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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天国-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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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昌辉站起来,踱了几步,说:“他想坐收渔人之利吗?我会叫他鸡飞蛋打一场空。”

秦日纲借着蜡灯的光焰,看到了韦昌辉眼中的隐隐的凶险的光焰。

秦日纲问:“那我们还等吗?”

“不等。”韦昌辉在冷水盆里洗了两把脸,说,“一切按我所拟定的办,天亮前行动,开进天京。”

秦日纲显得十分振奋,说:“杨秀清的末日到了!”

13。 东王府五层望楼下东王杨秀清穿着便装,在看工匠们把一块新的巨匾吊上望楼,那大匾上写着四个泥金大字“功昭日月”,是洪秀全手书。

侯淑钱领着谭绍光的牌刀手过来,侯淑钱将一封信交到杨秀清手上。

杨秀清看了他一眼,不在意地问:“谁的信?”

那牌刀手说:“东殿女簿书博大人叫小的来送给东王的。”

“她在哪?”杨秀清的眸子亮了一下。

牌刀手是经过谭绍光叮嘱的,他说:“小的不知,她在我们兵营中见了我,交了信后就走了。”

杨秀清急不可耐地当场抽出了信纸,却令他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一张白纸,一个字没有呢?侯淑钱也发现信上无字了,二人一齐把惊讶的目光掉向牌刀手。

杨秀清问:“怎么回事?这信怎么一个字也没有?”

牌刀手说:“这小的就不知了。”

“没有人知道你送信的事吧?”杨秀清首先疑心有人掉了包。

但牌刀手一口咬定:“不可能有人掉包。”

杨秀清又问:“她说了什么没有?”

牌刀手说:“没有。她只是叮嘱我要亲手把信交给侯尚书。”

杨秀清说:“你去吧。”打发走了牌刀手后,他仍拿着那张白纸翻过来掉过去地看,又冲着太阳看了看,仍看不出什么名堂。他问侯淑钱:“这是什么意思呢?”

“绝交?”侯淑钱猜测着。

“绝交就绝交,用不着叫我猜谜呀?”

“白纸代表凶恶,她是不是在报什么凶信,不好明言啊?”侯淑钱又说。

这倒说到杨秀清心里去了,可他马上又否定了:“不可能的。有凶象凶兆吗?

太平天国可以说是国泰民安,凶从何来?”

侯淑钱不敢坚持,就转为附和:“殿下说的也是呀。”

杨秀清不去想它了,顺手将信技到怀中,他想在闲下来时再仔细琢磨一下。

14。 北王府北王府启事厅以外是一片祥和平静气氛,韦昌辉特地安排了一些孩子在玩耍,门口的岗哨甚至比平时少。

可是二门以内就是杀气腾腾的气氛了。三千骑兵都已集合完毕,人人牵着马在待命,韦玉方、韦以邦等人来往如梭,不知在忙些什么。

15。 燕王府燕王府里的骑兵也列好了整齐的方阵,所有的马嘴都勒上了嚼环,使之不能嘶叫。

16。 北王府内书房(一八五六年九月二日)北王韦昌辉与燕王秦日纲和佐天侯陈承瑢在做最后的部署。

韦昌辉说:“黄昏时,看北王府门前望楼上的大旗为号,五面旗帜全放倒,即是出击命令。燕王你率部从侯家桥、华藏庵攻入,派一部由罗郎巷、牌楼巷包围过去;我北府军队由西面石鼓路和旱西门大街攻击,一直围到堂子街口;东面从虎资仓东端到黄酯巷,我派韦以邦率两千兵马围住,要全部杀死东殿牌刀手,届时放三声响炮便从各门杀人。”

陈承瑢说:“这样万无一失,不过要特别注意东面的侍从馆,东王府的三千牌刀手都在那里。两千兵怕不够。”

燕王秦日纲说:“我可以拨一千兵去。天王府的兵不能用吗?”

韦昌辉说:“对呀,等一下住天侯你去见一下天王。我从前线带回的三千兵也可用,在城外待命呢。”

陈承瑢说:“我马上去。”

韦昌辉的父亲韦源玖走了进来,把韦昌辉叫到了一边说:“是要满门抄斩的吗?”

韦昌辉说:“当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他此时早就把妹妹忘到脑后去了。

韦源玠的脸色变了:“那,你不要你妹妹了?她可是杨家的媳妇啊。”

韦昌辉说:“你不说我倒忘了,我怎么也不至于把妹妹也斩了啊。到时候我会刀下留人的。”

韦源玠说:“那不行,到时候乱兵一起,杀红了眼,谁还分得出谁是谁呀?现在我就去,把你妹妹和孩子接回来。”

韦昌辉厉声叫:“站住。”

韦源玠吓了一跳,回头愣愣地看着十分陌生的儿子。

韦昌辉说:“这种时候,就是天王在里头,也顾不得了!你若去把王娼母子接出来,这不是打草惊蛇吗?不等于告诉东殿,要出事了吗?”

韦源玠说:“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遭毒手啊!”

这时,门被推开,韦昌辉的母亲带着一大家子人,进屋就哭,老太太指着韦昌辉的鼻子骂:“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当初不让你把玉娟嫁给杨家,你非作这个孽,现在杨家要灭族了,你若让玉娟有个好歹,我立刻碰死在你跟前。”说着就往柱子上碰,秦日纲忙拦住劝解:“请宽心,北王能不心疼自己的亲妹妹吗?”

老太太哭着说:“那你现在就给我接回来!”

韦昌辉说:“娘,你这样不懂情理!这时候不能接!”

韦源玠拉着夫人说:“不理他,走,咱们去接!”

韦昌辉无奈,对身边的韦以邦使了个眼色,韦以邦不动。韦昌辉附耳小声说:

“会坏了天王大事的。把他们全圈到仓房里去。”

韦以邦说:“我可不敢,我要不要命了?”

韦昌辉说:“坏了事,大家全没命了,现在顾不得这些了。去,把他们全都锁起来,过后我去磕头赔罪,与你无关。”

韦以邦这才出去了。

17。 二门内韦源玠和夫人,还有四五个家人已经套好了马车来到二门,韦以邦带着一百多牌刀手来到了二门,迎面拦住。韦以邦说:“爷爷、奶奶,以邦奉北王之命,请你们回去,不得出北殿一步。”

韦昌辉的妈妈大叫:“反了!你小子吃了豹子胆了!”

韦源玠也说:“忤逆,你们全是忤逆!冲过去,不管他。”

马车刚启动,早被蜂拥而上的牌刀手连马带车向后推了几十步,韦源玠和老伴挣扎着哭喊。韦以邦不由分说,叫牌刀手几个人架住一个,推人左面的大库房,上了铁栓和锁。

韦源玠他们在里面拼命叫嚷、拍门,哭叫声震耳。

韦昌辉走过来,对韦以邦说:“弄个吹鼓手班子来,把哭叫声压下去。”

不一会,吹鼓手到来,一阵吹吹打打,哭喊声只隐约可闻了,一些牌刀手忍不住想笑。

18。 天王府上书房这里的紧张气氛不亚于北王府,除了洪秀全外,洪仁发、洪仁达、洪宣娇、蒙得恩、司琴等人俱在。陈承瑢刚刚代表韦昌辉说完请求援兵的话,洪秀全说:“你先下去,待朕想一想。”

陈承瑢出去后,洪仁发第一个发表见解,说:“咱们理应出兵啊!讨逆就是保卫天王啊!”

洪仁达说:“既然他们怕兵力不够,天王府的兵就该上,万一打虎不成反被虎伤,就不好办了。”

洪秀全问洪宣娇:“你说呢?”

洪宣娇显得消极,她说:“依我看,谁也不用出兵,把杨秀清叫来,当众历数他的过错,诏令削去权柄、夺其封号,不是比兴师动众杀很多人好吗?”

洪仁发说:“尽说孩子话。”

蒙得恩说:“东殿羽翼遍天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若是那么简单,天王也不至于等到今天了。”

洪秀全说:“必欲取之,必先予之。为了除掉杨逆,朕从进天京以后,就有所防范了。何以拖到今日?一是时候不到,天下人还没有看到他的狐狸尾巴,就是现在动手,也冒很多风险啊。”

蒙得恩说:“方才我问过陈承瑢了,奉诏回京的杨逆死党才十多个人,大多数人要等加封的正日子赶回来,现在北王起事这么急,那些人只好漏网了,终是祸患。”

“杨辅清、杨宜清回来了没有?”洪秀全首先想到了这两员大将。

蒙得恩摇了摇头。

洪秀全叹了一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百足之虫也没死呀!”

洪宣娇说:“我看天王府的亲兵不宜出动。”

洪秀全说:“朕也是这个意思。有北王、翼王、燕王奉诏讨逆足矣。”他内心想在万一出现的两种结局中立于不败之地的想法,并没有说出来。

他叹了口气,又说:“石达开如果不病,那又何必有这些担心?”

洪宣娇说:“不如等翼王病好再说,翼王办事稳妥,不至于滥杀无辜。”

蒙得恩说:“那怕是来不及了,北王也未必肯听。”

洪秀全说:“朕倒要下一个诏旨,让韦昌辉、秦日纲不得大开杀戒,除杨秀清和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者杀之而外,应一律赦免。”

洪宣娇说:“快写,迟了来不及了。”

洪秀全走到条案前,蒙得恩铺纸研墨。洪宣娇说:“写完了,我亲自送去。”

洪仁达说:“你送去好些,不然韦昌辉还不一定听呢。”

19。 东王府(一八五六年九月三日)太阳西斜,暑热渐退,洒水车在东王府里洒了些清水,似乎凉爽多了。

韦玉娼抱了儿子出来,在后苑花间水畔玩耍,儿子只穿了一个红兜兜。

杨秀清迎面来了,他见了韦玉娟,说:“孩子长这么大了,来,我抱抱。”

韦玉娟犹豫了一下:“别尿你身上。”

“没关系。”杨秀清少有这样的兴致,他用胡子脸扎了一下孩子粉嫩的脸蛋,孩子呀呀地叫了几声。

杨秀清问:“是叫太平吧。”

韦玉娟说:“辅清给起的。”

“这名字好。”杨秀清往高举了举孩子,说,“太平天国嘛,就是要世世代代太太平平。”

忽然韦玉娼呀地叫了一声,忙去抱回孩子,太平原了杨秀清一身,恰恰尿在八四龙马褂中心的金字“东王”二字上,湿了一大片。

韦玉娟接过孩子说:“这孩子,可太不像样子了。”并掏出手绢去给他擦。杨秀清抖抖龙马褂,说:“这叫小龙绞水,是我们杨家的千岁呢。”

韦玉娼惊慌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杨秀清这样的好兴致她是从来没见过的。

忽然院墙外呐喊声震天,杨秀清侧耳听了听,问:“什么声音?”

“练操吧?”韦玉娟也听这喊声有点异样,她听声音像从侍从馆发出来的。

“不对。”杨秀清毕竟有经验,他快步往前院奔,走到后苑的月亮门,碰上了叔父杨茂林,杨茂林踉踉跄跄跑来,说:“快,快调兵,贼人造反了!”

杨秀清没等说话,已见二门里的女官、家眷和宫女哭喊着四散奔逃,像没头的苍蝇一般。

杨秀清喊了一声:“别慌!人呢?叫东门外牌刀手!”

这时已见有无数云梯搭上高墙,北王府和燕王府的亲兵潮水般越墙而过。

杨秀清突然想起了傅善祥的那封没字的信,他大叫一声:“傅善祥啊,你为什么不送一封有字的信来呀!”

20。 东王府侍从馆北王府的军队正在围攻东王府的卫队,由于来得突兀,东王府的卫队大多数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已经就戮,一部分在死战,无奈北府人多,后来燕王的卫队又增援进来冻王府卫队渐渐失去了反抗能力,满地是粘糊糊的血水,尸体横七竖八满院子都是。

21。 后苑纷纷从四面高墙跳进来的北王府、燕王府的亲兵们逢人便杀,不分男女,有些人冲进各个殿、馆,将金银细软抢个精光,手里提,怀里掖,完全像打家劫舍的土匪。

韦玉娟抱着哭叫的孩子东跑几步,西跑几步,哪面都有人追来,眼前不断有人被杀,她已经绝望了,抱着孩子瑟缩着躲在假山的太湖石后。

“这有人!”几个牌刀手从假山后头绕过来,发现了韦玉娟,一个大胡子从韦玉娟手中夺过孩子高高举起在头上,孩子惊恐地啊啊尖叫,大胡子说:“这是杨辅清的孽种,留不得。”正要往石头上摔,韦玉娟疯了一般扑上去:“放手!孩子的舅舅是北王!”

另一个牌刀手突然记起了什么,说:“先别摔!北王是有个妹妹嫁到东殿来了。

先带走!”

韦玉娟母子暂时捡了条命,被押解往二门去了,韦玉娟这时见有无数的宫女、女官和官吏像被驱赶的羊群一样赶往二门广场。她看见了杨茂林,她看见了杨云娇、侯淑钱、侯谦芳,这些有官职的人都绑上了。

侯谦芳不服绑,他挣扎着大叫:“我是天王的人,我要见天王!”

可是没人理他,倒有人打了他一个耳光,鼻孔、嘴角血直流。

侯淑钱在他旁边说:“有点骨气吧,发昏当不了死,别人能求饶,你我能求饶吗?怨只怨东王太自信了,早该先下手了!”

侯谦芳冷笑道:“我和你不一样,你等着看吧。”

他们全都被赶到了二门便殿前的广场上,跪满了一地,四面围着杀气腾腾的北王府、燕王府的牌刀手们。连高墙上也站满了人。

22。 便殿前韦昌辉、秦日纲、陈承瑢几个人在韦以邦、韦玉方的簇拥下从大门进来了,登上了便殿。

韦昌辉往台上一站,四下看着,问:“杨贼杨秀清呢?”

韦玉娟一抬头听见了韦昌辉的声音,在人群里大叫:“哥哥!我是玉娟,快来救救你外甥!”

韦昌辉越过无数人头看见了韦玉娟,他对韦以邦说:“把她送回北殿去。”

韦以邦跳下去,挤进人群,在一片哀叫声中,挤到韦玉娟跟前,左手替她抱着太平,右手拉起韦玉娟,匆匆向大门走去。这一会儿,韦玉娟反倒号陶大哭起来,她坐到地上不肯起来,哭喊着说:“为什么杀这么多人 ?'…'他们有什么罪呀?”

她这一喊,唤醒了很多人求生的欲望,一齐喊:“玉娟,快救救我们……”

韦以邦召来几个牌刀手,硬把韦玉娟拖走了。她出东王府一路看见遍地的木料、没完工的匾额、彩绘壁画,还有琉璃瓦……都溅满了鲜血,她几次被横在路上的尸体所绊倒。大门口望楼上的巨匾也震落下来了,“功昭日月”几个字被砍得乱七八糟。

韦昌辉在人群里走了几个来回,真的没有发现杨秀清。他说:“我不信杨贼能上天人地!就是人地也不怕,来人!掘地三尺,也要把杨贼抓到。”

韦玉方、陈承瑢带人去搜查了。

接着他对跪在面前的人吼道:“你们听着,你们都是有罪的,谁能说出杨贼藏在哪里,可免一死。”

没有人出声。倒是侯谦芳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边往前走一边说:“请北王为我松绑,我是天王的人,诛杨我是有功的。”

韦昌辉想起了洪秀全曾说过让他的人及时撤出。他想装糊涂,借机剪去天王的羽翼,就冷笑着说:“你这个反贼,排斥异己,对天王最不忠的就是你,你居然还敢说你是天王的人!来人啊!”

立刻上来四个牌刀手,死死地按住了叫嚷的侯谦芳。

侯谦芳被拖到了丹陛下,韦昌辉看了看秦日纲,说:“就先拿他开刀吧!”

“冤枉啊!”侯谦芳耸动着身子大叫,“我真是天王的人啊!我要见天王!”

韦昌辉低沉地说了一声:“杀。”当牌刀手举起大刀要往下砍时,大门外飞来一骑马,洪宣娇骑在马上大叫:“刀下留人,不要杀侯谦芳!”

侯谦芳侧过头去,满眼是泪地喊:“天王来救我!”

可是韦昌辉已向牌刀手示意,牌刀手第二次举刀并且凌厉地砍下去,洪宣娇到时,已经人头落地。

洪宣娇火了,说:“我喊刀下留人,你怎么还敢下手!侯谦芳是天王的人!”

韦昌辉故作吃惊地说:“是吗?我方才没来得及制止他,牌刀手的刀就落下了。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洪宣娇把一份名单交给韦昌辉说:“这是天王特赦的人,你看着办吧。”

韦昌辉把名单交给泰日纲,说:“天王圣谕当照办,按名单放人。”

秦日纲说:“是。”

洪宣娇又说:“天王让我再次告诉你,不可滥杀无辜,只办首恶者。”

韦昌辉说:“知道了。”

秦日纲一直在找杨茂林,这时他叫道:“杨茂林呢?”

几个急于立功的人把杨茂林往外推,说:“他在这儿。”

牌刀手们把杨茂林推到了丹陛下。

秦日纲看着他,冷笑着说:“你的威风哪去了?我的马夫因为没给你下跪,被五马分尸,连我也挨了一百军棍,你今天怎么说?”

杨茂林吓得浑身发抖。

秦日纲从一个牌刀手那里接过一把刀,说:“今天,我要为屈死在你手上的马夫报仇。”说着冲杨茂林腹部捅了一刀,杨茂林摇晃了几下,没倒,秦日纲又补了一刀,杨茂林倒在血泊中。

秦日纲把血污的刀扔在地上。

23。 杨秀清宫殿陈承瑢带人拥入尸横遍地的寝殿,他亲自用刀在各处墙上、地上试着敲打,听听声音,他说:“可能有暗道肥墙刨开,地也挖开。”

牌刀手们动起手来,富丽堂皇的宫殿烟尘四起。

一个牌刀手挖开条案底的方砖,用脚跺跺是空声。他对陈承瑢说:“底下像是空的。”陈承瑢也过去跺了几下,说:“挖。”

只挖了几下,掘出一个地下室的气眼,里面黑漆漆像口桔井。

几个士兵点起火把,有人跳下去,陈承瑢也跳下去。

24。 地道里陈承瑢举着火把向地道深处走着。他在最里面的角落发现一团黑影子,移过火把一照,正是杨秀清蜷缩在那里。

陈承瑢走过去,问:“你也有今天?”

杨秀清站起来,说:“看在我没有为难你的分上,你饶过我,日后有你的好处。”

陈承瑢冷笑说:“你还没有为难我?不过肠秀清,你说我和秦日纲帮妖,却又没有马上杀我们,这可是你的失误,你怪不得别人。”

杨秀清说:“我平生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没有杀你们。”

“你说错了,”陈承瑢说,“你一生中最致命的错误是你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杨秀清知道难免一死了,就说:“别啰索了,该死该活凭你们了。”

陈承瑢对牌刀手说:“把他拉上去。”

25。 东王府便殿前广场上当杨秀清蓬首垢面地出现在广场上时,那些跪着的昔日的巨子们当中起了一阵骚动。

有人喊:“杨贼跪下。”

杨秀清仇视地看着韦昌辉、秦日纲说:“我不能跪,除非天王来。”

“你想见天王吗?”秦日纲问。

韦昌辉也说:“你是不是还幻想着天王能赦免你的罪过呀?”

杨秀清说:“我要见天王,我不能死在你们这两个乱臣贼子手中,如果天王让我死,我二话不说,你们假传圣旨不行。”

韦昌辉冷笑了几声,从怀里拿出天王密诏,举到杨秀清眼前,说:“你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这是天王命我和翼王、燕王讨逆诛杨的密诏。”

“这不可能!”心里已经绝望了的杨秀清大叫着给自己壮胆,也在巨子们面前为自己开脱,“你们扶天子以令诸侯,你们蒙蔽天王,你们这是谋逆、造反。”

韦昌辉说:“你还在做梦!你这么多年来假借天父下凡,欺凌百官,专权跋扈,连天王你都杖打,甚至要篡位,要封你万岁!你万岁没封上,你的死期到了。”

秦日纲说:“你恶贯满盈,是自取灭亡,让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谁也没有能力制伏你,天王早有此意,不是天王懦弱、怕你,而是欲擒故纵,让你坏事做到头了,才下诏讨伐你呢。”

杨秀清仰起头来大叫一声:“罢了!”然后说,“动手吧,还等什么?我后悔我没有先把你们都杀了!”

韦昌辉说:“你是该后悔,不过你得下辈子再报复了!”

说完,他一挥手,说:“把杨贼就地正法,然后把首级悬在门外旗杆上,示众三天。”

秦日纲不等牌刀手上来,他亲自提刀过来,抓住杨秀清的头发,说:“你记住,这就是你打我一百大板的代价,你该用脑袋来偿还。”说着手起刀落,杨秀清的血溅了秦日纲一身。

陈承瑢问韦昌辉:“这些人怎么办?”

韦昌辉说:“还用问吗?全部杀掉。”

陈承瑢还有些顾虑,说:“天王再三说只处死首恶……”

韦昌辉冷笑一声,大声下令:“动手,凡东府乱党,一个不留,斩草除根!”

此言一出,牌刀手们蜂拥而上,向人群砍杀,霎时哭号、惨叫之声令人发指。

26。 北王府后宫韦玉娟精神受了刺激,她虽然睡在床上,却不时大喊:“杀人了……”

她母亲连忙安抚:“不怕,你在家里,妈妈在你跟前,谁敢碰你……”韦玉娟睁着恐怖的眼睛死死地拉住娘的手,哺哺地说:“我再也不上东殿去了……”

母亲把湿毛巾敷在她头上,安慰地说:“不去了,咱哪也不去了……”

坐在旁边抱着外孙子太平的韦源玠唉声叹气地说:“差一点,玉娟就死在乱军刀下了。”

韦昌辉母亲说:“都杀红眼了。昌辉这个件逆,竟敢把他爹妈也抓起来。”

韦源价说:“听说东殿杀了几千口子人,还在全城搜捕呢。”

老太太张着惊恐的眼睛说:“这不是作孽吗?你快去劝劝呀!”

“我能劝得了吗?”韦源玠说,“他可真是杀红了眼了,唉,难道天朝这么几年气数就尽了吗?”

老太太说:“天王怎么不管管他?”

韦源玠把孩子交给她说:“我去见天王。这样杀下去,我们韦家的仇人可就遍天下了,怎么得了!”

27。 天京街头顷刻间,大逮捕的恐怖气氛笼罩了整个天京城,街上奔跑着北王府、燕王府趾高气扬的骑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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