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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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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日子短而又短,乍一见面,莫名其妙地有种惊喜感,心怀甚慰,顿觉苦尽甘来,一时竟有些热泪盈眶。
  一家人谈笑颇多,饭桌上,新姑爷冷不丁地提出,要接二老去他们工作的地方居住。
  江梦薇一愣,心口蓦地热了,在桌子底下悄悄握紧了姑爷的手,低声说了句谢谢。
  多年来,她一直有个心愿,等将来在外地买了房子也有了家庭,有了足够的经济实力后,一定要把她的一双年迈爹娘带出深山,她要日日都能亲眼看见他们。
  但她和她未婚夫领结婚证的时候,她丈夫对她这点要求没发表什么意见,似乎还面带不悦,她已经做好了就这一个要求和她丈夫打持久战的准备,而没成想,她还没怎么墨迹他,这事儿已然成了。
  好事成双,料也不外如是了。
  席间闲谈,偶然说到婚礼和嫁妆的置办。
  姑爷:“梦薇希望从娘家嫁出来,所以我们打算在家门口先请父老乡亲热闹一番,而后接二老进城再补办一场。”
  江梦薇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他有过这样的商量,她只是自己心里有过这样的念想,好几次想跟他好好谈一谈,但每次一看他一心扑在工作上的模样,新娘子有什么想法和意见,顿时都自己消化了。更何况都是普通家庭,财力几何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就结个婚么,要一堆那么花里胡哨的穷讲究也不能当饭吃,删繁就简,这婚不也照样结?
  所以姑爷此言一出,江梦薇看他怎么看怎么顺眼,心说这人今日到真给她长脸了。
  姑爷又说道:“婚后如果有一个孩子,第一个跟我姓,第二个跟梦薇姓吧。”
  江梦薇此时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在孩子跟谁姓这一点上,他俩商量过无数次,她丈夫的意见由始至终都十分明确——当然全都跟父姓,没什么好商量的。
  没道理一夜之间,东风改道刮成了西风,吃素的沙弥成了酒肉穿肠过的游僧。
  她佯装有人打电话进来,避远了去接,等了一分钟,把她老公也叫了过来,“你是认真的,还是只是权宜之计,哄我爸妈高兴高兴呢?”
  她丈夫温柔一笑,顺手搂着她的腰,柔声道:“自然不是诳你的。”
  江梦薇心里咯噔一下,全身如坠冰窟一般,蓦地发凉——
  破绽!都是破绽,这人根本不是她的白头伴侣,而是不知道一个什么奇怪东西披着她丈夫的皮来诳她的!
  寻常人家,有三两个难以达成的愿景,经年累月为这些海市蜃楼般的愿景而努力,也有三三两两的摩擦矛盾,爱恨纠缠使彼此无法割舍,这就是一生。而眼前这人,竟在一天之内满足了她所有仅仅在心里走过一遭的“痴心妄想”,万事圆满的模样,其实就是虚伪万恶的假象。
  等心思转过这个弯,方才发烫、一时难凉的心血立时就回归平淡了,理智重新主宰大脑,同时不可避免地有一丝遗憾,如果这些事真的是真的那就好了。
  她推了他一下,漠然道:“打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别祸害我爸妈,也别再跟着我。”
  眼前的男人霍然头脸发青,眼底露白,尖叫一声,化成了一团黑影。
  江梦薇呼吸一窒,立刻扭头去看他的一双爹妈,他们也全都原地爆炸,尖叫一声过后,团成了黑雾。方才那一桌子饭菜、树下谈天说地的糟老头糟老太婆们、村口的碾米盘磨,都变做了一片片碎玻璃。
  环顾四周,她的身边有无数的镜子,每个镜子里都是一个个幻影,不同的人在不同的镜子里发生着不同的事,时而有镜子破碎,还有的镜子在不断缩小、缩小,缩小至一个点,忽地在空中一闪,不见了。
  纵观全场,成千上万面镜子,破裂的不过一二成。
  初时押着他们来的那些鬼手都不存在了。
  江梦薇冷汗直流,心里知道,这鬼把戏是企图复制人心底的欲望,把这些人永远留在幻影里,能克服欲望的人就能冲出这个魔障,而私欲太过强盛的人,大概就算死了罢。
  她试图寻找她丈夫的镜子,但目力所及,全是纷乱的场景和镜子里纷乱的人事车马,根本无从找起。她犹豫了一下,捡起一块石头,狠狠朝最近的一扇镜子砸过去,石头碎了,镜子毫发未损。
  这太讽刺了,以石器之坚,也不足与人心私欲相抗衡。
  而后,从上空突然掉下来一个人,直挺挺躺在她眼前丈把远的位置——洛阳死气沉沉地趴伏在地上,手指缝间也是鲜血淋漓。
  然而还不待她喊他一声,洛阳身上蓦地覆上一层冰雪,眨眼间就被拘进了一面镜子里。
  骷髅头的云层之上,一男一女都在附俯身探头下视。
  “哎呀,一不小心推下去了。”
  女人眼影浓厚,眉弯似柳,半张脸都蒙在黑纱之后,周身都拢在一层密不透风的黑罩衣里,一头长发上仅有一枝白梅做点缀。
  “是人都有欲望,用鬼眼一看便知。前些日子,我和大哥一起去找一个人,恰好跟这小子还有点瓜葛。你没看见他魂魄上那个'痴'印么,此人天生是个情种,对一个女人念念不忘,料想一进锁魂囊,九成是出不来的。”
  刘素着一身素白缟衣,悠哉悠哉地在云头晒月亮。
  白玫“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搭话道:“有什么法子能把着镜子破了?本姑娘突然觉得这小子模样挺标致,这么鲁莽地推下去,还有些暴殄天物了呢?”
  刘素尖嗓子阴笑,“别无他法。他能敌得过魇魔,他就能出来。锁魂囊果真名不虚传么。”
  白玫:“这当中还有什么讲究?”
  刘素:“锁魂囊贵在一个'锁'字,世间能锁住魂魄的,区区一把锁又能有多大效用?能锁住人的,也只有人自己了。锁魂囊只是依照每个人的所思所想,给每个步入此间的人造了一个幻境,沉迷幻境的人自然就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了,这不就锁住了么?”
  “三娘,你怎的,脸色这么难看?”
  高越这时恰从另一侧云头踱过来。
  刘素心里直呵呵,老三脸蒙成那么一副不透气的鬼模样,还有人能一眼看出她脸色不好,真是没事乱弹琴,纯属吃饱了撑的,上赶着遭白眼的。
  果然,白玫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搭腔。
  高越丝毫不以为意,盘腿坐在一侧,也开始注视锁魂囊。
  那厢,洛阳是被憋醒的。
  他的周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全然是大片的黑色,放眼望去,没有出口没有入口,也没有光,更恐怖的,没有空气。在他身体所在的地方,也没有任何着力点,换言之,他是漂浮在半空中的,就如同航天员在太空舱里失重一样的状态。
  江梦薇微讶。
  这臭小子成天围在她身边团团转,恨不得非卿不娶的,而结果真正一窥心底,竟然什么都没有。这个不知名的戏法竟然在面对洛阳心底真正的想法时,竟然也会束手无策。
  洛阳他……其实什么都不曾奢求过。
  白玫点点洛阳那面镜子,“这个,什么情况?”
  高越一张僵硬的惨白死人脸上也微露惊诧,“自天地降生以来,真正无欲无求的人,屈指一数,也不过□□个,连避世多年的温故里恐怕都没有这等境界。这人……”
  洛阳的镜子毫无预兆地碎了。
  他捂着前胸,万分痛苦地蜷在地上,由缺氧引起的耳鸣还在继续,身子一轻,又被人提到了当空,鼻尖里是一股清冷的白梅香,稍微缓解了他周身诸如恶心、头晕等一系列生理反应。洛阳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怀里。
  白玫落地,一手揽腰抱定洛阳,一脚脚尖微勾,把江梦薇一个大活人直直踢上了云头,“你们只要这个女人是不是?这个小白脸,就归三娘我了。”说完,白玫低下头,指尖捏着洛阳下巴左右端详了一会儿,“好俊的小白脸。”
  洛阳眼睁睁看着他师姐那身体就跟羽毛似的,轻飘飘地就被此人踹飞了七八丈,一股无名火莫名其妙地冲上脑门了——天地间还有什么样的存在,拥有什么样的力量,能使他们得以有持无恐地依仗,胆敢视人命为草芥。
  他心里趵突泉似的冒出来一句话,脱口而出:“岂有此理?”
  白玫吃了一惊,全身的气力瞬间流逝,臂弯处吃力不住,下意识往后退了三四步,保持一个上身微倾的奇怪姿势,有什么话要冲破喉咙,又被她生生压了回去。
  洛阳翻身落地,一手负在身后,沉着脸,“哪个不长眼睛的老贼,给你们这么大的权力,晴天化日的也敢在我这里造次?”
  高越心底起疑,反手将江梦薇推给刘素,当空扫了一拂尘。
  洛阳掀起眼皮,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脚下都不带挪窝的,分明无所畏惧。
  那一击当面来临的时候,他眼前打对面飞过来一支白梅簪,与那一拂尘的强劲攻势正面相碰,撞出一簇橘色火星来,给洛阳晃得一阵刺眼。
  就听白玫冷声冷气道:“你敢打他脸?花了脸姑奶奶留他何用?!”
  高越、刘素、洛阳:“……”
  这当口,这一处山坳里的镜子一划声地全碎开来,被拘在镜中的魂魄都被强制从幻境里剥离出来,一个个真形态各异,有的尚在数钞票,点一口唾沫,再一低头,发现手里的票子全变成了冥币,有的扎身在美人堆里,一晃神的功夫,猛然发现周围的脂粉美人全是骷髅架子,用手指头一戳,稀里哗啦,塌成了一地烂骨头。
  梦里繁华,转瞬成空,到头来,竟是一场镜花水月,虚无缥缈,做不得数。
  程回神出鬼没地出现在白玫身后,食指正正点着她的后腰腰眼上,公事公办道:“祖爷猜的不错,偷走金纺的内鬼果然是你。”
  白玫的小指痉挛了一下,自她的后腰死穴处涌进来一簇凉意,那股凉意甫一渗进她的气血里,立时在她胸腔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眼角眉梢一瞬成冰,几乎行将就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大人何必多繁言这许多?”
  洛阳站在一旁,神色莫测,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程回面无表情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鬼物就是鬼物,任你是千年的山魈还是万年的木魅,心底里藏着掖着不肯为人所知的,都是那点见不得光的龌龊。”
  “大人,您不念及旧日同僚情谊,不会也冷血到置人命于不顾吧?”
  高越心狠手辣,知道自己跟程回来不得硬碰硬,就一手抵在江梦薇后心处,传达的意思很明确——以命换命。
  程回打眼一扫,变指为掌,将白玫推了出去,对方如约,把江梦薇让了过来。
  适时,山坳上的土石渐渐一寸寸收束坍塌,四围山体上那唯一一个缺口渐渐合拢,锁麟囊营造的所有幻境或破裂,或永世长存,到得眼下也都有了眉目,囊口要合拢了。
  程回一手提洛阳,一手提江梦薇,向上一跃而起,在山坳完全封闭前弹了出来,锁麟囊又恢复为一只荷包,和高越三人一道远去了。
  落地后,洛阳突然说:“退下。”
  他心里很乱,一个问题始终萦绕在耳,“江梦薇是谁?”
  奇奇怪怪的人,匪夷所思的事。
  程回欲言又止,最后竟真的退下,守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就像御前带刀侍卫一般。
  顾寒声绕出一处草丛,看见洛阳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料想此人估计是三观尽碎,一时难以消化,不过也好解决,抹掉他的记忆就好了,省得又节外生枝。
  他一抬手,指尖水光闪烁,突然听见洛阳平静道:“顾寒声,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怎么?”连名带姓地叫他,这倒是头一遭。
  洛阳一脸严肃地伸手抵住他的肩,一言不发地看进他的眼睛里,眼神幽深。
  顾寒声微愕,飞快地把最近洛阳参与的事情从头到尾过了一遍,确定自己没露出什么马脚,才重又镇静下来,轻飘飘地道:“方才你演的不错,挺唬人的,至于眼前这些东西,料想也瞒不了了,回头我解释给你听。”
  洛阳脸色瞬间就变了,蓦地发白,额头冷汗直流,“你借我扶一把,我腿软。”
  程回、顾寒声:“……”


第9章 白雾
  最后活蹦乱跳地走出锁麟囊的人,粗粗一算,仅存一百个左右,并且都不是自己战胜了魇魔,而是被顾寒声生拉硬拽拖出来的。
  他猜到四鬼需要大量的生魂去填充不周的水脉,而生魂的来源无非就是地府,却断没有想到这帮人会铤而走险,直接在人世间大动干戈。而就凭这几个跳梁小丑,定然没有这么大的魄力和胆量,那么在他们背后撑腰的老鬼究竟是谁?
  一时之间,顾寒声只想到了那个在昆山天池盗走九叶莲的神秘人。
  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人看似每一步都在设法置江梦薇于死地,其实真正目的都是在逼他现身出面。
  那神秘人……究竟还知道什么?
  洛阳扑通一声跪倒了。
  顾寒声扶过洛阳,看他眼神发直,就蹲下去把他托到自己背上,二话没说,任劳任怨地背着他往回走。
  他的后颈处能感受到洛阳口鼻的进出气都是凉的,看来真是受惊不小。
  他走后,身后这一方小小的天空上落下一层雨,跳动的白骨重新归于黄壤,幸存的人们只剩余了一场与瘟疫搏斗的惨痛记忆,他们还记得,由于瘟疫压倒性的胜利,从远方来了一个医术高超又年轻有为的医学博士,带来一种新的疫苗,剩下的人才幸免于难。
  那个年轻有为的医学博士,名叫程回。
  还有一个人,终于引起了顾寒声的注意——屡次成为众矢之的的江梦薇。
  顾寒声看不出这个女人的生前身后,他每次看过去时,她的魂魄上总是虚虚笼罩着一层白雾,阴阳录上可以追溯到她所有的来源,而没有任何迹象显示这个女人也身份特殊。
  程回:“起初确实是因为帮洛阳挡了九叶莲的袭击,误使那帮人相信,这个女人才是他们要找的人,但现在看来,江梦薇她或许并不如我们想的那样,单纯是个被无辜波及的路人。”
  顾寒声“唔”了一声说:“嗯,她的魂魄上似乎承载了……另一个人的残魂,不对,不是残魂,是神思!有个人把自己的一缕神思加在她的魂魄上。”
  程回一口否决:“不可能。从古至今,神思能离开本体,依附在别人身上的,除非本体修为至高无上,要么就是神思足够强盛,强盛到成为心魔、一种执念,可以不依附本体而存在。但修为至高无上的,全数成圣成佛,但圣人和佛,又哪里有什么执念呢?”
  顾寒声托着腮,“不,大凡成圣成佛必先成人,既然曾经为人,自然免不了会有七情六欲……哎,你有没有觉得,江梦薇总是处处在庇护洛阳?”
  程回:“自然了,他这一世什么都不缺,就缺爱,父爱母爱老婆爱,你不也老回护他么。”
  “性质不一样,我拒绝这种无聊的比较,”顾寒声突然想起什么东西来,“江梦薇会不会和许玖一样,都是……”
  两人对视一眼,顾寒声用右手食指指尖点了点左手掌心,程回心领神会,走了两步,凭空不见了。
  志愿医们的医疗救援活动还在继续。
  事后第二天,洛阳就恢复精气神了,而他也成了幸存的人中唯一还记得事情始末的人。
  锁魂囊里,他的镜子里一片漆黑,所以熊孩子根本猜不出来那些莫名其妙的镜子是干什么用的。
  他摔出来的时候,看见自己四周没碎掉的镜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吃喝玩乐泡美妞,当时还十分愤怒——为什么镜子没有赐给他一个江梦薇,真是……老天爷要眼何用,挖了算了。
  顾寒声期待洛阳问他点儿什么,这样至少他能从这些问话里得出一点儿信息,知道他尽日里都在猜些什么,猜到了什么程度。
  但在回程的路上,洛阳偏偏就什么都没问,在飞机上睡得老安稳了,心大得不是一般二般,甚至下了飞机去取行李的时候,还按惯例给他拨了个电话,“美人,我回来了,我现在人在机场,来接我吧。”
  顾寒声挂断手机,跟在他身后拍拍他肩膀,背书一样开始自言自语,“巧不巧,我也刚回来。你航班哪个?哟,咱俩同一班啊,更巧了,”他祸害了一把洛阳那一头名设计师设计的头型,“想问什么就问吧,憋着容易便秘。”
  洛阳扫他一眼,鼻子哼气,不屑道:“你能保证百分百说实话?”
  顾寒声闷笑,哥俩好地抬胳膊搭他肩膀上,光明正大地摇摇头,特别贱地说:“我能保证不全是谎话。”
  洛阳一肘子怼他肋下,没好气道:“那我问鸡毛,我不问。你爱说不说。”
  顾寒声心说好小子,牛逼啊,天大的秘密,怎么砸进去还听不见声响呢?换作是他,早抓心挠肝地求爷爷告奶奶想知道真相了。
  你说这人呢,就是贱,洛阳表现得越淡漠,顾寒声越是八卦之心雄起,特别想给他科普科普。要不然这千年的历史之谜横亘在胸腔里,老也没有个人分享,就跟百狗挠心似的,忒难受。
  “我至少保证五成的真实性,你还不问?”
  看这给他贱的。
  洛阳“嗤”一声,“我小时候,我姥爷老骗我,每次骗我都说是为我好,起初我不相信,我就老想知道事情真实的样子,可每次我都发现,我姥爷说的是真的,真相总会让我很难受,所以后来只要是我姥爷说瞒着我是为我好的,我就不再问。”
  顾寒声吹个流氓哨:“哟,看不出来,居然还有什么事能让你难受的?”
  洛阳:“小学的时候,我姥爷没少往老师办公室跑,我每次问他老师找他干嘛,他就骗我说老师要当着他的面夸我是个天才。”
  顾寒声:“所以?真相是?”
  洛阳愤愤道:“老师跟我姥爷告状,说我真不是个叫人省心的小朋友,是不是父母太忙了没空陪我玩,所以跑学校里撒野来了。”
  顾寒声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伤心的,诚意缺缺:“哈哈好惨。”
  洛阳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忽地有些落寞。
  “你说的真相可能会很重要,但重要又怎样呢?我现在过得很好,为什么要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呢?世上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和事,我觉得奇怪,只能证明我的见识少,但不能证明这件事本身是悖论,所以我初时也免不了会好奇。但放眼天底下,我没见过的人和事多了去了,如果每一件事,我都因为好奇,而想去追根刨底地知道它的始源,我哪还有时间关注那些我喜欢和在乎的人和事呢?不过,嗯……美人,我就问你一句,你不让我知道真相,是为我好吗?”
  顾寒声莞尔一笑,老怀甚慰地拍拍他肩膀,“可以这么说,自然不是害你。”
  洛阳点点头,“那我勉为其难接受你们的好意。哎美人你知道吧,在我们医院里,很多医患纠纷都兴起得十分奇怪。打个比方,有个患者得了绝症,医疗手段不加干预,寿命只有一年,而如果医疗手段介入其中,病人的寿命只有三个月。首先,大夫一定得瞒着患者,不让本人知道自己其实没有几天好活了,然后,还要给患者进行各种医疗手段的干预,要不然患者自己就会猜到自己是个棺材芯子,但医疗介入又会加速他的死亡,作为一个医生,你会怎么选择?该不该替他治疗呢?”
  顾寒声耸耸肩,语气轻松,“我会选择辞职,把这个选择的权利交给别的大夫。”
  “……”洛阳无语地看了他半晌,张口刚想损他几句,猛然发现,这人耳朵真好看,说不出来的那种好看,就是看一眼就叫人想看第二眼的那种好看,“美人,有人夸过你耳朵长得好看吗?”
  顾寒声莫名其妙,但还厚颜无耻地大放厥词:“笑话,我身上有不好看的地方吗?”
  “……”脸皮这种东西,也不知道按斤两算,一斤能买多少价。
  洛阳摸摸自己耳朵,接着道,“所以医生怎么选都不会两全,不治疗,患者会疑心,疑心一起,基本就死得更快了,但你要治疗的话,又对不起从医的良心。有人说你可以用安慰剂替代治疗啊,我就想问了,叫那帮这么嚷嚷的人给我站出来,是不是猪脑吃多了,当患者都一样愚蠢吗?现在哪个病人不是久病成医的?糊弄得了么。所以,就有些不太厚道的家属捏着这一空缺,企图在医院里抠出百八十万的。其实这类纠纷,都是从患者那里引起的,患者和家属没有沟通好,把医生推出来背锅。”
  “如果我是个绝症患者,我的家人认为是为我好的事情,他们瞒便瞒了。”
  顾寒声不置可否,从托盘上取下行李箱——真不知道洛阳哪里来这么多行李,去的时候就一箱子,回来的时候,塞了满满三大箱。
  洛阳又说:“不过我对你倒是挺好奇的,老实说,我猜你不是人……”
  那时候顾美人正一手推着行李架,另一只手捏着手机闲无聊来回翻花玩儿,洛阳只看见他十个指尖上缀着星星点点的光,修长的手指飞快交替,把手机旋成了一阵风,也是突如其来地有些性感。他黑色的衬衫领子外露出一截洁白修长的脖颈,这时候,他才注意到,顾寒声带着一条简易的锁骨链,链子是一条扭麻花的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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