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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高不见章台路-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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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只用死一个,现在三个人都得在这里等死!你打算怎么熬过这一夜,他们的大部队也该要过来了!”
沈莙皱了皱眉,好笑道:
“现在树林里黑灯瞎火的,咱们进来的时候又是凭着感觉一通乱走,外头那几个蛮子能找到这里全是偶然,他们之所以不敢往深了搜是因为深山老林中到了夜间什么毒蛇猛兽都有,况且他们不识路,所以不敢再往下走,害怕迷了路就永远出不去了。你且看着吧,来搜查的人多不了。若是沿路做了记号,他们早就到了,若是没做记号,要再找到他方才已经到的这个地方也够呛。”
裴榕也在疑惑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人过来,此时听沈莙一说,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些道理。
“即便真是这样,我们现在也陷入了困局,不能再往山林深处走,否则没有任何食物的情况下几天出不来和死了无异。若是待在这里,即便侥幸躲过一夜,到第二天他们领着本地山民来搜查,照样难逃一死。”
沈莙挑了挑眉,冲裴榕问道:
“他们既然要找我们,就会把队伍停驻在不远处的驿站,是不是?”
裴榕耐着性子点了点头,他倒要看看沈莙到底能整出怎样一出来。
“那就好办了,他们从驿站派人进山,咱们就照原路走回去。”
裴榕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
“若是路上遇着搜查的人你待如何?退一万步说,即便一路顺利,你又要如何找到回去的路?”
沈莙将火折子递给裴榕,自己则把裴钰背了起来,
“本来搜查的人就不能派出太多,他们有怎会再把人分散,万一人没找着,自己人走丢了怎么办?方才跟着你一通瞎跑,也看不清路,可是大抵路线应该是入了山林径直跑了有四百二十七步,灌木丛挡道,左转再跑一百三十六步,踩过积水滩再有十八步,右转……”
裴榕听沈莙回忆一般地念叨着自己记得的路线,心下大惊,
“你怎么可能记得这些?!”
沈莙想起这个,冷哼一声,
“《南巡志》上记载的古时匠人对宅子的大体测量法子,楚鄢书房里找到的,原本打算用来逛西厂那样的大迷宫玩儿,多亏了你,竟然还有用来逃命的一天。这山林一看就属于那种进去就出不来的,我没有可以做记号的东西,若没点打算谁敢跟你往里面冲?亏你还是个熟读兵书的将军……”
裴榕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自个儿撑着长矛站起来,心中百感交集,到头来,说出口的只有一句,
“你若是个男子,阖该生在裴家。”
沈莙安慰了背上的裴钰几句,转头道:
“拿着火折子照路。”
裴榕难得没有计较沈莙的态度,他只是举着火折子在一边走,视线却落在她的身上。一面踏上来时的路,一面心中百转千回。他从来不明白姬桓这个人的各种古怪安排,比如,令他将沈莙送到云南郡。可是就在方才,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姬桓和姬浔,即便没有权势,凭借智慧城府足以理所当然地俯视众人。沈莙的能耐兴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价值之大,可是姬浔看明白了,北方容貌名气出众的世家贵女数不胜数,他偏偏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青睐有加。姬桓看明白了,且只凭旁人信中形容沈莙的三言两语。
☆、零陵郡(三)
山间的晚风微凉,沈莙背着裴钰一面走一面吸气。她借着那些微弱的火光打量裴榕,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不由担忧道:
“你还能不能撑住?”
裴榕拄着长矛行走,因为腹部的伤口,额头上都是隐忍疼痛的冷汗。他查探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对沈莙道:
“在我受过的刀伤里头,这一次并不算最严重,没时间耽搁了,尽快离开这里是正经!”
沈莙沉默着继续走,她心里明白,裴榕的话里有七分是在安慰她。即便他在战场上受过再严重的伤,可那时有优秀的军医悉心照料,更是有人保证他的安全。不像现在,负伤逃命,别说是上药包扎,就连落脚的地方都没个准头。
裴钰一直在沈莙后背上小声啜泣,他不敢对裴榕哭出来,所以只好用眼泪将沈莙的后背都浸湿了。兴许裴钰年纪小,可是就连他都在这种情况下感受到了害怕和不安。
他们没花多大功夫便找到了先前弃马的地方,直到这时裴榕才真正相信了沈莙的记忆力。那匹马早已被夷族牵走了,即便沈莙早有心理准备,临了还是有些失望。如今他们不能去驿站,队伍里唯一能打的负了伤,外带一个女人和一个帮不忙的孩子,没有代步工具,可谓是前途一片迷茫。
沈莙尽量不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他们,她对着正在调整呼吸的裴榕开口问道:
“这附近有没有偏僻一些的歇脚地方?”
裴榕皱着眉,腹部失血过多加上方才强撑着走了那么远,此刻他全靠意志保持着清醒。
“不能去旅店,他们兴许会派人蹲守在附近的店家。来时路上山涧里有一处小村落,位置比较难找到,我们的干粮就是用银子从村民那里换来的。”
沈莙大喜过望,赶忙问道:
“离这里有多远?”
裴榕往后靠在一处树干,忍不住喘了几声才道:
“徒步至少得有一个时辰。”
沈莙差点没吐血,她先把裴钰放下,上前察看了裴榕的伤口,瞪大眼睛道:
“你现在这样哪里还能再走一个时辰,一旦晕倒在路边你叫我怎么办?”
裴榕对沈莙的崩溃只能沉默以对,而就在这个时候,寂静得只剩下风声的山路旁,突然传来的马蹄声让沈莙和裴榕的所有动作瞬间就静止了。裴榕的手握紧了那跟长矛,单从声响来看,来的至少有三个人。
沈莙的手不自觉的揪住了裙摆,她环顾四周,绝望地发现要迅速地躲藏起来压过是不可能的。
“若真是蛮子,不要动弹!”
裴榕抓住长矛的手徒然松开,他看起来有些无可奈何,又像是一种不得不妥协的咬牙切齿。
沈莙从没有在一天之内体会过这么多次心惊肉跳的感觉,她知道裴榕的用意,若是只他一人,拼上一死也不会甘做俘虏,可是如今她和裴钰在场。那些蛮子未必想直接诛杀他们,相反,裴榕活着对他们的价值更大。
她将裴钰拉到身后,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僵住了。马蹄声越来越近,她紧盯着拐角处,脑子里全是电视剧里那些俘虏受到的可怕对待。姬浔啊姬浔,我再也见不着你了……二哥啊二哥,我再也等不到你娶媳妇儿的那天了……
沈莙心灰意冷地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在终于见到转弯处策马往她们这里来的领头人时却是真的傻了。她看了一眼同样惊讶的裴榕,确定他也不知道这事儿之后心里就更转不过弯来了。
和她朝夕相处了好些日子的月兮带着三名裴家军打扮的男子手持火把策马而来,她眉目间的英气是沈莙这些天来从未见过的,以至于她对来人产生了一种古怪的陌生感觉。
月兮在沈莙跟前停下,翻身下马后先嘱咐身后的一个男子上前去察看裴榕的伤情。
沈莙呆愣愣的,半晌才道:
“你怎么……”
月兮没有理会她,反倒转头向裴榕道:
“将军请随他们去落脚处叫大夫瞧瞧伤口。”
裴榕不仅没有劫后余生的欢喜,反而脸色难看到了一个新高度。他挥手推开了身边那个所谓的裴家军,冲着月兮发狠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月兮看起来分外冷静,仿佛到了这个时候就没再打算隐瞒,
“奴婢自然是南诏王家臣独孤氏之后。”
裴榕冷笑了一声,原本云南郡将一个擅长制毒的独孤女送到他身边供他调遣的时候他还很是欢喜地接受了南诏王的这番‘好意’,如今看来当初的自己竟是蠢得像一个笑话。
一旁的沈莙总算看明白了,裴榕以为月兮只是一个使唤得顺手的下人,却不想这姑娘是南诏王放在他身边的一个探子。就好比她平日里一副柔弱的样子,言听计从,此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身上有功夫,且水平还不差。这件事对裴榕是当头一棒,一个原以为是最无害的下人,其实却是南诏王用来监视他的‘间谍’。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裴家军也成了南诏王的家臣了!”
沈莙还在感叹,一路上月兮面如土色的样子装得十分到位,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会相信自己能见到她这样的一面。 姬桓厉害,能把人训练到这种地步 ,月兮跟在裴榕身边这么久竟一点儿也不露,她也完全不曾有一点怀疑。
“王爷只是担心将军的安危,这些人也只行保护之职而已,将军不必发怒。况且若不是王爷有先见之明,此刻将军未必能获救。”
裴榕心中恨得咬牙切齿,亏他一直以属兵的忠诚为荣,身边的近卫却还有南诏王安排的人,那么谁能保证他安排的只有这几个呢?又或者还有没有别人能往裴家军里送自己的眼线?
“苑青现在何处?”
月兮吩咐身边男子将裴榕扶上马,自己则抱着裴钰将他送上了另一个‘裴家军’的马。
“将军放心,他虽受了些伤,可是并无性命之忧,此时正在处理伤口。”
沈莙原来还津津有味地看着戏,越往后却越是看出了事情有些不大对头。月兮将裴榕和裴钰都送上了马,那三个男子要么在马上,要么牵着马,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唯独她和月兮还站在底下,并且对方没有安排她俩也一起动身的意思。沈莙急了,指着自己问道:
“他们去落脚处,那我呢?”
裴榕这才从愤怒中挣脱出来,注意到沈莙还未上马,复又皱起眉头冲月兮道:
“这是什么意思?”
月兮很冷静,对裴榕也很恭敬,但是却不是商量的语调,
“沈姑娘不同将军一处走了。”
沈莙大急,一旁被抱在马上的裴钰一听沈莙不和他们一起走,立马不干了冲着底下伸出手,想叫她把自己抱下来。
沈莙心道不枉自己背了他这么远,这小子还算有良心。
裴榕看了一眼面露急切的沈莙,她方才在危难之中并不同意让他去送死,好叫自己脱身,况且若不是她带着他和裴钰走出山林,月兮也未必能在赶在那些蛮子之前找到他们。说沈莙救了他们父子,这话一点也不夸张,而且……
“南诏王令我把她送到云南郡,那么她自然应该和我一路走。”
沈莙见裴榕开口帮她说话,心里一松,又提起些希望来。不想月兮对裴榕的话并不买账,她一手抓住了沈莙的腕子,只是挑眉轻声道:
“王爷原是想将军带着她从交州到云南郡的可是将军有一腔热血,想去武陵郡帮忙。武陵郡危险,又是楚门地盘,路上太容易出现变故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叫沈姑娘和我一同改道直接往云南郡去才更妥当。况且王爷说过了,从将军郡主以及京城中密探的书信内容来看,这沈姑娘总能轻易让人生喜欢和亲近之心,擅长与人交心,相处时间一久将军难免生出恻隐之心来,若是一时疏忽叫人逃了反倒不妙。一个多月前将军还恨不得杀了她,此刻却开口为她说话,可见王爷说得不错。”
月兮的眼神不算锐利,但是却有种不容反驳的坚定。裴榕自嘲地笑了一声,月兮话说了一半,另一半却也并不难猜。旁人没有姬桓和姬浔那样的洞察力,无法轻易发现沈莙的特别和价值,可是相处的时间一久,变故一出就能隐约知道这一点。姬桓不仅在防范自己动了恻隐之心将人放跑,更是不愿意他看到了沈莙的用处之后生出想要将这种才干据为己有的心来。
沈莙没有开窍,她压根也没想那么多,只知道自己一旦和月兮改道,那么就再也没办法去武陵郡向楚鄢求救,托李崇透露给姬浔的行进路线更是废了。那她怎么逃,不就只有被千百般拿捏然后丢到云南郡姬桓跟前的份了么?
原本还盼着裴榕能念在姬桓对他不义,而自己方才还帮了他和裴钰的份上姿态强硬一些,不想这厮被月兮的三言两语撂倒了,甚至转过头去避免和她目光相交。
“武陵郡混乱,我伤好之后继续前进危险众多,南诏王也没法子多做搭救,你跟着她走兴许还安全些。”
混账!沈莙心里骂了句娘,裴榕你二大爷的,没良心!她方才怎么就一时心软把他从洞口拉回来了呢?!
裴榕不用看也知道此时沈莙必然是气得脸都歪了,他心中同样不顺,这种被人压制着寸步难行的处境让他心里既是憋屈又觉得从前的自己很是可笑。
裴榕他们的马车开始行进,沈莙看着裴钰不停回头又哭又闹的模样,不一会儿视线里就只剩下山林中四处可见的杂草了。
月兮看了一眼怒目而视的沈莙,遮蔽了月光的云层散去,在泛着白光冷冽的月色下,她素白的小脸像是被镀上了一层薄纱,朦胧而又动人,那水雾弥漫的眸子像一汪温暖的春泉,即便带着愤怒也还是让人看了就不自觉的心软。
月兮琢磨了一番南诏王信中的吩咐,越想越觉得沈莙就像是不用花言巧语就能蛊惑旁人的妖精一般。她防备的敛了神色,翻身上马之后将人一捞,结结实实地把沈莙锁在身前威胁道:
“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走,到了云南郡便帮你解毒,否则我有千万种法子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莙已经不挣扎了,姬桓能耐,在千里之外便能轻而易举地堵死她所有的后路。她熬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让裴榕放松了防备,好不容易就要进入武陵郡了,结果他一个吩咐,叫自己所有的念想都落了空。
月兮选择了和裴榕他们相对的一条岔路,带着沈莙,也不曾加快骑马的速度。
“究竟为什么非把我弄到云南郡不可?”
沈莙很无奈。月兮腰带上的铃铛早已取了下来,她清楚地听到了沈莙的抱怨,面无表情冷声道:
“王爷自然有他的安排,底下的人不可揣测主子的心思。”
沈莙突然觉得姬桓和姬浔真的很像,但从对底下人的□□上来说,从不愚化他们,但是却能让他们像中了邪一样对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忠诚坚定地予以执行。就拿这月兮来说,她与岚绥忍冬相比又有什么不同呢?
沈莙轻笑了一声,月兮对她防备过重,即刻便敏感地炸毛了,
“你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
☆、牂柯郡
沈莙心里想的事本和逃跑无关,虽然无时无刻不计划着甩开这些人是从她落到裴榕手里开始就一直摆在第一位的要紧事,可是经历了今日这场祸乱,差点被蛮子捉了去,以及方才被姬桓斩断了所有的可能性,这些都教会了她一件事,当自己无力改变糟糕的现状时就应该不去做无谓的挣扎,顺其自然养足精力伺机而动才是正经。
“方才出事的时候没见着你,你去哪儿了?你和那几个人是怎么逃出来的?”
月兮踢了一下马肚子,她们行进的速度瞬间就加快了,沈莙被突然颠了一下,若不是被后头的人控制住了,差点没翻下马去。她听见风声里掺杂着月兮阴阳怪气的回话声,
“怎么,盼着我们都被俘虏了,你好逃跑不成?”
沈莙不知道这小姑娘对自己的敌意究竟是从何而来,裴榕讨厌她是因为两人早有过节,可是在她的记忆里,自己似乎没有得罪过月兮啊!她抿嘴沉默了一会儿,一身酸痛,心中还很是无奈,
“怎么会呢,你被抓了,我身上中的毒谁来解。再说了,方才要不是你们赶来了,没准儿我们几个真的就逃不过这一劫了,无论如何,落在你手里总比落在蛮子手里强多了。我不知你为何这般防备于我,分明是你拿捏着我的命门,我也打不过你。”
月兮在后头冷哼一声,她既不想承认沈莙说得有理,又不想再被她三言两语给绕了进去,所以便沉默着继续赶路。
原本月兮手上的火把在方才已经交给了裴榕那一队,因此她们还是巧借着逐渐明亮的月光才能继续前进。沈莙实在是累坏了,她骑在马上打盹,眼睛刚要眯上就被颠醒,咋咋呼呼的样子有些滑稽。月兮分明觉得好笑,但是又强忍着保持面无表情的样子。
沈莙有一搭没一搭的也算睡了一小会儿,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们的马停在了一处山民的竹屋前,早有两个负责接应她们的男子牵住了缰绳。
月兮自己翻身下马之后搭了把手把沈莙也扶了下来。这处竹屋处在一处山坡之上,四面有高高的树木做屏障,看着倒是十分隐秘。
沈莙强忍着困意洗了把脸,然后一头栽倒在一张铺了薄薄一层褥子的竹床上。她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躺在了她外侧,扒开眼皮一看是月兮也就没在意,翻个身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口打在沈莙的脸上时,她用手背挡在眼睛上,嘤嘤叫了两声,将脸转向里侧躲避光线,一点没有起身的意思。一旁早已收拾好自己的月兮看了这一幕,颇有些无言以对,她趋身向前拍了拍沈莙的脸,后者不舒服地皱了皱眉,一面推开她的手,一面用不甚清醒的语调撒娇道:
“好秋桐,再让我睡一会儿。”
月兮哭笑不得,眼看日头渐渐上来了,也不再拖沓,拉着沈莙一只手臂就将她拖了起来。
沈莙自从被裴榕给掳了就一直没怎么睡好觉,此时更是困倦的不得了。被强行拉起来之后她伸手揉了揉眼睛,一脸倦怠地盯着月兮瞧了一会儿,小半刻之后才紧蹙着眉头重重地“哼”了一声。
从画舫上起月兮就一直照料着沈莙的起居,自然是知道她只要没睡饱就会变得格外乖僻,即便这样,没回见着她蔫了吧叽的样子还是会觉得忍俊不禁。
沈莙就着一盆冷水洗了脸,还忍不住将汗湿的身子也擦了一遍。月兮见她洗漱完毕,适时地将一套青灰色男装送到她手里。沈莙提着这件男装的两肩好奇地看了看,发现这种典型的南方直裾明显比北方的款式要更加精致些。
月兮见她磨磨蹭蹭的,不禁几番催促。沈莙撇撇嘴,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刚摸上腹背处时浑身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她不敢相信地在自己腰上细细找了一圈,然后脸色越发难看。月兮这才发觉她在找东西,像是突然想起一般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牌冲沈莙问道:
“是在找这个吗?”
沈莙瞪大了眼睛,只顾盯着月兮手上的玉牌,在确定那就是自己藏了一个多月的‘救命稻草’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怎么找到的?”
月兮觉得怪道裴榕一路上总是变着法子想要整服沈莙,她目瞪口呆的样子确是能带给旁人无尽的成就感。
“王爷信中明说了,从裴将军那里将你带走之后需得先好生搜一搜。昨夜你睡得沉,这样重要的东西竟是半点也不防备被人拿了去。”
沈莙脸一黑,姬桓姬桓,又是姬桓!她是不是命里和此人犯冲啊!还是说这南诏王真就是生来克她的,怎么什么他都能知道呢?!她忍了忍,额头上的青筋都崩起了还尽量控制着情绪向月兮问道:
“你要怎么处理这玉牌?”
月兮将手掌摊开,看着玉牌上的青鸟花纹,表情有些古怪。
“你和楚门少主是什么关系?怎会有这个东西?”
沈莙真的快要抓狂了,她从未如此讨厌过一个人,可是此时只要一想到‘姬桓’这两个字心里就恨得咬牙切齿。
“你应该听裴榕说起过,我与楚鄢交好,玉牌是他交给我的,这很难猜吗?”
月兮并没有被沈莙的态度气到,她只是皱着眉,很是疑惑的样子,
“若是寻常交情,楚鄢应当不会将这块玉牌交给你才才是。”
这回轮到沈莙糊涂了,事实上楚鄢将这东西交给她的时候并不曾多说,因而她也不知道这玉牌究竟是什么东西,具体能抵什么用。月兮手上拿着玉牌,沈莙自忖抢不赢她,从昨夜到现在,一连串的打击已经快要把她砸晕了,此时最后一丝安慰也没有了,她干脆破罐子破摔起来,颓然沉默着不去回答。
月兮从昨夜翻出这块玉牌开始就一直在苦恼该怎么向云南郡那边回禀这件事,可是沈莙却不愿意开口和她说明白,这让她异常烦闷。
“你怎么不说话?”
沈莙心中沮丧,没心思和月兮斗智斗勇,她将自己一头长发通通揽到脑后束好,干脆实话实说道:
“我不知道这块玉牌有什么特殊的,楚鄢给我我便接着,就是这样。”
月兮没想到沈莙居然不知道这玉牌是什么东西,颇有些不相信道:
“楚门少主的青鸾玉牌,南境谁人不认识,你怎可能不知道?”
沈莙心中一松,既然这玉牌重要,月兮大约会带回云南郡交给姬桓,否则若叫她直接给毁了或是丢掉了,她要如何和楚鄢说明这玉牌的下落,明明他早就提醒过自己要仔细藏好的。
直到她们再次上路月兮都没能从沈莙口中问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沈莙,因为心中觉得愧对楚鄢,一路上都闷不吭声。
出了山林之后她们一行人便加入了一处商队,沈莙也从跟着她一起骑马变成了搭乘马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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