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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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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连云州的百姓也安然无恙,一个偏远的小山庄,倒反而值得大军过境,一个活口都不留地屠戮了?

这些人面露愕然,却没有惊惧之色,那至少说明,他们死之前,并不知道自己要死。

既然尸体都在屋外,也不可能是下药迷晕了之后的屠杀,而是……

有人将他们都召集出来,然后被修真者用法术瞬间毙命。

死后再补上刀剑伤口,作出军队杀人的假象。

不管真是平南军所为,还是借刀杀人,这一整件事情,势必与平南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周印随即隐去自己的气息,匿于黑暗之中。

“老三,你过来看看!这边还有……”

“嘘,你小声点儿!怕引不来人吗?!”

“怕什么,村子都被人屠光了,大半夜的,谁会到这里来!”丁大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喜滋滋地揣着怀里的金银饰物,眼角一瞥,看到倒在树下一个穿戴讲究的男人,又走过去在死人身上搜罗起来。

月光映出他身后的人影,丁大头也没回,动作不停:“诶,老三,你到那边屋子找找,白天的时候我可看仔细了,那边几户都是有油水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人下手可真狠,几百口人,一个不留,这可不比……”

他的话戛然而止,丁大瞪着眼睛,惊恐万分地看着扼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

“白天有人来屠村,是你干的?”对方问道,从表情到声音,毫无温度。

丁大抖得厉害,结结巴巴:“不不不,怎么可能是我,大人饶命,小的只是跟着做事,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是谁?”

“不,不知道,有几个仙人,姚大人让我们跟着他们过来,他们好像要找什么东西,可是又找不到……”

“接着说。”

“然后他们用仙术把这,这些人都叫出来,一个个问,问不出来,就杀了……”

眼前这人一身黑衣,面色苍白而冷漠,活像幽魂一般,比起月光下的这些尸体,更让丁大感到恐惧害怕。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丁大终于受不住,全招了:“那些仙人杀了村民之后,姚大人就让我们在上面补刀子,嫁祸给平南军,大人饶命,当时我看过的,全看过了的,这些村民都已经死透了,我才补刀子的,人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

“杀人的是什么来历?”

“小的不知,只是看姚大人对他们毕恭毕敬,还称呼他们为仙长。”

“姚大人?”

丁大喘着气,努力地回想:“对对,叫姚新成,听说是从东岳国都来的大人物,我们都是流民,被他临时雇来,听他的吩咐,穿上平南军的衣服,到这里……”

话没说完,他惊吓过度,两眼一翻,口吐白沫,竟活活吓死过去。

此人所说的,和周印推测的,大致没有出入。

是什么东西,竟让那些人遍寻不至,杀人灭口?

他沉吟不语,天际却忽然闪过一道亮光,如同烈火接天,灼红了半片夜空。

不过须臾而已,红光消失,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那是龙影潭的方向。

几乎是不假思索,他立刻御剑往村外飞去。

出了村子,越靠近龙影潭,便越感觉到一股灵力扑面而来。

龙影潭灵气充足,周印是早就知道了的,否则从前他也不会一直在那里打坐修行,但现在这股灵力越发浓郁充盈,更胜以往百倍。

瀑布的水流依然很急,从上往下直灌入深潭之中,周印走近,弯下腰轻触潭水。

是温的。

而且潭水之中,仿佛有一种奇妙的力量,与他的手心相接,直冲入脑海,霎时间如天清月明,妙不可言。

他心头一动,把手放在水里,盯着龙影潭看了片刻,忽然一跃而入。

龙影潭深不见底,周印曾经在水下待过,推测这里头的水可能与某个出海口相通,不过先前他连炼气的修为都没有,自然不可能在水里待太久,如今已是筑基,闭气一个时辰也是没有问题的。

潭水碧莹莹的,不时有水草与小鱼在身边掠过,周印看也不看,循着灵力的来源游去。

水温不复冰冷,暖洋洋包裹在全身,让人放松惬意。

又往下游了约莫半炷香,拨开层层叠叠的石块和青苔,他终于找到那个引发天象的罪魁祸首。

一颗椭圆的灰黑色石头一样的蛋。

第12章

这股充盈得流溢出来,以蛋为中心往四周扩散的灵气,在他手掌覆盖上去的那一瞬间,蓦然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像这东西因为被人碰触到而受惊了似的,又悉数把灵气都收纳回去。

那些人不惜屠尽周家村,就是为了这玩意?

他上辈子阅尽无数法宝,自然对这颗可能会孕育出妖兽的蛋也不陌生。

若不是高阶妖兽,只怕也不会让那些人如此疯狂。

周印自问不是见了宝物也不心动的清高君子,但这种具备强大灵力的高阶妖兽,如果不是自愿跟着他,就算将来出世之后,也很可能反噬修真者。

人类与妖兽,从来就不是主从关系,不说上古神祗如女娲等,就大多出自妖族,就连高阶妖兽,也有不少能化形为人,修为深厚,只是如今大多隐匿起来,而修真者妄自尊大,竟认为自己能一手逆天,从几千年前到现在,不知有多少人强行将妖兽认主,最后又遭到反噬而惨死。可纵然是如此,依然有前仆后继的修真者去捕捉那些高阶妖兽,收为己用,只因妖兽本身的能力可以让修真者获益匪浅。

他筑起一道结界,隔开周围的水,又划破手指,将血滴到那颗蛋上。

血很快消失不见,被吸入了那层黑色的蛋壳里。

这就是对方亲昵与认同的表现了,若非如此,血是不会被吸收的。

周印把它带上,往岸上游去。

没了灵气的水温陡然下降,渐渐恢复冰冷,但掌心的蛋还很温暖,他甚至能够感知到里头有一个活泼灵动的生命正在拼命酝酿着想要破壳而出。

上了岸,用了个融阳诀把衣服烘干,那只蛋很不安分,被他放在平地上也能滚来滚去,周印不去理它,它便滚得越发厉害,似乎存心为了引起周印的注意。

“你再闹,就不用和我走了。”他冷冷道。

正滚得不亦乐乎的蛋陡然停住,轻轻摇晃两下,终于安静下来,很委屈的模样。

周印将它收入怀中,御剑往村子飞去。

一个村子几百口人,要在一夜之间尽数埋葬,对于修真之人来说自然不是问题,但他们既然是死于非命,难保后面会有人再过来掘尸。

周印并没有进村,只是站在村口,静静凝视了片刻。

几道疾火诀,从掐印的指尖飞掠出去,点燃村中各处。

草垛连着房屋,很快熊熊燃烧起来。

火势越来越大,终于将整片村子都淹没在火海之中。

他看着这一切,脸上无悲无喜。

那颗蛋又开始在他怀里不甘寂寞地滚来滚去,从右胸口滚到左胸口,从左胸口又滚到右胸口,仿佛只是为了找个舒服的位置。

可那位置委实过于敏感,堂堂魔修宗师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这么被吃过豆腐。

周印把它拎出来,面无表情道:“正好有火,烤熟了味道应该不错。”

那颗蛋跳动了两下,连暖意都霎时下降许多,似乎被吓傻了。

它没有眼睛,自然也就看不见对方嘴角略略扬起的弧度。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将周家村尽数化为灰烬。

周印却没有马上返回镜海派,而是往福林县的方向行去。

福林县北通云州,南抵东海郡,连接安阳国两大都城,地方虽然不大,却是南来北往的枢纽,东岳南下入侵时,由于安阳军队废弛已久,并没有遇到太多的抵抗,东岳军队打得要比想象中容易很多,福林县更几乎是一座不设防的城池,所以没有受到太多的战火波及,甚至因为平南军就驻扎在附近的云州,反而更加热闹几分,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东岳士兵和南北客商。

安阳百姓性子大多柔弱平和,东岳人很聪明,并不用铁血镇压的方式,反倒颁发各种善政,将人心笼络过来,所以百姓们很快从灭国的噩耗中回过神来,发现改朝换代对他们来说影响也不大,又开始过起自家柴米油盐的小日子。

季贞怜站在门边,扶着母亲曹氏,母女俩依偎着哀哀哭泣,脸上满是惶然和无措。

一场骚乱才刚刚在这里发生,围观的人群还未完全散去,他们对着季家的母女俩指指点点,有好奇,也有同情,季家在左邻右舍的人缘不错,还有的过来安慰,帮忙出主意,可曹氏六神无主,哪里还听得进去,只觉得又急又慌,眼前发黑。

年迈的管家出去打探消息了,季贞怜和府里唯一的小丫鬟见曹氏要晕倒,急得又搀又扶,一团混乱。

“阿娘,要不去找姑姑和姑父他们出出主意,这府里都是妇道人家,女儿也怕……”

曹氏精神一振,忙点点头:“对对,快,让阿福套上马车,到周家村接你姑姑他们过来!”

“不用去了。”

陌生的声音让她们错愕抬头。

季家只是个小商贾,没那么多讲究,刚才手忙脚乱,也没人想起去关上大门,却见一个面生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对着他们说话。

对方一身玄袍,冷冷淡淡,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就不似常人。

“娘……”季贞怜害怕起来,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袖。

曹氏也有点紧张,高声呼唤家仆阿福的名字,又问他:“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然后她们听见那男人说道:“舅母,我是周印,周柴与季阿莹的小儿子。”

母亲季氏原本有三位兄长,但是二兄和三兄因故早逝,便剩下如今这位大兄,也是季氏唯一在世的兄长了。

曹氏张了张嘴,看着他,满脸惊诧,有些说不出话来。

季贞怜也探出头,从母亲身后偷偷打量着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二表哥。

一个时辰后,曹氏终于确定了周印的身份,将他请进厅堂,可还没来得及诉说自家碰到的横祸,就先被周印带来的消息震惊了。

“你是说,周家村昨夜起火,人都,都……”曹氏面无血色。

周印言简意赅:“无一生还,官府也已过去勘察,很快便有结果。”

对于曹氏等人,不可能说更多了。

曹氏痛哭起来:“怎会如此啊!咱们季家这是造了什么孽!”

季贞怜也小声抽泣起来。

周印没有安慰他们,而是直接问起季家的事。

曹氏哭哭啼啼,一五一十地讲述。

季家是农户出身,到了季荣爷爷那一代,他攒钱开了一间卖布的小铺子,一直传到季荣这里,几代人战战兢兢,也不会投机取巧那一套,都是安分守己做着小买卖,日子还算过得去,也能雇上一两个仆役丫鬟了。

安阳国沦陷,被并入东岳,东岳没有大开杀戒,一切典章制度悉数按照以往,老百姓慌乱一阵过后,也就平静下来,只是福林县的县令被换了人,平南军也在附近的云州驻扎。

事情就出在季氏布庄对面的布店上,对方早就眼红他们的生意,找了个机会告发季家,说季家窝藏了前朝钦犯,而新县令急于讨好新朝统治者,正愁没机会立下大功,闻言立马到季家先把季荣抓走了再说。

可怜季家几代老实巴交的小生意人,一无背景,二无关系,哪里想得到这等飞来横祸会降临在头上,季荣一被抓走,季家就没了主心骨,曹氏顿如五雷轰顶,谁料时又得知周家村被屠村的消息,简直是雪上加霜。

她好歹知道事态严重,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想晕过去,可也只能巴巴地望着周印,一边哭泣:“这下可如何是好……”

季贞怜脸上也带着泪痕,却比母亲坚强些:“二表哥,你可有什么法子,先救出我爹爹?”

周印问:“他被抓至何处?”

季贞怜道:“我见着是县衙的官差带着人来的,还有军营的军爷。”

周印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从头到尾表现得过于冷静,即便在诉说自己父母的死讯时也不例外,冷静得近乎冷酷。

曹氏和季贞怜原本有些疑虑,可想及他自小就被送去修仙,也就释然了。

她们虽然只是普通百姓,可也偶尔在街上见过那些修仙的人,一个个眼高于顶,比周印更骄傲更嚣张,冷冰冰的不带正眼看人,周印这种已算十分正常了。

曹氏道:“天色不早了,你一路行来也辛苦了,不如就先住下,待明日再寻思如何救你舅舅吧。”

她对周印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在曹氏母女,乃至许多老百姓看来,修真者就等于神仙,他们几乎是无所不能的,而这片大陆上,朝廷对修真者确实也十分礼遇,轻易不敢得罪。

季贞怜亲自收拾了客房,又带周印来到厢房门口。

“二表哥,这儿简陋,你且将就一下,有什么事情吩咐阿福一声就好了。”

季贞怜穿着一身素淡的蓝色襦裙,裙底绣了几朵菡萏,盈盈而立,比不上陈沅芷、贺芸等人的美貌,却很有小家碧玉的感觉。

周印目送着她离去,关上房门,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下。

这枚奇怪的妖兽蛋最近很欢腾,周印发现它有时候会吸取自己身上的灵气,但吸得并不多,几乎是九牛一毛,似乎很有克制,他也就没有去管,吸收了灵气之后的妖兽蛋越发欢腾,灵力也越来越充沛,眼看时机已经成熟,却迟迟没有孵化。

换了旁人,得到这枚很有可能蕴含着强大力量的高阶妖兽蛋,只怕早就想尽各种办法去让它早日孵化,周印却什么也没做,任它自生自灭。

蛋欢快地在桌子上滚来滚去,一不小心滚过头,直滚到桌子边缘。

它:“!!!”

周印:“……”

他捞起掉落下去的蛋,淡定地放回桌子上。

“刺激不,再来一次?”周印面无表情。

它一动不动,装死了。

第13章

血洗周家村的人里,有一个关键人物,就是那个丁大口中的姚大人。

而到周家村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从福林县出发,就算那些修真者可能使用飞行法宝,但姚大人和那些假扮平南军的流民,却必然要从福林县借道,说不定还曾在这里逗留过,这就是周印要到福林县的原因。

只是没想到刚好又碰上季家的变故,让事情稍微又麻烦了一点。

如果周印还是上辈子的修为,现在早就二话不说,直接到平南军中军大营里,直接把他们的主帅抓了,不愁人不放,但现在则行不通,惠钧作为平南军主帅,位高权重,身边少不了会有几个保驾护航的高手,周印还没狂妄到认为自己现在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又没厉害的法宝,就能横扫人家整一支平南军。

所以现在只能先在季家住下,把季荣救出来,再想办法调查周家村的事情。

季家是小门小户,吃饭讲究一家人热热闹闹坐在一起,虽然此刻季荣不在,全家忧心忡忡,曹氏还是让人做了不少菜,款待这位十几年来头一回见面的外甥。

三人围成一桌,两人愁眉苦脸,旁边还站着同样愁眉苦脸的老管家和丫鬟。

“山上修炼清苦,你想必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吧,来,试试这个。”曹氏强打精神,夹了一筷子菜给周印。

“多谢舅母。”周印现在吃不吃都没所谓,不过对方一番盛情,他也不想故作清高。

“二表哥,你说爹爹是否会有危险?”

周印道:“方才我到县衙大牢走了一趟,他并不在那里。”

此话一出,曹氏母女都吃惊不小。

“阿印,你到县衙大牢去过了?”

“你怎知爹爹没危险?”季贞怜说话,又觉得有些不妥。“表哥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周印淡淡道:“我随手抓了个人问,说是连同其他几个与前朝钦犯有关的,都已经被送到平南军营集中关押了,暂时应无危险,这几日我再去看看。”

季贞怜惊呼一声:“爹爹在平南军营?”

那颗蛋似乎被她吓到了,在周印怀里动了动。

曹氏关心道:“你抓了人问,不会被发现么?”

“我用了点小法术,他不会记得我向他问过话的事情。”周印不善应付妇道人家,也有点不耐烦了,面上依然不显,只道:“对方既抓了人,想必是要问话的,一时半会不会有危险,我会去救人的。”

曹氏听他这么说,总算有点安心,连连点头:“幸好有你在,要不我与贞怜也不知如何是好。”又唏嘘道:“只可惜当年你哥哥被送去不同的地方学仙法,如今音信全无,他要是知道你爹娘的事情,还不定要伤心成什么样。”

脑海里闪过那个成天跟在他后面喊宝儿的身影,周印没有说话。

周大郎十多年没有音讯,兴许是一直在门派苦修,不得返家,又或许曾经回来过,只不过没有与他们碰上面,更有可能的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自古修真之路难如登天,除了修炼路上的种种障碍,还要面对同道的算计,弱肉强食的危险,凡人只能瞧见他们的光鲜,却永远想象不到光鲜底下的残酷。

这天晚上周印依然是以打坐代替睡眠,可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股焦躁,全然没了以往的平静心境。

他睁开眼,妖兽蛋也在他旁边滚来滚去,却不同于以往想要引起他注意的那种撒娇耍赖,看起来很不舒服。

周印将手覆上去。

蛋的表层比平日都要滚烫,周印略带冰凉的手似乎让它觉得异常舒服,热度稍稍消退了一些,但也仅仅只有一些而已,到了下半夜,温度越来越高,简直像要起火一般。

这是要破壳了?

周印微微皱眉,手没有挪开。

纵然上面的温度已经十分惊人。

夜色渐深,远远传来打更的声音。

蛋壳的颜色也在渐渐发生变化。

原本的灰黑色,仿佛是被灼热般,正一点点消褪,变浅。

里面的生命似乎被这股高温烤得奄奄一息,全没了平日的闹腾,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才是最艰苦的,却也是孵化前的关键时刻,曾经有不少妖兽耐不住这种折磨,还没破壳就夭折在里面,彻底没有看见这个世界的机会。

但周印并没有安慰它。

“你若熬不过这关,不如趁早夭折了好,否则以后也只能成为弱者。”

曾经一个孤苦无依的少年也是这么踏上修仙的世界,无数次徘徊在生死关头,无数次算计与被算计,无数次面临几乎没有胜算的绝境,如果不是他心如磐石,早已粉身碎骨,不知消亡在哪个角落,更不可能保留一缕神魂,来说这一番话。

他看中的人也好妖兽也罢,只能是强者,并非生来就要逆天,而是无论面对何种境况,都能想办法存活下去。

妖兽蛋动了动,仿佛听到他的话,慢慢地,温度消退下来。

周印眉间缓和下来,正想伸手将它拿起。

却听屋外传来一个极细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划破夜空。

“乖乖待着。”他把蛋塞到被窝里,下了一层结界,起身打开窗户。

一道青色的光芒从东边一闪而过,接着传来一阵铃声,悦耳璁珑。

周印心头一凛,忙封闭听觉,但铃音依旧通过其他五识丝丝缕缕传了进来。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铃声没什么特别,但是对修真者却无异于魔音。

铃声的来源必然是件高阶法宝,能够迷惑心神,让人丧失理智,效果也因人而异,若是一个元婴期高手使用此铃,只怕方圆数里之内,修为低于他的修真者都会七窍流血。

但现在那人显然功力还没到那境地。

恰在此时,又想起一阵铃声。

却与先前的靡靡之音不同,如黄钟大吕,庄严曼妙,顿时将那股魔音压了下去,令人耳目为之一清。

这是双方在斗法了。

“区区一个筑基修士,也敢单枪匹马来追本座,真是好胆子!”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就在季府的隔壁屋顶。

四下寂静,寻常人家一听这动静,就知道说话的不是普通人,也早早闭了门户,哪里还敢出去瞧热闹。

“你胆子也不小,竟敢来偷袭平南军大营,莫非是奉了你们家姚大人之命?哼,没想到万山门堂堂大宗,还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听到姚大人和平南军,周印心念一动,隐约浮现出一条模糊的线索。

先前那阴沉的声音冷笑道:“本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区区一个凡人还不配对本座指手画脚,今日你若没命回去,九泉之下记得跟阎王好好忏悔,没那点斤两,就别出来逞英雄!”

话方落音,便听见一道雷响,想来是那人出手了。

周印跃窗而出,捏了一道法决,凭虚临风而起,出现在离两人不远不近的地方。

双方斗法正到了热闹处。

占了上风的明显是刚才撂下狠话的人,他符咒法诀连出,对雷系法术的应用已经到了收放自如的程度,加上手中的雷系法宝,威力倍增,对手立时捉襟见肘。

周印的出现,敌友难辨,原本让双方都有些忌惮,可后来一见他修为不高,二来也没偏向任何一方,只是站在那里观战,也就不放在心上。

眉目阴沉的中年人趁着对方吃力之际,微微冷笑,又捏了个法诀。

“天地神灵,三五天丁,吾今指使,所业已成,风雷涌动,叱!”

霎时狂风骤起,几道雷云凝聚于他掌心,往对面当头笼下。

对面的人神色大变。

这只是一道中阶法术,虽然声势浩大,但并不难化解,换了平日也不在话下,只是他现在双手正忙着应付之前的先招,哪里来抽得出空隙来挡下这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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