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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狐出没-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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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呢?天下战国者七,为秦、楚、齐、赵、燕、魏、韩。其中秦国因平王东迁有功始为诸侯;赵、魏、韩于威烈王二十三年始为诸侯,距今一百零八年;田氏于安王十六年为诸侯,距今九十一年。真正传自武王时代的封国只有楚国和燕国而已。你们觉得,三十年后,天下将是何等情形?一百年后又将如何呢?”
  两个小朋友不说话了。我站起身,转向光热的一面,道:“这个问题给你们想一天,明日给我答复。赵子,你是在偷师么?”
  赵奢哈哈哈大笑地走了出来,毫不尴尬道:“得闻狐子一席话,真令奢茅塞顿开。恐怕天下士人再没第二个在读《左传》的时候去数豪族兴亡的数目。”下山之后翻来倒去就那么几本书,我都已经到了无聊数字数的地步了,何况做一些小小统计。
  “你来什么事?”
  “我们恐怕得走了。”赵奢道,“赵王使者不日将至大梁。”
  在春秋时代,列国间的出使是十分郑重的大事。三大外交事件:朝礼天子、诸侯会盟、出使!那时候的使节非但要有各项才艺,还要身居高位。非但要出身高贵,还要架子十足。尤其是出使齐、晋、楚等霸主之国,若是车马少于一百乘人家都懒得搭理。俱往矣,现在诸侯之间的出使已经和街坊邻居之间串门一样了。
  其中缘故说来很血腥。
  因为列国之间的战争发生得太频繁,满天下都找不出任何两个没有交过战的国家。为了保证自己的军路畅通,及时增援,传递军情,运送辎重粮草,列国不得不重视道路修缮情况。又因为随着铁器的日益普及,船舶制造业也有了长足进步,所以列国也纷纷清淤通渠,设立河丞等官,保证航路畅通。
  交通方便了,往来就方便了。春秋时普通秦国人很可能一辈子都听不到“宋国”这个国名,到了眼下,就连市井孩童都能从口音服饰上分辨往来商贾的国籍。
  如此稀松平常的使者,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是无所谓,”赵奢语带惊疑,“你就不怕他们知道你没死?”
  “非但要让他们知道我没死,还要让他们为此感到恐惧。”我冷冷道。
  “那……我们也待不了多久了。”赵奢叹道,“大梁真是个以桂为薪,以玉为食的地方啊!”
  我也有些无奈。偷的粮食又带不出来了,这个时代又没有银行之类的金融机构。我们在魏国虽然住的是公家的中舍,免费提供住宿餐饮,但是吃肉吃菜都得自己去市集购买。
  我们赵国人习惯肉食,而且在赵国牛羊猪肉都不算贵,以我们的工资待遇从不用刻意节制。到了魏国之后对此深感无力。魏国是标准的四战之地,虽然占据了肥沃的农耕土地,但是仗打得多了,人力资源不够,田里的亩产较低。国内的畜牧业弱得可怜,所以肉类紧缺。牛肉是压根看不到的,猪肉和羊肉也要比邯郸贵上两三倍。
  听说大梁比邯郸雄阔十倍,不过我没见过。作为一个赵国人,我怀疑是魏国人吹牛。
  “狐子,真要走的话,你想过去哪里么?”赵奢问我。
  我在脑中算了一下时间,反问道:“现在是燕王职十七年了吧?”
  赵奢道:“我哪里知道?不过十几年差不多吧。”
  “我在赵国时就听说燕王求贤若渴,”我道,“那儿离赵国又近,不如就去燕国吧。”
  赵奢声音苦涩:“狐子以为,我们还有回归故土的那天么?”
  “怎么没有?”我笑道,“非但要回去,我还要让赵何郊迎,赵胜御车,让那些害死我妻儿的人血债血偿!”
  赵奢没有接话。我不知道他的表情如何,不过他很快就用一种惊恐的语调道:“大司寇,你面带微笑地说这么残忍的事,让人烈日之下犹发寒栗啊!”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跟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过了两天,赵国使者果然到了。
  他带来了赵王给魏王的信件,没有提及沙丘的事,只是说赵国一切都好,请魏王安心抵御秦国,一旦有事赵国责无傍贷地在精神上支持魏王。同时使者也暗示魏王,最近是不是有一些赵国的叛臣来到贵国啊?本着贵我两国的深厚友谊,如果有赵臣来了,千万要引渡回去哦。
  诚如我早就说过的,君人者都是一帮逆反心理严重的问题老中青少年。魏王遫恐怕都忘了自己的国宾馆里还住着两个赵国的大臣,见完了赵王使者之后,他问左右大臣:“最近有很多赵国臣子来奔么?可有什么贤人?”于是魏齐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站出来说:“有赵国大司寇狐婴、内史赵奢,举族来奔。”魏王一听大司寇都来了,便让魏齐准备明日的召见。
  以上就是魏齐连夜跑来馆舍跟我和赵奢说的版本。
  翌日一早,来传见的寺人只召了赵奢,没有提到我的名字。我也懒得去,正好在家继续教小朋友。等赵奢回来的时候,带了黄金一镒,彩缎一匹。
  不过他好像并不高兴。
  魏齐跟他前后脚进来,于是我从魏齐嘴里知道了整个召见过程。
  魏王遫见了赵奢之后,觉得赵奢相貌堂堂,果然是个贤人,便问了一些内史的工作内容。赵奢对答如流,到底是他的老本行。魏王遫问完了富国,顺理成章又问起了强兵。赵奢不是一个兵法理论家,实际上他现在也没有军旅经验,所以答得不是很合魏王遫的口味,否则赏赐会更加丰厚。
  赵奢不是个不知足的人,让他不爽的缘故是魏王遫对我的侮辱。知道自己没有完美答题之后,赵奢顺势推荐了我,谁知魏王遫冷哼一声,说:“身为大司寇,居然沦为弃臣,连自己的眼睛都瞎了,一个残废有什么好见的?听说他只是个稚子,看来赵雍也是年老昏聩了。”
  这才是让赵奢十分不爽的根源所在。这位新王非但侮辱了他的朋友,还侮辱了他敬重的君主,就算再多给点黄金彩缎也不可能留住赵奢离开魏国的信念了。
  赵奢之所以不马上走,主要还是打定不了主意去哪里。
  

星火燎原 第5章 第八十八章 破茧而出(一)
  赵奢没想过要去韩国。虽然同属三晋,但是赵人只喜欢韩国的女人。楚国是外国人的禁地,秦国是自由灵魂的枯冢,宋国……正是那位霸占臣下妻子的“桀宋”当国,想想他自己老婆还有些姿色,去哪里也不能去那儿呀!剩下的大国中只有齐国和燕国了。
  我虽然建议他去燕国,但是齐国的生活环境和物质水平比燕国要高出许多,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所有人都觉得齐国更安全。
  庞然大物一般的齐国,除了被自己权臣谋篡了之外,从未被外国攻入国都。管仲辅佐桓公小白称霸之后,齐国就一直保持着这股霸者之威,使人不敢小觑。燕国就不谈了,十几年前发生了脑残的禅位事件,结果被齐国人趁火打劫,连国宝都被运到了临菑。
  传说中的“四大铁”中,我和赵奢有“一起分过赃”的交情,所以他最后还是同意去燕国试试。如果跟燕王职合得来,就谋求个地方守臣的职位,希望能够靠近南边。我对赵奢的这个决定表示欢迎,而且建议他选得离赵国近些,这样我们很可能有机会领兵攻打赵国。
  赵奢以为我在开玩笑,哈哈一笑,回去睡觉了。
  空荡荡的卧室里就我一个人,苏西的影子又开始在我脑海中乱跑。刚才那番讨论,让我有种回到了大学毕业时寝室卧谈会的感觉。一干兄弟躺在床上讨论是考研、出国、还是工作,或者就是哪个律所待遇好,哪个法院在招考……这个时代,找个效忠对象比那时候找工作还是随意啊!
  第二天,赵奢带着妻子和三两个随从准备出发了。赵夫人对于两个儿子不能随行十分苦恼,在车上抽泣得我心都软了。赵括那个没心没肺的,巴不得他爹妈早点走,告别的声音带着轻快的兴奋声。赵牧虽然小,却很懂事,一直在安慰母亲,而且还向母亲保证自己将来会成为一代名将。
  廉颇这段时日一直在操练警士营。这么大一股武装当然不能随意进城,只好以我随从的身份驻扎在城外。许历等人和廉颇住在一起,已经多日不曾见过他们了,估计彼此十分投契,所以才不来扰我。
  既然赵奢要出远门,我就让廉颇跟着赵奢一起去燕国,路上能够保护赵奢。到了燕国之后也能得到赵奢的照应,正儿八经地出仕。
  我这段日子要跟着师父,庞煖袁晗都在身边,安全问题不用担心,所以只留下了许历和他的小分队。我也没时间跟赵奢、廉颇依依不舍地道别相送,因为师父就在一旁等着。
  我们也要走了,只是目的地比较近。就在大梁城外三十里的漆园。
  去见一个漆园小吏。
  庄周。
  “我虽然给你用了药,不过要让药效发挥作用,还得依靠心斋。”师父道。
  “心斋?师父不是教过我么?”我好奇问道。
  “心斋是一种境界,”师父道,“以你的修行还不足以到达复明所需的那一层,只有让那位先生拉你一把。”师父教了我十余年,从未说过那些玄奥的东西,今天已经算是破例了。
  庄子的地位之高,从晋代开始便是“老庄”并举。但凡说起道家,必然提老庄。实际上庄子却不是道家门徒。所谓门徒必要有传承,诚奉先师之道,庄子却是自学成才的。而且他虽然把追求精神解脱作为毕生所求,但遗憾的是,他落入了名家的窠臼。师父从未批评过当世任何一家学说,说到庄子的时候却颇为他惋惜。
  三十里很快就到了,师父让庞煖袁晗等在漆园之外,独自领我进了漆园。漆树的气味和别的树并没有区别,林中偶尔有几声鸟啼,却没有人声。沿着漆园的小路走了片刻,我听到了另一个脚步声传来,飘逸却又稳健,原本矛盾的感觉却在他身上统一了起来。
  “子从何来?”那人一口沧桑的老者之音,带着中原地方的口音,又不像是魏国的。
  “大梁。”师父拉了拉我,“这是我座下弟子狐婴。”
  我上前一步,拜道:“小子狐婴,拜见先生。”
  庄子笑道:“小小年纪,哪有那么悲伤的事,连眼睛都哭瞎了?”
  我正诧异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师父已经开门见山道:“我配了药,得用心斋让这药发挥效力。”
  庄子道:“你又给我惹麻烦。”
  师父拉了拉我的手,对我道:“等你眼睛复明,便将那事告诉他吧。”
  我虽然不知道那事是指什么,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庄子哈哈笑道:“这把戏对我会有用么?”
  师父不以为然道:“那我们现在就告辞了。”
  庄子收敛了笑音,道:“他现在不死不活,恐怕要数年光景。”
  师父语带笑意,道:“他是我的弟子,用不着那么久。”说完师父便将我的手交到另一只手里,那只手光滑温润,没有一丝粗粝的感觉,就连从小娇生惯养的贵族也未必能在老年依旧保有这么水润光滑的肌肤。
  “师父,”我听到师父离去的脚步声,“能求你一件事么?”
  “什么?”
  “让三弟去救赵雍出来。”我纠结道。
  “何为德?”师父反问我一句,径自走了。
  道家说的德并不是世俗所谓的美德善行,而是秉承天地,符合大道的行事准则。简单来说,万物自然生老病死,不以私心干涉,便是德。譬如栽花种草,旱时给水,涝时培土,这是德,反之则是无德。又譬如天下大势一统,我若执着封建,便是无德。
  师父的意思说白了就是:大势不可违,让丫自生自灭吧!
  庄子拉着我的手,带我上了木质的台阶,进了房间。一进屋子,顿时感觉一阵清凉,里面充满了草木的气息。庄子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老头子很奇怪?”
  嗯?没有吧……我连看都看不到你。
  “正是因为你看不到,所以格外想看见我,满心的好奇都放在我身上。”庄子道,“你不应该听了世人的言语而对我有所成见。”
  怎么会!怎么会有成见!你是我的偶像啊!当然,偶像的话我没有说出来,这话太丢师父的人了。
  “成见不一定是坏的感官,也有好的印象。”庄子道,“当你对人对物有了好或者坏的观念,你还能持中守平么?你会因为他的坏而心生警惕和抗拒,因为他的好而莫名亲近。最终呢,失去的都是你自己的心。”
  我没想到在这里连口水都没喝上,就先上了一堂哲学课。老子说的前后、高下、贵贱,不都是世人有了成见之后才分别的么?在打破成见上,庄子的确走得很远,以至于远到了在他眼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样的。
  亲身聆听庄子的齐物论,实在别有滋味。
  “你首先要让自己心死,然后才能让你的神活。”庄子道,“在你心死之前,我只能每天给你食宿,与你交谈。当你心死之后,我便可以与你歌唱,坐在树林下谈论虚妄之地发生的故事。只有在你的神活过来,我们才能遨游天地之极,观览万物并作。”
  “敢问夫子,如何让自己的心死呢?”
  “若要知道它将如何死,便要知道它是如何生的。”庄子道,“你没听说过《阴符经》么?里面说:心生于物,死于物,机在目。”
  心是由物质所生,也因为物质太过具体而被局限,这生与死的机变就在于——眼睛。
  “老子说: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你已经不能见物,为什么还要从这天赐的玄妙之境挣脱出来呢?”
  庄子留下我一个人,转身出去了。他是这片漆园的主管,每天的任务就是视察漆园,不让人盗漆。平日里有仆役负责给漆树驱虫浇水,等到了割漆的时候,大梁自然会有人来干活。
  我就这么空着两手而来,被扔在了这么一见茅草屋里。师父把我送到之后,把药方交给了庞煖,让他在附近找民居借宿下来,每日送饭送菜送眼药。他自己却走了,连个消息都没有留下。
  许历来看过我,问我是否要去救赵雍,不过我已经拿不住主意了。赵雍的死活跟我还有什么关系么?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件事而让好不容易才死寂去的心再度复活呢?是的,我的进度很快,要熄灭有物之心并不困难。这或许是因为我死过一次,也或许是因为我知道这个物质世界只是我们暂居的临时屋舍。
  

星火燎原 第6章 第八十九章 破茧而出(二)
  一个月后,我心已死,于是心眼便开了。
  师父一直说,看事物不要用眼睛,要用心。我对这话的理解是不要被表象迷惑,要看到实质。庞煖认为眼睛会骗人,看到幻象,只有心才能看到真相。庞焕对此笑而不语。原来师父说的心眼并不是那么深奥的东西,他说的就是这个世界。
  有一个瞬间,我甚至以为我已经复明了。世界再次鲜活地呈现在我心中。甚至比眼睛看更鲜活,每一片叶子上都洋溢着光彩斑斓,每一株小草都在呼吸起伏。我从未见过如此纤毫毕现的世界。而我看到的这一切,让我无悲无喜,超脱了一切人世间的情感。
  当我告诉了庄子,庄子笑吟吟道:“孺子可以学习心斋了。”
  庄子对于心斋只讲了三个字:致于虚。
  当我用双眼看世界的时候,心所见的是为虚。当我用心眼去看世界的时候,神所见的才是虚。当我用神去感应天地的时候,充盈于万物之中,至大无外,至小无内,这才是真正的虚。
  老子曰: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这世间,一切原本都是空虚而宁静的,万物因而能够在其中生长。因此要追寻万物的本质,必须恢复其最原始的虚静状态。万物的生长虽蓬勃而复杂,其实生命都是由无到有,由有再到无,最后总会回复到根源。根源就是虚静的,虚静就是生命的本质。
  又过了一个月,当我进入到了这层境界之中时,看到了小草破土而出,看到蚂蚁从卵里爬出来,看到了五彩凤凰由雏鸟而终年……看到自己的身体里血流循环,五脏蠕动,骨骼摩擦,肌肉张弛。
  我看到了自己浑身上下映透着五色光晕,充沛着生气,只有眼睛那里是一团灰蒙蒙的死气。生气自然勃发,侵蚀着死气的边缘,进而契入其中,勃然暴胀,将死气撑裂,丝丝缕缕消逝在天地之间。
  从这玄妙的境界中回归后,我看到了一张干瘦却有温润,矮小却又高大的身影。他身上有慈父一般的温柔,也有死敌似的残酷。一切矛盾都聚集在他身上,他看似洒脱不沾染一丝尘埃,却又在泥淖中挣扎,似乎被封住了口鼻。他是蝶与人的重合,以至于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蝶还是人。
  “我在幼年时曾做过一个梦,”庄子坐在我对面,缓缓说道,“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在花丛中飞舞,悠然自得,非常快乐,不知道自己是庄周。突然梦醒了,却是僵卧在床上。从那时起,我就在想,到底是周做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周?”
  这就是师父说我能够回答的问题吧?如果是之前的我,怎么可能回答得了这种深度的问题,不过现在我已经神游了虚极之境,诚如偷看了标准答案一样。
  “先生,”我微微一拜,道,“先生是在考问小子,作为人,究竟能否确切地区分真实和虚幻,是这样么?”
  庄子点了点头。
  “先生为什么要问这个呢?”我故作疑惑道,“为什么要将真与假、实与虚分得那么清楚呢?小子跟随师父,只知道饿了吃饭,渴了喝水。面饼能解我腹饥,清水能去我干燥。所见皆实与所见皆虚又有什么关系呢?”
  庄子的目光呆滞起来,渐渐变得空灵。他的眼睛黑白分明,脸上渐渐浮起微微的红晕,那是万物生化时的生气透过血肉而产生的红润。他身上的气质飞速地变化,或动或静,或生或灭,或是爆发如虹,或是收敛如渊。我仿佛面对着瞬息万变的云海,而非一个枯瘦的老人。
  终于风平浪静,庄子仰头吐出一口长气。当他再次与我对视的时候,他身上的一切矛盾都消失了,坐在我面前的就是一个枯瘦的老人。他的目光开始变得混浊,他的肌肤渐渐失去了水分变得枯黄。他脸上的生机散尽,呈现出隐隐的死灰色。他从鹤发童颜道骨仙风变得形如槁木心如死灰。
  我由衷生出一股钦慕,稽首在地。
  “我说了一辈子的顺应、包容、齐一,时至今日方才知道唯一本源,何须人为去想呢。”庄子叹道,“多谢了。”
  我拜倒:“小子愧不敢当。”
  能够帮庄子点破那层薄纱并非是我多高的修养,其实只是“道”中的一个契机罢了。即便不是我来做这件事,也会有别人来,更甚至会是一只小鸟,一条游鱼……真正应该道谢的人是我。
  我总算知道了为什么师父不亲自帮我进入那种虚极的境界。
  看看此时的庄子,勘破天人之际,返璞归真,神与天地万物相合。他不会再拘泥于身躯与精神,不会强留生气自养,一切与常人无丝毫异处。只有在他临门一脚之前,身中的生气达到巅峰,非但自养,还能化物。
  我就是需要被化的“物”。
  “你既然要走,老夫有话要送与你。”庄子笑道。
  “谢先生赐教。”
  “人始于身,终于神,无论此生何处,不管虚妄真实,有什么可执泥的呢?”庄子平静说道。
  我略一回味,道:“谢先生指点,只是小子要想勘破,恐怕还需要些许时日。”
  庄子微微一笑,道:“你可以先回大梁,去城南找一个叫南郭子淇的人。”
  我点头谢过,站起身,向庄子拜辞,头也不回地往漆园大门走去。走在这条林荫小路上,四周的漆树郁郁葱葱,树干上留下了一道道割漆的伤痕。世事总是如此,因为有用而被残害,因为无用而能够独活。所以有用的吴起被乱箭射死,无用的老子却能留下震古烁今的五千字,施施然游…行于天地之间。
  庞煖见到我的时候一脸惊喜,我这才看到他的容貌已经不是我下山时所见的那般稚嫩,明晃的双眸充满了灵动。原本略显圆润的脸庞如今变得瘦削了许多,以至于下巴都有些尖突。
  “去燕国等我吧。”我说。
  

星火燎原 第7章 第九十章 墨徒(一)
  我步行回到了大梁,从南门入城。南郭子淇的名头很响,我轻而易举地就见到了他。他是个屠夫,当我站在他身后的时候,他正专心致志地将一头猪肢解开来。厚重的屠刀在他手里就像是一件**的长练,顺着猪的筋骨游动飞舞。
  等他干完了活,他放下刀,拿起一块油腻腻的布巾擦了擦手,问道:“你是谁?”
  他身穿简短的褐衣,头上留着两寸长的头发,如同豪猪的刺,根根竖起。他的身高几乎可以跟袁晗媲美,只是没有袁晗那身健美先生一样的肌肉。
  说起袁晗,他最初还不想离开我,直到庞煖把他打趴下。为了学会能够把他打趴下的剑术,他总算跟着庞煖踏上了前往燕国的道路。为了保持“目盲”这一形象,我没有跟三个孩子见面,只让庞煖带口信给许历,让他去赵国救赵雍。
  心境真是个玄乎又玄的玩意。在庄子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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