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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火-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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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位只属于一个人,所以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几百具血淋淋的无头尸骸间,撒迦望着戈牙图和现任地行之王,“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插手。”
“杀了他,杀了他!”古德曼声嘶力竭地大喝,那恶魔般的年轻人令他感受到了浓烈的死亡气息。
地行侏儒骨子里的懦弱似乎被这瞬时呈现的血腥场景悉数唤醒,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厮杀,数万部众俱是在向后畏缩退去,一如拍上礁岩颓然倒卷的残潮。
“撒迦,你还在等什么?快帮我捏死这杂种!”戈牙图亢奋地跳起,挥舞着森森利爪,不安的情绪已随着族人的退却而烟消云散。发生在短短片刻内的酷烈杀戮,令他惊喜地发现还是低估了撒迦的实力。
令戈牙图忍不住想赞美神明的是,这强大而邪恶的黑发魔鬼,是站在他这边的。
“我说过,不会有任何人插手。想要拿回属于你的东西,最好不要靠别人。”撒迦面无表情地拒绝。
古德曼环顾着四下如中麻痹魔法的族人,忽咬牙抽出两柄刮刀:“如果他输了呢?!”
“你继续做你的地行之王,我走。”撒迦淡淡地道。
“臭小子,你疯了么?”戈牙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迎面袭来的一蓬刀光已让他无法再去想的更多。
“我发誓,你会喜欢被割裂的感觉,那美妙的滋味或许能超过我老婆带给你的享受。”古德曼狞笑着大力挥刀,状若疯狂。
戈牙图于惶然躲闪的同时,急急分辩道:“明明是你让她来勾引老子的,现在居然反咬一口。。。。。。”正自言语间,忽地闷哼一声,左膀处由上至下划开了一道极长伤口,鲜血立时飞溅。
“戈牙图,想想你能得到的。”撒迦冷漠地扫视围观人群,目光所及侏儒们均是恐惧地垂下头去。以多欺少向来就是地行一族乐于享受的过程,但发现围攻对象拥有着可怕到难以想象的实力之后,他们尽皆战栗失措。
“我能得到什么?冥王他老人家的垂青?”戈牙图愤愤地想,在狼狈不堪地避过几记撩刺的同时,他的脑子里却渐渐现出以往身居王位的风光场景,以及,那张吹弹可破的娇颜。
古德曼察觉到了对手的异样,陡然爆起低吼,右手中刮刀疾掷而出,深深扎入了戈牙图的腹部。
“妈呀!”戈牙图长声惨叫,很是干脆地倒了下去。就算是在血炼之地的那些日子里,他也从未刮破过哪怕是指头大小的油皮,撒迦的不屑一顾及族人的团团护卫俨然形成了双重保险。戈牙图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也不再需要动手打架,地行之王的伟大存在,本就是需要那些族人用生命来烘托的。
敌手已疾扑至近前,自身腹部的伤处正飙射着血液。戈牙图茫然抬首,注视着满脸杀气的古德曼平平举臂,刺下。那抹掠过刀刃边缘的冷风是如此清晰地在耳边划响,直到它被一阵垂死野兽般的嘶吼掩盖,方才消逝于无形。
那吼声,来自于戈牙图利齿大张的血口!
浑身蛮力的古德曼历来就有地行族第一勇士之称,戈牙图心中了然并非他的对手,却还是反手拔出插入腹腔的刮刀,在嘶哑咆哮中倏地跳起,双目赤红地直刺而出!
他还没有活够!更重要的是,他还没有操过那个迷人的艳丽的让人神魂颠倒的溯夜女族长!伟大的地行之王又怎能毫无反抗地束手待毙?不反扑,又他妈的如何能活!
两柄冰冷的刀刃,在空中曳出同样直接流畅的轨迹。区别在于,古德曼当先出手,雪亮的刀尖离对方左胸已不过尺余。而戈牙图手中的刮刀,却还只是刚刚刺出而已。
戈牙图从来就不是一个莽夫,但这次凶险的博杀,似乎已然激起了他灵魂深处的蛮悍。自翻身跃起时起,他就不闪不避地合身扑上,完全是欲要两败俱伤的拼命架势!
就在那刀尖挑破戈牙图衣衫的刹那间,古德曼脚下骤然一个趔趄,整个前俯的上身失去平衡,歪向旁侧。
微不可闻的轻响炸起,血光立时迸现!
古德曼僵立于原地,目光空洞地凝视着划过对方臂膀的刮刀,口唇边渐渐溢出黑红液体:“你运气好。。。。。。”
戈牙图闷声不响地抽出嵌在他肋骨间的刀刃,死命连捅,直到把胸腔上硬生生掏出了一个碗大的血洞,方才喘着粗气停手:“扑你老母!你不是很能打么?再来啊!老子陪你!”瞪视着古德曼翻起白眼,软软倒地,他又凶光四射地扫了眼周遭族人,狞笑道:“都杵在哪里做什么?不想死的,都给老子跪下来!”
地行侏儒历来多为见风使舵之辈,古德曼篡位后,又终日荒淫无度,将若干协助成事的党羽逐渐冷落。此时数万侏儒见大势已去,在戈牙图厉声低吼下竟是悉数跪倒,更无一人敢于违抗。
“一帮软骨头!当初他对老子下手的时候,你们的表现可真是好得很!”戈牙图切齿道。
“无所不能的王,我们只是忍辱偷生,每天都在苦苦盼着您回来啊!”
“刚才大家都在装样子而已,其实早就商量好了要干掉那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因为怕您想要亲手处决他,这才一直没有动手。”
“没有人怀疑过您那强大的力量,别说是这种小场面,就算是神魔两族联手,也绝对挡不住王的一击!”
“王啊!我可想死您了,呜呜。。。。。。”
嗡嗡喧哗逐渐大起,侏儒们谨慎窥视着戈牙图的反应,见其神色并无异样,不由放宽了心大献谄媚。一时当真是谀词如潮,马屁震天。
“恭喜你。”撒迦缓步走近。
“恭喜个鸟毛,王位本来就是我的。”戈牙图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差点被你小子害死,真是他奶奶的过分!”
撒迦微笑道:“我是在恭喜你,从今以后再也不必依靠别人了。”
“我可是向来都靠这双拳头的。。。。。。”戈牙图傲然四顾的目光忽定定凝向古德曼的尸身,一处贯穿伤口正狰狞地翻呈在他右脚脚板上,不断有夹杂着骨屑的乌黑血液自内流出,似是已然射透了整支小腿。
联想起古德曼之前的那次古怪失衡,地行之王喃喃道:“你在帮我?那为什么一上来不直接杀了他?非得让我拼命不可。。。。。。”
“不拼命,他们又怎么可能畏(书)惧(网)你?看看你的身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篡位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撒迦掠了眼神情不定的戈牙图,淡漠地补充,“所有参与叛乱的人,半个也不能留。”
戈牙图沉默半晌,霍然仰起头来,脸部肌肉已隐呈扭曲:“对!老子这就一个个找出来,全部砍了脑袋!”
“让其他的族人去做罢,在这个时候,他们一定乐于表露忠心。或许,死的人会比你想象中多得多。”撒迦温和地笑笑。
戈牙图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垂低了视线。午后的阳光正炽烈辉耀着大地,但一股彻骨冰寒却悄然缠绕了他的心头。隐约之间,他觉得眼前这有着一双清澈眸子的年轻人似极了血炼之地的主宰者??如今的摩利亚皇。
清除异己的血腥过程,维持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正如撒迦所言,超过三千的死亡人数委实是大大出乎了戈牙图的意料。到得后来,他不得不亲手斩杀了十余名因平日嫌隙而恶意诬蔑他人的侏儒,才慢慢将这场赤色风暴平息下来。
除了谄媚,戈牙图如今还能从族人眼中看到畏(书)惧(网),发自心底深处的畏(书)惧(网)。这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让他沉溺其中,几乎难以自拔。唯一令地行之王感到遗憾的地方,便是强权虽已在握,可惜美人还不见芳踪。
在又一个夜阑人寂的夜晚,终于按捺不住的戈牙图带着大队侍卫匆匆去向撒迦的住处。尽管对他而言现在全族的女人都可以手到擒来,但那些同样暗绿色的脸孔以及鼓起的硕大眼珠,却无一例外地引发了地行之王的胃部痉挛。
戈牙图苦恼地发现自己被人类同化了,溯夜女族长那更加类似于常人的体貌,才是能够撩拨他心弦的东西。
侏儒们打通了一排土穴,方才拼成能够容纳撒迦的居室。戈牙图火烧火燎地向着那处一路小跑,头上的王冠歪在旁侧,满脸俱是汗水,活脱脱就是被人追杀的仓惶模样。
欲火已经快将他烧得粉身碎骨,以至于胯下的小帐篷高耸得堪比奇力扎山脉。两族通婚?戈牙图认为他一个人就能完全履行地行族的神圣义务了。
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地行之王却愕然发现撒迦的屋子里没有人。坐立不安地等待半晌之后,戈牙图大发雷霆,陆续派出近千名族人四散寻找。
回音来得很快,一名战战兢兢的地行侏儒被侍卫们带到戈牙图面前,连比带划地叙述了遭遇那头黑发恶魔的整个过程。
“我刚擦完屁股,走了没几步,他就跟个鬼似的出现在前面的路上,差点没把我吓死。”那侏儒显然还心有余悸。
戈牙图横了他一眼:“别废话,快说,那小子去哪儿了?”
“他。。。。。。他没说一句话,连看都没看我,向着南边去了。”那侏儒嗫嚅道。
“南边?”戈牙图怔了怔,默然许久后,无力地挥手,“出去,都给老子滚出去!”
整整一个晚上,地行之王没出过撒迦的居室半步。直到旭日初升,守在门口处的护卫才听到了他的低唤声。
“给我把族里最强壮的男人都集中起来,我们这就动身去岩重。”眼中尽是血丝的戈牙图语声疲惫,却透着隐隐的疯狂。
守卫躬身领命,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王,人类对我们向来不是很友好,这么多族人去帝都做什么?”
“砍人。”从牙缝中迸出的声音冷冷响起。
第四十五章 卷轴
深邃无际的夜空中,斜悬着一轮冷月,稀疏的繁星嵌缀于苍穹深处,一如此刻的人间灯火般闪烁着阑珊光芒。日照在地表烙下的燠热,早就被流风一丝丝温柔地抹去,整个岩重城,仿佛都已在静谧中沉睡,默然等待黎明的再次降临。
帝都的中央街区内,一辆马车正于清脆的长鞭炸响声中急驰向皇宫方向,车厢两侧以金漆绘着象【炫|书|网】征凯萨皇室的紫薇标识,暗红幕帘低垂无隙,像是在忠实隔阻着另一个独立的世界。
深夜的街道,显得空旷而冷清。车夫沉默地驾驭着两匹健马,驰行如飞。每当远远遇上巡行的禁卫小队时,那些军人便会策马让出道路,于道路旁侧肃穆行礼。一如平时那般,车夫平凡而冷漠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神色变化。
铺满豪奢皮毯的车厢里,玫琳探出手来,掀起车窗帘布向外看了眼,复又垂首翻阅起膝上的大叠军文。或许是因为不在当值的缘故,她松散了清爽的马尾辫,满头火红色的长发倾泻而下,于颊边垂出一道冷艳剪影。魔法晶石泛出的辉芒遍洒了车厢的每个角落,在这明亮的光源之下,长公主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休息过了。暗党需要应对的各种军务就像是一堆永远难以理清的绳结,当你刚解开这个时,便会发现有更多新生的,突发的事件涌现出来。它们或是彼此间有着千丝万缕的维系,或是本身就错综复杂,掩隐于层层晦暗外衣之下。
任何能够与国家机构扯上关联的黑幕,历来便犹如参差起伏的礁石,有些在洋面上探伸着棱角,有些则盘踞于海底,匿藏着令人瞠目的庞然身躯。即便是皇家暗党这个摩利亚最高的军机部门,也未必能轻易剖开那繁复至极的关系网。在更多的时候,各支军团中的暗党潜伏人员便充当了斩断绳结的利刃,而所有身处帝都总部的高层军官,则需要将纷乱的细节理清,重新接合。当一张截然不同的网络重新在他们眼前成形时,其中任何一处组成部分,都会遭到直接而彻底的摧毁。
摩利亚皇在肃清军纪、剿灭叛党等方面不遗余力的强硬作风,正是确保大清洗得以顺利实施的关键所在。
抽丝剥茧的整个过程,难度要超乎很多人的想象。有些参与者是为了晋升而兢兢业业,另一些则纯粹是出于军人的天职。玫琳则不属于以上的任何一种,她似乎把工作中的种种当成了学习,学习如何剖析事务,如何从另一个角度看清本质,如何将囚犯掏空所知后处死,就像舍弃某件再也用不着的垃圾。
毫无疑问,长公主学得很快。不算太长的适应期甚至令她掌握了三十种以上的用刑技巧,尽管这些凌虐手段一次也没从那双纤美柔婉的小手中施展出来,但玫琳在观摩刑讯中表现出的冷静与漠然,却让每个暗党人都感到了吃惊。
她执着得近乎于疯狂,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在支撑这骄傲的女孩。在如此动荡不安的年代里,玫琳显然是在以最为直接的方式高速成长着,至于能否承受,似乎谁都不会去在乎,其中也包括了她自己。
平日的闲暇时分,玫琳会找上些他国的军情资料细细翻看。曾经在帝都军机处任职的日子像是已在某些方面形成习惯,近段时间以来,她关注最多的国家是斯坦穆。
整个摩利亚的军情机构,都在日以继夜地探悉着这个草原邻国的战况动向。谁都无法肯定战火会不会随时烧过国境,在与巴帝结盟的意向破裂之后,东部边陲的赛基城再一次成为了防御重地。不同的地方在于,作为一名足够强大的旁观者(书)(网),摩利亚如今的立场已不再被动。
打仗是军队的事情,军情分析也自有众多机构去完成。玫琳对斯坦穆产生兴趣的唯一理由,就是她认为那个人迟早会回到摩利亚的周边地域来。仇恨会令很多事情变得简单,在某些方面,她了解他甚至要超过自已。
那双紫色的眼,始终在折磨玫琳的灵魂。每当忆起面对着它们的赤裸时刻,长公主的整个身心都会因为羞辱感而战栗。那邪恶的,不屑一顾的低语直到今天仿佛仍在耳边回响,在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冰冷的回忆和同样冰冷的短匕,便成了陪伴她直到天明的物事。
萧瑟的夜风掀开车帘,翻乱了玫琳手中的大叠资料,也将她精致小巧的袖口微微向上扯翻。黑色袖管之下的那截小臂,本该是皓洁如玉的,如今却爬满了一条条狰狞的赤红伤疤。玫琳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些亲手割划的痛苦印记,直到马车渐行渐缓,这才收回目光,轻挽起颊边的几缕垂发,默默叠整文件。
“殿下,请呆在车里,我们遇上了一点麻烦。”车夫平板的语声传来,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琐事。
玫琳略怔了怔,掀起右侧车窗的幕帘。由她的角度向前看去,视线恰能触及正前方的半条街道。一名头罩低垂的黑袍人就站在街面当中,阻挡了马车行进的方向。他的袍身上纤尘不染,整个人安静地伫在那里,像是已与黑夜融为一体。借着月色,玫琳清晰望见了他头罩阴影下紧抿的唇角,那抹刀刻也似的冷酷弧线似是正在无声狞笑。
“兰博基叔叔,请您先回皇宫去,我想下车走走。”玫琳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她的手掌始终于无意识中颤抖收紧,直到将那些文件揪成了皱褶叠生的纸团。
“您确定么?”车夫打扮的兰博基顿住动作,一支极长的马鞭已自车辕上被摘下,蛇般盘踞在他骨节暴突的大手中。
当年能够活着走出血炼之地的所有七名试炼者,已经被撒迦格杀了四人。兰博基与另一名武者自那次授勋仪式后,就开始连同宫廷法师团一起负责玫琳姐妹的贴身护卫。在普罗里迪斯的心里,这对双生姊妹的安全显然要比大部分事情都重要得多。
可能是性格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兰博基的身上找不出半点武者惯有的倨傲蛮横。相反,这名年近半百的老兵总是显得谨慎而内敛,因为他知道,那或许不够威风,却往往能成为确保活命的关键。
“您确定么?”没得到任何回答的兰博基又问了一遍,直视着黑袍人的目光中已有杀机。后者身上隐隐流转的力场让他感到了威胁,从一开始,那极其古怪的,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物质掺杂而成的能量波动,就在悄然无声地吞吐着信芒,仿若黑暗中蛰伏的森蚺。
“是的,我确定。”玫琳打开车门,径直走到那人面前站定,酥胸急促起伏间,语声却平静异常,“我认识这个人。”
黑袍人极缓地抬首,掠了眼车辕上端坐的兰博基,继而转身,让开通路。隐约间,车夫觉得有两簇紫焰在那片通体的黑暗中遽然亮起,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殿下,那小人先告退了。。。。。。”兰博基轻叱一声,策马行向前方。就在经过黑袍人身侧的一刹那,他手中的长鞭忽然变成了灿然不可逼视的金黄色,鞭梢倏地蹿起,带着道凌厉至极的尖啸直啮那人面门而去!
与此同时,这外貌毫不起眼的车夫单掌按上车身,整个人大鸟般飞扑,合身阻在玫琳与黑袍人之间。虽然心中了然那些沿途暗随的皇家军士必定是遭遇了不测,故而才会久久不见动作,但他还是选择了正面一战。
除了敌人,没有人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觐见皇室成员。兰博基不喜欢拼命,却从不畏(书)惧(网)拼命。尤其是当那位王者身边的人或事受到威胁时,他根本就不会再考虑自身的安危。
兰博基认为,他的生命乃至灵魂本就属于当今的摩利亚皇。一直以来,他也正是为此而深深骄傲。
自始至终,黑袍人从头到脚未曾动过半分。玫琳就这样看着金黄色的炎气辉芒炽烈大放,沿着长鞭鞭身游弋疾涌,直到一股浓烈纯粹的黑暗光体无声现形,冷然将其吞噬。
她只是默默地看着,美眸中有若覆上了一层寒冰。
一拳,黑袍人挥出的一拳便将兰博基彻底击溃。如此可怕的敌手,后者就只遇见过一次??在授勋仪式上,那个叫做“撒迦”的年轻人。
体力的迅疾消退,似乎和疼痛席卷全身的速度成正比。兰博基捂着中拳的胸腹处,渐渐软倒,直到失去知觉之前,眼睛还是紧盯着黑袍人,就像是一条无力护主的忠狗般悲哀而不甘。
“你是我所见过最不知死活的人。”玫琳冷漠地开口,连半眼也不曾望向倒地的车夫。
撒迦扯下头罩,淡淡地笑了笑:“你也一样。”
“接下来做什么?让我来猜猜。。。。。。”玫琳毫无惧色地迎上他的眼神,道:“胁持我?然后去跟父皇谈条件?或者你根本就打算用我作为筹码,好让父皇束手待毙?真是可笑,你认为像他这样的人,会在意失去一个女儿?”
“皇宫的守卫太多,有你在,我会比较容易进去。”
玫琳直视那双亮若星辰的紫眸:“就这么简单?”轻咬了咬下唇,她的语声逐渐转低,颊边飞起两抹晕红,模样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可人,“难道是我的撒迦哥哥又想欺负人了?那天。。。。。。那天晚上你所做的一切,还不够么?”
“如果你肯丢掉怀里的那些小东西,我们的这次见面一定会愉快得多。”撒迦平静地打断。
六支魔法卷轴,一柄锋刃青森的短匕,两只古古怪怪的秘银容器。。。。。。当玫琳冷着脸将一具做工精致的连发机弩抛在地上时,撒迦几乎已有些哭笑不得。恐怕只有天才知道眼前的女孩儿是如何把它们藏在身上的,带着这些装备的她根本就不再像个公主,而更加贴近一名打家劫舍的悍匪。
“都是为我准备的?”撒迦将视线投向长公主的袖筒,“你似乎还忘了些什么。”
玫琳微变了脸色:“都在这里了。”
撒迦陡然探手而出,扼上长公主的咽喉,一分分将她的双脚拎离了地面:“我坚持我的看法。”
由于局部压迫而产生的低沉呜咽声中,玫琳徒劳地扳向那只铁钳般有力的大手,窒息感很快便让她的脸颊煞白一片。在这个时候,她无法说话,但眼神却倔强如故。
粗暴的撕扯动作之下,袖筒裂出了数道长长的裂缝,一只不过五寸长短、拇指粗细的卷轴落下地面,滚了几滚后静止不动。
它是使用过的。
撒迦怔怔注视着这支甚为熟悉的小玩意,松脱了玫琳。他早已听说过授勋之日是两名公主相继触发魔法卷轴,才得以引来了强大的黑巫师。玫琳的动机始终令他感觉到困惑不解,就像是现在,眼前的一切也同样教人迷惘。
“我会亲手杀了你,我发誓。”玫琳喘息良久,俯身拾起那卷轴。
“无所谓。”撒迦恢复漠然神色,挟起玫琳扔上马车,“如果这一路上你再试图做些什么,我们之间的交流方式将会变得复杂。”
两匹拉车的健马在齐声轻嘶后迈动四蹄,驰向皇宫方向。透过半掩的幕帘,玫琳望着那挺拔依旧的背影,良久良久,直到明眸蒙上了一层脆弱的雾气,方才低下头去。
小牛皮靴的内筒中,一支完全由赤炎晶石打造而成的手箭机匣早就被捂得发热。长公主亲眼见过这种附加火系魔法的箭矢能够引发多大的摧毁力,虽说狭窄的匣盒中只能容得下三支短箭,但当它们齐射而出时,前方半条街面内唯一还能存在的东西,便只有滔天火浪。
缓缓的,玫琳探下手掌,握住了机匣尾端。此时此刻,那双剪水双瞳中的水雾,已于无声无息间消逝无踪。
自很小的时候开始,这被迫接受单亲生活的女孩儿就逐渐懂得,如果想要驱走那头闯进你梦中的恶魔,就不能依靠流泪。
第四十六章 幽暗时刻
“这世上有很多人都不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着,他们只知道活得很累,很迷惘,却不得不忍受整个漫长的煎熬过程。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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