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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大人是竹马-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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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仙门弟子的修行,便是由对先天灵力的掌控开始。姑娘的先天五行便是木了,修炼的也是木系术法……”

“等、等一下!”信息量太大,她忍不住打断他,“你说,我是仙门弟子,还会仙术?!”

一染尘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想来公仪先生,亦已猜到。”

她望向二哥,因为愕然,眼睛便显得分外明亮,倒像是满天星辰都倒映在了剪水秋眸。

公仪修并不言因果,只给了她一个令人心安的微笑,旋向一染尘道:“那先生可能看出,舍妹是属于哪处仙门?”

一染尘思索片刻,道:“公仪姑娘体内灵力单一纯净,并未沾染某位仙尊的个人特色,想来并未正式拜师。这样的修炼方式,别处虽也可能有,但多还是出于三神天吧。”

关于三神天的掌故,她曾听二哥讲过。但此时听闻自己可能是三神天弟子,还是不由吸了口凉气,可是很快的,她又高兴起来,心间满是兴奋。

一染尘道:“在下不才,家师正是无藏天,音尘绝。若有需要,倒可为二位前往各神天相问,看可有走失入门弟子。”

“尝闻仙界素有‘琴棋书画’四绝。先生尊师,莫非正是其中‘琴绝’?”公仪修道。

“先生博闻强识,一染尘佩服。”一染尘笑道,“不过家师早便笑言,自己不当再称‘琴绝’。”

“哦?为何呢?”公仪修道。

这一下,她也听得来了兴趣,看向一染尘。一染尘的琴技已至如斯境界,他的师尊则更是可想而知。

一染尘道:“具体缘由我也不知,只知晓家师对天枢雪尊推崇备至。”

所谓天枢雪尊,便是被称作诸魔黄昏的天之雪了。

公仪修恍然,可再看自家小妹,却轻轻蹙着眉心,似又有些不适,便笑了笑引开话题。“多谢先生厚意。”公仪修道,“但小妹既已在外一年有余,想来便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待她恢复记忆以后再说吧。”

一染尘闻之一笑。想是公仪修生怕自家小妹是在师门犯了什么过错,又或为何人所害,如此回归,倒还不如在外安稳,便道:“先生爱护幼妹,思虑果然周全许多。”

她抛开脑中杂思,定了定神,对一染尘道:“尘先生,我还有一件事想问。”

“嗯?何事?”一染尘笑道。

“我原本也会御剑吗?还有刚才你那,变出一架琴来的本事,我也会?”

“此琴名曰‘焦凤’,乃是家师手作,并非在下凭空化出。”一染尘道,“至于御剑,以及这化实为虚,即取即用的术法,是仙门弟子入门便可学习的本事,姑娘想来应当也是会的。”

她想了一会,说:“可是我见大哥二哥下棋,自己便也会了。瞧见你御剑,我却完全没有会啊。”

一染尘对公仪修道:“先生可愿让令妹尝试一二?”

公仪修望了她一眼,她有些撒娇地拖长尾音喊了声,“二哥——”

公仪修失笑,“那就有劳先生了。”

在他眼中,她一直是未曾长大的少女,是值得呵护的幼妹。可是此刻,他却觉得星夜底下御剑飞行的她,即使依旧一身男装打扮,却飘飘乎恍若九天仙子,竟是美得那般不可思议。

从大哥带回她的那日,他便知道她的美。这样的美貌,便似来自另一个遥远的尘世,而不当存在于这个烟火的凡尘。加之她刚至公仪家时的装束,失忆得又那般蹊跷,城中无数大夫都瞧不出因委,他多少也揣磨过她的来历。

但是此时,他依旧仰头看着她,微微出起了神。

“二哥。”少女的欢笑打断他的思绪,她对着他伸出手来。

没有一丝犹豫,他便笑着抓住她的手,任由她带着他飞上九天。他望着夜空轻笑,“小妹,你可以摘到星星了。”

她一愣,亦开心地笑了起来。

一染尘依旧伫立高楼面袭凉风,纵使他看不见,亦能想象兄妹俩脚下那抹似虹的光影,该是何等惊艳。

次日晌午。

“苍天清净气,阴阳造化理。灵真虚静现,复见黄芽机。艾灸三百六,脉通气还一。世人皆知此,孰言长生易……”

院子里,南烛一边摇头晃脑念念有词,一边捣着药罐。淡竹则搬着小板凳坐在一旁,看尘先生教那位小姐姐术法。小姐姐的进步很快,早晨手上还聚不起什么灵力,不过小半日功夫,便已能唤出一场小型叶雨。

一染尘点头微笑,又指点了一番。

“好在有先生教我演练这些。”她笑道,目光却瞟了眼窗户,有些哀怨地说道,“公子大人还不知要什么时候肯为我医治。”

“他已经在为你医治了。”一染尘笑道,“这就是第一步。”

她恍然,“先生教我术法,就是公子大人授意?”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一染尘笑道,“他向是不肯吃亏的,也绝对不会浪费资源。”

“哎,不捣了不捣了!再捣下去我都要成兔子了!”南烛忽然抛掉药罐药杵,跑到二人身侧,“我也要学术法,我也要御剑飞行!”

“抱歉,南烛小友。”一染尘道,“你家公子可没允许我教你这些。何况这些术法公仪姑娘本来就会,并不能算是我教她的。”

南烛悻悻然拉下小脸蹲去一边,细小的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如果也有人教我,我的天赋和成就一定不在云逍和宫城遥之下。一定!嗯,一定比他们还厉害!”见没人理他,他便拿着手肘去推淡竹,一迭声地逼问,“你信不信信不信信不信?”

淡竹干脆捂了耳朵,很大声地回答他:“不信!”

南烛似被音波震到,晃了两下身子从板凳上摔下,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她瞧着好笑,本想问云逍和宫城遥是谁,却见苍术从外头匆匆走了进来。虽是一样不苟言笑,两条小眉毛却紧紧地拧着,显得有些着急,一见南烛便问:“公子呢?”

南烛指了指轩窗。苍术转身欲走,却被他拉住,“你这么急干嘛?是今年的余生令派出去了?”

“不是。”苍术回头看了她一眼,“是有客人找公仪公子。”

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公子卿趴在窗上,探出半个身子,“是什么人找公仪公子?”

“是个女人。”苍术老老实实回答,又自怀中摸出一物,“她说公仪公子见了这个,自会知道她是谁。”

公仪修站在公子卿身侧,手上还掂著称量药材的小秤。她闻言微讶,看向二哥。在公仪家待了一年,倒从未见二哥和什么女子有密切来往。

公子卿接过苍术递上之物,转交给公仪修,那是一枚男子的扳指。公仪修只看一眼便将之收入怀中,对苍术道:“劳烦苍术童子转告那名女子,此物公仪修代父收回,请她回去吧,我不会见她。”

苍术点头应下,也不需公子卿吩咐,转身去了。

她与南烛、淡竹一起,六只眼睛齐刷刷望着二哥,想要从他脸上窥探一丝八卦的气息,自是徒劳无功。公子卿逮住离最近的南烛,在他额上轻弹了一记,“好好捣药。”

“是。”南烛揉着额角,乖乖应道。

第六章 家国情

苍术再一次急匆匆地回到楼子大堂,是在第二天下午。她正在纸上与淡竹玩猜马灯的游戏。瞧见苍术进来,南烛“唰啦”一下站起身子,问道:“余生令派出去了?”

苍术点了点头。“三枚。”他说,“其中有个人在最后一关伤得很重,你去问问公子,能不能……”

淡竹好像一下子没了兴致,拽了她手说:“公仪姐姐,我们走。”

南烛一边忙着安抚住淡竹,一边低声对苍术道:“都这么多年了,公子的规矩你还不清楚吗?除非那人自己爬到楼子里来,不然公子怎么可能会去救他?”

苍术抿了半天唇,终是咬一咬牙,转身走了出去。

淡竹叉着小腰,冲内堂喊叫:“公子为什么不肯救人,每年都有人因为这事受伤,公子为什么不肯救?”

她在心里想着,这小丫头真是有勇气呀。可这事也就他们自己说得,她虽也这样想,作为外人却是难以置喙。

公子卿撩开门帘走了出来,点了点淡竹的小脑袋,“人命虽无贵贱,公子我的时间却很有限,所以只救那些我想救的人。”

淡竹瘪了小嘴不说话。

“关于这件事,我只说这一遍,也是最后一遍。”公子卿道,“若每个人都等着我去救,淡竹,你想要累死公子我么?”

淡竹依旧有些不服气,“可如果公子不派余生令,那些人也就不会受伤,甚至丧命呀。”

“派不派余生令,是我的选择。”公子卿道,“但来或不来,却全是出乎他人自愿。”

淡竹彻底不说话了。

是夜,公仪修与一染尘同坐楼顶抚琴。

一染尘的琴音依旧明快出尘,她却听出二哥的琴声似带着些许不宁。琴为心声,如此淡定的男子,到底还是漏了几分心事。她想起那个在外求见的女子。淡竹偷偷问过苍术,据说那人现在还一直等在汀边。

一曲奏毕,三人都没有说话。公仪修忽而起身,对着一染尘报之一揖。她有些不解,一染尘的面上却已露出微笑。她看着二哥发怔,不知他此举何意,更不知二人方以琴声交流过心事。

公仪修笑道:“怎么,你想陪二哥一起去?”

她愣了一下,方明白过来二哥终是打定了主意要去见那女子,犹豫了一会小心说道:“我去,可以吗?”虽然她是很好奇何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自家二哥,可是这种两个人的事情,她去真的好吗?!

知道她小孩心性好奇心重,公仪修似乎认真思考了片刻,笑道:“你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从江海余生楼过去汀边,路程虽不算远,到底也还有着些许距离。她借了一染尘的佩剑,带着二哥御剑而行。一路上二哥一直沉默,直到她在沙地轻身降落,瞧见那一抹纤影静静立在灯下,他也没有说话。

深秋的晚上夜深露重,又是水边。那人披着一袭淡紫的斗篷,将身形整个儿裹卷在里面。听到响动回过身来,也没让人瞧清兜帽底下的面容。

她落后二哥半步,瞧见他竟弯下身子,行以臣子之礼,“谖怡公主。”

公主抢先一步扶住他,“你终于肯见我了,我就知道,你的心肠也像你的父亲一样柔软……”

公仪修将之打断,“殿下既能寻到这来,不知有何要事?”

公主摘下兜帽,打量了一眼公仪修身后的少女。少女瞧着她,也有些小小的意外。兜帽底下的女子,虽是依旧肤白唇红,优雅精致,眼角却已生出妆容掩不去的细纹,显示着她已不是那么年轻。

公主道:“高唐黩的军队打进来了。”

高唐黩是隳国国主的名讳,这一点,少女和公仪修自然都知道。公仪修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让谖怡公主为之一愕,目中透出些许失望。是啊,发生了那样的事后,她又怎还敢寄望他为皇室效力。只是眼下大军压境,能够力挽狂澜者除他之外还能有谁。她只能腆着脸皮亲自来寻他,盼他还念着些过往。

公仪修唇角勾起一丝笑,落在对方眼中却像带着淡淡的讽。“公主找错人了吧,在下并非武将。”他说,“百万军前,书生何用?公主寻我何用?”

谖怡公主沉默一瞬,说道:“我知道你还在为过往介怀,我也不敢求得你的原谅。当年之事确实是本宫与父皇做错,才害得你父亲与祖父……只是人言故国情深,你纵不看本宫与父皇的面子,也请为了离国百姓着想一二。战事一起,受苦的自然还是百姓……”

“高唐黩若敢在离国土地上大肆杀戮,自有三神罚判等待他。江山易主,最为损害的不过是统治者的利益,与百姓何尤?”公仪修拂袖道,“公主若以离国百姓说事,还请恕公仪修无能担当。公主请回吧。”

谖怡公主面上红了一阵,眼底竟慢慢氤氲起泪光,“修儿……”她说,“你三岁能诗,四岁能文,七岁便能与诸父论战天下。眼下大厦将倾,除你之外尚还有谁能够挽危救困?难道你便当真忍心,眼睁睁瞧着高唐黩攻进离皇宫,瞧着你的谖怡姑姑三尺白绫吊死在清极殿吗?”

公仪修的拳头缓缓捏紧,眸中神色却已颤动。公主慢慢跪下身子,“就当谖怡姑姑求你,不要让我沦为高唐黩的俘虏。若隳毛子当真进入国都,那我就真的只有吊死在清极殿了……”

膝盖即将触地的一瞬,他终是伸手托住了她的手腕。谖怡公主泪花闪闪,目中透出惊喜,“修儿,你答应了?”

公仪修不动声色抽回手来,眯眸瞧着眼前半老的女子。若娘亲仍在,应该也是此等模样吧?在对方满含期待的目光中,他说:“请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公主的泪珠瞬间滚了下来,瞧着他携住少女的柔荑,两人并肩往江海余生楼走着。

二哥的手一如既往的凉,她用力回握住他的手,想要给他些暖。两人也不御剑,只是一步一步踏入黑暗,远处江海余生楼里透出微弱的火光,似在波涛里面浮沉,夜色仿佛更加薄凉。

“小妹……”公仪修开了开口,却说不出多余的话。

她站定步子,在星夜底下朝他灿然一笑,“二哥想做什么事情就去做,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等治好了病二哥还不来,我就回去找你们。”

鼻尖涌上淡淡的涩,说不清是感动还是什么,公仪修点了点头。他不明白自己最后为何会应下,除了因为那个他小时候喊过姑姑的女人,因为父亲临终前的交代,或许还真的是……故国情深。

…………………………………………………………………

ps:谖(xuan,第一声)怡公主

第七章 仓皇夜

二哥走后,她的日子也并没有多难熬。每日与淡竹他们厮混玩耍,练练法术,倒也快活有趣。只是每每听到一染尘的琴声,就会想起二哥,想起千里之外的那个家。那片土地此时已是战火纷飞,而她的二哥,正是临危受命。二哥到底有多少本事她不知道,她只记得自己听过一句话,“勇者以一敌万,智者以一敌天下。”所以,她对二哥有信心。

她默默出了一会神,指间结出的藤蔓已比初时自如,却仍不似御剑那般收发由心。

南烛捧着药罐凑了过来,酸着个小脸说道:“你这真的是仙术?不会你本身就是一只藤树精吧?”

“捣你的药去。”她笑啐道,“南无阿弥陀佛!”

南烛愣了一会,忽然笑道:“你刚叫我什么?南无阿弥陀佛?”

她也噗嗤一笑,不知刚刚怎就顺口说了出来。

南烛端着罐子跳了两下,笑道:“这个名字不错啊!比南烛霸气!”他蹭到淡竹身侧,笑道:“哎,你说,我如果去跟公子说,我想改名叫南无阿弥陀佛,会怎么样?”

淡竹正在井边洗菜,闻言翻了个白眼,也不理他。南烛不死心,继续说道:“干脆你也把名字改了,就叫‘淡个隆咚锵咚锵’吧,还比我多一个字,哈哈哈!”

淡竹终于忍无可忍,对着他耳朵咆哮,“滚!!!”

南烛连忙闪开,瞧得一旁少女直乐。这样的戏码,每天都要演上好几遍,青梅竹马真是好呀。她脑中忽然就涌上这个词来。

洗菜的继续洗菜,捣药的继续捣药,练法术的继续练法术。淡竹忽然又嚎了一声,“南火虫,你把我刚洗好的菜扔到地上做什么!”

南烛瞅了一眼地面,水淋淋的青菜萝卜掉在井边,又沾满了尘土,可他却满脸无辜,“我没有啊。”

“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不是你,难道还是公仪姐姐不成?”淡竹叉着腰气道。

“我真的没有!”南烛又捣了两下药,说,“除了我们三个,说不定,还有,鬼……”

他说“鬼”字的时候,故意瑟缩了下脖子。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另外两人顿时觉得后颈有点凉。

“去你的!”淡竹撩了水花泼他,南烛笑嘻嘻地跑远。

晚上淡竹喂白鹤的时候,她明明记得已经把食物放进食槽,可是一转身,食槽里面却空空如也。她皱着眉头搜寻南烛的身影,四下却只有几只白鹤悠闲踱着步。白鹤叫了几声,听上去像是鸭子。淡竹慌忙捂着耳朵跑了。

回到房间点灯,方才点燃却是一阵风过,屋内漆黑一片。明明闭着门窗,又哪里来的凉风。淡竹手儿轻轻抖着,第三次上才终于把蜡烛点燃了,房中竟然有着两个黑影。她险些“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快要被吓哭了。仔细再看,却只剩下自己的影子孤零零地轻晃。

第二日大家围坐一块吃饭,因为高山流水走了,所以尘先生也就没再出席。饭桌上只有淡竹、南烛、苍术,公子和公仪姐姐五人。

公子夹了一筷子菠菜,点了点淡竹的脑袋,“淡竹,这菜里面没有放盐啊。”

淡竹自己也尝了尝,垂下脑袋十分不好意思。旁边南烛已经一口吐了出来,直着嗓子嚷嚷,“淡竹,你是把两盘菜的盐都放在这一盘里了吧!齁死我了!”

淡竹瞪着眼睛瞧他,可惜没有胡子可吹。

今日的淡竹十分奇怪。非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显得很没精神,还时常心不在焉,一惊一乍。作为姐姐,她帮她收拾碗筷,陪着她进了厨房。可她方一背过身去,便听见淡竹“啊——”的叫了一声,她忙问她怎么了。

淡竹眼泪汪汪指着半空,“刚才,刚才那些锅碗瓢盆,全都飞了起来,勺子和锅铲在打架……”

她瞧了眼静静躺在灶上的锅铲和勺,十分严肃认真地问了一句,“你们两个,刚才打架了吗?说,谁先动手的?”

淡竹噗嗤一声破涕为笑,笑完却又苦着个小脸拽住她衣袖,“公仪姐姐,是真的,我真的看见了,只是你一回过身来,它们马上就老实了。”

她不置可否,想了想只能安慰她道:“别怕,那说明它们怕我,我保护你就好了。”

淡竹很是感激地点了点头,完了还央求她,“那你千万不要告诉南火虫,他会笑话我的。”

她自然是答应她。

晚上她瞧了淡竹入睡才悄然离开,上到三楼时望了眼一染尘的房间,却见他房里黑灯瞎火。忽然明白过来他无论在不在房中都是不用点灯的,说起来已经两日没见他了,也不知是否还在楼中。二楼的病人依旧咳着,也从不见有人给他送饭。

她抛开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进入房中准备就寝,刚一躺下却听得门扉“哗啦”一声被人推开。她拥着被子坐起,却见月下淡竹小小的身影披散着头发,光着脚丫跑了进来,一进门就喊了声,“公仪姐姐。”

她怜爱地揽了她到怀中,瞧她一副受惊小鹿的模样,想着明日一定要让她家公子给她瞧瞧。

淡竹轻轻抽噎了两下,抱了她手臂道:“公仪姐姐,我今晚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脑海中忽然就闪过某个温柔的瞬间,再想却想不起来,混沌着夹带些疼。她为她拭尽泪渍,拍了拍幼小的背,与她同塌而眠。

梦境中仿佛下起了雨,又刮起很大的风,总之让人觉得冷。她从梦中醒来,想着是否被子掉到了地上,一摸身边却空空如也。睡意顿时消了大半,她一激灵坐了起来,却见房门大开,凉风伴随冷月嗖嗖卷入,哪里又还瞧得见淡竹。

她也顾不得惊惶了,就这样跑了出去。楼外传来哒哒的脚步,她借着月色往楼下一瞧,正寻见淡竹小小的影子疯了似的往外跑。秋夜风凉,也有可能已入了冬。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却也无暇多添一件,只提了口气息向楼下轻掠。今时不同往日,瞧着自己当真没被摔死,胆气也壮了几分,三两下追上淡竹。

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怕,淡竹一直打着哆嗦,小脸在月下显得分外苍白,一双眼睛却极大,沙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

“淡竹,淡竹,你怎么了?”她急切地搂着她。

淡竹瞧见是她,顿时“哇”的一声哭着扑到她怀里,“公仪姐姐,有东西在追我,我刚才怎么叫你,你都不醒。我想去找公子,可往日很熟的路,今日却怎么走都到不了公子那……”

她愣了一下,却只听明白一句“有东西在追我”。她回头看了看,远一些的地方只淡竹一个人的脚印,整片沙地亦只她们两个人。无论是不是淡竹的幻觉,她都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她柔声安慰她,“别怕,我们回去,找你家公子,没事的。”

淡竹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她,刚要点头,却又是“啊——”的一声跌倒在了地上,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她背后,面上满是惊恐。

许是淡竹的表情让她生了些惧,背后好像刮起阴惨惨的风。她大着胆子回头,一看,却也是差点心胆俱裂,被骇得倒退三步跌坐在地,比淡竹好不了几分。

“死在东山的小鬼,大概是不忿公子不肯施救存心报复。”江海余生楼内,粉雕玉琢的小童压低声音愤愤道,“却只敢挑小姑娘下手,真是没用!”

见身侧男子只是望着外头并不说话,南烛犹豫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子,我们真的不出手吗?”

公子卿眯着眼睛,似斟酌了片刻,说:“小鬼而已,再看看。”过了一会他又轻轻皱起了眉头,“淡竹的胆量还真是需要练练……还有这个叶清欢也是。”

第八章 促余生

汀上视野十分开阔。浸透月光的冷风从河面刮到东山,仿佛沾染了鬼气,阴森森地往脖子里灌。淡竹徒然睁着大眼,面色已是惨白,似被吓得动弹不得。

披头散发的白衣鬼魂飘在半空,身上满是血肉伤痕,见两个女孩被吓得不轻,那鬼仿佛十分得意,伸张着脖子露出扭曲的五官,翻卷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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