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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箭神-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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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广明白了,为什么调虽追了五天还会追,不是他装得好,而是调虽不得已。

李广提出了一个建议。“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再西行了,去居延泽,劫了他的辎重。”

王恢沉吟了片刻,看看李广,没有说话。李广思索片刻。“大行令莫非是欲擒右贤王,立不世之功?”

王恢笑笑,有些不好意思。他自己也清楚,这个想法不切实际。右贤王身边有五万骑,仅凭他们这些人,基本没什么胜算。可是刚刚这场大胜鼓励了他,在此之前,谁能想到匈奴人会这么不经打呢。

李广收起了笑容,摇摇头,不容置疑的说道:“大行令,人心苦不足,我和你一样,也想击杀右贤王,立个大功。不过,那将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战斗,即使能胜,也是一场惨胜,能活着回到家乡的人不过两成,更大的可能是全军覆没。我们战死,可以得到朝廷的嘉奖,尽享哀荣。可是对普通将士来说,他们得到的那点抚恤是不足以弥补家人受到的伤害的。”

王恢尴尬地点点头。“将军说得有理,我也就是想想而已。”

“是啊,这个机会的确难得。如果我们也有五万骑,右贤王的级必是你我囊中之物。一万骑出战,虽说是出奇制胜,却也是无奈。若非山东大水,朝廷捉襟见肘,何至于如此仓促。”

王恢没有再说话。他不是李广,即使明知朝廷举措失当,也不会如此批评。

两人商量已定,休整了两日,再次起程,赶往居延泽。

十一月初,天子回到长安。

从前年去甘泉宫开始算,天子在甘泉宫住了近一年半。在此期间生了很多事,总的说起来,最后结果还算不错。随着太史令司马谈的星象定式公布之后,拿大河两次决口来非议朝廷的人少了许多。

倒也不是没人想找碴,但是面对定式,他们都找不出足够有说服力的证据。他们没有千里眼,所依据的还是肉眼观测得到的天文记录,而司马谈的定式在解释这几个天体运行时最为准确,几乎可以说是无隙可击。那些人费了很多功夫,最后只实现了一个目标:证明了司马谈的定式是准确的。

天子人在甘泉宫,却一直关注着长安的舆情。除了窦婴这个渠道之外,吾丘寿王等人也不辞劳苦,多次来往于长安和甘泉之间,及时将消息传递到天子耳中。在确认了司马谈胜劵在握之后,天子才算松了半口气。

之所以说是半口气,是因为这只解决了一半问题,还剩一半问题:天子的皇位来得合不合理。

梁啸一直在天子身边,对天子的忧虑大致有数。天子曾经就这个问题咨询过他,但是他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答复。一方面是因为这个问题不像自然科学,没有一个答案是无可辩驳的;另一方面,他也希望天子能有所警惕,不要觉得什么都是他该得的。如果这个压力能让他有所收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如此,又何必急着解决。真要什么事都解决了,说不定兔死狗烹,他又要被赶到一边了。虽然天子动辄以道德自居,一心要君臣相知,可梁啸对他从来不抱太高的期望。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其实正是梁啸一直梦寐以求的局面,只不过现在力的是宗室,人数有限,力量也有限,远远没有达到梁啸希望的效果。

可是天子显然不这么认为。可能是相比于功臣集团,宗室对皇位的威胁更大,他也更加警惕。虽然知道宗室还找不到光明正大的理由,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路上几次找梁啸等人商议对策。

梁啸甚至觉得有些烦。大多数时候,他都坐在一旁听,不怎么言。好在天子知道他对这些礼制上的事不在行,也没有强求他表意见。让他旁听,更多的是让他有个学习的机会。

到了长安,梁啸就请假回家休息。他没有正式的职务,也不需要在宫里当值,还是回自己的冠军侯府比较自在。他本想安静几天,没想到刚出宫门就被陈须拦住了。

“梁君侯。”陈须拱拱手,一脸谄媚的笑容。

梁啸一看陈须这副模样,就忍不住摇头。“我说,你别笑得这样行不行?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别啊。”陈须很亲热的拉着梁啸的手臂。“知道你梁君侯最近比较辛苦,需要好好休息,所以才来找你。你就别回家了,离皇宫这么近,陛下一想你,你又得进宫,不如跟我出去转转。”

“跟你出去?去哪儿?”

“出城,如果你想走得远一些,可以去蓝田。魏其侯现在长住蓝田,可以把酒畅谈,也可以出去打猎。如果不想走得太远,可以去长门园。董夫子在长门园带着一群书生编书,没事可以拿董夫子练练手,多好。”

梁啸横了陈须一眼。“你把董夫子当肥羊啊。”

“在你眼里,董夫子可不就是肥羊,想起来就捅一刀?”

梁啸无语,不打算再和陈须瞎扯下去,翻身上马,准备回家。陈须抢上一步,拉住了缰绳。“梁君侯,别急着走啊,你如果还是不愿意,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我最近买了几个漂亮的赵姬,那腰身,那歌喉,简直没话说。”

梁啸一听就知道陈须在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想送他几个女人,缓和一下关系。他抽回马缰,笑了一声:“你也别废话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如果话短,就在这里说,如果话长,跟我回家慢慢说。我现在很累,哪儿也不想去。”

“好吧,我去你家。”陈须不再啰嗦,顺势应了下来,翻身上马,跟着梁啸去了戚里。

得知梁啸回家,月亮已经准备好了,看到陈须,她没什么意外,抽了一个空子告诉梁啸说,陈须这几天几乎天天来问,看样子有急事。

梁啸明白了,陪着陈须上了堂,分宾主落座。“说吧,究竟什么事?”

陈须嘿嘿笑道:“我问你一件事,陛下是不是说过让你教导皇子?”

“说过,不过那只是一个想法而已。皇子现在还小,离学射还有好几年时间呢。”

“那陛下有没有说,究竟是哪个皇子?”陈须试探道:“以君侯的名望,至少是个少傅吧?”

梁啸忍不住笑了起来。教导皇子和做少傅是两回事,少傅是教导太子的。陈须绕了半天圈子,其实就是想问天子有没有立太子之意。

“陈兄,你最近太闲了吧?”梁啸不紧不慢的说道:“让你上阵从军,恐怕不太现实,可是出去走走,看看大好河山,却还是可以的。你啊,在长安呆得太久了,眼睛里只有这四四方方的一片天。”

陈须目光闪动,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僵硬。梁啸没有给肯定的答复,反而说了这么一句,那就是否定了。形势对陈家不利,至少对他家不太好。

陈须后悔不已。上次一时糊涂,上了天子的当,想要收购梁啸茂陵的产业,虽然出的价钱不算低,但是伤了梁啸的感情,现在梁啸不肯帮陈家了。以天子对梁啸的器重,又正值诸王入朝之时,梁啸如果提议立太子,天子不可能不予以考虑。

可是现在梁啸根本不愿意搭理这样的事,他又力主平阳侯曹时统兵出兵,种种迹像表明,梁啸有可能倒向平阳长公主。听说王美人已经有了身孕,说不定梁啸准备等王美人生下皇子。毕竟他茂陵的产业可是送给了王美人的兄长王彬。

陈须暗自叹息,狠狠心,决定送个大礼,以弥补之前的过失。“君侯,你这座宅子虽好,毕竟在城里,逼厌得很。我在湖县有座小院子,还算宽敞清静,也没什么人住。君侯如果不嫌弃,不妨去看看。”

“不用了,我可能很快就要离开长安。”

“又去哪儿?”

“去庐山。”梁啸轻声笑道:“我在那里也有座小院子,也算宽敞清静。陈兄,如果你外出游历,经过豫章的话,不妨去看看。”

陈须长叹一声,苦笑不己。梁啸这是水泼不进,存心不给他弥补的机会啊。他离席而起,对梁哪一揖到底。

“梁君侯,我们还是不绕圈子了,直说吧。上次的事是我们一时糊涂,中了别人的计。其实你也知道,我们母子兄弟都不是什么有谋略的人,使不出那样的阴招。当然了,这事不怪别人,要怪还是怪我们自己。我没别的意思,只想请君侯看在过去我们相处还算和睦的份上,给我一个表示歉意的机会。”

见陈须把话挑明了,梁啸也不好再拒人千里以外。他连忙起身,将陈须扶了起来。

“陈兄,不必如此。你上次给的价钱那么高,我非常感激,也从来没有记恨你们的意思。立不立太子,的确不是我能决定的,时机也不成熟,不宜多说。你安心做好自己的事,自然水到渠成,瓜熟蒂落。”

陈须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梁啸有几分真话,但总算把话挑明了。“还请君侯指点,我应该做些什么事?”

梁啸沉吟片刻。“你知道吗,这次西征,你也有功。”

“我?”

“没错。平阳侯征羌大捷,一战斩三万。”梁啸顿了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三万级中至少有一半是妇孺老弱,只是现在汉朝君臣都装糊涂,谁也不说破。“能取如此战绩,固然和陛下的部署,将士们的努力分不开,你陈家进献的治铁之术也有功。不少将士正是穿着新式的甲胄,拿着新款的战刀冲上战场,武器上的优势也是我军致胜的关键因素之一。我想,即使是平阳侯也不能否认这一点。”

陈须恍然大悟,也高兴起来。

“目前还没有得到李将军的消息。他如果能取胜,你的功劳更大。”

陈须兴奋不已,连连搓手。“这都是君侯的恩赐。若非君侯开导,我们兄弟哪懂这些。”

“现在你已经懂了。”梁啸笑道:“只是你们似乎有些松懈,最近一直没有更好的成果出来。陈兄,人都有喜新厌旧的习惯,你如果再不拿出更好的武器,这点优势也会慢慢消失殆尽的。”

陈须眼珠一转,领会了梁啸的意思。“君侯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继续在冶铁术上做文章?”

梁啸点点头,意味深长。“陛下志向远大,喜欢能做实事的人。你做不了学问,何不在这方面下点功夫?也不要你自己懂,只要你肯花钱,能够尊重有才之人,有大把的人愿意为人效力。你能拿出更好的武器,陛下自然离不开你,你又何必费心费力的揣摩别人的心思?”

陈须如梦初醒,连连点头,想到妙处,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看看梁啸,眉头微挑。“君侯,要不……我们再合伙?”

“我们还是不要合伙的好。”梁啸歪歪嘴。“君子不党。只要志同道合,又何必在乎这些形式。你我都不差那几千金,你说是不是?”

陈须哈哈大笑,心领神会。“明白,明白。”

第565章论道

梁啸很想在家做个安静的美男子,调整一下身心,考虑考虑接下来的方案。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别的人,他都可以不理,老丈人淮南王来京朝请,他却不能不去拜见。

为人处世,特别还是在朝廷上混的,这该有的礼节还得有。

梁啸准备了一番,带着荼牛儿和两个随从,来到淮南邸。

自从刘陵嫁入梁家,淮南邸的学术讲座虽然还在坚持,却没有了往日的风光,现在已经沦落到三流水平。馆陶长公主、阳信长公主等贵戚凭借着强大的财力和背景,迅顶替了淮南邸,成为最受欢迎的聚会选择。

梁啸走进淮南邸的时候,现有仆人正在打扫讲堂,不免有些奇怪。他径直来到后室,见到了正在练习演讲的淮南王。虽然屋里空无一人,淮南王却讲得声情并茂,慷慨激昂,看起来非常激动。

梁啸笑嘻嘻的拱了拱手。“大王意气风,可喜可贺。”

淮南王刘安哈哈一笑,放下手里的书,拉着梁啸入座。“伯鸣,你来得正好。我想趁着这次朝请的机会,在长安办一次讲座,宣讲宣讲我最近的研究心得。你看我该怎么做,才能把这次讲座办好?”不等梁啸说话,刘安又道:“陵儿不在,我只好找你了。”

梁啸瞅了刘安一眼。“大王放心,陵儿的事,就是我的事。”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刘安挤挤眼睛。“我相信你,你能把天子的事办得妥妥贴贴,我这点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大王,你打算讲哪些内容?”

“天道。”

“天道?”

“是啊,我新造了一具比天禄阁那具千里眼还大的千里眼,可以看到的星更多。”刘安得意的歪歪嘴。“千里眼本是我淮南所造,我岂能让司马谈擅美?”

梁啸闭上了嘴巴,沉思半晌。他觉得刘安真是一个书生,而且读书读得有点傻的书生。他以为天子让司马谈布星象图就是为了学术?那先是个政治问题,是为了解决河患带来的信任危机,其次才是学术问题。你连目的都没搞清楚,争的什么劲啊。

见梁啸不说话,刘安不解,追问了几句。梁啸也没直说,怕打击他的积极性。他让刘安将写好的论文拿来看看。说实话,这个椭圆公式虽然是他提供的,但是改成定式之后,他也不怎么看得懂,需要刘安讲解才行。

听完了刘安的解释,梁啸忽然心中一动,计上心头。

“大王,论道也有不同的方法,与其和,不如争。争论争论,只有针锋相对,才能一鸣惊人。如果你只是在司马谈的基础上修修补补,又怎么能显出淮南王府的强大底蕴?司马谈只是一个人在研究,淮南王府却是几十人,上百人在研究,理当过他。”

刘安兴奋起来。他的确有些不甘心。千里眼是淮南王府制造的,星象图也是淮南王府先现的,就连定式都是淮南王府先计算出来的,只是因为司马谈是太史令,让他暴得大名,淮南王府的努力和付出却无人知晓,岂不可惜。他这次来,就是想让天下人看看淮南王府在这方面的实力。

“那要怎么做?”

“不修补,而是挑刺。”梁啸笑了起来。“据我所知,除了几个最常见的几个星之外,还有不少星的动行轨迹有误差,只是天下人没有千里眼可用,所以无从知晓。淮南王府有这样的条件,完全代表天下学人起攻击。如果动作得好,说不定还能多卖几具千里眼。大王,这次可不能便宜卖了,没有一千金,大王千万别出手。”

刘安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一具千里眼的成本最多只有几十金,如果能卖千金,他可就赚大了,抵得上商船来往南海一年的收入。

“你说,要怎么挑刺?”

“集全身之力,攻其一点,让他无法回避。”梁啸笑得更加开心,他已经预料到了这场论道有多热闹。“争得越厉害,大王的名声越大,收入也越丰厚。”

刘安听取了梁啸的建议,放弃了原计划的讲座内容,和几个门客一起连夜商量,随即抛出了一个极具爆炸性的议题:司马谈的天道定式有误。为了能尽可能的吸引更多的观众,他还利用刚刚在长安组建的印书坊,连夜印了上千份的传单,派人四处散。

一时间,淮南王府门庭若市,无数人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上前拜访,有的想探听具体的内容,有的则想求一份邀请。刘安虽然很兴奋,却按照梁啸的要求闭门谢客,养精蓄锐,只等开讲。

这种吊胃口的做法虽然招来了不少骂声,却也成功的勾起了人们的兴趣。一百份邀请一抢而空,连旁听席位都成了众人争夺的目标,淮南王邸的仆人因此也捞了不少好处。

作为论道对手,司马谈当然也收到了邀请。他知道来者不善,不敢擅自决定,立刻向天子做了汇报。

天子也吓了一跳。他太清楚刘安的为人了。司马谈拥有的条件,刘安都有。司马谈没有的条件,他可能还有。如果说要找一个能对司马谈产生威胁的人,刘安无疑是最有竞争力的那一个,而且他相信,刘安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肯定有相当的把握。

天子不敢怠慢,立刻让人召梁啸入宫,商议对策。

梁啸早有准备,这件事原本就是他一手挑起来。听了司马谈的担心之后,他胸有成竹。“太史公,你对你的理论有信心吗?”

司马谈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信心……自然是有的。”

“既然有信心,有什么好担心的?”梁啸笑道:“理不辩不明,而且真理越辩越明,淮南王的攻势越猛烈,反而越能证明你的正确。”

“当真?”天子将信将疑。“可是,有一些星的运行轨迹,尚不够精准。”

“这很正常啊。做学问就如同琢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由一块璞玉变成一件精美的礼器,不知道要花多少精力。太史公为了得到计算这些天体的轨迹,花了几年功夫,但这还远远不够,所以才会有一些天体的轨道不完全符合计算,肯定是有些问题还没考虑到,承认这一点,并不能抹杀太史公现有的成绩。”

司马谈还没有反应过来,天子却明白了。“这是你为淮南王出的主意吧?”

“没错,是臣的主意。”

天子目光闪烁。“那又是为了什么啊?”

梁啸不慌不忙。“陛下,淮南王的檄文一出,京师震动,陛下以为那些人真是的对学问有兴趣吗?”

天子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他当然清楚那些人想干什么,无非是想驳倒司马谈的天道理论,重新用天人感应那一套来解释。只有如此,才能把河患以及所有的灾异和朝廷的举措挂上钩。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对淮南王的举动非常关注,这关系到他的皇位。如果司马谈被驳倒,他所做的一切就成了笑话。

“与其让三五人暗夜私室,窃窃私语,不如摆到明处,辩个痛快,也免得有人以为这是太史公秉承圣意,闭门造车。”

天子微微点头。司马谈也有些心动。他公布了研究成果之后,的确有人如此指责他。他看到的800txt。那些星星,别人是看不到的,不免有人说他是牵强附会,甚至是作伪。找个机会澄清一下非常有必要,做学问的人,最怕人说他品行不端,欺世盗名,特别是了富贵而生造学问。

董仲舒为什么被梁啸攻击得体无完肤?还不是因为他那一套理论经不住考验,最后还自打耳光。

在这个问题上,司马谈要比董仲舒有信心,他的观测结果是实实在在的,计算也是严密的,不管是谁来算都会是这个结果。既然如此,他有什么好怕的?

见天子和司马谈放了心,梁啸又说道:“陛下,臣有个建议。”

天子和司马谈交换了一个眼神,笑道:“看到没有,这才是始作俑者,淮南王也罢,你也罢,包括我在内,都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颗子。”

梁啸大汗。“陛下,你要是这么说,臣就什么都不敢说了。臣这就去廷尉府请罪。”

“行了,如果提个建议都要去自诣廷尉,我岂不成了防民之口的昏君,以后谁还敢给我提建议。你说吧,只要你这盘棋于国于民有利,我愿意做一回棋子。在天道这盘棋局上,又有谁不是棋子呢?”

“陛下圣明。”梁啸适时的奉上马屁一枚。“所谓光明正大,陛下无私心,太史公也是出于公道,这个理论不管目前有多粗疏,也不管有多少人想推翻,他们的努力都只有一种可能:证明这个理论的正确。既然如此,辩论就不可怕,怕的是私底下别有用心的歪曲。”

“没错,我也正是这样的担心。”天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天道遥远,最多只能心里说说,治河却是实实在在的大事,如果也有人从中作梗,又不知道要生出怎样的事端来。为了防患于未然,朝廷的良苦用心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

梁啸心中暗笑,脸上却不动声色。“陛下所言甚是。是以,臣建议陛下亲临讲席,看看那些人如何表演。论道之后,再将双方的证据汇编成文,颁行天下,鼓励更多的人参与讨论。如此一来,天下百姓都知道陛下的一片诚意,就算有几个人想造谣歪曲,也无人相信了。”

“妙哉!”天子抚掌大笑。“太史公,听见没有,这次论道可不是你和淮南王之间的争名夺利,而是关乎天下人心的大事。你可要好好准备,做一篇好文章。”

司马谈也被梁啸说得有些激动起来,慨然应诺,兴冲冲的去了。

天子意犹未尽,拉着梁啸说起了闲话。正说得开心时,吾丘寿王奔了进来,老远就大声说道:“陛下,西北大捷,西北大捷。”

天子看了梁啸一眼,笑道:“看来曹时又打胜仗了。”

“不,陛下,是李将军。”吾丘寿王满面脸红,气喘吁吁。“是李将军传来的捷报。”

“什么?”天子大喜,从吾丘寿王手中抢过军报。军报尚未折封,上面有三道朱砂,表示这是大捷。天子拿着军报,想拆,却又有些不安。“伯鸣,李将军的伤亡会不会太大?”

梁啸无语。一向沉稳的天子此刻居然表现得像个孩子似的,患得患失,这可是不多见的情景。

“陛下,既然是捷报,以李将军部的实力,一万人也能换两到三万匈奴人的性命。如此一来,右贤王想取河西,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这次大战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陛下要担心的是如何筹集奖赏或者抚恤。”

“说得也是。”天子自嘲的笑了笑,拆开军报,迅浏览了一遍。很快,他的眉毛跳起舞起,像宫里新进的赵国舞女一样灵动。天子看看梁啸,仰天大笑。

梁啸等人都愣住了,随即又会过意来。天子如此失态,自然战果大好,甚至出了他的预期。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躬身施礼。

“恭贺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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