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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强宋-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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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三百余名宋军,只是整齐的发出了这么一声低喝,薛永戴上兜鍪,狠狠一摆手:“走!”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在暗夜中轻轻响动,转眼间就被凄厉呼啸的寒风声掩盖,在这女真最野蛮的时候也不会出猎的天气中,一个个小小的黑点,正在雪地中挣扎前行。雪深已然及膝,每一步都要花费好大气力。更不用说每人还披着皮甲,裹着挡风羊毛大僘,还携带着兵刃干粮。幸好为了行军动作轻便,没人披着铁甲,可就是这几十斤的分量,在这样的天气中,已经是分外沉重的负担了。
上百大宋第一强军神策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卢俊义作为领军深入,这几十人中更是一时豪杰汇聚,开了挂的猛人颇有几个,才能坚持到现在。这已经是这个时代男儿武力勇气的最高体现,就连现在在堡中略略有点心神不宁的银可术,也绝对不会想到,他一直深深忌惮的南人军马,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一仗如果在卢俊义的率领下成功,则差堪与李愬雪夜下蔡州所媲美,就是让远在汴梁的杨凌事后知晓,也会震惊得瞠目结舌,两宋之交的热血汉家儿郎,不缺斗志和勇气,只缺那个率领他们逆转气运的人!
石勇潇洒的滑着雪板,在前面走走停停,不时回头等候后面在雪地中挣扎前行的卢俊义等人。饶是以卢俊义坚韧,这个时候忍不住也微微喘着粗气,同时在心中暗暗记下,神策军至少远哨尖探,得学会石勇这一招,将来说不得就得和女真大敌在这穷塞绝域缠斗厮杀,这一招可是派得上大用场!
一边前行,一边还想着军队建设问题,同时还分神关注着湮没在雪风中的女真人营地,踏雪之声的响动,都忍不住让卢俊义心中稍稍一紧。
虽然明知道在这样的大风雪中,这点声响决不至于惊动女真人营地,可身在其间,却仍让人微微有些紧张,可就是这点紧张,反而刺激得人头脑加倍的清醒,战意厮杀之意也缓缓升腾,直到充斥全身,置身于大风雪间,置身于优势女真大敌之前,卢俊义反而不自觉间放下了他身为统军之后对自己设下的种种要求和枷锁,渐渐就恢复了当日那个河北第一枪棒的绝伦勇士的心态!
只等一战,只等一战!
再抬首处,此前仿佛远在天边的应州城,已然危然高悬在不远处头顶,而前面引路的石勇已经轻巧转了个方向,直奔后山方向而去,到了这里,距离女真人的营地就分外近了,后山方向,两个足可容纳数百人和上百匹马的女真营寨遥遥相对,中间只空出里许的通路。
两处寨墙上被寒风吹得摇曳不定的火把,光芒已经可以将通路微微映亮,雪野上都呈现出一丝昏黄的色彩,透过鹅毛般的雪片,隐隐还能看见几名巡哨的身影在寨墙上来回走动,在前石勇的身影伏了下来,就这样爬了过去,后面数十人也有样学样,全都裹着毛冲外的羊毛披风,伏在雪地上一路爬过去。
雪地冰凉,与热热的呼吸一触,化成雪水,从领口袖口中渗了进来,冷得刺骨,可每个人在这短短一段路程中,浑然没注意到这彻骨的冰寒,只觉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争一点,就要伴随着热血从腔子里面迸出来!
这一段穿过两营之间的路途,不过数十丈的距离,却漫长得似乎永远也爬不完,每个人都觉得内里麻衣都湿透了,也不知道是雪水还是冷汗,一边爬一边每个人都不知道多少次的去看寨墙上那些巡守的人影,那些寨墙上的人影,始终保持着他们慢腾腾巡视的节奏,到了最后,也没有什么变故发生。
雪野渐渐收窄上升,一座森然矗立,高及百丈的断崖就出现在面前,最前面石勇的身影又一骨碌从雪地上弹起,一下子就窜到那断崖之前,四下张望,一时间似乎没有撞到撤下来的薛永他们,急得在那约定的地方团团乱转。
卢俊义就紧紧跟在石勇身后,以卢俊义的本事,用尽全力咬紧牙关才勉强跟得上石勇的节奏。而石勇骤然弹起,疾驰而至崖壁之前,动作之敏捷,仿佛终夜大风雪中往还数次,对他丝毫没有影响也似,饶是以卢俊义,一时间都觉得有些瞠目结舌,然后卢俊义就看见石勇在崖壁前急得团团乱转,卢俊义还趴在雪地上,一颗心骤然之间变得比身外风雪还要冰寒。
应州城上出了变故了?石勇带错路了?还是出了什么问题?离天亮已经没有多长时间,这个时候再接不到应州城上薛永他们,就再没有机会了,女真鞑子也绝不会再给一次这样的机会!突然之间,就听见石勇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呼,一下扑了上去,迎着一个似乎突然从崖壁中挤出来的身影。
薛永的身影慢慢转了出来,“来得比我们下来得还快!接应的人呢?”
石勇一指后面:“不都来了?”薛永向前望去,就见雪地中缓缓爬起百十条身影,每个人都在重重**着,有的人还在瑟瑟发抖,如此奇寒大风天气,夜中赶路,最后更在冰雪中爬了数十丈路,加上紧张的心情,这精力体力的消耗,哪怕这百十人都是精锐战士,也差点承受不起!
看着眼前突然耸立而起的百条身影,薛永心头一热,想说什么,话却哽在咽喉,半个字也迸不出来,而卢俊义他们,也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在薛永身后,次第从崖壁缝隙中闪现出来的袍泽身影,每个人都显得消瘦憔悴,北上大半年的风刀霜剑,生死杀戮,都给每名战士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可每个人都还是甲胄完全,兵刃在手,腰背挺得笔直,似乎只要随时一声号令,他们仍然能向着面前敌人的军阵,呼啸冲突而去!
上百冒万死而来,接应自家弟兄撤退的精锐战士们,在终于看到这些孤军在北,死战到最后的弟兄们的身影,同样也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近百战士,就在这风雪之中,悬崖绝壁之下,女真大军之侧,一时凝固,有如一尊尊雕塑。
卢俊义终于反应了过来,毕竟作为一军主将,最不能为情绪所左右,他下意识的整整自己身上披风,大步迎上去,先朝薛永平胸行了个礼,薛永也干脆的右手抬起,还了一个军中礼节。
在应州城后山悬崖绝壁外里许地,银可术还是毫不马虎的设下了两座大营,每个营中都有一个谋克精兵,其中一个更大一些的营寨还设有马厂,每夜军中总巡,也都歇宿在此,后路巡哨,从昼至夜,从未断绝,就是为了防备应州城上那些残兵会攀藤附葛而下,偷偷潜出包围圈。就算是有极端的天气如今夜这般的大风雪,后路营中设立的马厂,也集中了全军抽调出来的最为雄骏善走的战马。
应州城残兵没马步行,在雪中也走不了多远,营中追兵翻身上马,不要多久就能追及,按照这个布置,的确已经是密不透风的级别了,今夜军中总巡斛律,在恭送银可术返回去休息之后,强撑着回到这里,几乎是倒头就呼呼大睡,几名亲卫也和他挤在一个帐中,睡得昏天黑地的。
眼看得要到下半夜了,斛律突然悚然而惊,从黑甜乡中醒来,只听见帐中那几名亲卫的磨牙声呼噜声放屁声此起彼伏,帐中的骚臭气味,以斛律这等粗汉都有些消受不起,侧耳听听帐外风雪声,似乎已经比上半夜小了不少。
斛律摇摇昏沉沉渴睡的脑袋,步出帐外,虽然银可术让他们今夜好生休息,不过天色未明,银可术就要亲自来巡营。到时候迎接不到,虽然是银可术心腹爱将,这劈头盖脸的马鞭也少不了挨几下,军中为将,就是这么辛苦,时时刻刻都要口到眼到脚到,不是到时候拼命上前厮杀就够了的。
斛律走到帐外,就见寨墙上灯火摇曳,映得周遭一切昏黄安静,寨墙上的巡守苍头缩在避风处躲懒他们也知道最近他们这些奴隶辅兵死得太多,女真主子已经消耗不起,不能随便斩杀了,这样天气小小偷懒不是什么大罪过,了不得挨两鞭子。
不远处营中马厂那些战马咀嚼夜草的声音沙沙响成一片,天色还是暗沉沉的,不过风已经渐渐小了下来,雪花也不似上半夜那般紧密了,斛律单手抄起地上雪,在脸上狠狠擦了几把,冰冷的雪沫顿时让他残存的睡衣跑到了九霄云外,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他转回去一把掀开帐幕,胡乱朝地上的亲卫踢了几脚:“都爬起来!当年在老林子里面,俺们整夜整夜睁着眼睛追熊瞎子的兽路,一只熊瞎子,就是大半月的口粮,捕不着就得瞪眼挨饿!哪像你们这般没出息?一个个在亚海轸身上养懒了骨头!”
几名亲卫弹身而起,一边揉着眼睛打哈欠一边就去抄兵刃,纷纷去抄雪揉脸,这时也没什么吃食,昨夜热过的口粮就算还有剩的也冻得跟石头一样了,根本没时间去料理。
从斛律以降紧一把裤带就要翻身上马去巡视这么大一片分布应州城塞四下的营地,却谁都没发出一声抱怨,哪怕是这点小小的细节,也能看出女真初起强军姿态。
第六百二十二章 北上(十二)
几名亲卫在赶紧收拾,斛律就自顾自的去马厂寻马,这些时日女真军中人吃得既少又坏,可马还是尽其可能的照应得极好,军中营寨修得草草女真鞑子的营建水平也就那样。不过营中马厂却修得结实牢固。
大木为柱,上盖毛毡,毛毡上再覆泥压草,各种搜罗来皮子布料席棚张挂四下遮风。马厂内隔出一个个档子,都足可容一马坐卧,下面铺的都是新草,一排排连起来的料槽里面都是铡得就寸许长的料草,还有豆子等精料,这些战马马头都高高拴着,越是天气冷越是要吊马的精神起来,每匹马身上都盖着毛毡子。
那些值夜照料的苍头弹压却是裹着草睡在雪地上,一个个都冻得瑟瑟发抖,斛律的坐骑是一匹铁青色的战马,生龙活虎的性子极烈,都不敢和其他马匹并槽,不然其他马会被踢咬得不成样子。
一名苍头整夜不敢合眼睛的照看着它,看见斛律走进,忙不迭的就跪下来迎接,铁青色战马打着响鼻晃着马鬃和主人打招呼,一副吃饱喝足很精神的样子。
斛律也满意的点点头,看也没看那跪在地上的苍头一眼就去梳理爱马的马鬃,随意的想着自家心思,嗯,再陪着银可术巡一遭,今夜的总巡就算是交卸了,宗翰来之前,千万不要再生出什么乱子了,不然银可术可吃不消……
大家伙儿小部出身,跟着银可术才有今日,银可术在宗翰面前失宠,大家还有好日子过么?希尹娄室麾下那些谋克,还不爬到俺们头上来?说起来也真是邪门儿,辽人百万大军,这么大地方,俺们摧枯拉朽的也就收拾了,浑没觉得多吃力。
这支银可术认定的南人军马,倒是和俺们从燕地纠缠到这里,打得是万分吃力,人命拼得是让人胆寒,不是说南人懦弱,比契丹狗子还远远不如么?怎生却是这般?不过好歹娄室顶上去了,这支南人军马再强,难道还能绕过娄室打到这儿来?他娘的那也太没有天理了……
正想得乱七八糟的时候,在外间低沉下来的寒风呼啸声中,斛律突然听见了一点远远的破裂声响,这声响极轻微,转眼就被风声掩盖,可斛律作为军中宿将那根警醒的神经立即绷紧,转头就冲出了马厂之外。
响声再一次传来,却是在营门口方向,这一次响亮了许多,数十根碗口粗细的木头拼起来的两扇寨门,哪怕有巨木为栓,银可术也明明白白的在摇曳火光下看见它整个跳动起来!
寨墙上巡守的苍头终于惊动,指着寨墙之外啊啊的不知道在叫着些什么,每个帐幕也开始骚动起来,已经有睡眼惺忪的女真战士探出头来,几名不远处的亲卫,和斛律一样呆呆的看着寨门口方向,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是一声巨响,这一声巨响轰然而鸣,而那寨门也猛的向内扇动,雪尘四溅,带动整个寨墙乱晃,似乎在下一刻,整个寨墙都会在这巨响声中倒塌下来!
斛律终于反应过来,有人在抱巨木撞击寨门,寨墙上几名巡守苍头终于凄厉大喊:“敌袭!敌袭!”嗖嗖几声羽箭破空之声响动,几名苍头都要害处中箭,大声惨叫着从寨墙上跌落下来,紧接着又是一声空前巨响,门栓轰然断裂,两扇寨门狠狠的向内急撞开来!
雪尘飞舞中,斛律就看见一条天神也似的大汉,单人抱着一根合抱粗细的巨木,竟以一人之力撞开了这并不算结实的寨门,大步走了进来!在他身后,几十把兵刃泛着比雪花还冰冷的寒气,同时涌了进来!看着那些已然熟悉的衣甲,斛律一下就反应了过来,是那支南人军马!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支南人军马!
夜中风声减轻,小堡中银可术中军居所,一众亲卫睡得越发深沉,鼾声震天,直似要将屋顶掀破。
已经是迫近黎明前黑暗的时候了,而就在这人睡意最为浓厚酣甜之际,银可术却悄然而醒。
周遭一切都显得安静如常,连昨夜狂暴的大风雪都渐次消停下来,上千人军马屯驻在此,营地扎得无懈可击,周遭群山环抱,南面还有娄室的大军横截当路,北面有宗翰西路军的主力正在兼程赶来。不论从哪个角度说,银可术在此间都稳如泰山。
可就在今夜,不管睡着还是醒来,银可术心中那丝不安却越来越发壮大,尽管没有任何征兆,可这点警醒第六感,却是军中宿将从无数次生死交关的场合中磨练出来的,没有道理可讲。
一旦睁眼,银可术就翻身跳起。衣甲就从来未曾卸过,站在那儿猛然发声下令:“都给某家起来!”
银可术一声呼喝,在厅中穿着衣甲,睡得七歪八倒的亲卫门顿时惊醒,一个个都是一弹而起,人人手都按上了腰间兵刃,侧耳听着外间动静。听是不是有敌人撞营,听厮杀声是不是已然响起,就在身边!
如此虎卫,银可术也深觉满意,摆手下令:“把俺的亲随谋克都点上,全都出动,跟俺巡营!”
银可术麾下也有一个直领谋克,由一众贴身亲卫分为蒲里衍率领。不管银可术走到哪里,是不是还有如今地位,这个谋克都是始终跟随他的私产,本来编制甚大,在其他谋克南下兵力不过二百,甚或只有一百五六十战士的时候,这个直领谋克却是满满的三百精锐。
南下途中消耗少许,应州要塞攻守一场硬拼,这个谋克也未曾幸免,损折三成,但是仍有二百余精锐勇士,比起其他谋克实力仍然充实许多,现在就为银可术最为倚重的力量。
一向银可术巡营,不过点上一个蒲里衍就罢,但是今日不知怎地,银可术居然要将整个谋克全都带上。
不过银可术麾下,向来一旦发出号令,这些亲卫就雷厉风行领命而已,顿时几名亲卫就从中军四出点兵,这个亲卫谋克都驻扎在小堡当中,都不用吹号传令,招呼一声就是。少顷甲字小堡就骚动起来,一队队女真勇士从各处军帐蜂拥而出,披甲持兵,在纷飞的雪花中去马厂牵马。
所有一切动作,都没有什么骚动之声,肃静快捷。等银可术稍稍进了一点饮食,大步走出居停大门之外。甲字小堡中两百余女真精锐勇士已经牵马肃立等候,人人都在嚼着冷硬的干粮。只等银可术率领出发。
银可术沉着脸扫视在火光映照下这些最为亲近精锐敢战的女真儿郎们,又是一摆手:“带上马战长兵刃!弓矢也都携带齐全了!就随身一把短兵刃,出去闲晃么?”几名蒲里衍忍不住对望一眼。
银可术这是怎么了?一个惯常巡营,亲卫谋克全部带上不说,还要全副武装,佩戴弓矢,携带长兵刃,摆出一副要打大仗的样子?难道有什么变故不成?他们身为亲卫分领这谋克的蒲里衍,天天就守在银可术身边,有什么变故能不知道?
四下望望,天空雪花仍在静静飘落,厉啸寒风也渐渐平息,堡墙上火把光芒晕黄,淡淡洒落,在雪地上泛起安静得微光,应州城仍然一如往常的平静。
就连低垂的层云,在黑暗中似乎也被一夜大风吹散不少,明日一定是个难得晴日。
银可术这是怎么了?
不过对于银可术这个出奇的号令,亲卫们也是一怔之后就赶紧号令布置,不过一刻功夫,所有女真战士都披甲持兵,战马上挂着硬弓,四个撒袋满满都是羽箭,重箭轻箭一应俱全,马槊长枪配在鞍侧,长刀佩剑铁骨朵随身佩戴,一声号令,二百女真骑士翻身上马之后,丫丫叉叉的有如一个个活动武器库,已经是一副准备打大仗硬仗的姿态!
银可术也翻身上马,立在队首,缓缓扫视这些会服从他一切号令的最为亲近的儿郎们。
不管心中那莫名的不安怎样越来越大,但是在儿郎们整装披甲上马,两百多双绝对信赖的目光望向他的时候。银可术终于就平静下来了。
就算有什么不对,某家这些儿郎在身边,天塌下来又如何?
他咧嘴一笑,二百多人的队伍也松动了一下,突然被叫醒,忙乱了好一阵子,银可术又沉着一张脸走来走去,打老了仗的女真勇士也心里有点不摸底。看到银可术终于笑了,这些女真甲士也自心安。
银可术一摆手:“打开堡门!”
堡墙上的苍头咯吱咯吱的转动绞盘,开在马面侧面的厚重堡门缓缓敞开。
就在这令人牙酸的绞盘转动声中,银可术猛的侧耳,在后山方向,风声当中,隐隐传来了撞击的声音。
他猛的抬起一只手来,所有亲卫顿时也都举手,本来还有些轻微响动的队伍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二百多尊铁塔也似的女真甲士目光顿时凌厉起来,全都落在银可术那只高举的右手上!
撞击声再度传来,这一次清晰了许多,绝不是错觉,紧接着就是喊杀声爆发而起,就在后山两处营寨的方向!
银可术狞笑一声,右手重重劈落:“出发!”
木屑横飞当中,鲁达如魔神一般大步撞入女真营寨当中。
他手中那根合抱粗细的巨木,就是在后山崖壁附近,一众军士用刀剑硬凿下来,幸得冬季木干树脆,没费多大功夫就刨出半截缺口,一众人最后借着这缺口硬撼下来,好歹借着风雪掩盖,没有惊动远处的女真营寨。
突袭女真营寨抢马,最要紧的就是时间,没功夫遣人慢慢攀上寨墙,一点点投入兵力试探渗透,只有冲开寨门,打开这个通道,在第一时间内投入全部力量,杀散那个有马厂的女真营寨军马,抢得马匹。趁着其他地方女真守军还不及赶过来,飞速撤入南面山地之中!
所以这攻城巨木是非要不可,花点时间冒点风险临时伐木也在所不惜。
不过在选派撞门勇士的时候,鲁达不吭声的上前,一个人就将几百斤重的合抱巨木举起舞弄几下,还是惊掉了那些龙首寨退下来守军的下巴。
直娘贼,这是将主从哪里寻来的巨灵神?
在准备了这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攻寨器械之后,这两路合起来不足百人的将士,稍稍编组一下,就掩护着鲁达这个撞门勇士向着早已选定的那个女真营寨摸过来。
女真人此刻的营寨设立水平,还是粗疏不堪大半原因也是因为给养不足,用来役使做工的人力更是不足,没精力在这安全的所在踏实经营起稳固营盘,寨墙没有鹿砦壕沟等辅助防御设施掩护,轻轻松松就能直抵寨门,而且寨门也开得太大也许是为了以骑兵为主的女真军马进出方便,但是一旦寨门过大,以此刻的材料水平,就注定了不会太结实。
而且寨墙上的守备力量,第一也太过单薄,没有角楼,没有凸出的悬壁,没有挡风的望楼日夜值守,第二就是尽用的苍头弹压等奴隶辅军,此刻女真大军,在野战上近乎于举世最强,守备上只能还算未入门。
这些奴隶辅军,这些时日吃得比凄惨的女真正军更差,哪里还有精力在寒风大雪当中警惕的守备一夜?在黎明前的黑暗这段人生理上最困倦的时候,一个个都缩在避风处打盹,近百人悄悄摸上来,竟然没有一人提前发出预警!
到得寨门口,鲁达被拥上前,一人而举动巨木,这巨汉向来也没什么废话,举动巨木就狠狠撞击寨门。
一下,两下,三下!寨门就这样轰然而开!
凄厉的呼声,响彻全寨,鲁达手中干而脆的巨木,已经崩裂大半,占在手里也没用了,他随手丢下巨木,一时站在寨门口发愣,这个巨汉毕竟还不是真正训练有素的战士,也没多少战阵经验,这个时候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才好。
就在他稍稍一愣的时候,耳边响起一声兴奋到了极处的厉吼,杨再兴已经一马当先的挺着大枪电闪一般的从他身边掠过,这家伙终于如愿以偿的抢在了所有人前面!
第六百二十三章 北上(三)
杨再兴经过鲁达之际,还忘不了对鲁达示威。
“夯货,看俺厮杀!”
鲁达愣愣的追着杨再兴的身影,此刻营中已经骚乱起来,紧贴着营寨门口有两处军帐,就见几名女真鞑子拼命的朝外钻出来,杨再兴大枪电闪一般的一探,不用刺而用扫。弹性十足的白蜡杆子正抽在最先一名女真鞑子颈侧,喀拉一声脆响,顿时就将颈骨打得粉碎!
杨再兴再一步抢前,单手握住鸭蛋粗细的大枪枪杆尾端,猛力的再抽出去,就听见哗啦轰隆的声音响成一片。后面跟着朝外钻的女真鞑子全被这一枪扫倒,更将帐幕带倒,一帐女真鞑子,就在皮帐幕下滚做一团,只能发出一阵阵惶急的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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