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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欲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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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一看,果然见展凉颜站在花厅中间,装模作样地欣赏着屏风上的寒梅,一见她出来就凑上前去,眉间拧紧,道:“这么热的天,怎么闷在房里?”

梅牵衣愣了愣,金雨朵却笑了,道:“展大哥,你也知道牵牵怕热吗?”展凉颜身形微顿,原本要伸出的右手往身后藏了藏,掩饰道:“大热天闷在房里,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金雨朵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道:“展大哥,你这话该先说给自己听。我娘说,你现在身子不足,耐不住冷热,你还非顶着大太阳站在门口。若不是我过来,你还想站多久?”言语里颇有责备与关怀。

梅牵衣微讶,看了他一眼。展凉颜面上赤红,端着冬枝送上来的凉水两口就喝没了,捧着一个空杯子抵在唇边。让冬枝帮他又添了一杯水后,她道:“金鱼姐姐,你们过来找我,不会就是要跟我讨论这天气热不热的吧?”

金雨朵这才想起正事来,道:“牵牵,姑爹让我来叫你。”

正事?梅牵衣原本以为是两家大人终于意识到她不再是个心智低下的小孩子,她也会长大了,所以叫她过去商量楚凤歌之事。却不料,只是厨房今日做了些梅酿燕窝冰粥,两家人聚一块,一起品品美食,消消暑,聊聊天。

梅牵衣有些无奈,她这活宝爹爹,还真是大难临头还不知道紧张么?

梅酿燕窝冰粥,有淡淡的梅香,淡淡的酒醇,加冰镇之后,炎炎夏日里尝之,让人有如身在雪天踏雪寻梅,极其爽口消暑。梅牵衣与梅夫人的体质都是怕热型的,梅青玄疼妻爱女出了名,自然是想方设法让她们轻松地熬过这盛夏。

梅牵衣心中忽然明了,她爹对楚凤歌无奈了啊。但转念又想,那当初为什么楚凤歌找上了梅家,却没办法带走梅夫人,反而让她出手?

这一整天风平浪静,楚凤歌自清早离去之后,便没再寻上门来。梅牵衣吃了那清凉却不知味的“梅酿燕窝冰粥”后,又回到了她的小院。展凉颜竟然还在她的院子里,躺在她的吊床上闭目养神,极其惬意的模样。

她抬手捏了捏额角,真觉得有些混乱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

展凉颜听到她的声音,忘了自己武功尽失,立刻从吊床上跳了下来,结果落脚不稳,慌忙反手抓住了吊床,才能又站好,望着她,道:“我有事想跟你说。”

哦,是的了,刚才就说有事的,她一直没给机会他说。梅牵衣走了过去,坐在吊床上,问:“什么事?”

展凉颜没有走开,反靠前一步,站在她身边,道:“楚凤歌之事,我有办法。”

梅牵衣挑眉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展凉颜道:“我去楚凤歌那边。”

梅牵衣微微皱眉,细一思索,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身后追着一大帮不知底细的杀手,与其在梅庄给梅家惹麻烦,不如去楚凤歌那里,把麻烦给他带去。

梅牵衣兴趣缺缺道:“你想借刀杀人,就尽管去,跟我说做什么?”

展凉颜道:“我想先跟牵衣说清楚”

“等等,”梅牵衣抬手示意他暂停,道,“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络了。展爷,还是称呼我梅姑娘的好。”

展凉颜眸色一暗,也没反驳,接着道:“我怕等你们听到我又和楚凤歌在一起时,会恨我又是想害你们。”

梅牵衣反问道:“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

梅牵衣冷哼一声,声音冷了下来,道:“展凉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赖在梅庄。但我告诉你,我没反对并不代表赞同。你以为你说的那些话骗得过我爹娘他们,也骗得过我吗?如今梅庄的大仇人是楚凤歌,我只是看在林前辈的面子上,懒得去与你计较。”

“牵衣”展凉颜望着她冷淡的容颜,瞠着眸,愣住了。

梅牵衣又道:“梅庄的事情,自有我们梅庄来处理。展凉颜,你若识趣就好好养你的伤。我说过,这一次,当还林前辈的情,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好运,还碰到有人愿意帮你了。”

她说完,跳下吊床就往屋里走。展凉颜见她离开,想也没想伸手去拉。梅牵衣更是毫不犹豫地甩手,展凉颜身体不支,被她这一甩甩得蹬蹬后退,眼看着就要跌个鼻青脸肿。正好梅疏凝和金雨朵经过,梅疏凝一跃过来,迅速扶住了他。

“牵牵。”金雨朵跟着过来,拉住了她,劝道,“展大哥现在身子极弱,就是你出手,他也受不住的。”

梅牵衣回头看了展凉颜一眼,他正从梅疏凝臂间站稳,与他拉开一步距离,眸底黯淡难掩,看得她心中一阵烦闷。她当然知道他现在身子极弱,以前只是不能动真气,现在的他,靠着“七魂不死丸”和林行甫毕生功力支撑,也就是“不死”了。随随便便一个普通人——估计就连三岁小孩,他也打不过了。

心中更是烦闷,她道:“但这个身子极弱的人现在想去找楚凤歌。金鱼姐姐,你说他安的什么心?”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你来了和破金GN的地雷。话说,破金姑娘的昵称一次都没有冒过泡呀,快出来让步步拥抱一下啦。

54猜猜要做什么

林风簌簌;竹叶沙沙。

梅牵衣坐在梅庄后门外一个大石头上,双肘支着膝盖;双手撑着下巴望着面前的一片小竹林发呆。冬枝也在她旁边跟着发呆。很久很久之后,冬枝实在是忍不住了;问:“小姐;你到底想做什么?”

梅牵衣仰望着最近的一棵竹子,高处绿绿的竹枝,随风婆娑,随口问了一句:“你会做竹笛吗?”

冬枝皱了皱眉;道:“这个少爷应该会吧,小姐若想要”金雨朵琴弹得好,时常没事时;好的时辰,好的环境会抚琴一曲。梅疏凝若正好听到,有时候还喜欢远远地奏笛一支,合上一曲。不过,据他说,他的笛声追不上金雨朵的琴声,常常是她降下来和着他的节奏。

梅牵衣并不太懂这些,但此时她也需要一根长笛。轻身一跃,白衣飞旋而上,银铃声声悦耳。攀至高处,她伸手扶住一棵竹竿,折下手指粗细的一根竹枝。落地时,她手一扬,树枝划到了一直站在后门口的展凉颜。

展凉颜条件反射地身子后倾想要避过,却仍不免被划到了脸颊,顿时出现了两道细细的红印。他伸手抚了抚火辣之处,道:“牵衣,这根竹子细了点,那边那根不错。”

展凉颜自午后就一直跟着梅牵衣。从梅牵衣道出他想去找楚凤歌之后,金雨朵与梅疏凝也都知道了他的意图,感激之余,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想让他打消这个念头。他去找楚凤歌,且不说危险,就说楚凤歌凭什么相信他?

展凉颜道:“他非相信我不可。”因为他武功尽失,没人会对他有防备。更何况,他也想找出来,到底是什么人想对他不利,想对梅牵衣不利。

“他喜爱梅夫人不得,所以情伤自苦;若我说是喜爱梅姑娘,但梅姑娘也不喜欢我,与他总算是同病相怜吧?”

展凉颜最后这么说了一句,后院的三个人同时抬眸瞪着他,始作俑者却丝毫不觉,仍旧道:“至少江湖上现在就是这么认为的。”

梅疏凝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出手揪着这个一会跟他抢妻子、一会又跟他抢妹妹的人的衣领威胁道:“我妹妹已经许人了,你敢坏她清誉,我饶不了你!”

梅牵衣反倒没有太多的激动,平淡地道:“我觉得你还是实话实说比较能取信他。你就告诉他,你喜欢金鱼姐姐,但被梅家赶出来了,因为他们都只维护她未婚夫。这样,你与他能有共同的敌人,所谓同仇敌忾,这个比较能让他收留你。对了,若需要配合,梅家绝对不遗余力。”

展凉颜自然没要他们配合演这出“棒打鸳鸯”的戏,而是守在她门口,一等她出来,就立刻跟上来。现在她要来折竹子,他也寸步不离。

梅牵衣不理他,当他不存在,他指出这竹子太细,不适合做竹笛,她也不理。拿刀削削削,竹枝上的小枝叉纷纷掉落,只剩下一根细竹枝之后,她又带着冬枝离开。

展凉颜伸手拉住她手腕,道:“牵衣,你到底想做什么?”

梅牵衣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抬头看着他,不言不语,却冷然一副不容侵犯的气势。展凉颜不由自主地就不想拂逆她的意思,想要放手。但才刚松手,又很快反应过来,反而又添了一只手握住,走近一步,道:“牵衣,别让我担心。”

梅牵衣微愣,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道:“让你担心?”她边说着,握着竹枝的手随意一拂,展凉颜的手就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你还是担心好自己吧。”边说着,向冬枝使了个眼色,然后扬长而去。

冬枝在后面叉腰教训他道:“你别黄鼠狼给鸡拜年了!我家小姐的事,轮不到你来多心!”帮展凉颜解了穴,也疾走两步,再加轻功一跃,追上梅牵衣。

展凉颜站在原地,落寞地望着她们的背影转弯,垂眸一会,又很快扬起微笑,慢慢地跟过去。

梅牵衣拿了细竹枝去找梅疏凝,得到的结论果然是说竹枝太细,要帮她再去折粗一点的。梅牵衣也没意见,跟着他再去折。

傍晚时分,几匹马哒哒地跑过金陵街道,吓得街上的人纷纷躲闪。直到马匹停在梅庄前头时,被守门的护院眼尖看到,立刻就嚷了起来。

“老爷,老爷,不好啦!送信的阿忠阿义回来啦!”

不多时,又有几匹马回来,与之前情景无二,马背上均驮着梅庄派出去送信人的尸体。

自从楚凤歌现身,梅庄一边守卫的同时,一边已经派人送信去求援了,却不料送信的人出门才一天,就被人在半路杀死用马送了回来。

金梅两家顿时乱了起来,好在梅青玄与金谷川努力稳住,才将众人那惊恐的情绪压了下来。梅牵衣却早有预料地站在院子里听着前厅里人的议论,听着别的地方护院下人们的窃窃害怕,她没有任性想踏进前厅里去听梅青玄他们的商议,只是静静地站在院子里,望着天空那满满的彩霞。

残阳如血。

不管她已经杀过多少人,也不管她已经见过多少血,梅家还是习惯性地让她远离刀剑血光。但现在,她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血。

她曾问过梅青玄,既然打不过楚凤歌,为什么不躲起来?

梅青玄的回答很简单,照例是牵着她的手,喂她吃了一口“梅酿燕窝冰粥”后,笑道:“爹的牵牵宝贝又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要躲起来?”末了,又继续哄她道:“牵牵要知道啊,这世上都是好人多。牵牵不要去想坏人,坏人都会消失的。”

梅牵衣叹了一口气,爹娘总是想让她知道这世界是多么美好,可是,这江湖,什么时候不是血雨腥风?

展凉颜从她身边走过,进到前厅里去。梅牵衣当然知道他想做什么。借刀杀人,这其实,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但,没必要。

不过,他要去送死,她也不拦就是。

不知道展凉颜是怎么说服梅青玄的,满天如血彩霞褪尽之后,天空一片青灰,展凉颜轻轻掸了掸衣衽,大摇大摆地真的出了梅庄。

梅牵衣去看林行甫,与他闲聊了两句之后,从他的窗外跳出。绕了个弯,偷偷地追上了展凉颜,跟在他身后。她如今武功不弱,要跟踪现在的展凉颜,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展凉颜走得很慢,脚步虚浮,一看便知下盘不足,远没当初意气风发之态,但就外在看起来却添了一种悠闲之态。他头上仍旧是白玉冠束起满头青丝,两根银色丝带从冠后顺着发丝垂下,末梢缀着两粒珍珠。身上穿着从梅疏凝借来的一件甘蓝色长衫,腰间束一条灰色的带子。他身形比梅疏凝高了一些,长衫穿在身上略嫌短了一点,但仍旧不影响气度,反而更加利落了些。走在金陵繁华的街上,颇有几分富家公子的味道,若添上一把折扇,估计没人会怀疑他其实是哪家富贵公子来上街喝酒。

梅牵衣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根本就不怕跟丢。但没想到的是,待她摆脱了一个要卖给她镯子的大婶,再回头看去,展凉颜却失去了踪影。

她心中一急,便快走两步跟了上去。路过一个巷子时,巷子里忽然传来一声轻唤:“梅姑娘。”

梅牵衣回头一看,巷子里,展凉颜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她面色一凛,沉声道:“你知道我跟踪你?”

展凉颜微微一笑,伸过手来,不由分说将她也拽进了巷子,挡住了巷口视线,同时道:“我不知道。牵衣如今武功高,我却是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知道牵衣跟在后面。我只是知道”顿了一顿,他又接着道:“牵衣会跟着我,会保护我。不管这天下怎么变了,我想,牵衣是不会变的。”他言语缱绻,轻柔缓慢,一字一字都像是从舌尖缠绵着出来,脸色温柔,有深情,有欣慰,也还有心痛。

梅牵衣心中一咯,挥手挣脱他,道:“我当然不会变!不管你是不是灵婴唔”她才刚吐出“灵婴”二字,就被他捂住了嘴。梅牵衣轻而易举就扒开了他的手,瞪着他,不满道:“你干什么?”

展凉颜没有回答她,将她又拉近了一些。梅牵衣诧异地顺着巷子往外望去,只见巷子口站着一个极为英气的小姑娘,满头青丝利落地束成一个马尾,黑亮的凤眸微眯着巡视,眉目间戾气颇重。她一身大红的衣衫沾满灰尘,在袖口和裤脚处收拢,背上背着一把长剑。明明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周身寒冷的气场,却让路人不由自主地绕道而行。

那是展樱。

展樱是展凉颜在灵婴楼身为灵婴使者时作伴的灵婴,从小就跟着他,连名字都是他起的。展樱是个哑巴,是被展凉颜亲手毒哑的。至于为什么,他从来没说过。当初展凉颜进入中原抢婴儿,抢到的婴儿都秘密藏在一个水下庄子,由展樱照顾。这一次,灵婴楼只来得及抢了小公子,小公子又送还给了武林山庄,几个月前她听到展凉颜背叛灵婴楼的消息,曾经到梅庄来寻过他一次,梅牵衣也见过,但那时展凉颜已经离开了。估计是现在又听说展凉颜在钟山出现,所以又寻来了吧。

展樱眼里没有灵婴楼,只有展凉颜。

展樱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离开了。梅牵衣抬头望着展凉颜,不懂他为什么要躲着展樱,一时也忘了刚才的她想要辩解的话。

展凉颜难得见她温驯地靠在怀里,倒也不急于放开,道:“牵衣,听我的话,回家去。楚凤歌的事,你不要插手。”

他眉头锁着,对刚才的展樱完全没放在心上,只是望着她,眉目沉沉,仿佛他的心也像这紧锁的眉头一样,沉重无比。

梅牵衣心弦一拨,骤然紧缩,觉得这样的展凉颜极为陌生。当初他在金家,虽说不是时刻跟着金雨朵,但他对她的深情,她早已知晓,所以,后来听他承认,她也没觉得有多惊讶。但这一次,他为什么舍了金雨朵,老来跟着她,还用这种眼神看着她,让她觉得觉得

觉得她好像在他心里极重极重一样,重到她只是一点点小事,都能在他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甩甩头,她将那古怪的念头压下,重新端起冷颜,道:“展凉颜,你是不是说反了?楚凤歌是我们家的事,你不要插手才是。”

说完这话,她转身就离开。走出巷口望了望,那红衣的展樱已经淹没在人群中了。再抬头望望天,天已湛蓝,夜幕渐落。但金陵秦淮,红灯初上,暖暖地,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将那一弯小河照的如沉明星。

作者有话要说:唔,今天晚了啊~~

好在亲戚终于走完了,从今天开始,步步又可以正常写文啦。

哎呀呀,今天是情人节啊,吼吼,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多收玫瑰多收巧克力!甜甜蜜蜜香香美美地过个情人节!

55梅庄的机关

新街沿秦淮之滨;是金陵烟花聚集之地。莺声燕语,红飞翠舞;到这里来,恍不知人间有忧。

梅牵衣新奇地近看着门外花枝招展穿着清凉的女子。她们对着大街口搔首弄姿;和往来宾客拉拉扯扯。一直以为像苏沐那样的;已经是够妖媚了,却没想到还有比她更妖艳的。她退后两步看了看门口的招牌,又左右确定了一下方位。抬脚刚要进去,却被鸨母拦在了门外。

“小姑娘;这里可不是姑娘家能进的地方哟。”

梅牵衣看了看这个浓妆艳抹的风骚徐娘,望了望里面灯红酒绿处,男的女的言语举止轻挑;大庭广众之下都是搂搂抱抱亲亲缠缠的。她忽然想到了谭中柳,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就是谭中柳喜欢来的风月场所啊。下次他要再敢来,就不给他亲了。

冷眼睨了旁边的鸨母一眼,她托手一锭大元宝。那鸨母眼睛一亮,笑吟吟地将元宝收于袖底,仍旧有些为难道:“小姑娘,有什么话跟男人回家说去。听妈妈劝,回家私底下解决,给男人留点面子。”

梅牵衣微微笑了笑,道:“你放心,我只是找个人问点事情,不会闹事的。”

一路历尽艰难,摆脱了一个龟奴的拦阻,两个醉汉的调戏,三个姑娘的轻薄,梅牵衣终于到了她要找的地方。直接推开门进去,袅袅熏香,装红缀绿是一间装饰得极为暧昧的房间。桌上酒菜剩一半,地上还有随地扔下的轻薄衣衫,床上一个姑娘衣衫半裸地躺着,即使被点了昏睡穴,仍旧撩人勾魂。

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握了握拳,有了想打人的冲动。朝着床上那姑娘重重地哼了一口气,挥着拳头示了示,最后决定迁怒没意义。踮脚朝窗外看了看,这“忘归楼”的后街远不比前街热闹,昏黄的灯火,树木阴暗。阴暗处,两条人影,正是她跟踪的人和她要找的人。

她想的没错,展凉颜想找楚凤歌,必然会先找戚寻乐。如今人已找到,她也不急了,靠在窗边,抱着双臂,百无聊赖地守株待兔。

戚寻乐跳窗进来时,一边咒骂一边兴奋地脱着衣服,准备重新扑上床上的姑娘,冷不防身后传来一声凉凉却又隐含笑意的声音。

“戚大爷。”

这声音他发誓他听得不多,但是,每次听到都没什么好事,更别说现在他还明显感觉到后颈处,有根凉凉细细的东西抵着。

“梅姑娘,有话好好说,这么一见面就动手的,伤了和气就不好了。”戚寻乐小心翼翼地转头,一边伸手拨开抵着后颈的细竹枝。这梅姑娘,每次看到她,真是让他心痒想亲近,却又不由自主觉得脊背发凉,总觉得好像事事都被她捏着七寸。

竹枝打了个转,回收至右手。梅牵衣敲着左手手心,漫不经心地道:“我有事找你帮忙。”

戚寻乐眉眼一亮,将脱到一半的衣服直接扒下来随手扔开,凑到她跟前来,□地垂涎道:“好处?”

梅牵衣唇角泛笑,竹枝不经意地在手心轻敲,然后随手轻挥。待戚寻乐察觉向后跃开时,已是被那竹枝扫到了下巴。

他脸色一沉,摸着下巴怒道:“梅丫头,这就是你找人帮忙的态度吗?”

梅牵衣笑道:“帮了,你要风流快活,随你;若不帮,那边的美娇娘可就要白白浪费了。”

戚寻乐盯着她手里的竹枝,边小心地靠拢来,边嬉笑道:“有梅姑娘在此,整个忘归楼的美人儿给戚爷,戚爷都不稀罕了。”

梅牵衣“噗嗤”笑了笑,抬眼细思了一会,忽问:“谭二哥来此时,他也是这样吗?”

戚寻乐不屑道:“男人嘛”待看到梅牵衣脸色一沉,又连忙改口,道:“他怎么能跟戚爷我相比。”边说着,挺胸抬头,要展示自己的男子汉气概,暧昧地挤眉弄眼。“梅姑娘,要不你试用一下?”

梅牵衣手指前送,一根细竹枝就让他又缩了回去,男子汉气概顿时变成了豆腐块。她笑道:“寻乐,你别跟我转换话题,我来是有事找你。”

戚寻乐被她这一声“寻乐”叫得筋骨都酥软了,对她手里那根虽不起眼但绝对能致命的细竹枝也不放在眼里了,重新凑近来,道:“你不会也是来问楚凤歌的下落的吧?这我真不知道。”

梅牵衣笑了笑,竹枝在他肩头敲了敲,道:“放心,你绝对会知道的。你们前任楼主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他在哪儿。”

“我没兴趣知道。那个人,我惹不起!”戚寻乐连连摆手,跳坐到桌边,掂起一只酒壶,对着壶嘴往嘴里送酒,回头来摇壶示意,“要不要也来一杯?”

梅牵衣沉静笑着,望着他,不言不语。戚寻乐自讨了个没趣,扔了酒壶解裤腰带,边解边说道:“梅姑娘既然不愿意陪戚爷,那就别妨碍戚爷春宵一度了。不过”回头朝梅牵衣挤挤眼,“若想观摩,戚爷也不介意。”

梅牵衣脸一红,视线移向窗外,道:“我劝你还是把衣服穿起来,不然,一会儿人多了就不大好看了。”

戚寻乐将裤子扔开了,光溜溜地只穿着一个大裤衩,正要扑到床上去。听到这话,不由得停下来也倾身朝窗外望了望,脸色顿时变了,“呸”了一声,骂道:“臭丫头,你又暗算我!”

梅牵衣摊摊手以示无辜,道:“这你可误会了,我是来帮你的。你们前任楼主一定没有告诉你,如今楚凤歌紧盯着梅庄,只要有人出来,与什么人接触,他都不会放过的。你看,我是好心。”

她正说着,原本半开的窗子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了,几个壮汉持刀纷纷跳进。梅牵衣早有预料地往后退一步,看着戚寻乐惊吓一声,光溜溜地就往外跑去。持刀大汉紧追不放,一刀砍在了桌上,满桌酒菜顿时哗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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