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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高不见章台路-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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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沈莙犹豫了,只因情况已经不像当初那般了。她之所以拒绝苏忆茹,是因为心中一直坚信有朝一日姬浔会亲口告诉她,这样得来的真相才有意义。可是如今,她被困在南诏王府,姬浔亦冒险南下,未来有太多的变数存在,甚至她能不能再见姬浔都是个未知数。她对一切一无所知,就会找不准方向,迷迷糊糊帮不上任何忙。
☆、凌云殿(二)
姬浔如今在哪里她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她甚至不敢对姬桓问出口。耳目闭塞到这个地步却又无力改变现状,而姬桓则找准了她心理最脆弱的时候,提出了让她一直困惑的问题。沈莙沉思半晌,耳边只余下殿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良久才下定了决心,直视姬桓的双眼道:
“王爷有什么条件?”
姬桓看出了沈莙的动容,自然对她的回应并不惊讶。他从自己袖中摸出一枚玉牌,轻轻地推了过去。
沈莙低头看向姬桓推过来的东西,明显一愣,那正是当初月兮从她身上搜走的楚鄢的玉牌。她伸手将玉牌拿起来托在掌心,抬头对姬桓疑惑道:
“这是何意?”
姬桓接过丫鬟递来的热毛巾,一面擦着手一面懒洋洋道:
“自然是物归原主。”
沈莙压根不相信姬桓有此好意,当即就是一脸的不信任。信誉度为零的某人在接受到她的表情之后一挑眉,一副放荡轻浮的模样。
“我说要物归原主,据我所知,这玉牌的原主可不是你。”
“楚鄢……你要我还给楚鄢?”
沈莙一脸的好笑,
“那么据我所知,楚鄢现在正在武陵郡平乱呢,难道你要送我去武陵郡?”
这是不可能的,哪怕沈莙再天真也不会抱着这样的幻想,那么姬桓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呢?
“你不能去武陵郡,楚鄢却是能来云南郡的。”
混账王八蛋!周扒皮!黑心货!杀千刀的!沈莙对着姬桓那张雅痞的笑脸咬牙切齿,这厮当初想拿她将姬桓引来南方便罢,如今居然还想叫她把楚鄢引来云南郡!
“做你的春秋白日梦!休想我帮你把他引来!”
沈莙恼羞成怒,差点破口大骂,因着上回的教训,这次她还算是多加忍耐了。
姬桓这回对她的拒绝却是一点也不生气,他悠哉地喝着茶,看着沈莙已经炸毛了才道:
“这么激动做什么,楚鄢和姬浔不一样,他背后有楚门,又是应该拉拢的对象,我自然不会为难于他。”
沈莙忍无可忍,双眼瞪着姬桓没好气道:
“呸,你这从里到外都黑透了的!我是没有你们这些人聪明,但也没蠢到这个地步。你是不会在明面儿上为难楚鄢,可是云南郡是你的地盘,只要他到了这里也无所谓为难不为难了,还不是只有任你宰割的份儿!荆州乃是兵家必争之地,你拉拢楚门也只是暂时的,迟早有一天会翻脸不认人,把荆州纳入你的控制范围之内。楚鄢聪慧无双,因此这些年你拉拢楚门一直没什么大的成效,他是你最大的阻力,一旦到了云南郡那就是自投罗网,不仅无力与你抗衡,还会成为你拿捏楚门的筹码!”
姬桓眼中升腾起一股赞叹之意,他看着沈莙盛怒时越发勾人的眉眼,轻笑道:
“怪道姬浔喜欢你,沈莙,你很聪明,至少算不得糊涂,比起朝野上下那些装明白的蠢物,不知要强上多少。只不过我原本就没打算让你将他引来,楚鄢聪颖,世人皆知,用寻常的手段怎么可能使他心甘情愿地到云南郡来。武陵郡叛乱已平,其中他的功劳最突出,裴胤那等心高气傲之徒在信中提起他也是敬重有加,这样的奇才如果不能捏在自己手中,那至少也该排除他进行妨碍的可能性。你别忘了,云南郡独孤氏不仅擅长制毒,而且精通医理。若是楚鄢死在武陵郡,楚门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可是裴榕裴胤都在武陵郡,只要他们说楚鄢在平乱过程中受了重伤,因此护送他到云南郡疗伤,这样楚门便不能为此撕破脸。昨日清晨他们就已经绑了人出发了,只怕今日已经到了牂柯郡,楚门那里得到消息也晚了。”
沈莙心跳如雷,恨不能撕了姬桓那张嘴。她强压着忐忑,尽量冷静道:
“你打算拿他怎么样?又打算叫我做什么?”
姬桓冲那些站在一旁的下人挥了挥手,屋里的人立马都动身离开,一瞬间的事,空旷的大殿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你放心,我没打算要他的性命,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楚鄢心眼太多,真要兴风作浪在云南郡也不见得能完全控制他。你要做的事也很简单,等他到了云南郡会和你一样起居都在镜花台,你只需要好生安抚他的情绪,不要让他轻举妄动即可,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沈莙不大相信姬桓,皱着眉头问道:
“就只是这样而已?”
姬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面往大殿后面的书房走,一面头也不回道:
“信不信由你自己琢磨,若是觉得这个交易划算便跟我进书房,若是不想交易,那你现在就可以回镜花台了。”
沈莙见姬桓站在书房门前,心中百转千回,最终一咬牙一跺脚,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姬桓办公的书房不似楚鄢那般堆满了书,空间不小,布置得体,庄重又文雅。沈莙只是稍稍打量,并不打算细看,只因她此时有更重要的关注点。
“你要给我看什么?”
姬桓看她一脸的不安,心觉好笑,转过身去在书架第三排的某一扣了扣,墙边的花瓶边上便有一暗阁弹出来。沈莙伸长了脖子看着他从暗阁里拿出一把形状古怪的钥匙,然后调转方向拿起书架上的一个檀木盒子,变戏法似地用钥匙将方形木盒打开了,从中抽出一本青皮线书递到沈莙跟前。
“这是什么?”
沈莙摸不着头脑。
姬桓点了点书皮,半勾着唇角道:
“本朝开国皇帝到现在包含了所有族人的族谱,你要的答案就在这里。给你半个时辰,在此翻看,看懂了最好,若是琢磨不明白我也无能为力了。”
沈莙犹犹豫豫地接过了族谱,姬桓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也不去管她,只是重复了一句“半个时辰”,然后便摊开桌上的公文开始办公。
沈莙盯着青灰色的封皮看了一会儿,心情实在古怪。她不敢耽误太久的时间,最终还是乖乖地将它打开了。
看一个家族的族谱能够看出很多名堂猫腻来,尤其是皇家族谱。比如哪位亲王前后一共有多少妻子,哪任皇帝的孩子总是在幼年夭折,这些通过族谱都能知道。沈莙甚至能从短短几句介绍生平的话脑补出一整篇宫斗文来。
她阅读的速度一向很快,可是在看族谱时却时时担心自己错过了什么,而且那些乱糟糟的旁系支族也实在够乱,哪怕她记忆力再好也还是折腾得够呛。
屋内静悄悄的,姬桓算着时间放下笔,抬头一看,沈莙已经将族谱放在一旁的桌架上,低垂着脑袋盯着地上发呆了。
他从站起身来,轻踱着步走到沈莙跟前,看着她如漆的乌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看明白了?”
沈莙仰起头,将一旁的族谱重新拿在手上,摊开翻到居后的某一页,指着其中一个名字,用眼神询问姬桓。
那个两个字乃是整个族谱中唯一与‘姬桓’,‘姬莲’并排记载的名字:
姬莯,字耀灵,熙平七年正月六亥时生,卒于熙平二十三年。
姬桓许是许久没有翻开过族谱了,他伸手摩挲着泛黄的纸页上墨迹陈旧的那两个字,似乎是在怀缅着往事一般,笑意也渐渐淡去了。
沈莙没有能够和他相呼应的过往,她只是将视线挪向了一旁关于姬桓姬莲这对兄妹的寥寥数语:
姬桓,字燕绥,熙平五年十一月未时生,昭和一年袭亲王位。
姬莲,字雅南,熙平十一年八月戌时生,熙平十五年得郡主封号‘惠福’。
熙平年间如今的皇帝还只是成王,恰在熙平二十三年年底发动宫变夺得帝位,改年号为‘昭和’。熙平二十三年,整个皇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京城之中成王即位,而云南郡言帝后人也就是如今以南诏王府为权力中心的一族同样处于一片混乱。
当时的南诏王乃是姬桓的祖父姬孚,统共两子,皆为嫡出,而姬孚一直偏爱天资聪颖的次子。姬桓与姬莲皆是姬孚长子嫡出,而族谱上被一笔带过的‘姬莯’则是其次子唯一的血脉。按照当时的局势和风向,姬孚离世之后承得亲王尊位的必然是深受其看重的次子。然而就在熙平二十三年姬孚病危之际,时年未满十八的姬桓在艰苦经营了多年之后成功掌控了南诏王府,以姬孚次子也就是他自己叔父一家的性命为要挟,威逼病重的姬孚写下由他承袭王位的遗书。
紧接着姬孚咽气,姬桓却没有依言手下留情,其叔父一家连带着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庶出兄弟姊妹及旁系青年公子皆被铲除殆尽,平熙二十三年无故去世的南诏王一族的年轻公子小姐足有三十六人之多。生存下来的,父母叔舅皆臣服于姬桓,族谱记载姬莯亦是那年亡故。而后整个南境就如同人间地狱一般,所有反对姬桓的势力和其叔父生前的幕僚都遭到了灭族之灾。
姬桓以这样的方式手段坐稳了南诏王的位置,这和同年年底比他晚上大半年动手的成王如出一辙。姬桓二十那年迎娶了正妃洛氏,扬州大族,官宦人家,在姬桓对扬州取得绝对控制权这一桩上其家族影响力帮了不少的忙。洛氏在昭和四年难产而死,诞下一子,先天不足以至于没能活过周岁。姬莲在昭和七年下嫁南海郡裴家,姬桓的父亲体弱多病,昭和八年便因病逝世了,其母吴氏也在年底于永昌郡宜修寺出家,至此姬桓成为诺大一个南诏王府唯一的正经主子。
沈莙震惊,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如此巧合,当年京城的惨状她是看到过的,因此也不难想象姬桓获得如今的地位手段该有多狠毒。如今她能清楚地把一切连成线了,姬穆消失在云南郡,而同年年底姬浔便凭空出现了,成为扶助成王夺位的最大功臣。姬穆与姬桓是堂兄弟,而姬桓的长相和姬浔有几分相似,这已经不只是巧合这么简单了。
“从这一个名字你都看出些什么了?”
姬桓先回过神来,冲着沈莙低声询问,语气温柔且循循善诱。
灭族之灾……沈莙闭了闭眼睛,心中一阵刺痛,等她镇定下来时声音却异常冷静,
“你是个混账。”
她这一句话是用陈述的语气说的,没有半点激动情绪,看不出有丝毫的义愤填膺。姬桓听她开口就是一句带有辱骂性质的话语,难得的没有发怒,反倒勾唇笑道:
“看样子是真的看明白了。我是个混账,姬浔助如今这个昏庸皇帝登基的时候可一点没比我心慈手软,难道他这就不混账了?”
沈莙自嘲地笑了两声,嘴角弯起的弧度苦涩难言,
“我从未对他的任何狠毒手段歌功颂德过,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谁也犯不着装作圣洁无私。自古权力倾轧就必有牺牲,即便我不赞同一切也同样会发生,既然无力改变就不应该庸人自扰。你比他狠,所诛杀幽禁的都是血肉至亲。”
姬桓不去反驳沈莙的话,事实上他很少和一个人如此单刀直入毫无遮拦地说话,更何况沈莙还是个女人。大多数人在他跟前都是战战兢兢小心奉承,不止是府中姬妾,家臣幕僚皆是如此。沈莙说话难听,可是心思通透,对心中的感觉总是直言不讳,她的这种做法让姬桓觉得新鲜,同时也有种前所未有的痛快之感。
☆、凌云殿(三)
“你说,是不是很巧?你与家中同辈皆从草字,而我与姬莯这一辈也从草木二字。天南地北相差甚远,偏偏冥冥之中就是该有牵连的。”
姬桓突然说起这么句话,没头没脑的,沈莙却真的觉得深有所感。
他没有打停,稍稍顿了一会儿便面露嘲讽道:
“祖父自来偏心二叔一家,自姬莯出生便一心疼爱他一个。你的眼光不错,当年的姬莯名声又何时比如今的楚鄢小过,光华之貌,天资聪颖,少年奇才,风头岂是如今薛六萧二那等俗物可比的。老头子喜欢地不得了,每每和外人聊起姬莯都是神色自得。那时候的南境,无人知道什么楚门裴家之后,世人都只言姬莯之才,姬莯之貌。他性子乖僻,孤傲冷漠,最难相处,不喜旁人靠近,不喜与人交谈,目无下尘,只一心学武习文。而我,处处小心谨慎如履薄冰,需得事事得体,笑脸逢人才可免去被祖父挑刺。可你道如何,人人都对他赞不绝口,说他一身风骨,矜傲肖似祖父,而我却只是一个曲意逢迎的陪衬而已。我父母在府上不得人心,每每都在夹缝中求得片刻安宁,姬莯是天之骄子,而我却如瘠地之泥。”
祖父偏心,府中下人和亲族皆是踩高捧低之徒,时时留意处处留心才能看人脸色勉强生存,这种感觉沈莙不是不知道。可是沈家不是南诏王府,王氏和肖姨娘那些手段放到南诏王府还不够当做谈资,她尚有沈菱,而姬桓却无人可以依靠。
沈莙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眼前之人害死了姬浔的父母和所有亲近的人,毁了姬浔的生活,让‘姬莯’这个名字只能存在于族谱之中。他给了姬浔仇恨,一手造就了如今这个暴佞恣睢心狠手辣的‘九千岁’。这两人互相影响,互相成就,互相伤害,互相怨恨。沈莙因为姬浔当年的遭遇而心中难受,可是即便她再心疼也无法感同身受,无法像姬浔一样对姬桓欲杀之而后快。眼前人如今的模样和她七岁那年的不忿如出一辙,幸运的是,沈莙有沈菱这个将她从悬崖边拉回来的人,而姬桓却头也不回地踏入了嫉恨和怨懑的万丈深渊。
沈莙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微微叹息道:
“你幼年过得辛苦,我明白,可是这不能成为杀戮的理由。”
姬桓冷笑一声,眼神越发冰冷,
“你明白?你明白什么?你在沈家所遭受的那点子罪与我在这诺大王府生存下来所承受的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我方才说的于我所经历的不足万一!如今南境谁敢再提姬莯的名字,谁敢再提起祖父当年的偏颇,人人都装作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事。这十多年来,那些曾经奉承二叔一家,羞辱于我,给我脸色看的在熙平二十三年之后都换了一副嘴脸,而我即便知道他们丑恶的面目却还是依旧要和他们盘旋。若不是我提起,你又如何能从曲曲几个名字看出我当年所遭受的一切?”
这是姬桓自当上这个南诏王以来的第一次爆发,他从不与人说起自己幼年的经历,总是笑着,运筹帷幄镇定自若,让人忘记了他从前是多么的小心翼翼,受尽白眼。人们畏惧他的手段权势,不敢将陈年旧事搬上明面儿,而姬桓也厌恶将自己任何脆弱的一面现于人前。许是因为这本族谱勾起了往事,许是因为沈莙的话让他出奇的愤怒,他第一次以一种外露的方式将一切发泄了出来。沈莙的双目温脉如同清泉,朦朦胧胧,氤氲柔和,似乎能容纳一切承载着怒火扔下的石子,涟漪荡漾开之后便逐渐恢复平静,平息他人心中的愤懑。
“耀灵,燕绥,你们的表字。”
姬桓的怒气渐渐平息,却还是没能跟上沈莙的节奏,
“你说什么?”
沈莙叹了一口气,此时的姬桓就像一把危险的利刃,但凡她有半点把握不好都会伤人伤己。他需要发泄,需要撒气,而且这是沈莙唯一一次心甘情愿地成为别人发泄的对象。因为若是她不愿意承受这番盛怒,那么后果可能要比姬桓发一次脾气要严重得多。
“单从你和姬莯的表字来看,一切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沈莙双眼稍稍眯起时如同弯弯两道月牙,嫮目宜笑。姬桓静静看着她如画的眉眼,嗤笑一声道:
“愿闻其详。”
沈莙咬了咬下唇,像是要做足准备一般深呼吸几下才对姬桓娓娓道来,
“姬莯之表字耀灵,古书释为旭日,‘耀灵晔而西征’,因此又意为帝王。汝之表字燕绥,为宴会饮乐美妙之意,‘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姬莯是为帝王,你却是宴饮之乐,足见当年姬孚之偏心。”
姬桓脸上的嗤笑之意敛去,剩下的却是风雨欲来的阴霾之色。他抽过那本族谱,盯着上头他与姬莯的表字看了许久,最终大笑出声,
“原是从一出生便注定了的,枉我痴心妄想多年,以为老头子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才智出众而已,以为只要我足够优秀,有朝一日也会得到那根本不存在的认同,呵,蠢顿不堪,蠢顿不堪!”
“姬孚当年或许不了解姬莯,取的表字从来都不适合他,可是阴差阳错,你的表字却是再合适不过。”
沈莙轻飘飘的一句话成功地激怒了本就已经处于盛怒边缘的姬桓,后者向前两步,表情阴鸷,伸手扣住了她的咽喉,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沈莙皱起眉头,伸手扯着姬桓铁箍一般的右手。什么毛病,这些习武之人一个个的都喜欢掐人脖子。
“咳咳,你松开些!”
姬桓还算有些理智,看着胀红了脸的沈莙,往后一撤,堪堪松了些力道。
沈莙当然不是找死,她缓了缓神,尽量冷静道:
“姬莯当年就是个孤傲的性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帝王野心。如今他因你变得心狠手辣,可即便如此也没有窃位之意,耀灵自然不适合他。而如今云南郡燕安于世,宠绥四方,和你的表字却是不谋而合的。”
这是一个非常高超的马屁,不得不说沈莙还是用了心的。姬桓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沈莙不住拍着胸口咳嗽,一面喘着气一面对他道: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若不是你祖父一心偏颇,姬莯也许不会养出那副乖僻不争的性子,你亦不会有如今的城府心计,他的偏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捧杀了姬莯成全了你。自古以来,位高权重的王侯将相都是踩着炭火走过来的,也没见他们愤世嫉俗到你这个地步,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凭什么你就想着能一帆风顺?”
沈莙的解释看似有道理,实则纯属鬼扯,对姬桓表字的解释看似很合适,实际上却也难免牵强。可是她这种安慰人的方法历来管用,对姬浔是那样,对楚鄢是那样,如今姬桓也很是受用。明明知道沈莙胡说八道的成分居多,可是他心里竟然奇妙地愿意不去深究。
姬桓的表情逐渐缓和,沈莙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方才屋内的剑弩拔张在一瞬间平息下来,沈莙一身冷汗,想想方才自己把自己置于险境就觉得后怕。
姬桓看着沈莙一副劫后逢生的模样,嗤笑一声,心觉这丫头果真胆子很小。
恰在书房里沉默无尽蔓延的时候,门外一个当差的小厮敲了敲门框,低声通禀道:
“王爷,萱夫人送来了暖胃的盅汤,可要现在端进来?”
姬桓的表情不见有什么变化,这在沈莙眼中无疑是一种冷漠的象征。
“端进来。”
沈莙皱着眉头,随口问道:
“你那日对她大发脾气来着,这么快就把人哄好了?”
那小厮端着一盅热汤走进书房,偏就撞上了沈莙说这句话,他不敢多留,放下东西之后便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姬桓似乎觉得沈莙问的这个问题挺没道理的,好笑道:
“哄?我为什么要哄她?这府里所有的女眷住的宫殿朱楼,吃的珍馐海味,用的脂粉珠钗,身上穿的绫罗绸缎,使唤的丫头奴才,哪一样不是我给她们的?我可不是什么信徒,没有供祖宗菩萨的习惯,她们既过上了寻常人家内眷难以想象的生活,难道一面享受荣华富贵一面还指望着我与她们像寻常夫妻一般相处?”
渣男!倘或十个中有一个待你是真心那也是辜负!
姬桓见沈莙面露不虞,轻笑一声,走到桌前将汤盅的盖子揭开,一面用银勺轻轻搅拌,一面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提起林萱倒叫我想起另一桩事来。当初她乃是作为洛笙的陪嫁到的王府,而洛笙和如今的姬浔倒是有些渊源。洛家和王府当年有些交情,洛笙十三那年曾随其父进府向老头子拜寿,那时的姬莯将满十四,清秀绝伦,洛笙只一眼便再不能忘,其父也有攀这门亲事的意思。只是老头子把姬莯当成眼珠子一样,势要找一个家世长相才学样样都配得上姬莯的孙媳,洛家在他看来还不够格。那时扬州叫得上名号的大族倒是有一个,鄱阳北堂氏,扬州首富,府上曾出过四任州牧,子孙或为织造或为地方文官,比之洛家要更胜一筹。然而最让老头子满意的还是当家北堂诚的嫡出幼女。那姑娘单名一个‘瑛’字,比姬莯小一岁,扬州出了名的小美人,父兄喜爱异常,才名亦可当如今的楚穗。那北堂瑛原有些傲气,不肯嫁到益州来,还是姬莯十五岁时两家长辈安排他们在永昌见了一面,从此再无任何反对之意。这倒正常,那些年轻少女,在当年见过姬莯的,有哪一个不是念念不忘。龙璋凤姿,天之骄子,且又有才名在外,样样让人满意。难得就难得在这一回那心高气傲的姬莯竟也破天荒地没有反对家中长辈的安排,这才让这桩婚事在那年年底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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