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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海-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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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安抿了口米酒,方才悠悠道,“那大厨只管熬汤,豆腐丝是手下伙计切的,那小伙计才十来岁,手里拿的也不是菜刀,却不知是个什么机括,他将整块豆腐从机括入口处放进去,豆腐丝就自然从下面的出口落入盘中。”他将脸转向耳根都已红透的骆神工,“咳,骆先生,那机括不会是你做的吧?”

骆清愁低声道,“那食府叫什么名字?”

顾长安回忆了下,“恩,挺出名的一馆子,好像叫‘清膳堂’。”

骆清愁的脸几快着火了,“厄,是我做的。我也爱吃那家的文思豆腐,一次大厨抱怨说刀工麻烦,我便替他做了这个机括,也是方便自己的口腹之享。”

淡月口里含着酒,想笑又只能憋着,呛得直咳嗽,云栈忙替她拍着背。

“那个,我娘也叫我不要流之于雕虫小技,我。。。我。。。”骆清愁急的结巴起来。

谢云栈道,“民以食为天,这怎么算是雕虫小技呢?骆公子能将一身所学用到百姓生活中,是件好事啊。”

骆清愁看她一眼,“真的?”

“骆公子赤子之怀,我自然也不会在骆公子面前打诳语。”谢云栈正色回道。

骆清愁顿时觉得心头明亮欢快,自饮了一大杯。
第十八章(上)天地不羁云深山

顾长安见他性子清浅直白,很是对自己胃口,便向他举杯道,“自见到那机括起,我便仰慕骆公子的巧手神工,也算神交了。”

淡月白他一眼,“大哥,未曾会面却相互仰慕才叫‘神交’好不好?人家以前根本不知道你呢。”

骆清愁忙道,“三小姐,你这麽说就不是了,我早在王惟那听说过顾公子,他说顾公子的剑法很是高明,我那时便心生钦慕了。”

顾长安有些意外地道,“公子惟和你说起过我?”

王惟便是公子惟的真名,他虽出身海商,在江湖中却颇负名声,他涉猎甚广,长于谋鉴,且对天下武功很有见识。

“嗯,他如何评价我的剑法?”顾长安年轻气盛,自然也在意名士一流对自己的看法。

骆清愁心想,原来他竟是谢姑娘的长兄,难怪是个不错的人物,当下“呵呵”一笑,“顾兄可听说过浪客阿鲁勇的人物谱?”

“自然,”顾长安虽不知道他为何把话题转向他人,但还是点点头,“阿鲁勇的人物谱中包含大多数杰出的武林子弟,对他们的武功人品做出评判,大都两三言以蔽之。他曾说南海王惟性情古旷通达,隽逸清举,皆乐施广缘,有魏晋公子的风流,公子惟的美称便是这般来的。”

他不算违心的加了句,“我虽不曾与他谋面,却也生过结交之心。”

顾长安的语气如此真诚,似乎当初误会云栈与王家有联姻之盟时,他完全没想过将对方大卸八块。

骆清愁听他称许自己的好友,笑得露出一口贝齿,“那顾兄可知你也在阿鲁勇的人物谱上?”

顾长安微诧,“哈?”

骆清愁以著击杯,伴着空朗的节拍音念道,“长安城里长安郎,天地不羁云深山。宝器龙鸣系腰畔,落拓酒色一青衫。多情易得娥眉赏。。。”

“咳咳咳。。。”顾长安突然爆发出一阵咳嗽声,“云栈,你这是什么酒,这么呛喉。。。”

谢云栈把玩着酒樽,淡淡道,“酒是乌程酒,佐海鲜最佳。”她朝骆清愁展颜一笑,“骆公子,你还喝的惯吧?”

大约只有骆神工对现下的山雨之势毫无察觉,他睁着黑白分明的眼道,“很不错啊。”

云栈看着顾长安的眼睛道,“酒本无罪,那就是人的问题了。”

淡月的莲足在桌下狠狠踩着顾长安的脚背,面上却是笑眯眯的,“二叔也说‘云深公子’好美酒,好名器,好佳人;正合了阿鲁勇的‘酒色器’三字,我们蜗居蛮荒小岛,耳目阻塞,竟不知云深公子这般大的名头。”

顾长安连连讨饶,“淡月,你向来最温良乖巧,怎么也来挤兑我,我。。。我错了还不成吗?”

“厄,”骆清愁终于意识到情势不对,开始笨拙地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那个,王惟说顾兄的为人他不敢漫口评价,但有人将顾兄舞剑的姿态画下来,他看了以后,倒有些想法。”

谢云栈想到这毕竟是为骆清愁设下的接风宴,不好在他事上纠结过度,便顺着他的意思道,“恩,我也想听听公子惟的高见。”

骆清愁道,“王惟说顾兄的剑意玄清,凌然如出世,有太虚之范;且顾公子剑下只惩奸恶之辈,不伤无辜生灵,剑招虽邪肆,行的却是正道。百年之后,顾兄的配剑可成名器,挟之可下幽冥,上苍昊,百鬼不能侵,神明皆服叹,无它由,剑藏侠气。”

顾长安摇头,“实在是过誉了,我只是一个浪子,喜欢到各地游历,见识见识异族风情,行侠仗义不是我的本分。”
第十八章(下)侠之大者

骆清愁愣了愣,不知道对方是谦虚还是实话实说,他抓抓头发,“喔,不过,王惟还说,顾兄的剑法虽到了开阔清朗的境界,但英烈之气不足;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顾兄的‘侠’却稍微逼仄了些。”

他瞄了瞄顾长安的脸色,见他毫无不豫之色,便由着话头说下去,“真正的名器能借日月神功,气盖千秋万代,剑招也从轻灵走向简拙,拔剑不仅为路间不平,更为天下苍生;咳,名器择主,顾兄虽好名器,却未必能得到一等一的宝剑。”

淡月一直托腮认真聆听,等这番洋洋洒洒的高见说完之后,她替骆清愁长长吁了口气,笑道,“这个公子惟好毒的眼光,光凭几幅画,就把人家从剑法到品怀说了个透彻,他自己看来该是个胸怀苍生的大大大侠客了。”

骆清愁虽然呆木呆木的,但这几句话还是听懂了,他想要替好友辩解,又不愿再次得罪淡月,口里嗫嚅着,“不是。。。是。。。王惟他。。。”,愣是吐不出一句整话。

顾长安见淡月替自己不平,心里生出几分暖意,但实际上他对骆清愁的话并不以忤,他爽朗一笑道,“据说公子惟看人很少走眼,这番话在下是心服口服;淡月袒护我这大哥,虽然言语有差,我也不好责怪;还请骆公子莫要介意。”

“哼!”淡月狠狠剜了他一眼,低下头吃菜,口中却念叨,“人有千百种活法,像大哥这样逍遥自在有什么不好?若不是我身子骨虚,我也想游遍天下呢!”

骆清愁忙点头,“是呀,我也这样觉得!我钻研奇门巧术也只是兴趣所在,没太想过派上啥大用场,但我娘和王惟一直说匠者也要胸襟广远什么的。”

淡月气消了些,朝他吐吐舌,皱着小鼻子道,“你多大的人了,一天到晚‘我娘说’,‘王惟说’,你就不能按自己的想法过日子嘛?”

她含怒带娇的姿容也别有一番风味,骆清愁心道,她任何时候情态这么美丽,被她说两句也没什么。当下笑了笑,不再辩驳。

“淡月,”谢云栈薄嗔道,“怎么跟骆公子说话的呢?”她柔净的眼光看向骆清愁,“家慈和那位好友也是为公子好才出语提点,何况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公子时时挂在嘴边,是出于孝道和感激之心呀。”

骆清愁顿时有光庭春风和煦之感,心中隐隐生出“就算天下人都不了解我,只要她站在我这边那便没什么”这般想法。

他从小聪慧超群,但与人理世故上不大开窍,娘和王惟虽让他偶尔生出拘束之感,但他心里还是很敬服二人的,当下便对云栈笑道,“那有机会我一定介绍王惟和。。。咳,给你认识,你们应该会很投缘。”

谢云栈猜骆大神工那句“和。。。”后面咽下去的字应该是“娘”,心中暗笑道,这个“娘”字真说出来,那可成了什么意思?

她知道骆清愁性子单纯,口误之下并无深意,便颔首道,“好啊!”

顾长安见淡月尚有“敌忾之心”,云栈却从头到尾没有为自己说过半句话,现在还当着自己面说愿意和其他男子结交,心头顿生阴霾,他“咳”了一声,动手去倒酒,酒盏和玉壶碰得“叮叮……”作响。

谢云栈似无所觉,继续和骆清愁谈笑风生,“听你直呼公子惟的姓名,想必和他极熟悉吧?”

“呵呵,是呀,”骆清愁点点头,打开了话匣子,“从小就认识了,他武功见识都比我高,但少年时候也比我辛苦得多,他刚满十四岁就被送到其他商行,从末等伙计做起,也不知他在那里遇到什么,别看他平时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其实从那以后他就特别怕小。。。”

“梆……”地一声,顾长安重重搁下筷子,冷冷道,“我吃饱了,就不奉陪二位了。”
第十九章(上)狂澜前夕

“梆……”地一声,顾长安重重搁下筷子,冷冷道,“我吃饱了,就不奉陪二位了。”

他话音未落,人便站了起来,一旁的丫鬟递过手巾,他擦手的动作却是不紧不慢的。

云栈微微愣神,随即给他搭了只台阶,“长安,就算吃饱了也再喝点汤吧?这

道车螺芥菜汤可是我特地吩咐的,我记得你很喜欢。”说着亲手替他舀了碗汤。

顾长安果然重新坐下来,尝了口着清绿的海鲜汤,淡淡道,“这荠菜苦味没去尽啊。”

淡月夹了只通红的虾仁,笑道,“大哥,荠菜虽苦,却能清火,多喝点。”

顾长安看她一眼,对自己摇头苦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本来无事,又何必小题大做?

很久后,他才意识道,也许,那只是一种不快的预感。

幸而骆清愁从不用复杂的心思揣度他人,以为他真是饱了,也笑道,“荠菜还可以消食益胃,吃完海鲜,再吃点这个对身体好。”

接风宴之后,骆清愁实在困了,虚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清亮的眸子已是蒙蒙一片,顾长安心道,他是这般简单不设防的人,我在他面前任性使气,真是不该。

有些时候,最是单纯的人,也有最深刻的心思,他人或而察之,或而不察,却往往容易忽略掉,因为他本身看上去无害且不具竞争力。

谢云栈差人送骆神工去休息后,命人拆了酒席,换上茶水鲜果,自己和淡月长安坐下来谈聊。

淡月在果盘里挑捡着“频那挲”,道,“这是窖子里藏鲜的吧?骆先生早说想尝尝,待会叫人送过去。”

“好啊,对了,你觉得洪于飞这人怎样?”女帮主转着杯子,闲闲地道。

淡月闻言抬头,“唔,不算无趣吧。”

谢云栈心道“不算无趣”?这算是不错的印象吗?口上笑道,“那你和他一块去王家走一遭好吗?王家在南海之滨的江城,土地富饶美丽,你从没出过岛,这次正好去外面游历一番。”

淡月忙吐出果核,用帕子接了,脸上且喜且疑,“真的?不过,二姐你怎么突然答应我出岛?”

谢云栈道,“你现在身子调补得好些了,只要你能健康高兴,我愿意什么都由着你。”

淡月笑逐颜开地点头,“还是二姐最好了,我早说过我武功不弱,可以保护自己的嘛。”她又将目光转向顾长安,“那大哥你?”

顾长安摇首四顾道,“哈,我?我才回来没两天,再行长途水路,只怕骨头都散了。”

“也是,”淡月有一瞬的失望,随即吐吐舌,笑道,“我是想大哥足迹遍天下,应该是个好向导。”

谢云栈道,“大哥也没去过江城呀,洪于飞倒去过一趟,不过他也有事务在身,嗯,你到了王家,自然有人好好招待你。”

淡月想到上午在洪于飞房间听到的谈话,心道,看来这家伙也知道了?二姐明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嘛,她就没想过我可能不答应?

转念又想,二姐一定是预知我不会拒绝,我想这么多干嘛?

她满怀期待地问,“什么时候走?”

“后日就启程。”谢云栈笃定地道,“我们晏海帮虽然已和王家结盟,但彼此的主事还未见过面,过些日子我会亲自去王家接你。”

顾长安在心里松了口气,岛上即将狂澜肆起,自己和云栈共同进退倒没什么好虑心的,但若是连累这个幼妹遇险,自己怎么向爹爹的在天之灵交代?

下午淡月又和骆神工一块去找洪于飞,“恩,他答应过带我去看海军操练的,和这个人相处,其实还算愉快啦。”三小姐在心里偷笑。

谢二爷和谢昂一样,住的都是独立的高脚楼,在淡金色和融的阳光下,两者望上去都很平静,但前者是草木萋萋,野意横生;后者却威势赫赫,暗藏玄机。

顾长安在高槛前住了脚,大门上的椒图衔环造型并不凶恶,却十分端肃,怒睁的圆目时刻都清醒公正地观察世间百态。

谢云栈拍拍他的手,“进去吧,二叔不会怪责你的。”

顾长安深深吸口气,抓住了铜环。
第十九章(下)狂澜前夕

顾长安深深吸口气,抓住了铜环。

谢肃独自端坐在正厅,桌上是三杯烟气袅袅的清茶,他对两个小辈挥挥手,“都坐吧。”

顾长安低着头,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赧然,他低低地叫道,“二叔。”

“长安啊,人都会做错事,但重要的是根骨挺正,你既然有心弥补,就抬起头来。”老人的声音像烟草在燃烧,味道内敛而沉郁,缓缓地浸入肺腑。

顾长安心下踏实不少,他抬起首,发现厅堂的格局几乎没变,中堂的挂画还是自己以前送的山水图,以自己现在的眼光来看,整幅画布局过于密促,山岚层叠,树木蔼蔼,都堆挤到一块,散失了水墨画该有的虚远风致。

那时他只是临摹加上想象,从未见过真正的山川湖泽,如今看遍青山雾岚,山水乾坤充盈胸臆,自然感觉不一般。

顾长安迎着谢肃的目光道,“二叔,让侄儿为您重新绘幅山水吧,这副中堂画和主人的品格未免不符。”

谢肃微微一笑,脸上皱纹舒展开来,“小滑头,这么多年还是没变。”

谢云栈从坐下就一直在垂眼品茗,其实一口滋味也没尝到,这会子忙搁下杯盏,“二叔,长安虽然跳脱了些,心思却是正的,您老看人怎么会错?”

谢肃淡淡睨她一眼,没说什么,只对长安招招手,道,“你过来。”

顾长安振一振衣裳,沉步走到他跟前,不妨腕间突地一凉,两根枯槁的手指以迅雷之势搭上了他的脉门,他大惊之下,下意识力运手臂,意欲震开对方,顾长安内功充沛融和,在江湖中算是正大精深的,但又怎可与谢肃相抵?他内力行至指尖,如水成一注,真真比针刺还厉害,不想到谢肃那却是水击热油,油一下子炸开,星星点点倒溅回来,长安顿时觉得整只胳膊都麻痛不已。

谢肃稳坐不动,神色悠然道,“小子,蚍蜉撼树,不明智。”

他话说的狂妄,顾长安却一下子清醒过来,自己何必非要硬拼?

他腕骨一缩,蛇一般向后滑去,但他是陆地的狡兽,谢肃的指头却是天上的猛禽,广袖微动,复又擢紧了他;顾长安无奈之下,运起移穴转脉大法,谢肃轻“咦”一声,似没料到他竟会这等刁怪的功夫,但这等障眼法在他看来也只是小伎俩,他凝神辨动,指腹顺气而走,竟如同粘附在了顾长安脉门般。

云栈虽知谢肃只是在试探长安的身手,却也看得心惊肉跳,两瓣红唇被咬得泛白。

“唉,”谢肃摇头叹气,“你还记得幼时被水蛭吸过么?那时你爹爹如何教你的?”

顾长安想起对付水蛭只能使力拍打,那玩意感觉到痛自然会退缩,顿时省得谢肃的意思,“我又何必一味闪躲,却不攻击?”

当下并起左手五指斩向对方的手肘,谢肃“呵呵”一笑,长袍挥动,放开了手。

谢云栈吐出憋在胸中的气,却见谢肃将腰畔的剑取了下来,对顾长安扬扬下颔,“拔你的剑。”

顾长安爱剑成痴,自然随身携带二尺青锋,闻言便抽出一柄青光泠泠的长剑来,谢肃觑着他的兵刃道,“你爹爹送你的剑呢?这又是什么剑?”

“爹爹送我的剑过于纤巧,我用着不顺手,转送给人家了。”顾长安回道。

谢肃轻哼,“你倒大方。”

顾长安朗然一笑道,“宝剑得知己,那才是美事,那白虹软剑舞起来灿然生辉,轻捷敏动,比较适合女子。”

他举起爱剑“青霜”轻轻拂拭,剑身明亮如鉴,倒映出不远处谢云栈的身影,顾长安一瞥之下,看出云栈脸色很是不佳,不由寻思她缘何不快?

突地有所醒悟,他屈指在剑身一弹,伴着清越龙鸣,似无意地道,“话说我赠剑的那位中年侠客和她妻子伉俪情深,他一直在为妻子寻一柄适合的好剑,我与他颇投缘,他请我喝了一席酒,我便把白虹给了他。”

剑里的窈窕身影悄然一颤,谢云栈拨着鬓角的发丝道,“二叔要试试你的剑法,你罗里吧嗦地说一堆干什么?”

谢肃随手挽个剑花,淡淡道,“老夫数十年没踏过中原武林一步,倒是听说了,咱们晏海帮的公子算是年青一辈中齐楚些的人物,今日便想试上一试。”

当下二人不再多语,谢肃捏个剑诀,剑尖平平推向前方,顾长安脚下错步,猱身抢攻。

顿时满室剑影交错,兵刃相抵,瓮声不绝;谢肃的剑法刚猛霸烈,攻多守少,顾长安一手以掌护胸,一手握着剑向他小臂刺去,他若是引身后退,自可避开那一刺,却见得谢肃黑中夹白的长眉微微耸动,手腕一抖,剑势愈发凌厉起来,顾长安不敢硬解,偏身躲避,“嗤……”地一声,谢肃的袖子被青霜划了道大口子。

谢云栈思道,“二叔似乎一味向前进攻,竟没为自己留下多少后路,他这样就算伤敌七分,也要自伤三分;二叔以前的路数是容仁宽大,既不逼敌太甚,也不鲁莽自损;如今怎么愈来愈冲猛了?”

她复向阵中望去,见谢肃挥动着长剑,眼中燿燿有光,花白的头发被剑气激得飘如飞蓬,他这般散发怒目,霸气凛然的样子云栈很少见到,心里暗道,二叔的性子严谨冷峭犹如峻岭危峰,不想其实是座活火山。

在晏海帮大多数人眼里,带领兄弟们开疆辟土的是老帮主,左右逢源建交外邦的是谢三爷,谢二爷人品武功虽佳,却更像英雄后面的一道影子。

“二叔!您是越老越健悍啊!”顾长安口中叫道,身子滴流一转,长剑陡然走了个广弧,以极诡异的角度攻向谢肃的下盘,“您可接好了,这招叫回春无术!”

谢肃大喝一声,双足一蹬,身子拔地而起,顾长安的剑势来得迅猛,谢云栈想必他是后仰退避,但这一退之下,脚下必有一刻的虚空,顾长安的剑再从下往上挑,他便避无可避。

“我这招叫‘门前流水尚能西’!”苍苍的声音清叱道,谢肃的身体竟似稚子行路般不稳,直直向前栽去,顾长安一惊,心觉这看似鲁钝的身法必大有文章,他剑势未滞,便知此招定要扑个空,对方下盘已自失稳健,上盘却以千钧之力压来,他不仅打不倒对方,反将自己送上门去。

顾长安匆忙撤剑,却听得“铛……”地一声响,谢肃的剑尖卡进了他的剑槽,他只觉小臂一麻,更有大力向他整个上半身撞来。

谢肃借反弹之力,稳稳地站到了地面,顾长安却踉跄着连退数步,手掌向后翻,扶住背后的桌茶几,他是勉强站稳了,掌下茶几却颤动不已,一只青花杯从桌缘摔下来,碎成几片。

“侄儿不得不服!”顾长安擦擦额头的汗,向谢肃抱一抱拳道。

谢云栈走过去拾掇地上的碎瓷片,将碎片都用帕子包好了,站起身笑道,“二叔是老当益壮,气煞黄鸡了。”

“都跟着长安不学好,油嘴滑舌!”谢昂嘴上斥着,面上却浮现几分高兴之色。

他收剑回座,见云栈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猜到她大概在想什么;他毕竟上了年纪,激斗后难免精力消殆,喝了几口茶,方才徐徐道,“云栈,黄鸡一唱天下晓,这一日的时光就要往前流逝,你说说,人怎么可能留驻青春,永不服老呢?”

自从爹爹辞世,三叔又暗生祸胎,谢云栈心里最亲的人便是二叔了,他老人家虽寡言冷面,却像一栋厚实的墙般让云栈觉得塌心,云栈听他言语略有颓意,心下一悸,茫然开口,“二叔,您。。。”

谢肃冲他摆摆手,“你们看过海上日落么?日头明明已是倾颓之势,却犹自撒开金光万道,烈焰熊熊,辉煌盛大不似落幕,竟似初生。”

顾长安少时常携云栈和淡月去海滩玩,有时一玩便是一整天,金乌回车,海风夕阳时,小小的人虽阅历浅薄,却也从胸中生出一种怆然来。

它无可挽回地下坠,却也是最后一次升腾,蓬勃的生命力必将消融于黑暗,它于最后一刻温暖大地。

谢肃望着谢云栈道,“你看我剑招愈加霸烈,不似以前冲正,想必很是奇怪,我壮年时性子端谨严正,怎么越老反倒越激烈了;其实人的性格和境遇有关,大哥驾鹤西去,三弟又。。。唉。。。我本来一直夹在他们中间活着,现在不得不冲锋在前,身子越来越老旧,性子却越过越年轻了,这个,也不足为奇。”
第二十章(上)仰止高山行止大道

谢云栈似乎明了,又似乎更懵懂。

二叔不像爹爹那样仰止高山,行止大道;也不像谢昂那般不甘人下,醉心权欲;他生性致虚不争,严于克己,颇似古君子之风。

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这是需要他冲锋在前的时刻。

他只是一抹行走在江湖中的淡淡影子,却逼迫着自己从墙上剥离,走到那人心伎俩,世途叵测中去。

谢二爷顿了顿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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