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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宜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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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醒过来。彩霞羡慕地看了一眼母亲,心想:“如果我也梦见父亲,就再也不要醒来了。”这么想着,她却突然害怕了,她害怕母亲也像她一样想念父亲,如果她也不愿意醒来,剩下来我一个人,可怎么活呀!
  越想越害怕,尤其是母亲睡得那么沉酣,鼻息都没有了,会不会——彩霞看着母亲,耳畔响起了道士们的鼓乐声。多希望这声音再喧闹点儿,能够吵醒母亲,又或者是,将道士们的灵咒通过声音传入地下,唤回遗忘人间的母亲。可惜,母亲没有听见,不然她至少会打两声鼾作为回应。
  能够在英王府中为王鹿治丧,已经算是孙老太太格外开恩了,又加上天气闷热,尸体随时会腐臭,因而本该举行三天的丧礼,匆匆忙一天半就结束了。彩霞的母亲醒过来后,没多久,就强打精神和彩霞一起去为王鹿送殡。母女两个哭得天都叫破,娘都叫醒了。还好有孙家十余名长工帮着,不然娘儿俩个异乡为客,真是天不应,地不理,可怜无助,就算长街当哭,也是赚不到几声同情的。入土时,孙希桥特地抽了空赶到墓地,袁正德父子心怀愧疚,也都献了花圈来了。王妻这两日有所耳闻:“王鹿是为了救袁尚民才被打死的。”因此他们父子来时,极不欢迎,袁尚民拄拐出现时,她更像是着了魔一般,狂抓乱拽,要袁尚民去阴曹地府里把王鹿给换回来。两名妇女连忙截住她,一边安慰,一边替袁氏父子脱罪。王妻听了不见好,反而更加悲伤,大哭大叫着:“你逞了英雄——叫我娘儿俩个嗦和(怎么办)——好哟——”
  孙希桥听了也不免悲戚,走上前来告诉她:“只要我孙希桥一日不死,就一定有你娘俩的饭吃。”
  “我是活到头了,可是霞儿怎么好哦——老爷你教教我,霞儿怎么办?”王妻连哭带说,肺里的气接不上来,声音断了一阵,又补充道,“以前指望她老子给他找个好人家,不像我一样受苦,可是我一个寡妇,我可——嗦办才好嘚——”
  孙希桥再也答不上话,他给不了什么承诺,王妻的哭声也不容他多插话。
  “彩霞嫁到我们家!”袁正德义字当头,一语惊得全场都震惊了。王妻听到他的话,愈发痛恨,破口大骂:“去你娘个屄,她老子替你家送了一条命,还要搭上她这一生,算盘打到珠子都掉下来了,让我女儿再去伺候你家那个跛子一辈子,休想!”骂完,她又指着天骂天瞎了眼,跺着地骂阎王爷欺善怕恶,做了一辈子下人,今日个终于扬眉吐气,撒了一回泼。袁正德也因此不敢再提,只是心中深感亏欠王鹿,必定要好好照顾她们母女,才不失他一生仗义豪情。
  安葬好王鹿之后,在孙府住过一两日,王妻便向孙老太太和太太请辞,她决定带着彩霞回到赣南,一来送王鹿灵位到族中祠堂,二来趁她身体还健壮,耳不聋,眼不花,替彩霞相个精明的丈夫,她好对王鹿有个交代。孙老太太听了,笑了一声,慈祥地看着她,缓慢说道:“你这翻用心,对得起王鹿了,倒不是不许你离开,革命成功后,我们家也都循了新法,当年家丁三十余口,去留也都是随了你们意的,如今你要走,也还是自由的,只是路途遥远,这些年又连年征战,匪盗猖獗,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个闺女,只怕路上不顺利。”王妻听了默默无语,老太太看见她神情茫然,就又接着说:“今年七月十五,我打算让桥儿回赣南去看看他老爹,一晃十来年了,也不知道老鬼怎么样了,投胎去了没有?”说着,眼里有点湿了,孙德艺忙劝慰道:“母亲好生些吧,才劝了王嫂呢,自己倒招惹她来了,老爷纵是不孝,不能日日守在父亲坟头,逢年过节的,也从来不忘在祖宗灵位前叩头祭拜。”孙老太太听了,转笑道:“桥儿还算仁孝的,想必他父亲泉下有知,早就投胎转世去了。”说完哈哈笑起来,孙德艺和王妻也跟着笑了,彩霞一旁听着,心中暗想:“老太爷归葬回乡,认得投胎的路,可怜我父亲,客死异乡,我和母亲无力送他老人家回乡,只怕这投胎的路,还要走很长很长!”
  彩霞闷头暗想的时候,老太太、太太和她的母亲,都没有顾虑这孩子的感受,趁气氛缓和了些,她们说起笑话来。
  先是孙老太太讲道:“去年去蔡省长家,陪他家老太太搓牌听来这么一个笑话。说是江边有这么一户人家,老爷是个秀才,革命时家里被抢尽了,幸好他家太太会些女工,接下来夫妻二人就靠教书和织布为生了,一日秀才回家,太太让他担一担新织的老布去卖,那秀才挑起担子,太太又叮嘱他,少于一两银不可以卖,少于一担稻不可以换,秀才答应着就去了。到了集市里,已经黄昏,人都散尽了,秀才丧气地往回走,在郊外的稻田里,看见一个农夫在那站着,秀才心里就想,买不到银子,换一担粮回去也能交代。于是站在田坝上歇下担子,冲那农夫喊,‘老布换粮食,换不换?’只见那人在暮色中背对他站着,一声不吭,秀才打算上前去看看时,忽然一阵风起,那人点了点头,秀才就没再靠近了,又接着问,‘一担布换一担稻,换不换?’那人又点了点头,秀才高兴地说,‘我把布歇在这,你什么时候把粮食换给我?’那人又不回答他了,秀才就想,现在天黑,也看不清是干稻还是湿稻,不如等明天再来换,于是对那农夫说,‘今天晚了,明天你换干稻给我,我把布放在田坝上,明天早上我再来找你,你带上一担稻来。’秀才看见那人又点了点头,就放心去了。回家把这事告诉他老婆,他老婆就觉得奇怪,哪里会有这样的怪人?只点头,不说话,秀才安慰说,可能是个哑巴。太太将信将疑,就要他明早起早点去那等。第二天,秀才一早就到了那田边,还未走近,秀才就远远地看见那人站在原来的地方,头戴着斗笠,身上披着蓑衣,秀才心喜这人很守信用,便大声喊他,‘这么早就来啦?’和风吹着,那人又点了点头,秀才加快脚步走上前来,一边进稻田的时候,又问他,‘稻子担来了?’那人还是不说话,也不点头了,秀才又问,‘难道没有带来?’那人还是不答,秀才又问,‘今天能不能换,能换来我就在这等,不能换就把老布还给我。’那人还是不理他,秀才看着奇怪,走到他身边去,一看,才发现站在那的,原来是农夫插的一个稻草人。”王妻放开嗓门,大笑起来,一边对孙老太太说:“念过书的人,居然被个稻草人——给耍了。”捧腹说完,看见袁正德、袁尚水父子进来,她便立即收声闭嘴,眼中露出仇恨来。
         

  ☆、第四十章

  袁正德进来先给老太太作了揖,转身又对王妻问了好。王妻只当没看见,傲然侧过身去。孙老太太为解尴尬,忙命孙德艺请舅老爷、表少爷坐下。孙德艺起身,给袁正德让出上座来,袁正德傍老太太坐下,袁尚水依着她姑姑坐下来,正好坐在了彩霞当面。老太太开口问道:“三少爷伤势可好些了?”袁正德忙坐直身子,拱手对孙老夫人说:“蒙老太太关爱,小犬无碍,只是静心养着,拄拐也能站起来了。”
  “还是用心调养才好,上好的药材、补品,只管问你妹妹要去,咱们家虽然不是什么侯门深户,燕窝、人参还是吃得起的,”说到这,老太太又命儿媳妇,“你亲自去给你侄子瞧瞧,要用什么,要吃什么,只管命王——命人办去。”
  听到老夫人随口就要说出王鹿的名字来,众人心里都略略动了一下,彩霞心里更是一片冰凉。孙德艺岔开道:“燕窝、人参都已经令刘汉购去了,倒是舅兄该让尚民多下地活动活动,总躺着反倒倦怠了。”
  袁正德答应说:“很是。”老太太也点头说好,接着提起眼看就要进入六月,一个月后就是强虎十一岁生日了,往些年时局动荡,没有给他好好过过一个生日,今年趁着他舅舅、表兄们都在这里,大家热闹一番。袁正德先道了喜,接着说没什么好送的,到日子只好自己唱几出来弥补,一句话惹得老太太乐了,大家笑起来。王妻一直在旁听着,心里头对袁氏父子恨得痒痒的,只是碍于老太太威严,不敢发作,后来听着老太太和袁正德聊得越欢了,肚子里气不过,站起身,拉上彩霞要离开。孙老太太见了王妻举动,抿嘴皱眉,怒目寒光盯着王鹿妻女,王妻已然站起身,也不畏惧了,立在原地微晃了晃身体,索性向老太太辞行,要带彩霞回赣南去。孙老太太并不特别待见王妻,既然她赌气要离开孙家,便命孙德艺去取六十块大洋给她,并且交代王妻,这四十块是感念王鹿功劳,二十块给彩霞日后置办嫁妆。孙德艺知道老太太动怒,不敢不从,只得出去取钱去了。王妻见已经撕破脸面,便索性壮起胆子,冲孙老太太大声说:“老太太别怪我没规矩,王鹿虽然在你孙家做下人,但在我自家里,任然是家里的老爷,而今就这样丢了性命,我和霞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老太太若是有心袒护仇人,我也不敢在孙府里怎样,当今世道,也没个王法,我寡妇、孤女两个人更报不了仇,但天理报应,只怕天要行公正,老太太也是袒护不了的。”
  “放肆!”孙老太太是个有身份,顾脸面的老太婆,但这一次是被彻底激怒了,捶着樟木桌子厉声批评道:“无知妇人,王鹿之死,系匪徒歹意,与舅老爷何干?”
  “众目睽睽,只怕是脱不了干系!”彩霞缩在母亲身后,拉着母亲的手臂,这让王妻觉得孩子可怜,说的话就更加地底气十足了。
  “有谁看见了,有谁看见是舅老爷害死王鹿了?你给我把人找来,有真凭实据,毋须伸冤,桥儿回来就能替你结了案。”孙老太太话说得急,因而呼吸也显得局促了些。
  “等老爷回来,哼,”王妻冷笑着说,“老爷要能秉公执法,罪犯还能在这里坐着?”
  “娘——”彩霞见母亲言语越来越失控了,忙止住她,自己跪下来哭着恳求老太太原谅:“父亲的死,让母亲太伤心了,老太太看在父亲的份上,原谅她吧!”
  “就是看着你,也不该怪她的,过来,孩子,”孙老太太也随着彩霞泪流满面的凄切景象悲戚起来,一手揽过跪行到身边的彩霞,抱在怀里哭着说:“但只是你父亲的死,真的不是舅老爷的错,就算因表少爷的事起,但也是天命,怪得谁呢?当初你老太爷,在河里淹死了,夜夜来给我托梦,说是有个放牛的孩子扔石头打中了他的膝盖,跌入水里的,临死看见你江家婶子,她眼睁睁看着他淹死,却不喊人救他。好狠的心哪!”说到这里,老太太也放开老脸大哭,一屋子人都默默擦泪,王妻回想起当年往事,江夏妻子离开时,孙家依然给她安置的银子,又想起方才自己这一番哄闹,不由得惭愧起来。
  “王嫂,容袁某说句话。”袁正德几次要插嘴,都被袁尚水暗暗制止,此时大家陷入悲伤,气氛沉闷,他那慷慨仗义的性情,便又什么都不顾了。王妻正自惭愧,也无由头发作,只默不作声,任凭他说去,但却仍然是一脸冷漠对着他。袁正德心内领会,就接着说:“王兄出事,因犬子而起,如今嫂子就是要那畜生偿命,也远不足惜,但袁某更担心,日后你母女二人如何过这艰难日子,若是你们过得平安,袁某尚感天佑人难,若是你们过得不好,那袁某真是到死也不能合眼了。”
  “舅老爷费心,我们母女生死有命,这辈子该吃尽苦头,就算菩萨开恩也终究绕不过去的。”
  袁正德也顾不得王妻语中带刺,紧接着说:“若是嫂子不嫌弃,肯让姑娘嫁到我们家来,袁某保证彩霞姑娘一辈子过着无忧日子。”
  王妻听了正要破口骂他,却不料袁正德这次是有备而来,不待王妻开口,就提高声音说:“嫂子嫌弃尚民腿脚不不便,不知嫂子看尚水如何?”
  王妻自在袁家见了袁尚水,只不像袁妻见了兰心时那样肆意流露,心里头却很满意,虽然这些日子对袁氏父子十分仇视,但袁尚水的谦虚热情,总让她心里过意不去。袁正德说完这话,察其神情,没待她回答,就又请示老太太说:“如若王嫂看着尚水还算凑合,老太太可否做个媒,替他说成了这门亲。”孙老夫人看王妻默不作声,知道合了她的心意,也转悲为喜,答应着袁正德:“今日个老脸都搁这了,说不成这门亲,日后也不见舅老爷了。说着又用目光向王妻询问,王妻倒像是听着他们在给自己说媒似的,羞涩地避开了老太太的目光,孙老太太明白,便对袁正德大笑着道喜。袁正德方才安了心,释然地笑了。
  听见三位长辈当面说成了这门亲事,彩霞羞得抬不起头来,索性埋头在老太太腿上装作没听见,孙老太太扶她起来时,她闭着眼佯睡了。老太太知其心思,也不强扭,随她继续趴着。但袁尚水不能像个女孩子一样含羞,非但不能,他都已经顾不上了,听到这样的婚讯,他知道,这将永远阻隔他在兰心的世界之外。袁尚水在长辈们的欢乐中如坐针毡,但他却不能站起来说不,父母之命不可违,只此一条,就让他没了反抗的理由。孙德艺带着大洋进来时,弄清了情况,也在含笑中察觉到袁尚水的不安,她走到他身边,暗暗地压住他的手,掐灭了他内心闪烁的恐惧。
  就着老太太吩咐午饭都在后殿一起用餐的当儿,袁尚水趁便溜了出来,长辈们以为他难为情了,因此他要出来,也就都放过了他,而他出来后,失魂落魄地走到了偏殿里来。进了院门,习惯性地一抬眼,他望见了兰心的房间,这令他朝思暮想的窗后面,一定坐着那个对他也朝思暮想的人。
  袁尚水呆呆地伫立着,内心里正是酱和醋搅拌的时候,忽然一阵轻盈的笑语向他心里投进一块糖来。袁尚水脸上立即有了喜色,眼神也恢复了瞬间的光彩,在这间隙里,他看见兰心、碧菡携手出来。然而他脸上的喜色,也随着眼中那瞬间的光彩黯淡了,当她们笑脸迎向他的时候,他深沉的心思,将脸色掩盖得阴沉。在这个时候,他有理由向他的爱人表现糟糕的心情,或者说,他没有任何借口,能哄他自己开心。
  兰心见到袁尚水时,像以往的每一次相见时那样慌张,但很快她发现,他却并不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充满活力和激情。这一次,他显得深沉,脸上明显地展现出见到她时的不高兴。对方的不冷不热,总能让相爱的人像突遇雷雨一样迅速地改变心情,即使有再多的事情值得喜悦,也都不足恋人给的一点儿脸色。见到袁尚水的表现,兰心的心情立即糟糕起来,任碧菡一路欢天喜地,她眼里却只看见他那张忧郁的脸。“也许不是因为我不开心,也许是谁影响了他的心情,谁的离开让他难过?或是谁的话语让他伤心?但是,见到我时,他应该开心才对呀,莫非——”她开始猜疑,但她的信步行走和碧菡的一路提醒,并不能很好地解释袁尚水闷闷不乐的原因。而她们进入后殿,她们祖母的房间之后,就会立即知道原因了,而正是这个原因,将会令她也同样地伤心。
  “菡丫头个子长得快,顽皮也超过她姐姐许多,改明儿彩霞完婚了,也挑个人家把你给嫁了。”兰心和碧菡一齐进来后,老太太先拿碧菡开起了玩笑。
  “彩霞要嫁人了?嫁给谁呀?不会是尚水表哥吧?”碧菡连珠炮似的问着,显得兴趣盎然,而兰心听到她提到袁尚水的时候,嘴角紧张抽搐的反映她却并未察觉。
  “瞧她人小,心里头古灵精怪的,”老太太对大家取笑着她,笑了一回,又问她:“你怎么就猜中了尚水的?你看着也觉得合适?那我老太婆这个媒算说对了。”
  碧菡听了祖母的话,忙向彩霞看去,此时彩霞已经躲到了她母亲身后,在人群中羞答答地站着,碧菡没顾得上多看她,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她姐姐。只见兰心站在孙德艺身边,浑身颤抖得厉害,牙齿相互碰撞着,发出激烈的声响,脸颊上一道泪痕,在身体的颤抖中加快了流淌的速度。碧菡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相继向她看过去,而兰心却在众人的注目中,明白了袁尚水难过的原因,也在众目睽睽下,撕开了自己心中的秘密。袁正德看见她这样子,想起她之前为了留下袁尚水而哭得楚楚可怜的模样来,心里虽然想要成全了他们俩,怎奈世事难料,袁尚民闹出一条人命来,尚山早已成亲,不让尚水娶了彩霞,袁家无法对王鹿的冤魂交代。但兰心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也断断续续地发出了抽泣的声音,脸上的热泪,慢慢地被一滴血染得殷红。袁正德看了心中不忍,伸手掩住了自己眼眶中的泪水。孙德艺早已抱住兰心,碧菡看见姐姐眼泪中夹带着血色,也急忙上来替她擦干,然后和母亲一起,扶了她回自己屋里。
  孙老太太不知何故,见到兰心这一番景象,实实在在地吓着了。半晌,她忽然醒悟过来,渐渐地有些明白了,但却也因此不再是担心自己的孙女,而是在心里痛恨起来,痛恨自己这样人家中的千金,居然有了这样惹人耻笑的事情。
         

  ☆、第四十一章

  袁正德陪着老太太,一边安慰,一边劝导,但这已经改变不了孙老夫人对孙女可耻行径的气愤。王妻从中也察觉出来些什么,知道劝老太太是没有用的,便借机出来看望兰心,拉着彩霞离开了。
  孙德艺和碧菡拥着兰心回到房间时,经过了袁尚水的身边,两个伤心人泪眼模糊,但对方的身影,却在彼此的眼中十分的清晰。被母亲和妹妹搀着走过时,兰心伸出手去抓他,但他却在她的眼中越来越远,直到进了侧殿大门,拐过弯上了楼梯时,他在她眼里就不见了踪影。这样一次离开,却料不定成为了永远。
  袁尚水任然伫立在原地,王妻携彩霞去看兰心时,也经过他身边,但只是刚刚说定的亲事,不便他俩人见面。于是护着彩霞进去,也没跟他打招呼就直接上楼去了。楼上兰心房间里,此时哭声一片,孙德艺的低泣,碧菡的慌乱哭诉,时而融汇着,时而又是独立的。相反兰心却没有哭,眼中泪一股,血一注,交替流着,吓得碧菡大声叫唤,她自己却抿嘴不出一点儿声音。
  王妻进来,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一见兰心症状,心里怕了一阵,最后还是壮起胆,小声提醒夫人,眼中都泣血了,快些送到医院看看吧。孙德艺听了才如梦初醒,急忙命人预备车子。
  众人张罗的时候,彩霞懊悔地伏在兰心身边大哭。早就知道她和尚水少爷情投意合,舅老爷说亲时自己光顾着羞涩,却没想起兰心会因此伤心。兰心也听见了耳边彩霞的声音,伸出手去摸她,但此时她不再是亲姐妹一般紧紧相牵,而是胡乱抓住彩霞,诘问她:“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我没有,我没有拆散你们。”彩霞哭得更伤心了。
  “早就喜欢他了,对不对?”兰心说这句话时,绷直了身子,碧菡看着,感觉像是临终遗言。
  “兰心,我没有——我没有——”彩霞万分地悔恨,悔恨舅老爷提亲时,自己没有及时想起兰心和尚水少爷的秘密。
  “你有!你有——”兰心忽然大声哭出来,心里郁积的痛也在顷刻间释放出来,但只是这样的宣泄,让她眼泪中的血液更浓了。孙德艺拉开彩霞自己扑过去,紧紧抱着女儿,哭一阵骂一阵,骂着兰心苦情,骂着彩霞碍事。
  彩霞坐在一边无辜地流着泪,孙德艺试着抱起兰心下楼去,走出房门时却险些摔了跤,王妻顾不得自己女儿,和碧菡一起帮着孙德艺抱了兰心下去。
  在门口却没有再看见袁尚水,兰心闭着眼经过他原来站立的位置,依然伸手要去抓他,但这一次同样没有抓到。最后,在母亲和家人们的摆弄中,一路颠簸跌宕,迷迷糊糊地到了医院。
  如果让袁尚水看见了她后来的悲伤,我相信,他一定不会答应了他父亲。袁尚水在那里呆呆立着,不多久,就被他父亲带到了客房。父子俩个仿佛又回到了尚水调皮的那段时光里,袁正德一脸严肃,袁尚水随着父亲却一声不吭。
  在客房中,袁正德命儿子坐下,袁尚水毕竟成长了,没有叛逆地杵在那里,路上早就擦干了泪,收缩了心中的痛,依命坐下去。袁正德无法像年轻时候一样呵斥他,他试图说服儿子,男子汉以一个义字立于天地,但他那惯于唱戏的嗓子,此刻却成了闷声不响的葫芦。
  “父亲,婚姻大事,您做主吧——”袁尚水遏制住心中的寒颤,激于义理说出了这句话。
  袁正德听了,明白了他的决定,心里头轻松许多,但他为此受的委屈,却让身为人父的袁正德复添了一丝愁绪。
  袁正德慢慢地转过身,缓慢的动作,犹如戏台上那一乍息。目视儿子,才发现他并不像说这句话时一般强韧,两眼泪花,将睫毛浸湿,并使它沉沉地垂下。袁正德过意不去,上前搭住他的肩膀,虽然只是轻轻拍了两下,却将他眼中承载的泪水震破,倾盆落下。袁尚水坐在那椅子上,埋首在手掌,似乎他受伤的心,像背上被剥了皮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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