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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传·诺今欢-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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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听闻兄台加官进爵,官运昌盛,吾未向兄台恳求何事,今日所求,望兄务必帮忙,救弟于危急之中。
  吾今求一府邸于京城,作为栖身之所,吾天地会中同行至京城者共四十有三人,望王兄择一宽敞府邸为吾与弟兄作栖身之所。
  另,望兄与兄家中二少爷完颜常安为吾在京城中掩护,吾必当感激不尽!
  吾等所谋大事事关祖宗基业,光复大明旧业,倾覆当今昏君儿皇帝,事成之后,弟必定不会忘记兄今日相助之恩!
  弟穆萧峰敬书。”
  李德全念完,我已怔忡在原地,不敢相信他所说的丝毫,而阿玛竟丝毫没有反驳,难道他们所说竟是真的…?
  “还有这封!”玄烨又扔下一封信件来,李德全捡起地上的信笺,继续念道,
  “致吾弟穆萧峰
  贤弟亲启,
  遵弟所托,京城中的府邸已为弟寻好。
  府邸位于京城南城,府邸前后共三进院落,府邸前身乃是官宦人家的旧宅,吾买下为弟做栖身之所。
  吾心中深知弟所谋,实为大事,当今朝廷权臣之间明争暗斗,而皇帝历练不足,实为一儿皇帝,令人不齿矣。
  弟所说光复大明之基业实为明智之选,为兄必当尽全力为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弟不必担心,如今吾长女为当朝贵妃,幼子为儿皇帝身边御林军统帅,吾为当朝一品,皆可为弟所用,着实不必言谢。
  吾等时刻待动,将儿皇帝置于死地,取而代之矣。
  完颜明若敬书。”
  玄烨听过心中内容,愤怒得已有些微颤,皇后急忙为他抚背,安抚他道,“皇上可还好?”玄烨挡开皇后的手,站起身来,忽然如疯狂一般,寻找到桌上一本奏折,狠狠扔到阿玛面前。
  那本奏折在空中展开,雪白的宣纸瞬间被撕裂,细碎的纸沫飘飘扬扬,最终落在了地上,玄烨冲至阿玛面前,质问道,“完颜明若,朕问你,这本奏折是你亲手敬上!此乃事实吧?你一字一句对朕担保,说天地会目前在京城中尚无异动!可是你究竟背着朕做了什么?!”
  阿玛此时终于抬头为自己解释道,“皇上!老臣年轻时的确与天地会头目穆萧峰为同窗,只是老臣与他毫无瓜葛啊!他的确给老臣写过书信,希望老臣及臣幼子常安能在京城中保护他,只是老臣怎么可能应允?!”
  “好,你未曾应允,那这封回信又该如何解释!朕最认得你的字,你自己过目,看看这封信是不是出自你之手!”玄烨丝毫不听阿玛的解释,转身走回到御案之后。
  索额图此时忽然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不必完颜明若辨别真伪,信上所盖大印,实为完颜府中宝印,完颜明若身份之象征,此信若不是出自完颜府,必不会有此印章。”
  听至此处,我终于按捺不住,冲上前夺过李德全手中的信,握着那封“阿玛的回信”,我的双手竟控制不住地颤抖,我不敢相信其上字迹竟真乃阿玛亲笔,而且完颜府大印赫然加盖在信笺正下方。
  我手上的力气一松,信笺瞬时飘飘摇摇地落在地上,我怔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索额图今日拿出的证据,竟叫人找不出任何破绽。
  “如何?时到今日,完颜明若,常安,你们还不肯认罪么?!”索额图站起身来,俯视于阿玛与常安,常安怒目盯着索额图,怒吼道,“不认!这全部是你一手陷害!我从未做过背信弃义,出卖朝廷之事!为何要认罪!”
  阿玛虽仍旧跪在地上,却忽然不卑不亢地对索额图道,“索额图大人,你既然说这些往来信件是出自完颜府,那敢问大人,大人又是得到这些信件的呢?!”
  索额图冷冷一笑,拱手对玄烨道,“启奏皇上,完颜府尚有良心未泯之人,完颜府上的印夕在为完颜明若整理书房时偶然发现了这些往来信件,他内心不安,便私自留下了这些信。奴才不才,一直致力于帮忙皇上医治被时疫感染的老百姓,其中也包括印夕的家人,印夕信得过奴才,便将这些信件送达奴才附上,望奴才能申明正义。”
  我倾时间跪在阿玛面前,问道,“阿玛,这些究竟是不是您…”
  阿玛早已憔悴不已,他摇摇头,道,“霏儿,不是阿玛做的!至于是何人模仿我的笔迹!又是何人偷用府中宝印,我实在不知!可悲我一生为朝廷效力,临老却被这卑鄙之人陷害!竟毫无翻身之力!”
  索额图根本不理会阿玛的话,他复又启奏道,“皇上,奴才还知一事!关于完颜明若长女完颜霏,不知当讲不当讲…”
  玄烨忽然抬眸,怒目注视了索额图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般,道,“讲。”
  索额图道,“纳兰涟笙嫡妻佟佳冬蕊曾写信给皇后娘娘,揭发完颜霏与纳兰涟笙旧情,她在信中写明,完颜霏早在入宫之前就已非处子之身,其早已与纳兰涟笙有过肌肤之亲。”
  玄烨手里的茶盅忽然狠狠摔碎在了地上,我的心也随着那只茶盅猛然碎裂,我再也难以控制,朝向索额图怒吼,“血口喷人!你…”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随时传佟佳冬蕊入宫问话,奴才若有半句虚言,当以死谢罪!”索额图继续道,我胸中一阵压抑许久的愤怒终于再也难以控制,原来让冬蕊嫁入纳兰府是错的…
  从那时起,我就害了她,让她成了皇后手中的棋子…
  我身上一软,摔倒在殿中,嘴角淌出一抹温热的鲜血,常安惊慌失措地想来扶我,却被侍卫拦开,常安已红了眼,一肘顶在身后的侍卫身上,那侍卫就痛苦不堪地躺倒在了地上。
  我最清楚常安的武功,若他动了怒,殿内任何人的性命都将会有危险。
  常安挣脱开了那侍卫的束缚,竟一掌准备打向索额图,我怕他真的酿成大祸,在他身后拼了命地想要叫住他,他却充耳不闻。
  “常安!你住手!”殿外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雪绒顾不得殿内发生何事,疾步冲了进来。
  我叫了良久常安,他都不肯听我一句,雪绒只是声音刚到,就已让他冷静了下来,常安在打在索额图身上的最后一刻收住了手,他回头望向雪绒。
  雪绒眼底已噙满了泪,她冲向常安,从身后紧紧将常安抱住,哽咽道,“常安我求你了,相信我,所有的冤屈都会有云清月明的一天,你千万不要做错事…”
  常安本已被愤怒冲昏了理智,此时被雪绒紧紧搂在怀中,眼角忽然落下两滴晶莹的泪来,我见他将双拳攥紧,为了雪绒极力抑制自己的愤怒,他同样哽咽着,拔开雪绒的手,对她吼道,“你走啊!谁让你来了!你走!”
  雪绒不知所措地看着愤怒的常安,却不肯离开,她一掌狠狠打在常安身上,想让他清醒过来,“你胡说什么啊!就算是苦难,我也要和你共同面对!为什么要赶我走!”
  常安侧头已忍不住哭泣,他将雪绒狠心地推远,大吼道,“我不想连累你!”
  太皇太后已看不下去,她吩咐人道,“送公主回雨花阁!别叫她再过来!”
  雪绒却如何也不肯离开,她复又冲进殿中,直指玄烨,“皇兄,我博尔济吉特雪绒向来尊敬你是个好兄长,好皇帝!谁知你竟是这等不分是非之人!如今看来,你当真不如裕王兄!你更不配拥有嫂嫂的一片真心!”
  雪绒一番话后,我胸口的压迫感却更加强烈。
  如今看来,玄烨之前虽想保护于我,只是如今索额图拿出如此逼真的证据来,而且阿玛所谋之事已严重威胁到他的皇位,他或许已全然相信了索额图的话。
  “这样不知廉耻的水性杨花的女人,要她的真心又有何用?!”太后恶狠狠地骂道,玄烨听过雪绒的话后,忽然瘫坐在御座之上,他几番缓缓合眼,几乎已在爆发的边缘。
  终于他只是平静如常地问道,“完颜明若,常安,你们可认罪?”
  常安仍倔强地道,“我从未做过之事,我绝不会认罪!”
  “好,”玄烨仍旧淡淡道,“公主目无尊上,出言不逊,遣至宗人府受二十大棍…”
  玄烨的话仍未说完,常安已按捺不住,他紧紧护雪绒在身后,“皇上!公主娇弱之躯怎能…!皇上要打要罚,冲微臣来,不要责罚公主!”
  太皇太后亦打断道,“皇帝,公主是你的妹妹,你怎能!”
  玄烨仍旧面不改色,他低吼着再一次问常安道,“若不想公主受苦,朕问你最后一次,完颜常安,你可认罪?”
  常安望了望身后的雪绒,又望了望眼前的皇帝,我此时已心如刀割,让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于他而言,是何等残酷之事,他一直气盛,怎会认下无中生有的罪名?只是,要以他心爱的女子作为交换…
  “微臣,认罪…但凭吾皇惩处。”我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拂袖已跪倒皇帝的御案前,心已碎成无数的碎片,常安啊…是我连累了你,才让你遭受这样的劫难。
  “送公主回雨花阁去!”皇帝高声一喝,手下的侍卫已将她推远,他复又高声道,“将完颜明若及常安削去官职,责打五十大棍后押入刑部大牢,完颜霏…”
  他略顿了一顿,最后道,“先送她回北三所,明日遣其出宫,送往裕亲王府邸,朕倒要看看他们二人情深似海至何等地步,她是被朕摒弃之人,朕看裕亲王还如何接受她!”
  “皇上!”我努力站起身来高喊一声,对她定然道,“奴婢不是皇上的附属品,何去何从不需皇上费心!奴婢誓死也不会去裕亲王府!奴婢请皇上赐奴婢一死!望皇上成全!”
  至此地步,我分辨不清玄烨的用心究竟在何处,他究竟是相信了索额图的诬陷,还是在作戏给旁人看,为了保护我而送我出宫?
  如果是为了护我出宫,我誓死也不会去到裕亲王府,如果他要那样保护我,我宁可不要这样的委曲求全。
  玄烨缓缓从御座上走下,挥一挥手道,“拖完颜明若下去,直接打入刑部大牢,完颜常安替其受五十大棍。”
  几个侍卫拖走了阿玛及常安,我极为心痛地望着眼前的他,低声道,“你知不知道,这些苦难与罪名…本不该是我们承受的?”
  他的目光中似乎闪烁起一种疼惜,只是很快被他很快熄灭,他扼住我的手腕,道,“李德全,送她回北三所,派人看守她,不得有误。”
  玄烨转身离去,挽起皇后的手,温柔道,“芳仪,你身子要紧,快回宫去休息吧,朕晚上再去陪你。”
  我冷笑着说不出一句话来,亦不知是何人将我拖起,遣回了北三所。
  只记得李德全在北三所外留下了六名身材魁梧的侍卫看守于我,吓得北三所所有的女官都不敢随意出入。
  我担心阿玛与常安,晚间一口饭也吃不下去。
  偶尔听见外间议论常安,无非是为他唏嘘而已,宫中有多少女官为常安心醉,今日怕也都要心碎了吧。
  夜间,月扬进来为我回话道,“姐姐,我听说皇后把她身边的佩月罚至慎刑司了。”
  佩月因为感念我当年对她的搭救之恩,将皇后的所作所为悉数告知于我,想来她已被印夕告发。
  佩月是我洗清冤屈,揭露皇后种种恶行的唯一证人,我必须保下她。
  我慌忙压低了声音,对月扬道,“你即刻去储秀宫请惠嫔过来,现在外面有人看守于我,我根本无法四处走动,全靠你了月扬!”
  月扬决绝地点了点头道,“姐姐放心吧!”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惠儿匆匆赶到,她只说是来北三所寻人,那些看守于我的侍卫便不好再拦她。
  惠儿一个人前来,极不易惹人注目,我见了她只觉亲切,搭了她的手道,“惠儿,有个叫佩月的宫女在慎刑司受罚,她是我唯一的证人了,你快些去慎刑司救她出来,就说你要留着那个宫女。。。”
  “姐姐,救她出来容易,可是留她在我身边也不是长久之计,宫中皆是皇后耳目。。。。。。”
  既然要保下她,就务必要保她彻底安全,我思虑了片刻,道,“平亲王夫妇今日留在宫中为太皇太后请安,过会儿要回府去了,我写一封手书给你,你去交给欣儿姐姐看!叫他们领这个宫女出宫!要快!”
  我急匆匆地写下对欣儿的嘱托,交给惠儿叫她拿着,急忙去慎刑司去救佩月,只怕晚一步佩月就会丢了性命。
  惠儿走后,窗外飞起一片白茫茫的飞雪,我轻笑上天亦深知我家族的冤屈,唯有玄烨不明白而已。
  启青撑着一把伞进来,脸上尽是慌张的神色,她犹豫了良久,才对我开口道,“安少怕是不好了,他受了五十大棍,在牢中失血过多。。。又没有太医诊治。。。公主私下去见了安少一面,怕他性命不保,现在正跪在乾清宫外,求皇上开恩,派太医去救救安少呢!。。。。。。”
  “啪嚓……”一声,我手上一软,手中的茶盅摔在了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雪夜杀机

  我已等不及启青说完,慌忙间已冲出了暖阁,屋外飘扬的雪花冷冰冰地落在脸上,立时令我清醒过来,今时今日,我连自身都难保,还谈何保护常安呢?!
  “主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黑漆漆的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我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竟见李德全缓缓闪现在门口,他手里提了几个包裹,缓缓向我走来。
  我下意识地退一步,望着远处一片漆黑之中李德全渐渐清晰的身影,我低声道,“公公,我…我想去见常安一面,他现在很不好。”
  李德全身后又跟来的两个宫女走到我身边来,二话未说,手下麻利儿地为我梳好了发髻,又为我披上一件舒适御寒的旗装外衫。
  我心下正疑惑,还没开口,李德全已将手里的包裹交到我手里道,“您没空儿去见常安了,皇上旨意,要奴才今晚就送您出宫。”
  我接过李德全手里的包裹,发觉那三个包裹沉重得很,不由得问道,“公公,这里面是什么?”
  李德全颔首笑了笑,挥挥手遣散了身后那三个宫女,压低了声音对我道,“这里面满满的都是银子,皇上怕您出宫受了委屈,便足足准备了这些…还有些奴才不知道的东西,皇上说,您出宫后若遇危难,那东西能护您周全。”
  我怀抱起三个沉甸甸的包裹,心里一阵酸涩,“玄烨,你这是在保护我么?若说保护,那我与阿玛、常安遭受的,又都是什么?”
  我闷闷地点了点头,一时无言,任由雪花顺着衣领落进衣服里,融化在肩上,一阵阵刺骨的冰冷。我暖了暖手,李德全望着北三所长街外缓缓停下一辆马车来,才对我道,“主子,您请吧!”
  我猛然间想起什么,转回到屋内,褪下手上一对水沫子手镯,又摘下发上一切饰物,留给启青和月扬,“这几日多亏二位照顾,我走后,你们若是有什么难处,这些东西还可以用来打点。”
  我转身离开北三所,登上李德全身后的那辆马车,站在高处回望,只见长街上一片白茫茫的雪意,宫灯虽透出温暖色调的光来,此时在我看来却是凄凉无比。
  “公公!”我叫住正准备离去的李德全,他回身望向我,我才高声开口道,“恳求公公照顾好常安!…”
  他黯然地点了点头,道,“主子您放心去吧…”
  我掀开马车的帘子,却不禁大吃了一惊,纯风三姐妹竟坐在车里,她们三人怕旁人发现,一直一声未吭。
  纯风见到我后,瞬间热泪盈眶,扑到我身前,扶我走上马车,安顿我坐好,而后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问我道,“主子,让您受委屈了。”
  我见坐在我左侧的纯一和纯雨也悄悄抹起了眼泪,心里一阵不是滋味,我抬手抚了抚纯风的背,又牵起纯一的手来,对她们三人笑道,“我从前就是北三所的女官,哪里会受委屈?我很好…真的。”
  “小主…我们三人能跟您出宫来,还是多亏皇上…”纯一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清了清喉咙对我说道,我心里猛然一沉,我知道自己就要离开这片属于他的天地,连何时再见都是未知。
  我最怕有人在此时提起他,我希望自己可以坚强地离开这里,微笑着离开,就像曾经我做女官时,迫切地希望自己可以离开这里,如今愿望成真,我该高兴不是么?
  “皇上让我们照顾好您,还说您若是瘦了一点,他绝对…”纯一正兴趣盎然地对我说着,我却再也听不下去,打断他道,“纯一,别说了…我不想再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纯一愣了愣,以为是惹怒了我,急忙道歉道,“主子,是奴婢不好…”我轻轻摇了摇头,安慰她不必内疚,多日不见,我对她们同样思念得紧,她们是我在宫中最信任托付的人。
  “主子,其实奴婢觉得,皇上并非真心绝情啊…不然主子出宫去,他也不会处处关照。”纯风静静地接下了纯一的话,她搀扶着我的臂膀,时时刻刻安抚着我。
  能够再见到纯风姐妹,我是真心高兴的,心里更突然多了很多安全感,只是她们还是不能懂得我的心思。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只是害怕想起和他过往。”
  我们四人在马车内缄默了良久,直到纯雨已渐渐睡了过去,纯一也起了睡意,我怕扰了她们二人休息,才小声问纯风道,“纯风,你可知道常安怎么样了?我十分担心他…”
  纯风与常平的婚事是额娘已应允了的,只是两人还未成亲。
  纯风一直以来对我忠心耿耿,其实也有这一层关系,她算是半个完颜家的人,我想她也会格外留心常安的事情。
  纯风忽然神情黯然,让我想起方才李德全的模样,“常安究竟怎么了!你不许瞒我!”我紧张地望着身边的纯风,生怕她说出常安有任何不好。
  纯风淡淡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主子,安少的伤很重,皇上还在气头上,不肯请太医去给他看病,常平知道了此事便贸然去刑部大牢看他,皇上知道后…已将常平禁足了。”
  “什么?!”我难以相信我最后一个弟弟终究还是受到了牵连,我木讷地呆坐在马车上,身子随着马车颠簸,脑海里极乱。
  “不过主子您别担心,公主在乾清宫外跪了一夜,老祖宗心疼公主,现在已经请其他太医为安少看过了。”纯风急忙安慰我,我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才稍稍放心。
  幸好常安有雪绒这样的红颜知己,在风口浪尖上不顾一切地也会救他。幸好常安还有雪绒,幸好还有雪绒。
  “现在常平被禁足在了太医院,晚间也不能回府,大人和常安也被入狱,完颜府里只剩下夫人一个人,奴婢着实担心夫人的安全啊…”
  纯风的一席话让我更加不安起来,索额图和皇后此次所指是我全家人,现在只剩下额娘一个人留在府中,无人保护,我着实放心不下。
  我急急掀开马车的帘子,对那车夫喊道,“麻烦送我们去完颜府,快点!”
  那车夫显然不情愿,他微微侧了侧头,回道,“现在这当口儿,谁还愿意踏足完颜府啊,躲都来不及呢!您怎么还主动往那儿去啊?”
  我想李德全为了保密,所找的车夫应该是完全不认识我们的,不然他怎么会这样问话?我顾不得和他解释,从玄烨给我的包裹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他手里,道,“您别多问,送我们到那儿就是了!”
  车夫满面笑意地接过银子,扬起鞭子来紧赶了马车两步,对我道,“您且坐稳了!”
  到完颜府时已是深夜,车夫本该径直送我们到裕亲王府,我临时叫他改了目的地,到完颜府后,我便遣他离开了,我不希望任何不相关的人卷进是非当中。
  完颜府阔气的门楣已不复当初,府门上高挂的那副玄烨御笔的牌匾也被撤去,如今完颜府门楣上空空荡荡,一片凄凉之意。
  完颜府门外的那条街曾是最为热闹繁华的,现在却连人都看不见,深夜之中,大雪皑皑中,只有我们四人站在这里,我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惧意。
  只是我不能害怕,若连我都怕了,我家族的冤屈还怎能得以昭雪?如今阿玛与常安被打入大牢,常平被禁足于太医院,只剩下我孜然一身,无论如何我都要撑住这个家,不能让它毁于一旦。 
  我轻悄悄地推开完颜府的大门,走入完颜府当中,我沿着再熟悉不过的曲廊直走到假山石下,绕过花园中的一点溪水,直走到后院中的悦雅斋前。
  悦雅斋前有一圈围廊,直通园中的假山,假山后便是我最为熟悉的凝花阁。只是我无心回到凝花阁,我站在悦雅斋前,望着一片枯树后,整座府邸唯有额娘房中亮起一点点光芒,心里顿时心酸不已。
  我轻轻叩了叩悦雅斋暖阁的门,只听里面的人极为警惕地问道,“是谁?!”那是陈嬷嬷的声音。
  我生怕吓到了额娘,压低了声音道,“额娘,是我啊!”我话音未落,陈嬷嬷已经敞开了门迎我进去,我见额娘一个人坐在榻上垂泪,顿时心疼不已,紧紧环抱住憔悴的额娘,道,“额娘,是女儿不孝,连累了您与阿玛…也连累了自己的兄弟…”
  此情此景,直教我落泪,额娘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埋怨之情,她紧紧抱住我,安抚道,“霏儿,我与你阿玛从未怪过你,我想常平和常安也不会怨你的,我们知道你心里的苦…”
  正说话时,管家顾文孝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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