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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夫驾到-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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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太太端坐在正堂中央铺了袍子皮的太师椅上,身后立着几个媳妇。

何府掌事婆子唱念着礼单名册,被念到的夫人奶奶们近前给何老太太祝寿,什么福如东海、永享天伦之类的寿辞。礼单上的名目五花八门,银子却都没少花。

何老太太一直笑着点头,偶尔和近前的夫人奶奶聊两句客气话,有认不得的人近前,身后的媳妇赶紧给解释是哪府哪院的……

名册报了大半,江夫人听得手心汗涔涔地。江夫人嫁进荣家十几年,从未出门应酬过。这次若不是因为染坊和石头地都和何家有瓜葛。她是断不会来的。以前的岁月有荣家老太太和其他两房撑场面也就够了。江夫人从来不考虑人情往来这些琐事……

“茗香苑韩公子,贺礼夜明珠一颗,西域雪莲花二十两。”

堂下轰地发出惊呼声。

耶律青柠袅袅地走到何老太太近前,“小女子代韩公子送贺礼。并祝何老太太吉祥如意。松鹤延年!”

骆婵听到茗香苑的名字顿觉心里一紧。她死死盯着耶律青柠,那娇媚模样和骆婵那日在茗香苑府门前所见荣瑞亲吻的女子一般无二……

何老太太身后的媳妇俯身说了几句,何老太太点点头。“果然是西域来的美人,的确与众不同!韩公子又去丝路了吗?”

“正是!韩公子心里牵挂着何老太太的寿辰,提前就预备下了贺礼。一点薄礼,聊表心意,还请老太太笑纳。”耶律青柠的声音听起幽远带着磁性。引得堂下众女宾又是一阵窃窃。

“收下收下,韩公子和老身的小孙儿昆仑最是投契,这位姑娘莫不是韩公子未过门的娘子?有空要常来坐坐。”老太太身后的媳妇又俯身说了几句。何老太太面上起了尴尬。

耶律青柠笑而不语,袅袅退了下去,和身后的婆子说了几句,悄悄出了正堂,想是回茗香苑去了……

骆婵长眉挑了挑,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荣府三房,贺礼嵌珠帘笼一幅,挂壁一幅。”掌事婆子的声音异常响亮,在江夫人听来有些刺耳。

何老太太怔了一下,复又笑道:“这份贺礼倒新鲜。”荣老太太坐在何老太太身侧的位置,猛然听到这话也怔住了。荣老太太望向江夫人,江夫人额上冒了微汗,冲荣老太太讪讪地笑了一下,复又闷头坐在来宾席上脸上起了不自然。

骆嫣近前笑着福礼,“荣府三房给何老太太祝寿,祝老太太萱草长春,春秋不老!”

何老太太连声说:“这个贺词好!”又侧身问荣老太太这是荣府哪个孙儿的媳妇,荣老太太说荣玘的媳妇。何老太太不免又好奇地仔细打量起骆嫣。何老太太当然听何老太爷提起过荣玘……

堂下的贵妇们窃窃起来,“不知什么帘子还能拿来当贺礼的,果然是新鲜……”

韦惜月笑盈盈地道:“都说荣府三奶奶聪明伶俐,想必送来的东西也沾着灵气,不如我现在就去取来给老太太瞧瞧。”

“好,好!快去拿来。”何老太太让骆嫣近前,拉着骆嫣的手,欢喜道:“果然是个有福相的闺女!难怪我的乖孙儿对你都赞不绝口。”

荣老太太咳了一下。何老太太忙解释道:“大妹子别误会,我听昆仑说你这个孙媳妇将来必成经商奇才!还有你那个荣玘孙儿,我家老太爷夸赞个不停……”

掌事婆子一见此局面,便顿了下来,不再报名册。骆婵心有却起了不快。骆婵怨怒地望向骆嫣。武夫人伸手拉了拉骆婵的袖子,圆盘满月的脸上蒙了一层愠怒。

骆婵马上意识到这是在人家府里,她这样摆出脸色的确不妥,忙敛了神情,无趣地摆弄起绣帕。

小丫鬟取来骆嫣送的帘笼和挂壁,韦惜月让四个丫鬟一起展开来给堂上的何老太太观赏。

帘笼慢慢展开,堂上堂下的众人都惊呼一声。“呀!好别致的帘子。”一粒粒细珠在浓酽瑰丽的卷草花图案上闪着莹光,四周饰着两寸宽的柳绿缎面弧形饰边。

再看挂壁,九尺九寸长,六尺六寸宽,上面的卷草花纹繁复却不拥杂,浓酽却不艳俗,底边饰着的赫赤流苏,轻风一过,微微摆动更添生动!

“哎哟哟,这也太好看了!快帮我拿去挂上。”何老太太喜欢得不住口地赞,就连荣老太太都起了艳慕之意。江夫人这时才放宽了心。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你是怎么想到做这个的,我就喜欢新鲜艳丽的东西,这个甚和我心。”何老太太还不肯放开骆嫣的手。

“帘拢不卷夜沉沉,锁一庭风露。愿老太太夜夜好眠!”

“好好!”何老太太起身邀大家往宴席厅去,还有几个没有报名号的一时错愕。韦惜月忙说,都是至亲贵客,不必拘礼。早早入席,多喝几杯……

第二百零四章赶考

一行人迤逦着出了正堂。骆婵脸上拢了乌云,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加压抑。她就是搞不明白凭什么骆嫣预备的东西就得老人家喜欢。在她眼里那些东西不过是穷人献媚、偷机取巧罢了。好在在这里遇到了耶律青柠,她打听了许久也没弄清楚耶律青柠的底细,今天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丫鬟们从九曲长廊出来随着各自主子进了宴席厅。宴席厅分成东西两边,中间隔着八扇镂刻雕花的橡木四季屏风。

骆嫣知道何府男宾都在那雕花的四季屏风后,不知荣玘坐在哪?会不会又喝多了酒?

可是荣玘却不在屏风后,他正在何老太爷的书房里谈笑风声。久不露面的姚、房两位师傅今儿悄悄跑来了……

荣玘和荣永禧在府门前和骆嫣、江夫人分别。刚走到西院,就有小厮跑来引着他们往何老太爷的书房去。

荣永禧心里纳闷他和何老太爷并不认识,问荣玘,荣玘说见过两面。两人狐疑着进了书房,何老太爷笑眯眯地请他们坐定。突然击掌,“别躲了,快出来吧!你们的宝贝徒弟来了。”

房、姚两个老头从书架后闪了出来,一人一边拉住荣玘,“好徒弟,让师傅看看又聪明了几分没?”两人哈哈笑着。

荣玘有些激动,“师傅!”荣玘抱住房师傅。

“别!别感动!先声明,老夫可不是专程来看你的。哪里有酒肉好菜。哪里肯定就有老夫!”房师傅一本正经的样子。

“别听老龟毛的,他就是嘴硬,离开这阵子一直就念叨个没完!念叨着徒弟是不是去书院读书了,这眼看着就要秋试了,又念叨着徒弟是不是已经启程赶考了……”

荣永禧怔在一边一直不知所措,听到这话不免唉声叹气,“荣玘不能去秋试了!”

“为啥?”姚、房二位师傅一起望向荣永禧。

“大禅师不让荣玘参加秋试……”荣永禧把江夫人去栖霞山求签的事说了一遍。

房姚两位师傅一听,吹胡子瞪眼,“什么话,肯定是江夫人听岔劈了。这签文明明是说我徒儿必能高中。以后还能做大官!”

“什么?”荣永禧似溺水者抓住了一根稻草,一把抓住房、姚两个老头的手臂,“快,快请两位师傅指点迷津!拙荆愚笨。慧介禅师又语意高深……我想也一定是听岔了。怎么我玘儿就不能秋试呢!”

何老太爷也凑到近前。“是呀,千万别弄错了,这可是关系到荣玘这孩子一辈子的前程呢!”

姚老头咧嘴呵呵笑着。问是啥签文?荣永禧嘴唇都有些颤抖了,刚说了两个字,何老太爷就把笔墨准备好了,让荣永禧写出来……

四句签文显然在荣永禧的脑里被复述了无数遍,荣永禧挥笔写完,巴巴地望着姚师傅和房师傅。“就是这四句,拙荆说是下下签!”

“月色暗朦胧,登月待便风。”姚师傅摇头晃脑,“这就是说夜里天色不好,看不见路……要想往前走,只能等到风吹散了云,是不是啊老龟毛?”

房师傅作闭目沉思状,点了点头。

“欲辇香轮出,山高万千重。这就更好理解了,说是大官人出门坐着华辇出行,走过万水千山不是个事!”姚师傅为自己的奇思妙解沾沾自喜地哈哈笑着。

“有道理!”房师傅睁开眼睛,脸上挂着笑意“荣玘徒儿,莫要听那些没用的签文,上上签也好,下下签也罢,你只要在考场上好好答题。至于能不能取仕那是另当别论。你只要把试考好就成!”

“两位师傅说得是!荣玘,明儿收拾收拾,后儿你就去赶考吧!”荣永禧眉开眼笑,积郁已久的心情突然变得无比敞亮。

“玘儿听师傅的!好好答题,不问其他。”

荣永禧点点头,何老太爷也哈哈笑了起来,“既然两位师傅这么说了,我也凑个热闹,沾沾将来状元郎的光,这回赶考的盘缠银子我出了。”

荣永禧连忙推辞,“这哪成!”

“怎么不成!今儿是我夫人做寿,资助荣玘赶考也是替她积福积寿。请贤侄孙一定要收下,全当是帮我和我夫人积福报了。”

何老太爷让人去取二百两银交给荣玘。荣玘谢过何老太爷,姚房两位师傅相互看了一眼,又拉过荣玘,嘱咐他只需专心应考,不要学人家钻营巴结权贵。荣玘连连应着……

何府的寿宴从午时一直进行到申时才散,骆嫣和江夫人在何府门前等车时,才看见荣玘和荣永禧相互扶着由小厮引着从内宅出来……

回到染坊,江夫人看着东倒西歪的荣永禧,一边帮他用热巾擦脸一边怪恁道:“从来不喜应酬的人,今儿倒醉成这样!”

“我是高兴!真高兴!”荣永禧半闭着眼睛呢喃道。

“是该高兴,没想到老太太给咱们接到那么多订金……就是担心玘儿去哪里找那么多瓶子?”江夫人这才想起荣永禧应该不知道这事呀!放下热巾,江夫人帮荣永禧脱了外衣。

荣永禧咕哝一声,“玘儿明儿赶考必中……”荣永禧醉得不轻,终于翻身朝床里睡去。

江夫人怔住了,怎么荣玘又要秋试?

江夫人给荣永禧掩好被子出去,推开荣玘和骆嫣的房门,荣玘已沉沉睡去。骆嫣怔在床边,见江夫人进来,忙道:“婆婆,相公要去赶考!”

看来荣玘赶考这事是真的啦!“等他们醒来咱再好好问个仔细,怎么又说起秋试赶考这事了呢!”

玖儿在门外脆声道:“有位叫郁尘的公子在染坊门外想见三爷,请不请他进来?”

骆嫣记得郁尘,告诉江夫人是荣玘在书院同屋的学子。江夫人点点头,让骆嫣好好歇着,她去招呼。

江夫人走出染坊门廊,见门外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位唇红齿白的锦服少年。少年正探头张望,看见江夫人,忙迎了上去。

“小生郁尘,是荣玘在书院的朋友。这位夫人就是荣家三夫人吧?”

“郁尘?”

“怎么荣玘兄没和夫人提起过?”郁尘撅起嘴有些难过的样子。

江夫人面露尴尬,“提过提过,只是我记性不好,听过就忘了……”

郁尘这才转忧为喜,抬腿迈进门去。“今儿可把我累坏了,跑去荣府,门房却说荣玘不在荣府里住……怎么好好的高门大宅不呆着,跑到工坊里住……”

江夫人只着笑着也不接话,等郁尘一通牢骚发完,才说荣玘醉酒正在歇息,请郁尘先在待客房里歇息。

郁尘掩起鼻息,一副惊恐的样子,江夫人以为染坊味道大,歉意地说郁公子若是嫌弃不如先回去,等荣玘醒来去找他。

郁尘跺脚道,“我就在这里等他醒来,他怎么能饮酒呢!那玩艺多臭啊!”

江夫人噗嗤笑了,没想到荣玘的书院竟会有这样的公子……

荣玘和郁尘第二天一早就去临安赶考了。骆嫣一直送他们到了驿道,才不舍地看着荣玘的马车没了踪影。

娘子放心,师傅让我只专心答题,答完题我就回来。荣玘的话一直在骆嫣耳边回响。回到染坊门前下了车,一片梧桐叶子落了下来,骆嫣刚好用手接住。

骆嫣抬头望了望光秃秃的梧桐树桠,最后一片枯叶也落了!还有一个月,荣玘回来时该下雪了吧……

第二百零五章干劲

骆嫣刚进染坊后院,江夫人就叫住她。“嫣儿啊,老太太给咱们接了九个缠金玉瓶的单子,定金都收了,可玘儿去考试了,这该如何是好?”

骆嫣接过单子略一沉吟笑了,“这个不难,我听相公说过制作方法……就把单子交给我吧!”

“可这么多瓶子订金才四千五百两,采买玉瓶和金箔的钱恐怕都不够。”江夫人进屋从箱笼里取出老太太收的订金。

“婆婆放心吧,这个我自有办法。”

“可是你身子才好,哪能操心这些……”江夫人犹豫的样子,一时也不知还能和谁商量。荣永禧在染坊和常轩学习染布工艺,正在兴头上,对玉瓶的事不热心,更不在行!

骆嫣让玖儿把银子收好,朝江夫人神秘地笑笑,“相公回来前我保证可以把这些瓶子都制好。过年前差不多可以把老太太的帐还上了。”

“那当然好!可是你一个人怎么能搞得定呢?要不要叫几个帮手?”

骆嫣想了想,“就请祝嬷嬷随我一块去吧”。江夫人爽利地答应了。祝嬷嬷在前院正晒新染的布,听见锦鸳叫她随骆嫣出门办事,手都没来得及洗干净就匆匆上了车。

“听说祝嬷嬷最会讨价还价,这次采买材料就有劳祝嬷嬷了……”骆嫣和祝嬷嬷说要采购些羊脂玉瓶,成色要好,但是不要完整的,价格越便宜越好。这下可愁坏了祝嬷嬷。

“成色好的玉瓶奴婢是见过,可是没见过哪里有卖破损玉瓶的呀!”

“咱们试试看。我就不信扬州城的玉器商运货过来都完好如初!”

马蹄嗒嗒,轻巧的平顶马车辗过青石长街的层层落叶,朝最大的玉器珠宝行多宝阁驶去……

太阳快落山了,江夫人在染坊门前翘首等着骆嫣回来,都出去一天了,眼见着风一阵紧似一阵,江夫人不免担心。

“快看,好像是三奶奶的车。”锦鸳嘟着小胖脸蛋欢快地叫了一声。

“是呀是呀!总算回来了。”江夫人眼望着平顶车到了染坊门前。骆嫣笑眯眯地下了车,祝嬷嬷跳下车,搓了搓沾着染料的赤手。向江夫人报喜。“三奶奶真是有心,在人家店铺里找不到合意的瓶子,竟然跑到码头去截货……奴婢真是佩服三奶奶的韧劲!”

祝嬷嬷和玖儿从车里抬出两个木箱。

“一箱六个,一共是十二只玉瓶。这回多亏了祝嬷嬷会侃价。不然也不会白拣一样拿到这些破损的玉瓶。我还和运货的老板订了协议。以后凡有裂纹或瑕疵的玉瓶不论多少我都收了。”

“哪呀!奴婢是借了三奶奶的气势。才把价砍到底……”

“都搬去我屋里吧!”骆嫣俯身要去抬木箱,祝嬷嬷吓了一跳,赶紧朝院里喊杨林出来……

炉火噼啪作响。玖儿坐在炉火前缝着冬装。玖儿不时抬眼望一下长案上一溜排开的玉瓶,有断开几片的,有裂得就要炸开的……“小姐买这些瓶子回来,那些运货的老板准保笑坏了,原打算报废扔了的东西,还能卖钱!”

“这个也不好这么说!”骆嫣仔细盯着一个个玉瓶看过去,心里要构思着缠金的花样。她虽不如荣玘画功了得,花草藤蔓的心思却也不少。

“你且不要这样想人家!这些玉瓶若是报废,还可以打磨一些玉饰小玩艺。真要是一文钱不要拿给咱们,咱们却卖了钱,那不是让人家心里有梗,以后给钱怕是都拿不到。做生意就要共赢,大家赚钱才是硬道理!”骆嫣在每个瓶子上做了记号,取出纸笔开始勾勾画画……

玖儿点点头,觉得骆嫣说得有道理,“小姐就是心地太善良了。就像何家少奶奶在姜糖茶里下了落红不作胎的药,她想害宝蝶姐姐,可是却连累了小姐!三爷和小姐却不追究……这个奴婢怎么都想不通!”

骆嫣怔了一下,回身看着玖儿,“没了孩子我和相公哪有不心疼难过的道理!这个事相公去问过小华大夫……姜茶里的药份量不重,不足矣让人滑胎,若不是摔那一跤,我应该没事的!”

“可是如果只是摔了一跤,没有喝那药茶,也不至于这样……”玖儿越想越理不清头绪。见骆嫣又沉浸在构图当中,便不再多话。

灯光忽明忽暗,转眼就是三更了。玖儿伸个懒腰,“小姐该歇了!”

“就好!”骆嫣又描画了几笔,才收起纸笔。

“哎对了,昨儿何府寿宴怎么没见到二夫人呢?还有那个耶律青柠,她又不是韩爷的娘子,一个闺阁女子怎好抛头露面……”

骆嫣也觉奇怪,按说这种场合程夫人一定会到的。但是纳礼名册上,程夫人的礼是到了的。至于耶律青柠,骆嫣看见她时心里就觉格愣一下,那日若不是耶律青柠强劝骆嫣喝酒,骆嫣也不至于着了道……

骆嫣摇了摇头,朝玖儿顽皮的笑道:“孟子曰:穷则独善其身!咱们现在还是管好自己儿吧!等有一朝一日咱们发达了,必让那些欠咱们的人俯首匍匐在咱们脚下!”

“真的!太好了!”玖儿拍起手来。

“三日之内我一定要把这些瓶子上的缠枝花样设计好。要是相公在就好了,相公的画技在我之上,想到的点子肯定比我好……”

玖儿一边帮骆嫣宽衣一边笑道:“三爷才走,小姐就想他了。三爷这会子肯定也思念小姐呢!”

“他去考试,最该专心一意。我才不要他想我呢……”

骆嫣望了眼明纸糊的窗棂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一时心下起了愁怅。

“小姐你有没有发觉杨林这阵子干活闷声不响的?”

“噢!”骆嫣回过神。“奴婢觉得他肯定是怪宝蝶姐姐伤了他的心!”

“怎么会?”骆嫣搬来染坊甚少到前院作坊去看,杨林他们全都住在染坊后的小院,与他们隔着一个晒布天井。

“其实咱们搬来那天,杨林大哥就来说我宝蝶姐姐怎么没一道搬来,奴婢只好说宝蝶姐姐嫁人了。杨林大哥当时就神色突变,后来听全嫂说那天晚上杨林大哥跑出去喝花酒了,把一个月的工钱都用光了……”

骆嫣怔了一下。“不过也不能怪杨林大哥,他和宝蝶姐姐私下里交好,打算一起过日来的。全嫂和常轩大叔倒是相处得很好,常轩叔对荣六也好,小姐倒是可以成全他们!”

“你这个小脑袋瓜总是没完没了地操心!”骆嫣点了点玖儿的额头,钻进被窝,玖儿掩好被子,又在床边的架子床上铺好被褥躺下。“咱们染坊人手少,奴婢是担心杨林大哥一时用气会误事,小姐考虑的事情我,奴婢只能考虑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玖儿自言自语,骆嫣却听到了心里。是呀!用人要用心,这些小事正是他忽略了,就像栖霞山石头地,田勇因栖凤闹事那一回……是该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大家有干劲,有奔头……

第二百零六章撕裂

灯光渐渐暗了,屋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屋外的风呼呼地四处乱窜。

在临安驿站里,荣玘把行李安顿好,洗潄完毕刚钻进被窝,郁尘就急火火地跑进来。

“荣玘兄,我刚刚听说昨儿在朝堂上有人参了你二伯荣永禄一本。明儿降罪的圣旨恐怕就送到扬州去了。

荣玘“哦”了一声,他对朝庭的事一窃不通。“我二伯犯了什么错吗?”

郁尘见荣玘懵懂的样子,急了,“朝庭上的人事与犯不犯错没什么鸟关系!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人,人家暗地里罗列些莫须有的罪名奏给皇上,再赶上皇上心情不好,非得治个大罪不可!你二伯在扬州任职,朝庭上没人替他说话,这下肯定麻烦了!”

“清者自清,皇上是真龙天子,总不至于糊涂断事。快睡觉吧,明儿要去礼部递学生名册,咱们都是初次举试的,千万不能出错。”

“好吧,睡觉!但愿你们荣家的事不要影响到你考试!”郁尘脱去袍服就要往荣玘床上钻。

荣玘拢紧被子,“你这是干什么么?快回你自己床上去。”

“天冷,我一个人会冷得睡不着。这个破驿站连个暖炉都没有。”

“睡不着就数星星!”荣玘裹紧被子,郁尘拽了半天拽不出头绪,只好不情不愿地钻回自己被窝,故意大声地数,一颗星星,两颗星星……

荣玘无奈地背过身去,心里莫名有些担心起荣珏来。

三更的梆声响过。程夫人望着床顶默然地数着星星……她睡不着。尽管屋里很暖,程夫人却浑身冰凉。

昨儿程夫人打扮妥当正准备出府,忽然门上的小厮来报,荣珏回来了。

“还未到秋试时间,珏儿怎么就回来了?”银簪挽着程夫人的手抖了一下,程夫人奇怪地看她一眼,又转向小厮,问:“四爷回来怎么要你来禀,四奶奶呢?”

“四爷在府门外不肯进来,奴才几个拉也拉不得。架也架不得。四奶奶便让奴才来禀二夫人。”

“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四爷考试遇到了麻烦?”曲嬷嬷摸了摸高挺的鼻梁,程夫人神色一凛,急忙扶着曲嬷嬷赶到府门外。

孟令桔正在华盖车前焦虑地来回踱步,一见程夫人出来。忙迎上去。“婆婆。我……”

“怎么回事?”程夫人不等孟令桔说完伸手撩开车帘,扑面一股酒气,程夫人忙掩了鼻息。好半天才缓过神。荣珏面容憔悴,衣衫似几日没换散着酒臭之气,一头乱发四下垂在俊美的脸旁。

“来人,找一顶平轿把四爷抬进去。”小厮应着,一会功夫从府门里抬出一顶平轿。

“滚!都给我滚!”荣珏像一头困兽嘶吼着。

“荣珏!你这是耍什么酒疯!”程夫人厉声喝斥道。荣珏这才睁开布满血丝通红的眼睛,看见程夫人,荣珏忽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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