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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英雄-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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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倒还好,如果能仰仗大力,得有京华之游,依然要以朝夕相聚。只是,”罗龙文看一看妙善说,“老赵,你怕有割舍不下的事吧?”

“那可是没法子的事。”

“怎么?”妙善听出端倪,急急相问:“要回京了?”

“迟早要回去的。”赵忠答说:“我总不能在这里待一辈子。”

“什么时候走?”

“快了!也许就在十天半个月之内。”

“那,那我怎么办呢?”

说着,妙善一脸的凄惶,连眼圈都红了。不知她是做作,还是真个难舍难分?总之,那样的神情,连罗龙文都大感不忍,赵忠的心肠当然更软了。

“不必如此!”他强自慰劝,“将来总还有见面的日子。”

“天南地北,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妙善的声音哽咽,“你不要气别人!”

赵忠不作声,黯然不欢,一下子把席间的欢乐气氛,扫除净尽。罗龙文看他们彼此都动了真情,恻恻然地自觉有责任为他们解除困难。于是定神想了一下,很快地有了主意。“其实这又有窒碍?我说两条路子,随便你们挑!”

“好,好!‘妙善的盈盈美目与赵忠浊重双眼,都殷切地望着他。

“一条路是你,”罗龙文指着妙善,“还俗姓赵。”

妙善与赵忠一起发愣。起初的感觉相同,都有匪夷所思之感;细想一想,脸上便各有表情。妙善人显得为难,赵忠是觉得无趣。

“这一条路,你们俩都不以为然;那么,就走第二条路。”

罗龙文停了一下说,“这条路我可以效劳。”

“先说来看。”赵忠很率直地说,“倘或是非你不可的,你想躲懒也不行。”

罗龙文微笑着仰脸环视,“好一座精舍!”他说,“老赵,你照样在京师盖一座莲花庵,如何?”

此言一出,妙善与赵忠仍然是发愣,但会过意来,却是不约而同地发出笑声。

“谨遵台命!我在京师照样盖一座莲花庵。不过,”他看一看妙善:“你的意思怎么样?”

“我自然仍旧是那座庵的住持。”

“好了!说定了。”赵忠平静地说,“小华兄,你说话算话!”

这句话是接着罗龙文所说,“我可以效劳”而来——罗龙文不但是足智多谋,而且多才多艺,除了所造的墨名重一时以外,对于土木之事,无论修桥铺塔,构筑园林,都颇在行。

赵忠知道他有此特长,又听他自告奋勇,所以这样叮嘱一句,意思是在京照样盖一座莲花庵这件事,便责成在他身上了。

罗龙文自然一诺无辞。于是妙善的满怀离愁别绪,消散得无影无踪,不过难处也不是没有。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出家人,四大皆空,了无牵挂,能够到处云游,说走就走。她有庙产,有放出去的帐,还有好些徒弟,如果不能一一处置妥贴,是无法远行的。

听她说了她的难处,赵忠指着罗龙文说:“一客不烦二主,索性都托了小华!”

“包在我身上,替你料理得清清楚楚。”罗龙文满口应承,“好在时间很宽裕,也总要等京里的那座庵盖好了,才能动身,那不是三个月、五个月的事。”

想想也是。妙善嫣然一笑,殷殷劝酒,赵忠杯到酒干,喝得酩酊大醉,在妙善的禅房中酣眠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一醒才想起误了一件大事。前一天赵文华曾派人来关照:第二天上午早早入府,有事商量。违误主人所命,自然是件大事;所以急急起身,匆匆上马,一直去见赵文华。

“怎么到这时候才来?”

“是——”赵忠决定说实话,“赵忠该死!昨晚上喝醉了。”

“怪不得!你倒去照照镜子看,到此刻脸还是红的。在哪里喝的酒,醉成这个样子?”

“罗先生约我,在莲花庵喝的酒。”

“啊!”一下子触及赵文华藏之心中已久的一个念头,“我早就听说了,从嘉兴一直到苏州,尼姑庵里有许多花样,我倒没有见识过。”

言下有不胜向往之意。赵忠随即答说:“要见识也容易。不过——”他略一沉吟,试探着问:“要不要先作个安排?”

“再说吧!”赵文华说,“昨天京里又有信来催问。皇上曾问过严阁老,说何以最近没有捷报?你看,这件事怎么办?”

“陈东被擒,不是大人的捷报?”赵忠乘机说道:“这一番报捷之后,就应该班师了!”

“班师还早吧?汪直——”赵文华没有再说下去。

“汪直算得了什么?奏疏上不妨提一句,说他穷途末路,被逼得无路可走,生死不明,无足为虑。”

“这倒也是个说法。等我跟胡总督商量一下看。”赵文华又说,“陈东就擒,胡总督告诉我了,说先要审一审。你到他那里去一趟,就传我的话,问胡总督可审出什么来没有?”

“是!”赵忠灵机一动:“汪直生死不明的话,不妨就作为陈东口供中所透露的消息。”

“这,”赵文华有些拿不定主意,“不太便宜胡总督了吗?”

这话不可解。不过赵忠只要多想一想,就能明白主人的意思。如照他的建议,在陈东口供中加上一段汪直穷途末路,被逼得无路可走,至今生死不明的话,自然是剿倭军务可以算作结束的一个很好的理由,专疏出奏,请求班师,必蒙准许。可是,这一来,胡宗宪不必再费心费力去缉捕汪直归案;而一经班师,地方上省却许多军需供应,不都太便宜人家了?

所以赵文华的这一问,用意很明显:不能白便宜胡宗宪与地方上。赵忠随即答说:“是,太便宜胡总督了。这话,我会告诉他听,他一定懂的!”

“只要他懂就好!”赵文华说,“你看情形办。话不要说得太死,总以可进可退为宜。”

“是。”赵忠答说:“凡事总要请示了老爷,才能定局。”

到了总督衙门,赵忠却不是要见胡宗宪,跟门上说道:“我来会罗师爷。”

“罗师爷从昨天下午见了总督以后,一直没有来过。”

这很出赵忠的意外,“那么,”他问:“罗师爷住在什么地方呢?烦你打听一下。”

打听到了,是住在胡元规的当其中。赵忠跟胡元规也很熟;又知道罗龙文所送的四方名砚的来源,所以欣然转车,要顺便跟胡元规去打个交道。

“元规,”他一见面便说,“你不够朋友!”

“怎么?我哪里得罪赵总管了?”

“你有好东西,怎么不先送来给我看?”

“赵总管是指那四方砚台?那可太冤枉我了。”胡元规说,“你老好此道,是我的第一个大主顾,既有好砚,我怎么敢不先送到府上?那天打好包,正要出门,罗小华来了,谈起此事,他说:巧了!我正受人之托,要送一份礼给赵总管。有这样现成的好东西,省了我多少事。是如此这般的经过,你老是不是冤枉了我?”

“原来如此!倒错怪了你。”赵忠问道:“他出了你多少银子?”

“这,你老就不必问了!反正若非是送你老,银子再多,我也不能让给他。”

“承情之至。”赵忠问道,“还有什么好东西?”

“余下的多不中法眼了!”

胡元规又搬出好些砚台来,不是次品,便是假货;正在品评之际,罗龙文回来了。“你怎么不住总督衙门,住在这里?”

罗龙文笑笑不答,指着砚台问:“可看中了几方?”

“曾经沧海难为水!这些也还不错,不过比到那四块,可就差得远了。”赵忠很客气地对胡元规说,“请暂且收起来吧!”

胡元规亲自收拾砚台,提了出去,随即又亲自带人来陈设酒果,检点茶水。诸事皆妥,悄悄退了出去,方便赵忠与罗龙文促膝深谈。

“小华兄,我们相交至厚,我不必在你面前说假话,更不会在你面前耍手腕。我有句话先请问你,刚才我到总督衙门去访你,门上说你昨天离了那里,一直不曾再去过。是不是胡总督跟你生了意见?”

罗龙文很高兴自己故意跟胡宗宪疏远的情形,已为赵忠所发现。不过,他的这一回,却不能率尔回答,强调倾向于赵文华这方面,固然容易取得信任,可是人家也许会想,胡宗宪对他信任有加,而他居然叛离,看来此人无情无义,不可寄以腹心。倘或说得不够份量,使赵忠以为他仍然与胡宗宪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当然也就不会以肺腑之言相告。这轻重之际的语气,如何才能拿捏得恰到好处,颇费一番斟酌。

好在沉吟的神态,不会引起疑虑;因为这在对方设身处地去想,会感到是句很难回答的话。果然,赵忠又开口了:“你如果觉得不便说,可以不说!”

“是的!我很为难,也可以说很痛心。其中的委曲,请恕我不便细说,总之,胡总督不能再期望我跟从前那样,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赵忠点点头,“我懂了!”他说,“大概胡总督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也不必去多问。我只跟你商量一件事,上头对班师的意思也活动了,不过太便宜胡总督,觉得有点划不来!”

罗龙文早就想过,没有大大的一串银锭烧送,不能退鬼。这在胡宗宪当然也是准备要奇费的,不过,一草一木都取之于地方,能省一文,地方便多受一分福。这样想着,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才是最聪明的说法。

最聪明的说法是,先附和着,探明“盘口”,再在暗中设法。“当然便宜了胡总督!”他说,“一班了师,他肩膀上就轻松得多了!”

“是啊!他应该知道。”赵忠问道,“你看,该怎么跟他说?”

“说法很多,先要看赵大人的意思如何?”

这便是罗龙文在探问盘口。赵忠当然也知道他的所谓“意思”,是指班师的条件而言。这一点他不便贸然有所主张;不过,可以先下个伏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家的那位头儿,看起来威风赫赫,既富且贵,好象要什么有什么;其实他的苦楚,是局外人想都想不到的。”赵忠停了一下说,“只谈上一次回京,不知道多少官儿存着极大的指望。不说别的,只说相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个个都要应酬到,光是这笔花费就不得了!”

“是!我明白。”罗龙文趁机说道,“我看这件事不必客气,该要多少应酬,不妨跟胡总督直说。他自己也经过这样的情形,想来总了解其中的甘苦。”

以罗龙文的立场,只能顺着他的语气敷衍,同时很殷勤地劝酒。胡元规很讲究饮食,待客的肴馔,更加精美;喝的又是窖藏十年以上的陈年花雕,赵忠开怀畅饮,逸兴遄飞,说话渐渐地不甚思考了。

“小华兄,都说你的脑筋好,惯会‘死棋肚里出仙着’,我此刻倒要请教你。汪直是海盗的首领,他那‘老船主’的绰号,连皇上都知道;这样一个罪魁祸首漏网了,而硬说他穷途末路,生死不明!你想,皇上会相信吗?”

这一问绝非醉话,罗龙文心想,此一说法原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交代门面,不可深究。否则,如此刻赵忠的质问,真如走江湖一知半解的医卜星相所畏惮的那两句话“若要盘驳,性命交脱!”竟无词以答。

“哈,哈,也有拿你罗师爷难倒的时候!”赵忠得意地引杯快饮,“我到想出一个法子,教了你吧!你跟胡总督去说,那套鬼话,让他叫人写在陈东的口供里,不就容易叫人相信了吗?”

“啊,啊!”罗龙文心悦诚服地举杯相敬:“自愧不如!谨受教。”

赵忠越发得意,也就越发有兴致谈类似的这些难题,“不过,话虽如此,汪直到底不是好相与的。”他用关切的语气说,“此刻是照我的这一计,足足可以搪塞过去了;万一汪直卷土重来,那时胡总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会的。”

“何以呢?”

听他这一问,罗龙文才发觉自己出口太快,失于轻率。一时懊悔不迭,便无法很快地找理由来解释了。

“小华兄,”有了酒意的赵忠,目光反而更加锐利,紧盯着他说,“彼此心腹相共,莫非还有不便出口的话?”

罗龙文悚然心惊,自己花了多少心血,才能取得他的信任;若一起疑就会细细去想,难免有奇绽发现,那一来岂非前功尽弃?

有此深重的惊惕,更是口不择言,“陈可有消息带回来,”

他说,“汪直可能会投诚。”

“噢,有这话!”赵忠更加注意,“怎么没有听见说起?”

“事情没有筹划好,说了徒乱人意。”

“那,是怎么在筹划呢?”

“首先要找一个人——”罗龙文突然住口,恨自己恨得要死!这才是真正的失言,他紧闭着嘴,准备应付很锐利的询问。

果然,赵忠毫不簇松地问:“找谁?”

“找一个逃得无影无踪的人,明山,就是徐海。”

“徐海?为甚要找他?”

“据说汪直有话:非徐海去,不能谈投诚。”

“由此可见徐海是汪直的死党!”赵忠问道:“徐海逃走了,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小伙子阿狗,怎么又到嘉兴来了,而且还替胡总督出了大力?”

这一问,抓住了漏洞,犀利无比;但却难不倒罗龙文。因为刚才语言支吾,是一时心神不属;只要他心里有防备,思虑能集中,那份随机应变的本事,是无人可及的。

“老赵,不瞒你说,”他从容答道,“如今希望就寄托在这个小伙子身上;只有从他身上,可以追出徐海的下落。老赵,你喝杯酒,听我谈这件事,也算一本传奇。”

罗龙文长期大论从奉赵文华密令,派兵围捕徐海与阿狗谈起。他坦率地承认,自己犯了两大错误:第一是顾念香火之情,不即下手;第二是过于信任素芳。当然,如果没有那个意想不到的地道,这两点亦就不算错了。

着意形容了素芳舍生掩护徐海与阿狗以后,他说:“匹夫匹妇之义,自然可感;但我不能以私废公,当时找到地道入口,派人下去搜查。哪知道这两个家伙鬼计多端,弄了些铁钉碎磁器,洒得一路都是,士兵很吃了些苦头。等清理干净,搜到出口,已经鸿飞冥冥了。”

“出口在什么地方?”

“出口很巧妙,是一口枯井。”这一点,罗龙文来勘察过,照实解释,“出口不在井底,在半中腰;所以即使井枯了,泥土草叶,埋积日久亦不会阻塞通路。”

“那么,阿狗又怎么出现的呢?”

“当时我看情形,估量他们也还逃不远;派兵分道追缉,结果只提回来阿狗。问他徐海的下落,他说一逃出来,彼此就分手了,不知道他逃在哪里?老赵,”罗龙文喝口酒润喉问说:“你道阿狗真的不知道徐海的下落?”

“我想他知道,不过不肯说而已!”

“着啊!”罗龙文猛拍自己的膝盖,“我当时心里在想,照这个小伙子平常的行为,说得好,是有血性;说得不好,是脾气很犟。所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这句话,唯独对他没用。不过,到底是二十岁不到的孩子,能干虽能干,胸中的城府到底不深。为此,我就不再逼他了,反而把他保荐给胡总督,重重用他。老赵,我这一计瞒不过你,是不是?”

“当然!只好棋孩子!不过,等他感动,自己说出来,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我想不会太久。徐海也是重情义的人,说不定会悄悄来看他。”说到这里,罗龙文的脸色突然变得很严肃,“用阿狗做饵来钓徐海,是我替胡总督所划的最后一策。此刻我在想,汪直若能归顺,一样也是赵大人的大功。这件事上,彼此的利害相同,所以为胡总督画策也就是向赵大人献计。事情到此地步,我倒要建议,请赵大人有句明明白白的话,赦免了徐海,叫他戴罪图功;或许阿狗会很快地将徐海找了回来。”

赵忠点点头,口虽不言,脸上却是愿意帮忙的表情。这就可以猜想得到,他的踌躇,是怕赵文华不会允许。然则赵文华到底为什么跟徐海这样子过不去呢?

他还没有问出口来,赵忠已为他作了初步解答:“上头对徐海的猜疑很深,这件事恐怕不能成功。”

“喔!”罗龙文觉得有句话如骨鲠在喉:“何以有很深的猜疑?猜的什么?疑的什么?”

“这,”赵忠使劲摇头,“我就不便说了!”

这句话又惹起了罗龙文很深的猜疑。不过,他也知道,再要紧盯着问,会使得赵忠的戒心加重,只有缓缓以图。于是他做了个事不干己的表情,很轻松地说:“你不便说,我亦不必问。谈谈别的。”

谈古画、谈风月;罗龙文的腹笥既宽,词令又妙,赵忠不知不觉又多喝了酒;七分醉意中还有三分清醒,想起这天早晨在主人面前的窘态,随即推杯而起,大声说道:“再不能喝了!”到这时候,一直在外室守候的胡元规方始进来,挽留着说:“赵总管难得光临,务请尽欢!”

“岂止尽欢,已经过份了!”赵忠有些恋恋地,“说实话,在你这里喝酒看砚台,乐趣无穷,只可惜美中不足——”他笑笑没有再说下去。

“美中不足的是,少两个粉头。”罗龙文说,“老赵,你明天来不来?如果来,包你比今天还有趣,我今天打听到,嘉兴有样宝贝,纵不能让它姓赵,无论如何要借了它来让你赏鉴一番。”

“喔,”赵忠问道:“什么宝贝?真是宝贝,我一定来!”

“宝贝有各式各样的宝贝,因人而定。精金美玉,价值连城,不在你老赵眼睛之中。我说的这样宝贝,自然是一方名砚,名气太大了!”

听此一说,触动赵忠的癖性,重又坐下,急急说道:“来,来!小华兄,快告诉我,是怎么一方名砚?”

“你明天来了就知道了。”

“不,你何必吊我胃口?快,快,你不说,我不走!”

罗龙文笑了,“你看,”他对胡元规说,“赵总管要耍赖了。”

“像赵总管这样爱砚的,真正少见!”胡元规故意装得不信似地说,“小华兄,你说嘉兴有方名气极大的名砚,我怎么不知道?”

“人家世袭珍藏,从不轻易示人,更莫说拿到当铺里来,你怎么会知道?”罗龙文亦有意装得轻视他似地,“只怕你连这方砚台都没有听说过!”

“你倒说说看。”

“岳武穆的旧物,文信国的收藏。上面有这两位大忠臣亲笔的砚铭,还有大宋遗臣谢枋得的跋。你道这方砚台如何?”

“原来是这方砚台!”胡元规假作吃惊,“小华兄,你只怕弄错了吧?”

“怎么?我怎么弄错了?”

照胡元规所知的情况是,这方名砚,已为苏州一个有名的古董商人,携往京师,不知列入哪位名公巨卿的珍藏目录。赵忠在这里不可能有此眼福。

“这是无须争的事!”赵忠故意激罗龙文,“小华就弄错了,也算不了什么!”

“决不会弄错!明天还是在这里,请老赵一享眼福。”罗龙文又说,“今天所谈的许多事,也就在明天作个定局如何?”

“好!我明天吃过午饭就来。”

说完了彼此分手。胡元规亲送赵忠回家,然后转到胡宗宪那里,将在隔室所听到的,罗龙文与赵忠的谈话,细说了一遍,也谈到了预备拿那方文信国所藏的岳忠武砚为饵,有所图谋。

“图谋什么?”

“小华的意思,是想由赵忠来揭开一个谜底,何以天水与徐海这样子过不去?何以疑忌很深?又何以不便明言?”

“除非是我!”胡宗宪脱口说道:“除我之外,还有什么疑忌的?”

胡元规觉得他的话,近乎无根之谈;细细思索,却是越想越有道理,“三爹,”他说,“果真如此,倒是非打听个水落石出不可了!”

胡宗宪点点头说:“你让小华诈他一句看!”

“这倒是一法。不过,倘或诈出真情,又怎么样?”

“小华可以跟他建议,让他当面来跟我谈一谈。”

“只怕赵忠不肯,或者说不敢。”

“不管不肯、还是不敢,他不来找我,我会去找他。甚至去找天水。”胡宗宪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过了,变得铁青,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我受够了他的了!”

“三爹,”胡元规很不安地说,“千万请忍耐。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太对不起自己。”

“对不起自己无所谓——”

“可是,”胡元规抢着说,“也对不起为山九仞而流血流汗流眼泪的那些人。”

这句话像枝箭样,穿入胡宗宪的心坎,顿时变得痛苦而软弱,叹口气说:“忍、忍、忍!”

“宝贝呢?”赵忠一进门就问。

“请少安毋躁。宝贝由一位专使送来,此刻还在路上。”罗龙文说道,“我们最好都把烦心的事先了结了它,回头尽是赏心乐事,喝酒就痛快了!”

“对!”赵忠说道:“昨天我们谈的那几件事,我都跟上头提过了。先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举荐你的信,已经发出了。”

“是写给严公子?”

“当然。”

“那,”罗龙文笑道,“我倒反有些踌躇了。”

“为什么?”

“怕才不具胜,将来对不起举主。”

“那是你过虑。小华,不是恭维你,论心思之灵、之深,只有你跟严公子才是一对,将来必有如鱼得水之乐。”

“果然如此!我一定助赵大人入阁拜相。”

“上头也就是存着这么一个希望,所以,”赵忠加重了语气说,“信写得很切实。”

“多谢,多谢!”罗龙文问:“第二件?”

“第二件,”赵忠停了一下,突然问道:“你跟胡宗宪到底怎么样?不至于连要紧话都说不上吧?”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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