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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21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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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胜其怒。 
  布天雷捂着脸颊,不敢作声。 
  那老者甩开袖子,大踏步转了两个圈。蓦然间闪电般一伸手,将布天雷背上的单刀抽出鞘来,退开五步,叫道:“小子,看好了!”刀影纷飞,修罗刀法逐式一一展开。 
  他这一出手,和布天雷适才的演练又有不同。只见满地松树簌簌抖动,松针零落如雨,太阳也似变得惨白,晦而无光。那老者身法快如鬼魅,出刀大开大阖,决断霸道,鬼出电入,龙兴鸾集。布天雷的刀法经师父改进,已变得光华内敛,道法自然,至此重又恢复狠辣绝毒、惊鬼泣神的本来面目。刀尖过处,宛若一道匹练凝结成一片死寂,虽是朗朗白昼,但分明已翻作修罗道场。 
  布天雷凝神观看,直觉冷气森森,扑面而来,不觉打了个寒战,急忙又退后两步。他看到这套刀法竟有如此威力,不禁欣喜至极,双手舞之蹈之,深深领会刀法中的无穷奥秘。 
  那老者将二十七式刀法堪堪使完,又将每式加了无数变化,只见怪招迭出,如剥茧抽丝,永无断绝。使到兴处,他突然大叫一声:“夜鬼投叉!” 
  锐光一闪,那刀如飞蛇电射,迅疾无伦,竟向布天雷的双目之间飞来。 
  布天雷急欲躲避,却哪里能及?不禁失声惊叫:“啊!” 
   
  第七章相见争如不见 
   
  刀尖甫至布天雷的眉心,戛然而止,刀柄又被老者稳稳握在手中。 
  那老者收势而立,气定神闲,道:“好孩儿,你的刀法被你师父改得不成样子,原是不足与卓一鹏的春秋剑法一较高低。你记下了,本门这套刀法,虽有鬼神不测之机,千变万化之妙,但宗旨却只有一个:一刀抓在手,化作修罗身。胸中霸气冲天,出手才能狠绝无情。无论对敌是谁,一定不能手软,对敌手软,是自身的大忌。这是我门灭门绝户、血流漂杵的生死教训,你要切记,切记。” 
  布天雷问:“你老人家一直提到我门,师父从未提过,弟子一无所知,还请您示下。” 
  那老者幽幽叹了口气,道:“这原是我门的大恨事,你师父不对你言及,怕是不忍重提。今日师叔与你相会此处,也是有缘,便将旧事统统告诉了你吧。” 
  二人在那株断松树干上坐下来,那老者娓娓开言。 
  “我和你师父自小就加入了巫刀门,拜门主伏沛弦为师,专心习练修罗刀法。巫刀门虽是下五门,一向为少林、武当、峨眉、青城等大派所不齿,但我巫刀门又何尝愿意与这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狗贼为伍?我和你师父练刀十年,决意要光大本门,于是遍访用刀名家挑战。逐一试来,才发现这些名著江湖的大人物,几乎尽是不堪一击的沽名钓誉之徒。三年之后,天愁地残逐渐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头。这是我下五门的荣耀,却被自诩名门正派的狗贼们视为莫大的耻辱。” 
  “那年七月,江湖第一届单刀会在洛阳栖霞谷召开。我和你师父听闻,以为是开阔眼界、提高技艺的良机,兴冲冲前往。不料主持大会的少林寺惠远老和尚却将我二人拦在会场之外,说下五门无资格参加武林盛会。你师父与之理论,说门派有大小之别,刀法岂有尊贱之分?” 
  布天雷不禁应道:“对啊。” 
  那老者露出赞许的眼神:“你这娃娃倒是明白事理,不错。叵耐那惠远老秃驴白白活了一把年纪,居然胡说什么刀法没有尊贱之分,用刀的人却有善恶之分。” 
  布天雷又不禁应道:“不错。” 
  那老者皱一皱眉:“什么不错?这分明是说他们名门大派都是善人,我们下五门都是恶人。任我兄弟说了半晌,他还是不放我二人进谷,最后竟闭起双眼,双掌合十念起了阿弥陀佛。他奶奶的,那老秃驴的讨厌样子我直到今日还记得清清楚楚。” 
  布天雷道:“那怎么办?” 
  那老者哈哈大笑:“这有何难?当下我擒住一个少林寺的小沙弥,以刀架喉,要挟老和尚。那老和尚口口声声慈悲为怀,一见拿住了他的徒子徒孙,投鼠忌器,只得放我二人进谷。但提出条件,说什么祸福无门,唯人自招。要我二人只许看,不许出手。” 
  布天雷忽然想起自己下山前师父也这样叮嘱自己,而自己早已破了禁令,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但究竟如何不安却又难以明了。 
  那老者续道:“我二人当场应允,解下佩刀,空手入谷。前后看了十余场比试,看得热血如沸。我终于技痒难耐,不顾师兄的拦阻,夺了八卦门掌门谭怀仁的金背刀,跃上台去。那时台上龙虎帮和太极门的两个好手正斗得火热,我一招鬼哭尸僵使出,那两人一断左臂,一断右臂,同时跌下台去。” 
  那老者布满皱纹的脸上现出两抹殷红,眼神中也流露出兴奋的神色,仿佛又回到三十年前的栖霞谷。 
  “这一下,全场大乱。少林派的空智、华山派的权菩提、鬼王刀卧残雪先后上场和我争竞,全都折臂断腿,整个台上鲜血飞溅,惨呼声不绝。你师叔震慑当场,一时无人敢攫其锋。后来,武当派两仪刀邓佩贤、邓佩志两兄弟上台夹攻,武当派的刀法确实有些门道,师叔以一敌二,一不留神,左胁被邓佩贤伤了一刀,你师父终于看不过眼,夺了把刀也上了台。” 
  “我二人这一联手,威力大增,不出三个回合,邓佩志被你师父一脚踢下高台,口吐鲜血,那邓佩贤见势不妙,抽身欲退。他奶奶的,伤了我老人家,还想全身而退么?我扑上前去,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 
  布天雷险些叫出声来。他虽见过那老者杀人的惨状,但此刻听到他傲然自得地讲述单刀会上的血腥场面,还是吃惊不小。 
  那老者续道:“师兄见我闯下大祸,急忙拉我跳下高台,冲开人丛,翻上山坡。我二人在前面跑,那帮狗贼在后面狂追不舍,我又杀了几人,终于来到黑鹰崖。那崖很是险峻,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上去,当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与你师父扼守险道要冲,阻击那帮狗贼。那帮狗贼丢下十余条性命,再也不敢近前。” 
  “双方对峙了一天,那些使刀的英雄好汉们被吓得魂飞魄散,无人敢站出来向我二人挑战。那惠远和尚放我二人入谷,铸成大错,但又自知无法抵挡我兄弟联手一击,一气之下,竟震断了自己的胳膊。嘿嘿,真是个傻秃。” 
  “后来,这帮用刀的家伙无计可施,竟然不顾脸面,请出两个使剑的高手和我二人过招。你猜这二人是谁?” 
  布天雷想到那几句诗,登时脱口而出:“是武当一鹤和卓一鹏。” 
  那老者道:“正是。一鹤道人号称剑圣,卓一鹏号称剑神,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的确厉害。武当剑法法度严谨,春秋剑法沉稳古朴,剑圣剑神施展开来,竟无丝毫破绽。我和你师父与此二人战了三天三夜,最终逊了半筹,被迫跳下黑鹰崖。我落下崖去,被一棵松树拦了一拦,没有送了老命,却废了一条腿。醒过来后,我挣扎爬着想找到你师父的尸首,但崖底树林茂密,无处寻觅。我以为他已粉身碎骨,不料老天有眼,我弟兄双双脱险生还。” 
  “我在崖底养了一月有余,才爬出山谷,乔装改扮回四川本门总坛。到了总坛,才发现那些心狠手辣的恶贼们已先行到来,将我巫刀圣门的兄弟屠戮灭门,尸横遍谷,血污满地。恩师伏沛弦被乱刃分尸,总坛也被付之一炬,成为焦土。我天愁地残总共不过杀伤了他们十余人,可是,可是,这些名门正派的狗贼竟将我巫刀门八十四名兄弟悉数杀死,连八岁的孩童也不放过。”事情虽然已过去三十年,但那老者说到此处,泪光毕现,眼珠涨满了血丝,嘴唇紧抿,脸上肌肉不住抽搐,似是看到昔日的惨相,心情激愤,难以抑制。 
  布天雷虽对地残的行事颇不认同,但觉得此事招致灭门惨案,报应过于惨烈,心中不禁对地残有些同情,问道:“这些年,您老人家在哪里过活?” 
  地残嘿嘿冷笑:“天下之大,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地?那些名门正派做下这等丧尽天良之事,生怕我门有人走脱,遗下后患,因此在江湖上一直搜罗。我无处容身,只好跑到抱阳山的鬼蜮与鸟兽为伍,忍辱偷生了三十年。本欲终老鬼蜮,不料天佑我巫刀门不绝,那日让咱爷俩会了面。我知道师兄尚在人世,豪气大发,因此特意下山,看看今日的江湖还有什么用刀高手,是否能胜过咱们的修罗刀法。门主英灵保佑,竟又让我碰到了你这孩儿,看来我巫刀门重振之日为期不远了。” 
  他顿了一顿,问布天雷:“你为何不与你师父在一起,到这里做什么?” 
  布天雷将奉师命下山去洛阳参加单刀会的事情向地残说了一遍。地残初听,以为天愁要布天雷到单刀会上扬名立万,待听到不许出手的禁令,当下默然良久,道:“当年你师父觉得修罗刀法虽机变飘忽,但还是有缺陷,难以登峰造极,一直苦思弥补而不得。后又输给剑神剑圣,想来更是有罅于心,这些年怕还是未得玄秘。要你观摩赛事,是让你细细体会刀法的精义,将修罗刀法圆臻成独步天下的神通。” 
  布天雷不禁脸上一红:“小子拙笨得很,师父不解之事,我哪里搞得清楚?” 
  地残微笑道:“好孩子,你的悟性已远远超过你师父师叔,我适才看你和那姓卓的小子交手,实不逊于当年黑鹰崖那一战。你刚才出刀决绝霸道,深得我门刀法之妙,只是你性子一向淳厚,胸中霸气不足,须再行磨砺。切记,切记。” 
  他抬头看了看日头,对布天雷道:“时候不早,咱们叔侄就此别过。我要先到仙台山去见你师父,你到洛阳看完单刀会后,莫要耽搁,早日赶回来与我们相会。” 
  布天雷跪下,对地残磕了三个头,恭恭敬敬应道:“是。” 
  布天雷渡过漳河,取道南下。为免卧虎帮认出,将刀贴身藏好,重新易容改扮成一个中年汉子。调粉易容之时,想起这是花奴儿教给他的手段,心里一阵辛酸。 
  两个月后,布天雷来到了洛阳。洛阳是六朝古都,物阜民丰,极尽繁华。布天雷走在长街上,正在寻找旅店,突然听到后面有个粗豪的声音传来:“兀那小子,站住!你可是叫做布天雷?” 
  布天雷吃了一惊,回头看时,直觉头顶上如一团乌云掠过,一人已如大鹏一样飞落到自己前面。那人背对自己,看背影是个身高过丈的大汉,比常人高了一头,身材魁梧,肩宽背厚,雄壮异常。那人一头浓密长发披散在肩头,咚的一声将手中的一杆铁枪钉在地上,枪尖竟没入青石三寸多深。 
  人群哗啦散开,在那大汉面前形成一块方圆三丈的空地。布天雷吃惊之下,刚要说话,却见前面一个骑马着黑色劲装的少年转过头来,叫道:“你叫谁小子?在洛阳城里谁敢这样对你家三少爷说话?” 
  那大汉二话不说,突然抄枪,扑棱一声向少年刺去。这一刺,竟发出破空的尖啸,威势极为惊人。少年飞快拔刀,向袭来的枪头削去。不料大汉枪杆突然一抖,弯成弓一般,向少年的右腿猛扫。少年将身子跃起避让,刚离开马鞍,只听啪的一声闷响,胯下马一声悲嘶,竟被这一枪扫得飞出两丈,跌翻在地。 
  好威猛的力道! 
  少年身在半空,一刀力劈华山向大汉头上招呼。大汉回臂一振,枪杆如风车一般转将起来,叮当数声,轻描淡写化解了少年的攻势,顺势一挑一绞,将他的单刀绞飞。接着大喝一声,铁枪如灵蛇一般,向那少年颈部刺去。少年见他的铁枪如此快捷,大吃一惊,连退几步,可是铁枪如影随形,眨眼间已到了他的咽喉。 
  那大汉叫道:“王八蛋,赔我孩儿的命来!”几乎同时,人群中也有一人叫道:“杨兄弟,休要莽撞,枪下留情!” 
  叮的一声,那铁枪的尖头没有扎到咽喉,却扎在一柄剑的剑尖之上。这柄剑,握在一个员外打扮的老者手中。那少年的身子,被那老者肩膀一顶,跌出一丈开外,却是毫发无伤。好猛的枪,好准的剑! 
  姓杨的大汉身子一震,握枪的双臂肌肉虬结,突突跳动。他撤枪重又钉在地上,顿足叫道:“齐帮主,你如何不助一臂之力,反而救这恶贼?” 
     这时布天雷看得分明,那老者正是卧虎帮帮主齐天啸。那使枪的大汉年纪也已不轻,约摸五十岁上下,鬓边现了白发,豹头环眼,须眉俱张,相貌很是凶恶,宛若天神下凡。 
  齐天啸长剑归鞘,摇了摇头。那大汉身后气喘吁吁跑来一人,连连摆手道:“师父,错了,错了,这人不是……那个人。” 
  布天雷一看,认出来人正是他在漳河渡口一刀击退的那个黑瘦汉子。 
  “哦?”那大汉暴眼圆睁,喝道,“你刚才不是说就是他吗?” 
  黑瘦汉子面现尴尬之色,嗫嚅道:“徒儿刚才从远处看来,这人背影确实与那个凶手极为相似。” 
  “咳!”那持枪大汉一拍大腿,叫道,“郭非!你怎能如此草率莽撞?看不清楚就妄加指点,若不是齐帮主及时拦住,险些误伤了无辜。” 
  他转头对那个黑衣少年道:“这位兄弟,杨无敌在这里给你赔罪啦。噢,你的马被我打死了,我回头赔你一匹更高更壮的大宛骏马,如何?” 
  死里逃生的黑衣少年吓得面如土色,一时之间,哪里答得上话来? 
  三个月前,地残在抱阳山上杀死的三人中,有这铁枪杨无敌的独子。杨无敌得聆凶讯,痛断肝肠,马上与卧虎帮会合,南来追凶。漳河渡口那个黑瘦汉子本是杨无敌的二徒弟郭非,那日被布天雷一刀将铁枪削成数段,与他罹难的师兄尸体旁的铁枪残柄如出一辙,当时吓得魂飞魄散,认定布天雷是凶手无疑,急忙报给师父杨无敌。一行人渡过漳河,匆匆南下,追踪布天雷,恨急之下,郭非错认了背影,杨无敌本来就性情暴躁,不问青红皂白,猛下杀手,若不是齐天啸出手解围,那黑衣少年早就尸横当场。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头大如斗,眼若铜铃,狮鼻阔口,对齐天啸抱拳问候,声音温和:“齐老哥儿,你移驾南来,事先怎么也不知会兄弟一声,好叫做兄弟的恭迎大驾?哦,邓三当家、冯四弟、孙五弟都来了,赵二当家和蒋六弟如何没来?好,诸位英雄,打兄弟一个措手不及,未免不够朋友啦,哈哈。” 
  齐天啸看到来人,登时面沉似水,冷冷道:“齐天啸何德何能,敢与大名鼎鼎的金刀神鹰称朋友?我现在服丧在身,不便和你见礼,咱们就此别过。”说罢拂袖转身欲行。 
  费鹰一愣,急忙上前攀住齐天啸的胳膊:“齐帮主说哪里话来?做兄弟的不知如何得罪了兄长?还请明示并见谅。走,前面就是舍下,上官兄弟也在,得知你来他一定欢喜得紧。” 
  齐天啸本要甩袖推开费鹰,听到此言,嘿嘿冷笑:“剑神在么,好得很,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走,齐天啸手足残半,也不想活啦,豁出这条老命,也要向他讨个公道,看他如何调教出如此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的好师弟来?” 
  费鹰虽不知赵无极、蒋美髯被杀之事,但他江湖经验丰富,见齐天啸如此气急,知道其中一定有隐情过节,当下不问缘由,只是客套陪话,引齐天啸、杨无敌一行二十余人向东而去。 
  布天雷知道赵无极、蒋美髯等人被杀,卧虎帮一直认定是他和卓若水所为,此次卧虎帮诸人来到洛阳,不为单刀会,实为追查他二人而来。那上官清远是卓若水的师兄,又是春秋剑派的掌门,自然是卧虎帮兴师问罪的首选。布天雷不知卓若水是否也和上官清远在一起,若无防范,被众人撞个正着,必然要大动干戈,心中甚是着急,当下蹑足潜踪,尾随众人而来。 
  费鹰的宅第位于洛阳城的东南,与洛阳知府衙门隔街相对。布天雷见门口有几名捕快守门,不敢跟入,悄悄转到宅后,站在花墙下侧耳倾听。好半日,里面没有大声喧哗和刀剑相交之声,知道卓若水一定不在里面,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布天雷在洛阳城中寻了家客栈住了两日。此时离单刀会的召开还剩三天,街上的刀客渐渐多起来,酒楼上、客店里也到处是顾盼自雄、踌躇满志的江湖豪杰。布天雷闲来无事,终日在洛阳城中闲逛,心中一直盼望能在某个街头巷尾邂逅那个让他又爱又怕、无时或忘的桃花仙子。他想,花奴儿那么爱热闹,这么盛大的集会怎会不来? 
  六月二十七,位于洛阳正西十里的栖霞谷中人如潮涌,三年一次的武林单刀盛会在此召开。布天雷走到谷口,看到高大的牌坊山门外,密密麻麻守卫着多人,而进谷之人都手持绿柬,不禁暗叫声苦,想起当年师父师叔就因强入才招致大祸。自己没有绿柬,如何能进入会场? 
  他在谷口徘徊无策,却见上官清远一行人满面春风走来,其中除几位女眷外,赫然还有费鹰、青霄子、齐天啸、杨无敌等人,显见他与卧虎帮已消除芥蒂,握手言欢。布天雷虽然易了容,但还是怕认出自己,急忙转开头去。 
  他踌躇到谷口东侧一棵松树下,觉得无计可施。抬眼看时,只见一条羊肠小道向山坡上斜伸而去,心想,当年师父师叔杀出谷来,是不是从这里逃了出去?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爹爹,我不想去谷里,在外边等你好不好?” 
  布天雷一听之下,只觉得热血呼的一声涌上了大脑,耳边嗡嗡作响,身子不停颤抖,勉强转过身来,只见眼前走来一个千娇百媚的姑娘,眉目如画,一身黄衫,正是日思夜想的花奴儿,情不自禁惊呼了一声。 
  花奴儿挽着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头,那老头面色红润,满脸和气,竟与弥勒佛相仿。他拉住花奴儿的手,笑眯眯地说:“乖女儿,你倒想得美,我一放开你,你马上就又跑得没影啦。你乖乖的,不许离开爹爹半步。花富,花贵,你们两个要看好小姐,不能有半点闪失。”后面两个家丁模样的人急忙点头称是。 
  花奴儿撅起小嘴,满脸不耐烦,两只灵秀的眼睛左右张望,一下子看到了路边的布天雷,登时脸上一愕,嘴里也低呼了一声。 
  她低声对那老头说了句什么,轻快地向布天雷跑过来。到了近前,上下打量布天雷,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笑声,布天雷在梦里也常常听到,醒来总是怅然若失,而今活生生响在耳前,倒怀疑是在梦里。 
  “易容成丑八怪啦,也不羞。”花奴儿捂住嘴又笑。 
  布天雷痴痴看着花奴儿的脸,一时竟无言以对。 
  花奴儿问:“你为什么不进去?” 
  布天雷脸上一红,嗫嚅道:“我……我没有绿柬。” 
  花奴儿一摆手,道:“笨死啦,来,跟我们一块进去吧。”说完,引布天雷到那老者身旁,将一个家丁手中的绿柬要过来,说:“花富,你不用进去了,回客栈等我们。” 
  说完拉着布天雷就走。那老者上下打量布天雷,眼睛里满是笑意,快步跟上来,道:“乖女儿,这位公子是你的朋友么?如何不给爹爹引见引见?一点规矩也没有。” 
  布天雷知道那老者已看出自己易容改扮,脸上一红,急忙抱拳道:“世伯——”花奴儿飞快打断了他的话:“好啦,爹爹,你怎么现在也变得婆婆妈妈的,好烦人。赶快走,大会就要开始啦。” 
  布天雷随着花奴儿父女走入山谷,经过弯弯曲曲的二三里山路,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一块宽阔的空地。空地四面环山,正中是一个丈余高的高台,台上高搭彩棚,摆着几张桌子,桌后已坐着几位名重武林的成名人物,有僧有道,有儒有俗。坐在台上最右首的一个老僧看到花父,满面春风站起来,叫道:“花逖老弟,别来无恙?”快步走下台来。 
  花奴儿的父亲单名一个逖字,他见到那老僧,急忙抢上几步,抱拳微笑道:“惠明大师,一别十年,尊颜越发清健,真是可喜可贺。” 
  那老僧捋捋花白的胡须,笑道:“哪里,哪里,老啦。这位是令千金吧?女儿都这么大了,咱们岂能不老?来,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说完拉他向高台东侧的一伙人走去。花逖见人多,怕花奴儿乘乱跑掉,一把扯住她的右腕,将她也强拽了去。 
  布天雷也跟上前,刚走了几步,抬眼看时,吃了一惊。那伙人正是上官清远一行。 
  上官清远正在和身边一个中年美妇低声谈笑。那中年美妇举止端庄,容颜秀丽,显得雍容华贵,与上官清远站在一起,正是人中龙凤,一对璧人。而齐天啸、杨无敌一行人则神情冷峻,目光如刀锋一般在人群中逡巡游移。布天雷虽然已经易容,但还是不敢上前,身形一晃,混入了人群。 
     惠明大师对上官清远打个稽首:“上官兄弟,台上已经虚位以待,你如何却躲在这里?” 
  上官清远抬眼一看,眼睛从花奴儿身上扫过,眉毛陡然跳了一跳,一向镇定的剑神言语竟有几分慌乱:“大师,今日是刀法名家的盛会,在下……哪里有资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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