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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卿相-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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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那高李氏又出来作妖,拿着这事闹!
  怎么办怎么办?
  这案子只要深查,一定会牵出那粮商,再深点,就会带出他。他只想偷偷赚点小钱,可没想干旁的!
  他性子娇纵蛮横,不讲理,打杀人是常事,可他不傻,他这样,父皇母妃还宠着,是因为他懂眼色,知道‘度’。身为皇子,有些事,随便他怎么玩,玩死多少人,父皇母妃都不带眨下眼的,可有些事是底线,不能做,甚至连碰都不能碰。
  他这皇宠来的容易,败也很容易,这里头,容不得半点失误!
  正急的揪头发,偶然经过一处宫殿时,听到了宫女们的闲话。
  宫女同太监不一样,到了一定年纪会放出去,也不全是家里条件不好,被卖出来的,很多家里条件不差,想要博个好前程。每年,宫女都有同家人见面的机会,若家人得势,若是宫女本身在主子面前有头有脸,需要帮着主子做事,也能时时同外面透个气,信息量不少。
  宫女们毕竟眼界有限,得了闲,聚在一块瞎聊,扯的都是八卦,户部,税粮在她们嘴里,也就是各种家长里短的段子。
  什么听说哪哪遭了灾,不大,就没报,可毕竟是灾啊,收成减了,税粮不少,百姓们种出来的粮食还不够交官的,接下来怎么活?说是士农工商,可这农户日子,着实比不上行商的,官家也不管。
  什么哪家小官纳的农女还因此享过福,往年没她的好处,可有一年欠收,饭都吃不饱,那农女爹是地主,粮特别多,跟户部仓房关系好,没交多少锐粮,因此后宅过手,都斗过了身为表妹的贵妾,还趁机怀了个儿子,终生有靠!
  听着听着,昌郡王住了脚。
  户部……税粮……
  是啊,他可以在这上面做文章!
  那高平,确同他手下的富商搞过粮食主意,可高平是仓吏啊!户部的人!这事,照理户部有责任!怎么管理的,让小吏钻这么大空子?还是本身上级就有问题,上行下效,所以得了这恶果?
  没准高平的死还真不是意外,就是户部为了掩藏卖税粮一事,故意推出来的替死鬼!
  这锅要推到户部,哪哪都是事,随便一揪都是小辫子,何愁没事实佐证?只要焦点转移,再让自己手下躲一躲避一避,管她小寡妇怎么告状,都扯不到到自己身上来!
  昌郡王自认为想到了一个无比完美的好主意,立刻着手行动了。
  可惜,到底是被田贵妃惯着长大的,哪怕底子不错,是个机灵聪明的,长年累月这么下来,也就是个自作聪明。他的手法可以说是简单粗糙,处处都是漏洞。
  都不消杨暄这边怎么提醒,似在似无给个头,田贵妃就自己查下去了。
  查完好悬晕过去。
  曙儿啊……他怎么敢!
  囤粮,也是他能干的?
  自以为聪明,把锅推给户部就没事了?明眼人随便一看,就能看透!他以为太康帝是瞎的么?再在她面前表演的温柔,再在儿子们面前表现的温和,那也是个皇帝,心狠手辣的皇帝!没点心机,怎么可能坐到这位置?
  田贵妃仍然记得太康帝做皇子的那些日子,如何胆大心细,如何心黑手狠,什么都敢算计。
  也就是后来,帝位稳了,日子顺了,他才懒了,放开手任朝臣甚至她施为,只要不出大事,只要不让他觉得麻烦,一切好商量……
  田贵妃很痛心。
  她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儿子们变成现在这样。她的付出,她的心血,难道还不够么?儿子们为何不懂她!
  昌郡王,因为……一些原因,不可以,也不可能坐到那个位置,再说也是幼子,正好轮不到,那位置,注定是越郡王的。她尽力扶持越郡王,巴心巴肝,努力培养两兄弟的关系,一切都很好,很完美,为什么……变成了如今这样?
  可再失望,再难过,也得收拾残局。
  曙儿……是她的儿子,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又养到现在,如何能弃?
  她不能让他被太康帝厌弃。
  得想个法子……
  田贵妃正在为昌郡王冲着太康帝各种使劲时,越郡王嗅到了异样味道,开始顺着户部这官司,寡妇高李氏,往深里摸查。


第278章 皇就是戏多
  昌郡王现在处境很危险。
  他自以为样样玩的溜; 皆在掌握; 实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他的种种小心眼; 种种为挽回局面做的小动作,要多粗浅有多粗浅。
  为了避免儿子继续瞎胡闹; 闯出更大的错; 田贵妃把昌郡王叫到身边; 好生指点开导了一番。
  她不开导; 昌郡王还能安慰安慰自己,不去想那不好的局面,晚上也能睡个好觉,她这一往深里剖析,掰开了揉碎了说,处处是危险; 哪哪是死局,昌郡王吓的……直接就晕了; 晚上还发起了烧。
  田贵妃:……
  没办法,儿子怂; 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不能不管。
  田贵妃叫来太医仔细问过,知道昌郡王只是神思受惊,几幅药就能好; 略放了心。她将昌郡王妃郑叫来,叮嘱她好生伺候昌郡王,就收拾心情; 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太康帝使手段去了。
  她想过了,昌郡王这事做的是不对,尺度没把握好,有些过,但这孩子满心赤诚,只图赚点钱,没想着别的,只这一条,就值得被原谅。
  谁家孩子不犯错?好好教就是了。
  可是在皇家,这个跟头跌的就有点重了。一旦事情抖出来,被别有用心之人推波助澜,昌郡王又没有朝堂势力扶持,臣子们口诛笔伐,昌郡王会跌的多惨,可想而知。
  唯一能跟朝臣死杠,权力还大于朝臣的,只有太康帝。
  她们母子,眼下谁都指不上,只能指着太康帝。
  太康帝最是怕麻烦,等事情发了,再去找他庇护,定会引来他的不满。要干什么,现在就得赶紧。只要哄的太康帝心里有了固定印象,对昌郡王心起怜爱,就算日后事情发出来,也不消怕,太康帝自己就能护短搞定。
  反正只是囤粮赚钱,又不是要造反。
  可因天泽寺魇胜一事,越郡王昌郡王兄弟相残,引得太康帝厌弃……有点不太好办。
  但田贵妃是谁?
  独宠后宫数十年,做为太康帝最宠爱最信任甚至最倚靠的妃子,田贵妃对太康帝性格弱点的拿捏,可谓出神入化。
  她并没烦恼多久,就想出了良策。
  她换上素衣,脸上搽了层略白的粉,甚至连唇上都轻轻扑了扑,然后,告了病。
  母子连心么,昌郡王烧的那么厉害,她这个做母亲的跟着病倒,再正常不过。
  不多时,太康帝就来看她,看到她脸色苍白,唇色暗淡的病容相当心疼:“怎的一时不见,就病成这样子?为了曙儿?”
  田贵妃泪盈于睫:“求皇上莫要责怪曙儿,非是他不孝,是臣妾不好,臣妾没照顾好自己,不能伺候皇上,还惹的皇上跟着难受,是臣妾的错……”
  她妆容未理,素眉素眼,头发也只低低挽了个髻,连枚钗都没用,身上衣服更是整洁纯白,纤尘不染,瞧着生生小了几岁,似有了年轻时的青涩韵味。
  等她这一哭,泪水要掉不掉,跪在床上叩头请罪,素白绸衣滑下,勾勒出完美的腰臂线条,再加上发后那一小片雪颈……
  这成熟青涩两种气质撞击,撞出了一种另类妩媚诱人的味道。
  特别勾人。
  太康帝呼吸有些粗重,忍不住伸手轻抚田贵妃的脸,大手搂住她的腰,抱她入怀:“朕何曾说过朕生气了?嗯?”
  田贵妃最懂眼色会来事,一看太康帝这样子,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肩膀被匕首穿透,血流的不行时,她都不会拒绝太康帝的亲热,何况此时?
  她适时惊呼了一声,眼角缠着情思,声音含着嗔意:“皇上……”
  好一番云雨。
  事后,太康帝看着田贵妃娇弱的样子,有些不忍,摸着她的头发:“你好好休息,里里外外的事,就交给下人们,嗯?”
  田贵妃依恋的看着太康帝,像个柔软听话的小姑娘:“嗯,臣妾都听皇上的。”
  结果离开田贵妃宫殿不到两日,太康帝就后悔了。
  也不知怎的,平时都好好的,田贵妃这一病,后宫里麻烦陡然多了起来。不是哪个宫主遭宫人们克扣,病了快死了,就是几个贵人美人各种想心思争宠,想借着田贵妃不在,给自己谋个机会。
  太康帝是男人,有漂亮女人为了自己疼爱争个先,他还是有几分骄傲的,但这些女人不懂事,彼此手段使的那叫一个狠,人命都闹出来了,他就不高兴了。
  他的后宫,虽然宠幸次数不太多,但有名分的,大多与朝堂局势关联,这样死了残了几个,臣子们怎么可能不寒心?
  于他而言,这些女人是可有可无的玩意儿,于朝臣们而言,这些女人可是骨肉至亲!
  事情扎堆的来,伤害的臣子心,就不只是一颗。
  人们一不满,组团的闹,把太康帝给吵的,晚上都睡不好觉。
  他第一次心生抱怨,田贵妃这病,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若她在,肯定能处理的好好的。可他亲自发了话,让田贵妃好好休息,旁事勿拢,现在田贵妃身体还未好,太医们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怎么也得养小半个月。
  小半个月,朝臣们都能闹的飞起了!
  太康帝十分头疼。
  然而麻烦并没有因为他的头疼终止,他下令警告过了也不管用,总有那么一些被深宫生活折磨的精神不正常的女人,说什么对她们都没用了,她们什么都不怕,就是想临死前拼一把!
  偏偏事情不发出来,这女人不露出来,太康帝都不知道谁是疯子!
  就在事情即将失控,太康帝下定决定清理宫廷,掀起一轮腥风血雨时,昌郡王好了。
  田贵妃也病好了。
  田贵妃急太康帝所急,得知事情,立刻出手,稳稳的压住了!到底是掌了后宫事务数十年的人,各种危机应对方法都很熟练,把一桩大事化为无形!
  太康帝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田贵妃安排的,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知道田贵妃有些本事,一些事交给她能很快很好的完成,可这次的事这么大,竟然也能这么快平息……若只说后宫便也罢,这还连着前朝呢!
  他是不信田贵妃有前朝力量的,这个女人胆子小,一直以他为天,从不会做逾矩的事。
  他想不明白,田贵妃就给他提供答案了。
  这夜,田贵妃又勾的太康帝上了她的床,云雨初歇,气氛最是安静旖旎的时候,她提起了昌郡王。
  “……臣妾一听曙儿好了,这心里呀,就像搬走了一块大石头,陡然一轻,人也跟着好啦!当年慧知大师说的真对,曙儿就是臣妾的福星啊!”
  她感叹的说着话,太康帝思维发散,也想起了这件事。
  皇子出生,照规矩要请位大师批命,当时局势紧张,不大顺利,太康帝就没请,等事情过去,才请了天泽寺高僧慧知大师推算八字。
  慧知大师是得道高僧,平时极为少言,人也难请,可他的掐算非常准,从未出过错。
  他说昌郡王是福星,才可能不足以挑江山,但他生而具功德,只要有他在,杨氏江山可续,杨氏血脉可延,中兴有旺。
  太康帝初时还有些不满,他的儿子,才能怎么可能不足以挑江山?后来想想还有越郡王那个大儿子,这点不满就压了下去。这样正好啊,兄友弟恭,江山顺泰,当然是福气!
  这事不大,高兴了一阵,他就忘在脑后,今日若非田贵妃提起,他都想不起来。
  耳朵里听着田贵妃的话,未入心底,脑子放空,任思绪随意发散。不知怎的,太康帝回忆起这些年来,顺与不顺的点点滴滴。
  很奇怪,事情顺利时,他想不起太多东西,可事情不顺时,总有昌郡王身影出现。不是受伤了,就是生病了,要不就是哪里不满意,不高兴,心里不舒坦,各种折腾。
  如此反过来,岂不是昌郡王不适了,他的事就会不顺?
  太康帝豁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田贵妃‘一脸茫然’:“皇上,您怎么了?”
  太康帝自是不会同田贵妃说的,他是皇上,要喜怒不形于色么。
  “没什么。”
  他又搂着田贵妃躺了下去:“睡吧。”
  田贵妃适时纤手掩口,打了个优雅的小呵欠,依着太康帝,睡了过去。
  不多时,她转了个身,唇角扬起浓浓笑意。
  成了。
  第二日,太康帝就叫来昌郡王,做慈父状,各种关照。
  昌郡王有点懵,但他不傻,一下子就联想起之前田贵妃说的话:一切有母妃呢,你就乖乖等着吧。这是……母妃替他拉回圣心了?
  他别的本事没有,扮乖撒娇最有一套,还知道扮点委屈,有来有往。他说自己有错,之前是想左了,再有人哄着说着,就跟哥哥闹翻了。
  “可是哥哥也有错!”他鼓起小脸,皱着眉,做出可爱又委屈的样子,“他就不能多疼疼我,牙齿还有咬到舌头的时候呢,我不就是淘气了一下,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到现在我都知错了,他还不理我……”
  装的特别像回事。
  两天下来,太康帝被他哄的哟……再加上田贵妃适时敲边鼓,身边也没有麻烦事,总是回忆起以前快乐的日子,尤其昌郡王小时候,圆圆胖胖活像个白团子,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太康帝一高兴,就下了旨,升了昌郡王的爵位,以后就又是昌王了。
  昌王也没乐坏脑子,在田贵妃示意下,自己把囤粮的事交待了,认了错,说就是好奇,想了解了解民生,顺便赚点钱,看看书上说的是不是真的。
  太康帝还是气了一下的,可是仔细一问,昌王这事办的相当粗糙,连买粮都大张旗鼓,任谁一摸就能查出来,还造反?这孩子根本没那智商啊!
  他就故作不高兴,训了昌王一顿,看昌王吓的跟鹌鹑似的,缩着脖子站在一边,又不忍心了,象征罚了几日禁足,这事就算过去了。
  昌王爵位回来,美的不行,各种得瑟,旁人见了,见面怎么也得道声恭喜,这位小爷脾气可不是吃素的,惹着了人报复怎么办?遂局面一片大好。
  越郡王就呵呵了。
  他这弟弟真是出息了,会演了,还同父皇撒娇认错,说就是兄弟间的小打小闹,怪他这当兄长的器量小,这话你怎么不亲自到我面前说呢?是真知错了,还是装的,你丫自己心知肚明!
  囤粮这么大的事,父皇还能轻轻放过,可见是被蒙了眼,迷了心!这一步是囤粮,你放过去,下一步他造反,你是不是也要鼓着掌说反的好,反的妙啊?
  还有母妃……
  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儿子一分?
  ……
  那边宫里闹腾着,这边崔枢一边磕着奶香瓜子,一边拍桌子:“我说什么来着?田贵妃自己一人就能搞定吧!都不用咱们帮忙的!”
  项令一脸‘你对你对你说什么都对’的淡定,熟练的给他倒茶喂到嘴边。
  一不小心又秀起了恩爱。
  崔俣一点也不嫉妒,扯了扯杨暄袖子,眉眼慧黠:“越郡王这么可怜这么无助,太子殿下就帮帮忙呗。”
  杨暄摸了把崔俣小手,故做淡定,比项令还能装逼:“既然太子妃这般吩咐了,孤自然照办。”
  崔俣:……太子妃是什么鬼!
  崔枢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一脸羡慕。
  这个好高级!好恩爱!
  项令端茶盏的动作僵了一秒。
  ……
  昌王成功升爵,越郡王还是郡王,照礼,见了面,越郡王是要向昌王行礼的。但他是兄长,占着‘长’之一字,再加上昌王之前在太康帝面前的表现,也要自圆其说,并不会逼着他行礼,越郡王也弯不下那个腰。
  这一幅兄友弟恭画面,外人看着很美,越郡王心里却无比别扭。
  这个弟弟犯下大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父皇还纵着他,不但不罚,还升了爵。可他呢?他勤勤恳恳这么些年,到了双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他怎么看,都觉得昌王看着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讽刺。
  越郡王本就不甘心,这下能忍才怪,积极联络户部,投身收集证据,誓怼昌王的伟大事业中。
  户部正被昌王一招甩锅弄的焦头烂额,见越郡王过来帮忙,登时大喜,心内怀着感激,与越郡王一起工作,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接着,就是一边倒的朝斗了。
  越郡王人阴,拿到证据,也不私下报太康帝,怂恿着户部怼昌王,他在朝中经营有人脉,随势跟着大骂特骂,户部官员也各有人脉,随之发动起来,几方齐下,批的昌王……惨不忍睹。
  偏昌王之前被田贵妃管着,被太康帝看着,并未发展出一点朝中人脉关系,这势头一起来,根本压下下去。
  好像昌王这王爵如果不削,就不足以平民愤似的……
  这期间,从头到尾没太子什么事,根本没人顾着他,也没人防着他,正好让他有机会干自己的事,顺便看戏。
  他想着,阿史那呼云该坐不住了。
  结果阿史那呼云是动了,却并没有亲自出来,只是抛出异兽鸟头刺青团,不顾一切刺杀越郡王。
  不、顾、一、切!
  刺客团死的人尸体都是用车拉的,百条人命,换来了越郡王重伤。
  鬼门关上打个滚,越郡王醒过来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活过来了。
  侧妃庄姝十分憔悴,挂着眼泪扑到他床边:“殿下您终于醒了!”
  一看就是衣不解带在旁伺候的。
  越郡王心中微动,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我活过来,就没事了,你莫担心……这里就你一个人么?王妃呢?”
  庄姝眼睫微颤,目光略游移:“王妃姐姐之前一直守着殿下来着,只是小殿下年纪小,又病了,离不开人……”
  “行了。”
  越王闭上眼睛。
  伤重濒死,他被放弃也很正常,女人的指望是丈夫,丈夫没了,还有儿子,这种时候,儿子当然更重要。
  他又想起了田贵妃。
  庄姝只提王妃,不提田贵妃,想来田贵妃也没把他当回事,估计也就是面上情,过来看了看。死了他,她还有皇上,还有昌王不是?
  真是没想到,自己英明小半生,到头来,守在身边的只有庄姝。
  越郡王长长一叹。
  这种时候,掉眼泪是忌讳,庄姝擦干眼睛,开始小声说话。因为是故意找话说,所以她的话起的哪哪都有,没有逻辑。
  “殿下只管好生养着,您这伤,妾问过太医了,只要醒了,好生照顾着不要起烧,过不几日就能下床了……”
  “殿下那只鸟儿,妾给您喂着呢,羽毛油光水滑的,特别好看……”
  “殿前早梅开了,淡淡的黄色,没什么香味,可瞧着素雅,让人心情极好……”
  “殿下……为什么那些刺客只冲着您,为什么不杀妾,妾愿意代您死……您让他们冲妾来吧,求您了,让他们冲妾来吧,别再这样伤害殿下了……”
  末了,庄姝还是没忍住,颤抖着哭出了声。
  越郡王握住庄姝的手,一下一下轻拍:“莫哭,莫哭,我无事……”
  是啊,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些刺客就认准了他,回回都冲他来,不管旁边有没有别人……
  “殿下这般受苦……娘娘知道么?”庄姝红着眼睛,“娘娘知道刺客只冲着殿下么?每一次……每一次都……娘娘本事那般大,为什么就不……就不……”
  接下来的话有些诛心,庄姝不敢再说,只是哭。
  这件事,越王从未往深里想过,这次一愣,只往里想了一想,心下就发寒。
  是啊,母妃……知道么?
  刺客次次针对他,一次两次不算什么,可这么多这么多次,是不是有点不正常?母妃那般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知道……却什么都没有做。
  母妃大概早就放弃他了,母妃眼里,只有弟弟。
  之前,还假惺惺问候两声,现在连问候都没有,眼睁睁看着她被行刺……母妃,是想他死吧。
  死了,就不会有人拦昌王的路了。
  越郡王心内一片悲愤,可他伤势很重,动不了,只能每天看着床帐上的图案,各种深想前事。
  这时候,朝局形势突变。
  本来,以越郡王布置的人手,户部自己的力量,几处一起发力,定能迫使太康帝惩罚昌王,可不知怎的,突然有为昌王讲话造势。
  说越郡王和户部勾结,为了洗干净自己屁股下的屎,拉天真无邪的昌王下场。昌王是做了些事,但‘造反’一罪,实不敢领,一切都是户部捏造想象。昌王只是想赚点钱。寻常商家为了赚钱,也是要囤积货物,贱买贵卖吃差价,为什么昌王不行?就因为他是皇子,就因为他有哥哥,永远做不了皇帝,所以要被这么欺负么?
  户部顶不住火力,越郡王重伤未起,局势慢慢反转,很快,昌王又能昂着头四处走了。
  越郡王吐了血。
  庄姝哭的不行:“殿下……他们这是要逼死殿下啊……我替殿下不值……不值啊!”
  越郡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等身体好一点,能动了,越郡王立刻布局。
  把先期得到的所有证据,甭管哪来的,全部归拢,不够的,就捏造……他攒了足够判昌王死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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