哥,要卖多少钱呢?”瘦长子道:“我这张弓要卖一百两银子,可是你买过去,还得借我用上一回才能给你。但是公平交易,两相情愿,决不丝毫勉强。
  要就算数,不要拉倒。”
  樊库若换平日早发了暴性,这时因听来人说话大已耳熟,忽然想起一事,又见前面地势荒凉险恶,算计来人出现必非无故,念头一转,仍做没有看出神气,赔笑答道:
  “朋友用钱尽管说话,弓给不给没相干。只是我身上只有几十两散碎银子,没有那多,忙着赶路,没法开取,请先拿去,等到周井集再补送给你如何?”瘦长子道:“那么也好,话却说明,定银先拿,弓却此时不能给你。不放心就拉倒,我找识货的去。”樊库道:“我这老西与人不同,我并不希罕你这张弓,交的是你这位朋友,你贵姓呀?”随说随取荷包,往外倒出三十多两整碎银子,一起递过。瘦长子接过银两也不答话,转回头仍往原来土山角后走去。
  樊库同行还有两人,俱觉樊库受骗,刚想张口,樊库连忙摇手止住。略一耽搁,后面大队车马,因天不早忙着投店,也相继赶来,相差不过一两丈远近。又走里许,望见前面衰草连天,黄沙匝地,左侧横着一条黄土断崖,和一片七歪八倒生气毫无的枯黄杨柳,崖后尘雾隐隐,沿路见不到一条车轮辙迹,人烟更无庸说,又是傍晚时分,灰云布空,风沙欲起,天色一阴沉,更显得景物荒寒,形势险恶。樊库首自惊忧,回马对众说道:“听说周井集是个大镇,不会不通官道,怎走到这里连个辙印都没有?就说我绕路来的没按站走,先前走的不也是大道吗?莫是把路引错了吧?”
  商帮中有两个久出远门的老年人,早就看出路无辙迹,地渐荒凉。无奈这班几家凑合的小商帮,多是胆子既小人又啬刻,自作聪明,里外都不肯吃一点亏。平安无事,尚短不了彼此犯心,再一遇上事,首先各为自己利益打算,第二再盘计自己的安危,永不为大局设想,最后口头上还得逞能,表示他有本领识见,七嘴八舌,自以为是。不出乱子,说风凉话,笑人胆小,多吃辛苦,多花冤钱,等出了乱子,又互相埋怨诟骂。昨晚马雨辰闹店之后,两人提议早走。余人明明胆怯愿意,确也不敢留下,口头却要装着大方镇静,委曲从众,以备安个话根,等平安脱出好堵人家的嘴,以便少摊一点花销。走了一程,没见什么兆头,从过晌午就说起便宜话。甲嫌车赏花得大冤。乙说:“白受辛苦,还叫人担了一日夜的惊。凭人家那么大的字号,楞说与强盗通气的黑店。”丙又说:
  “辛辛苦苦走了好几月长路,逢州不歇过省不住,好容易在金沙镇落下,吃点好馍好拨鱼,弄两个把势破鞋吹吹唱唱,大家快乐几天,又叫人家给搅了局,真够他妈丧气。今日还起了个五更,看这一身灰土。”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人又都是别家东伙,不是一家。
  樊库领的一伙资本较大,众人还有一点顾忌。他一离开便絮叨起来,前呼后应,此唱彼和,气得这两人脸涨通红,寡不敌众,又没法争辩,只得忍了闷气,明见可疑也不再开口。
  等樊库觉出不对,回马一说,两人朝众人看了一眼,冷笑道:“我两个老没用的废物,只是胆小,没什见识,不再胡出主意,没事找病,叫大家受屈了。”众人只管附和埋恐,心仍是虚的。邻近几个听出话音不对,一看前面形势果然可怕,俱都起了惊疑,累向两人请教。两人冷笑道:“怎么你们也胆小起来了?好在同船共载,吉凶祸福都在一起,谁也先偏不了。事情没出现,怎敢断定是好是坏?”众人又盘问那前行探路的商伙,埋怨他们把路引错。
  偏那两人均极护短,又懒又贪,为了多占一点便宜,抢前探路,以后又觉利少不值,方自悔恨,如何还肯受人埋怨?内中一个立时大声急喊道:“你们是财命相连,难道我老西就不财命相连?我两个不过为大伙出点力,少摊一份花销。要遇上什么,不也认命么?这你们也气不服。樊少东刚才遇上一个卖弓的,弓毛没得一根,就诓走好几十两白花花的银子,夜儿还上店里找他去。我们就遇不上这便宜事,你们怎不眼红呢?实告诉你们,不是我哥儿俩吹大气,这条路我以前走过好几趟了,方才又跟人打听了个结实。
  不是抄近么?凭我哥儿俩久跑江湖,还办错事?真要有个毛贼出现,我先把他剐了。”
  说时,樊库一眼瞥见柳林内似有人影闪动,方想拦劝,忽听一声响箭由林内飞出,随听弓弦响动,“暖呀”一声,说话同伙应声落马。众商帮齐喊“强盗来了”,纷纷下车的下车,纵马的纵马,各护各四下逃窜,竟没有一个上前。有几个既惜性命又痛钱财,跑不两步,想起还有银子藏在车上褥套以内,又长着胆子回取。此抢彼夺,登时哭喊连声,乱成一片。
  这时林中已闪出十来个强人,各持刀枪器械。只为首一个持着一张弹弓,没带着刀,一任众人胡乱奔逃,并不急追,好似胸有成竹似的,缓辔而出,神态甚是从容。响箭一飞,樊库早就拨马想逃,无如路被自己人的车辆马匹阻住了,马只打转,急切间窜不过去。强人出现,越发慌张,一颗心怦怦乱跳。正待向人马丛中硬冲过去,猛听盗首断喝道:“肥羊们,是晓事的,乖乖回来,站在一齐,等被发落。前面我有卡子,这是死地,你们逃不走,没的叫老爷们费事,活剐你们!”众人隔远,乱糟糟也没听清,仍旧争取财物,夺路奔逃。
  盗首见有两个已从车上取了包裹,骑马逃走,不由激怒,从囊中抓了几粒弹丸,大喝道:“不知死的狗娃,好话不听,你跑得快,死得更快,叫你尝尝神弹子宋林爷爷的厉害!”说罢,两腿一夹,坐下一匹小川马便四蹄乱划跑开了步,同时弹丸也扣在弓上,照定先逃诸人的后脑将弓一扬,口里还说:“我先打个样儿,叫那跑头一个的先死。”
  说罢,弓便拉开。方以为弹发必中,猛听有人接嘴答话道:“凭你么!”跟着飕的一声,从左侧崖角上飞来一粒弹丸,恰恰击中在宋林的弹丸上面。两下都是铁弹,来人的弹因是斜飞过来,力又较大,铛的一声,火花激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