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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时-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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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感觉到周遭气氛的变化,小小的婴儿,哭的这样伤心。
承安心中不忍,眼圈微红,将近前的小女儿抱起,轻轻拍了拍小襁褓,温柔的哄:“永宁别哭,父亲在呢。”
锦书也将永仪抱起,解开怀去喂他。
不知不觉间,她竟流了一脸泪。
承安也一样。
达达的马蹄声踏碎了他们最后的安宁,像是弓箭射出之前,绷紧到极致的弦,发出令人胸腔轰鸣的警报声。
“殿下,”心腹带着一身风霜,前来回禀,语气急切:“长安降旨,令诛杀逆臣楚王。”
承安心头猛地一跳,惨淡一笑,随即转为平静。
事发之后,他便做过最坏的打算,现下倒不意外。
承熙虽然默许他与锦书在一起,但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母亲欢喜,即便接受,也是接受永仪和永宁,而不是他。
到了这关头,他被舍弃,并不奇怪。
然而为了确认,他还是问了一句:“是圣上亲自降旨吗?”
“不,”心腹顿了顿,一字字道:“是先帝遗旨!”
……
楚王悖逆,阴挟太后,行不孝不悌之事,废黜王爵,论罪当诛。
先帝所留遗旨示下,朝臣们齐齐为之一凛,思及今上登基前夜的那场动荡,倒有几分相信。
承熙见了何公,低头涕道:“我只知母后那些时日病重,每日探望,却不见好,只当苍天无眼,使我先失父皇,再无生母,哪知竟是逆臣为祸!他日到了地下,如何再见父皇!”
何公亲自将他教养长大,早已视为亲孙,见他语气哀恸,面色灰暗,早就信了几分,却追问道:“那当初太后身故……”
“太傅有所不知,”承熙擦拭眼泪,道:“母后身边最为倚重的便是红叶红芳二人,当初她病重,也是这二人在侧照料,母后过世后,我便赏银与她们,叫回乡安置,哪知竟是她们同楚王里应外合,偷天换日,带了母后出去……”
何公也曾见过红叶红芳几回,更曾同锦书一道稳定朝局,说她对身边人毫无防备,以至于贴身侍女反水,他是不信的。
她并非胸无城府之人,这一点儿,何公自问不会看错。
承熙明白他担忧,重又补充道:“应是楚王拿捏住了她们家眷,方才为其所制……”
……
先帝遗旨,与今上圣旨,在法理上所代表的含义,截然不同。
二者相较,前者远胜后者,也丝毫不容违逆。
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父叫子亡,子不亡则为不孝,不忠不孝之人,天下共击之。
心腹明了此事如何要紧,略经思索,自怀中取出一封檄文,递与承安看:“这是我亲手抄录,决计没有半字作伪!”
承安伸手接了,仔细察看,前半段不过是照常斥责,后半段里,抨击之辞愈见猛烈,他只看到“彼辈正如嫪毐之流,刑何能缓”,便将这份檄文信手捏成团,扔到脚下,踩了上去。
“秦王夷嫪毐三族,杀太后所生两子,而遂迁太后于雍,”他神情冷锐,语出讥诮:“怎么,圣上也有这等志向吗?”
心腹神情激动,跪倒于地,扬声道:“殿下,长安已有杀心,事到如今,请早做决断,免失先手!”
“他既不仁,我何必留情,”承安嘿然冷笑:“持我印鉴,去传人来!”
承熙果然是被先帝教养长大的,这样快便将事情理顺,给了天下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只消能将自己杀了,这事儿即便闹得再大,也能很快平息。
承安不怕死,也不在乎自己这条命,可他在乎锦书,在乎一双儿女,也在乎他们这个小家。
秦王杀嫪毐后,又杀其二子,迁太后于雍,这种事情,承熙做不出来吗?
或许做不出来,或许做得出来,事情没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但承安不想赌。
要是输了,他赔不起。
挺直身体,曾经在边疆纵横的楚王,似乎又回来了。
“张毅,”大步往庭院里去,承安道:“你亲自带人,守住这里,照顾好夫人与两个孩子,倘若出事,我唯你是问!”
……
锦书听得外间吵闹声,却不知发生何事,依次安抚过一双儿女后,方才唤人入内:“怎么了?闹哄哄的。”
“殿下嫌外头院子里那些山石杂乱碍眼,叫人收拾了,”侍女道:“夫人暂且安歇,奴婢吩咐他们轻声些。”
“站住!”锦书厉喝一声:“到底是怎么了,你一五一十的说!”
侍女神情有些犹疑,下意识去看外边守着的总管,见他点头,方才低声将发生之事说了。
“先帝遗旨?”锦书当初离宫,亲手将那圣旨烧了,现下怎么可能再冒出来一份儿:“你确定吗?”
“确实是,”那侍女道:“奴婢绝无半句虚言,否则任由夫人处置。”
锦书哪里还顾得她说些什么,只觉头脑中嗡嗡作响,满心混沌。
怎么回事?
那道圣旨,承熙是从哪儿得来的?
他既然敢拿出来,想必是不怕前朝臣工验看的,必然为真,也就是说,自己当初烧掉的,是假的。
锦书眼睛微微一合,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那道圣旨便被她留在甘露殿,而曾经有一段时间,她是不在宫里的。
承安为救她受伤,二人留居清河行宫的时候。
如果承熙暗自将圣旨替换,只会是在那个时候。
扯开嘴角,她勉强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来。
或许,许多事情……真的是早就注定吧。
……
大概是小孩子们特有的感觉,这一日之间,永宁与永仪都极不安稳,饶是锦书哄着,也哭了好几回。
白日过去,夜幕袭来,承安依旧没有回来。
他做什么去了?
隔着一层窗户,锦书瞧见院子里灯笼散出的光,一时之间,竟也说不出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夜色静谧,马蹄声传的很远,叫人难掩担心。
永宁在睡梦中蹙起了眉头,锦书有些心疼,伸手去抚,却听不远处应和之声响起,随即是被刻意压制住的脚步声。
承安回来了。
像是刚从沙场厮杀回一般,他身上虽无血迹斑驳,却别有一股肃杀之气,凛然而犀利。
大步到了她身前,他道:“锦书,你是我的妻子,是吗?”
“当然是。”锦书如此回答。
“那,”承安于是笑了,舔了舔有些泛白发干的唇,一字字道:“假使我称帝,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第168章 吃糖
“什么皇后?”锦书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变色道:“你要造反?”
“只许他杀我,却不许我反击吗?”承安目光黑沉,隐约有些狂悖之色:“锦书,你怎么选呢?还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锦书看着他,默然片刻,徐徐道:“我是你的妻子,却不会是你的皇后。”
承安目中的光黯淡下来,却也依旧看着她,没有开口。
“永仪永宁是我的骨肉,承熙也是,”她看着他,目光柔韧而坚定:“倘若我做了你的皇后,那承熙算什么呢?”
母亲另嫁他人,且还是他的庶兄,已经足够叫他难堪,倘若承安做饭,她做了承安的皇后,又该叫他如何自处?
“所以,”承安有些艰难的问:“你打算舍弃我和永仪永宁,是吗?”
锦书合上眼,疲惫的叹口气:“我也做不到。”
内室里一片难言的寂静。
“该怎么办呢,”她靠在窗边,自语一般道:“抵死不认的话,对不住永仪和永宁,也对不住你,倘若认呢,又对不住承熙。”
“他知道你舍不下两个孩子,所以已经替你将路选好了,”承安自怀里取出那份檄文,递了过去:“你看。”
锦书打开那份檄文,缓缓看了几遍,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将灯罩打开,信手烧了。
“你怎么想呢?”承安靠近她些,将她抱住,在她耳边道:“你若是愿意,便是叫我死,我也绝无二话……”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的。”锦书如是道。
“就在刚刚,”承安顿了许久,终于道:“我命人在扬州起事,兴兵造反了。”
察觉到怀中人转瞬的僵硬,他继续道:“现下,已经拿下了扬州。”
锦书惨淡一笑:“做都做了,再同我说,还有什么意思?”
承安低着头,轻轻的笑,有些自嘲的道:“你若是想骂我,那就骂吧。”
“什么都别说了,叫我靠一靠吧,”锦书伏在他怀里,喃喃道:“我有点儿累。”
夜色静谧,四周一片昏暗,似乎只有他们面前那盏灯是亮的,烛火晕染出的这方天地,便是最后的安宁。
“很久很久之前,我还在姚家时,闲来无事翻看史书,见妲己亡商,褒姒亡周,世人皆说女色误国,”不知过了多久,锦书才缓缓道:“那时候,我觉得这话荒谬极了,若是君主贤名,哪里会有倾国之祸?不过是将一切都推到女人头上去罢了。”
就像是在前世,是先帝夺了她,与她有了承熙,世人说起时,却不会说先帝荒唐,只道姚氏女狐媚,不知廉耻,迷惑君主,致使纲常混乱。
现下其实也一样。
虽然承熙先将罪名扣在了承安身上,但市井之间的传言揣测,也同样不会少。
只不过,她听不到罢了。
“现在想想,”锦书笑道:“或许,他们说的也有道理。”
承安低头看她,却见眼泪自她笑容中滑落,一时之间,竟生出一股苍凉之感。
“别这样说,”他道:“是我心甘情愿。”
锦书擦了眼泪,别过脸去,声音轻不可闻:“……也许我真的是祸水,只会带来不详吧。”
外边夜色正深,寒风呼啸,她也不在意冷,信手将窗扇推开,细看天际的星子,心里杂乱非常。
前世先帝夺了她过去,朝野臣工慑于帝威,无人敢言,只会谴责她狐媚,中伤承安以妻献媚,到了现在,她与承安事发,却有那么多仁人志士跳出来,为先帝声名而战。
人心真是既滑稽,又可笑,还有点儿可悲。
她自己,也是一样。
……
檄文到达承安手中几日后,他便找到了事情的罪魁祸首,锦瑟。
“知道你捅出了多大的篓子吗?”承安蹲下身,盯着瘫坐在地的锦瑟,一字字道:“我真恨不能生撕了你!”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锦瑟战战兢兢,哭的面容一片狼藉:“我只是叫几个乞丐将消息传扬出去,我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我真的没想到!”
扬州已经被承安控制住,更有人串联其昔日心腹,共同起事,淮水以南已经有许多地方响应,坊间甚至有人传言,没几日楚王便要登基称帝了!
锦瑟的确想给锦书和承安弄一点儿麻烦出来,却没想过搞这样大的阵仗,更没想过,几个乞丐而已,就会将消息传成这样!
“你不知道?!”承安额头青筋绷起,一字字道:“扬州有多少人,你不知道?走南行北的客商,船只往来不停的码头,你没见过?这类事情又多容易疯传,你没想过?!”
“我真的不知道!”锦瑟见他状若癫狂,心中打战,鼻涕眼泪哭了一脸:“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啊……”
因她几句话,却使得自己困境若此,死生挣扎!
“那就不要想了!”承安心头怒极,一脚将她踢开,咬牙切齿道:“带她出去,五马分尸!”
……
天下人心动荡,扬州作为承安暂时落脚之地,更甚一筹,只是他有意维护此前安宁,锦书留居庄园,竟也不觉外界如何天崩地裂。
永仪与永宁似乎也能察觉到周遭危险,愈发不安起来,夜里接连要醒几次,非叫锦书哄着,才能勉强睡下。
承安呼应旧部,占据扬州后,迅速辐射周边,以淮水为限,把控江南,大周定都长安,更加注重关中,相对而言在江南地区控制力偏弱,很快便被他占了上手。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许多旧部跟随,甚至有人劝他称帝,直取长安。
当年李世民也行悖逆之事,但万世千秋之后,谁还会谴责玄武门之变?
不过喟叹几句了事。
楚王得了一双儿女,这事儿没有广为传扬,知道的也只是几个心腹,至于生母是否为先帝皇后,他们反倒没那么在意。
边疆厮杀,生死之间挣扎过的人,并不是那么计较这些虚礼。
匈奴人有收继婚,游牧民族皆是如此,嫁到乌孙的解忧公主,不也嫁过夫叔子前后三个男人吗。
江南生变,长安自然不会毫无动静,承熙与几位辅臣商议过后,令镇军大将军奔赴淮水,暂且稳定局势,随即再调兵遣将,准备南征。
战事一触即发。
……
明月高悬时,承安方才往内室里去看一双儿女,只这么一阵子不见,他心中便挂念的厉害,几乎抑制不住思念之情。
这几日他的确事多,然而真的忙到连回家的空儿都没有,却是骗人的。
说到底,只是为了避开锦书罢了。
他怕见到她,怕听到她的选择,更怕自己与永仪永宁,成为被她舍弃的那一边儿。
在她面前,他就是这样没有自信。
但是,同面对那个可能会叫他绝望的选择相比,他情愿像现在这样没出息。
现在这个时间便刚刚好,锦书已经睡下,他可以避开她。
轻轻将门推开,承安轻手轻脚的进去,只看了一眼,便怔住了。
这么晚了,她居然还没有离开,仍旧在这儿守着。
一时之间,他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进去了。
“就像是覆水难收一样,当你决定造反时,无论如何也停不下了,我明白的。”
锦书坐在永仪和永宁床前,声音轻缓:“又不会跟你寻死觅活,你躲我做什么?”
承安抿着唇,露出了这几日以来,头一个笑容。
看过了孩子,二人一道往庭院里去说话,锦书个子比他矮,却没有抬头,眼睑低垂,似乎有些疲惫。
“你没叫人越过淮水,承熙也没叫人南攻,想必,还是顾念些情分的。又或者,是碍于我的存在,不好着急动手。”
承安低头看她,目光柔和似水,没有做声。
她有些自嘲:“为我而起刀兵,我又何德何能呢。”
院子里有一架秋千,是他亲手安置,说是等孩子大些,准备叫他们玩儿的,只是两个孩子都还小,往日里,多半是他们夫妻俩用来一道玩闹。
锦书过去坐下,皎皎月光洒在她脸上,既显得楚楚动人,又有些苍凉惨淡。
她似乎笑了一下,道:“来推推我,好吗?”
承安心头钝钝的痛,似乎有把并不锋利的斧头,一下下的磨,明明她什么都没说,可他还是觉得很难过。
走到她背后去,他伸手过去,轻轻推了一推,见锦书轻盈的荡起来,重新返回原点时,才推了第二下。
月光这样动人,落在深夜里,却无端叫人觉得浑身发凉,锦书穿的单薄,人在秋千上摇晃时,冷风顺着衣袖灌了进去。
可奇妙的,她竟不觉得冷,承安想为她披件衣裳,都被她拦住了。
如此荡了好一会儿,锦书才停了下来,依旧坐在秋千上,笑盈盈的看着承安:“忽然想吃糖了。”
“先在这儿等等,”承安有些无奈的笑了一笑,温声道:“我这就去取。”
锦书扶着秋千两侧绳索,含笑应声。
他往屋里去,高大背影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斜斜阴影,黑沉沉的,似乎永远都那么踏实可靠。
看着看着,她忽然流下眼泪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帘。
温热的泪珠自她面颊划过,落在地上,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在夜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除了她自己,谁都不知道。
承安很快走了出来,将手里的三颗糖送入她手心,笑的温柔:“不能贪嘴,要给永仪和永宁做好表率。”
锦书抿着唇笑,露出面颊上一双梨涡,甜甜的,像是蜜。
将三颗糖一起放进嘴里,她坐在秋千上,轻轻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甜吗?”
承安一怔:“喜欢吃甜,不应该是先天就很喜欢吗?”
“当然不是,”锦书笑意中添了几分回忆:“是因为我娘。”
“我娘她,就很喜欢吃糖。”
那三颗糖是硬的,她大概是不喜欢,眉头一蹙,牙齿用力,“咔嚓”几声闷响,生生咬碎了。
“我小的时候,见到姚望和我娘吵架,吵完之后,姚望就走了,娘就在屋子里流着眼泪吃糖,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她笑容微滞,眼底有了泪光,随即又恢复原状:“眼泪是苦的,流进嘴里时,太难受了,吃点儿甜的东西,会舒服很多。”
“后来,我也有了这样的习惯。”
“过来,”锦书朝承安伸手,示意他再近前些:“同你说几句话。”
于是承安半蹲下身,到她面前去,目光专注。
“能遇见你,是我的福气,”她语气有些颤抖,神情却很坚定:“只可惜这福气太重,将我后半生的运气一道用光了。”
承安听得心一沉,正待说话,她却凑过脸去,轻轻吻住了他的唇。
因为那三颗糖的缘故,她唇舌里全是芬芳气息,就像是有一树繁秀海棠在眼前一般。
但现下已是九月,深秋时节,海棠花早就谢了。
第169章 终局(上)
秋意渐浓,南北局势愈发紧张,连人心似乎也跟着冷了起来。
承安在外如何,回到庄园后,等闲不会提及,锦书也不会问,每日只陪着一双儿女玩耍,倒同此前没什么区别。
这日傍晚,承安早早回去,锦书正抱着小女儿永宁,却将小儿子永仪留在四周有围栏的小床上了,小霸王的脾气上来,蹬着腿,咿咿呀呀的叫个不停,非叫母亲将妹妹搁下,抱他起来不可,一如既往的蛮横。
承安笑着上前去将他抱起,在儿子小脸上亲了一亲,方才听锦书道:“今天回来的倒早。”说着,又吩咐人准备晚饭。
承安逗弄永仪一会儿,低声道:“今日议事,有人催促我称帝,早定大义名分。”
“是吗,”锦书倒没显露什么惊疑之色,淡淡道:“定下来了吗?”
承安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的,却不曾想竟只问了这样一句话,顿了一顿,方才轻轻应道:“嗯。”
“那他们怎么办?”锦书捏着永宁一只小手,扭头看他,永宁也睁着一双同母亲相似的眼睛,去看父亲:“什么身份呢?”
承安垂着眼,道:“我膝下唯有这一双儿女,倘若称帝,身份自然也要定下来。”
“永宁我是不担心的,她毕竟是女孩子,无关大局,无论将来如何,都会有人照拂,可永仪呢?”
锦书看着他,目光凝滞,道:“你打算给他什么身份?说说吧,我想听。”
她这样问,无非还是护着承熙,也护着永仪罢了。
倘若他登基,册立太子,那永仪便是他名正言顺的继承者,倘若将来事败,或杀或囚,倘若成事,承熙的结果只怕也不会太好。
承安在心底叹口气,轻轻拍了拍怀里吃手的儿子,沉声道:“他还太小,名分不宜早定,只做长子,便很好。”
锦书定定看着他,似乎透过他,看到了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末了,终于合上眼,叹道:“谢谢你。”
承安上前去揽住她,温声道:“你我之间,何须说这样的客气话。”
现下这局势,南北两侧以淮水为线,划江而治,各自驻军于岸,战事似乎一触即分,又似乎只是分别静守,暂且无动刀兵之念。
庄园里一如既往的安宁,只是外界,却或多或少的嗅到了硝烟气息。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和平收场,此事也并不仅仅是因为太后一个人而引发,潜藏在乌云下的私欲与阴霾,才是根由。
但不管怎么说,锦书这事儿,终究是争端爆发的引子。
红叶红芳都有些心焦,锦书反倒淡然,每日留在庄园里陪伴一双儿女,得了空便为他们做几件衣裳,直到九月十七这日,承安于扬州登基称帝。
也是在当日,承安降旨,册妻姚氏为皇后,定长子永仪为皇长子,长女永宁为福嘉公主。
如此行事,其实也是默许了市井之间的传言。
只是到了这会儿,两军正在淮水对阵,反倒没人会在意这些红粉艳事了。
“你这个做娘的,怎么给永宁起了这样一个封号?”宫室尚且在建,承安与锦书也懒得来回挪动,依旧留居在城外庄园里,一回内室,承安便道:“福嘉公主,听着有点儿俗气。”
他虽登基,衣袍制式之类,却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直到这会儿,依旧身着旧时衣袍,身材挺拔,气度斐然,远远瞧着的确不凡。
“有福气,又有善懿之誉,多好,”锦书抱着永宁,温柔道:“女儿家叫什么名字不重要,有福气才最好。”
“好好好,你是她娘,你说了算,”承安守着自己新立的皇后与一双儿女,心中欢欣:“今天晚上,咱们一家四口,正该好生聚一聚。”
“圣上,”他同锦书说话的功夫,外头心腹来报:“淮水侧驻军统领送了信过来,您要看吗?”
承安眉头一跳,看一眼锦书,见她垂着眼逗弄永仪,轻轻道:“呈上来吧。”
那封信很薄,只有一张纸,上头也只写了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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