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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富贵-第2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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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平说完,看了看殿中的人,见没有一个人说话。显然,在他们心里,觉得这样做过了,太折赵元昊的面子,担心一不小心真逼反了怎么办。
  徐平暗暗叹了口气,你们越是怕他反,他越是会反,这道理真地很难理解吗?
  最后,徐平捧笏,看了看刘平,对赵祯道:“臣赞同刘太尉所说,派大军到西北边境,镇慑党项。至于统军将领,可以容后再议。还是那句话,万事操之在我,能战方能和。赵德明难道就是真心臣服了?观其一生,不断开疆拓土,也是暗藏反心。只是他是暗反,积蓄力量而已。赵元昊以后是会明反,还是暗反,还是要看朝廷应对。”


第173章 夜对
  吹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还平白让人感到一阵烦躁。
  徐平跟着小黄门走在宫里的路上,想着心事,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白天最终的结果,还是尊重宰执们的意见,把党项的使节立即快马追回,进京城之后由枢密院出面,派一位副使当面切责,并收缴一切文字纸张。这位出面的枢密副使,当场也定了下来,是王德用。他是武将,算是亮给党项的一个态度。
  至于徐平说的派细作入党项,以及查探党项的军力布署,还是被宰执们认为敌意太重,担心把赵元昊一下子逼反,被否决了。由赵祯下手诏给赵元昊,对他进行指责以及命他解释整件事情,也被否决了,改为收回原来国书,在新国书里点醒他。
  张士逊也不敢拍着胸脯说党项不会反了,同意进行新的军力布署,调两万禁军充实到陕西路和河东路。至于具体的军力布置和统军大将,以后再议。
  对这种处置徐平非常不满意,决策层不敢下决心,三心二意,终究还是解决不了问题。看着是面面俱到,实际上是任何问题都解决不了。但是也没有办法,官僚机构的政策惯性是非常惊人的,让他们一下子转过来,根本就做不到。除非是发生了极其严重的事件,地动山摇,从最高层就痛下决心,这艘大船才能调头。
  赵祯其实也不满意,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再不满意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他治下的朝廷已经犯了严重的官僚病,不是一下子就能够改得过来的。实际上,很多权力,包括一些决策权力,也不在他的手里。
  此时单说一位宰相的权力,在皇权面前还是非常弱势的,但是如果所有宰执的权力加起来,则相权就非常庞大。虽然比不了秦汉,跟唐朝的中书门下比一点也不差。
  正是因为对处理结果不满意,散了之后,赵祯让徐平晚上入宫,例行咨询。这是侍从大臣的例行工作,不备顾问,何以称侍从?
  进了天章阁,赵祯赐了座,依例赐茶汤。
  等徐平坐下,赵祯问道:“已经过了两个月,你现在身体如何?”
  徐平捧笏回道:“禀陛下,已经大略康复了,只是还是吃不得冷热酸甜的物事。”
  赵祯想了一想,道:“既然如此,你还是在家里歇着吧。衙门里的事务多照看一下,不用参加朝会。——现在你就是天天上朝,也没有大意思。”
  现在三司没有大事,真正棘手的事务,恰恰就是那些鸡毛蒜皮。几个月里,徐平把三司的官吏基本重新培训了一遍,新修条例也已经完成,只是卡在中书那里颁行不下去。但是,人员完成了培训,并不就代表整个衙门从此焕然一新了。
  新与旧的冲突从来都是这样,初期风风火火,扫清一切阻碍,雷霆万钧,犁庭扫穴,看着胜利的果然已经握在手里。但当新的一切走入现实,深入每个角落,才会遇到最坚强、最顽固的阻碍力量。一个不小心,这些保守的力量就从每一个毛孔积聚起来,小溪汇成江河,掀起滔天巨浪,以前的努力全部毁于一旦。
  如果把三司衙门比喻成一棵大树,那么官吏层面便是树的主干,改革的方向与进程都是徐平能够完全掌控的。但真正与社会的方方面面接触的,却恰恰是那些枝枝叶叶,那些地底的小根须。新的制度到了这里,才会遇到最大的阻力。
  经过培训的新官吏到了自己的职位上,新制度对他们有要求,现实情况对他们也有要求,这两者之间往往有激烈的矛盾。前些日子三司新铺子跟权贵们的冲突,只是表现出来的一件小事而已,这种事情还有非常多。
  改革便就是这样,即使一切决策都对了,也从是初开始时的轰轰烈烈,到了瓶颈时期的举步维艰,理顺了之后的顺风顺水,再到新的制度被适应之后再次慢慢走向走守,慢慢成为制约,成为阻碍社会发展的力量,不得不再次改革。
  改革是绝对的,不改才是相对的,世上没有完美的制度,这也是辨证法。
  在赵祯的要求下,徐平的奏章上得很勤。赵祯从这些奏章里,慢慢对徐平这些想法熟悉起来,也受到影响,他自己也难免受到这些想法的影响。
  吃过茶汤,赵祯道:“今晚先不说这些,叫你来,还是问问党项那里的事情。今天我也看见,你跟朝里宰执们的议论多不相合,想单独听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徐平理了一下思绪,抬头对赵祯道:“陛下,如果臣说,党项的赵元昊将来一定会反,不知道陛下信也不信?”
  赵祯一怔:“你真地认为元昊必定会反?”
  “是的,而且只怕也用不了多久,少则三五年,多也不超过十年。有今天的事情出来,朝廷再向西北调派一些军队,可能会打乱他的布署,拖后几年。”
  赵祯苦笑:“这话,白天你在崇政殿里为何不说?”
  “国家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猜测而变更国策。依枢密院现在的样子,真地强行让他们把布署重心从北方转向西北,只怕要出乱子。再让本来平静的契丹心生侥幸,北方也紧张起来,反而就不好了。还是陛下心里有数,借着这几年的时间慢慢调整得好,达不到最好的效果,但也不至于出现大的混乱。”
  赵祯点头,一时没有说什么。几个党项细作就已经让枢密院手忙脚乱了,再逼着他们调整战略布署,确实要小心惹出大乱子来。再者,现在三衙的管军大将大多还都是先帝时的藩邸旧臣,也面临着人事调整。一个刘平只是开始,后边的管军大将赵祯会慢慢全部换掉,但关键是他的手里也没有人可用。
  沉默了一会,赵祯问道:“你为何认为,党项元昊一定会反?”
  因为前世的历史课本上面写着啊,就凭那短短的不到一百个字,就知道他这个人绝不甘于居人之下。哪怕就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他也会不顾一切过一把皇帝瘾的。
  不过这话没法跟赵祯说,徐平道:“陛下,元昊这几年在党项的所作所为,虽然我了解的并不多,却也知道,他不反是不行的。自赵德明故去,元昊继位,整个党项的旧臣几乎全部都被他用新人换掉,党项官制也仿本朝和契丹,多所更张。而且下令境内无论胡汉,都剃发,易胡服,还让人制党项文字。我在三司,做的事情远没有他这样激烈,还有各种各样的反对力量让人应接不暇。据说胡人脑子不大灵便,但就是再傻,也不可能任由他如此胡来。此时的党项,反对元昊的人必定是不少的。怎么应对这些反对的人和力量?赵元昊虽然狡诈,但没听说行事多么细密,那么压下去这些反对力量只有一条路好走,那就是对外开战。要么向西,矛头指向吐蕃各部和河西之地,实际上党项这几年也没停过向那里开拓。再打下去,只怕向西他们也打不动了。”
  说到这里,徐平叹了口气:“如此一来,只要在吐蕃和河西吃一次败仗,党项的战争矛头只有指向东,要么契丹,要么本朝。——恕臣之言,赵元昊的脑子只要还没有坏掉,都不会去撩拨契丹,那就只有向本朝开战了。”
  赵元昊同样面临着严重的内部矛盾,而且比大宋还要严重,这一点徐平只要从日常看到的情报就可以得出结论。内部矛盾解决不了,那只有向外部矛盾转移,党项的战争脚步根本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赵元昊自己就死定了。
  河西、吐蕃各部,好打的地方党项基本都打过了,现在他们在河湟一带面对唃厮啰。从得到的情报来看,赵元昊对唃厮啰并不占有优势,青藏高原,哪怕只是边缘地带,那种地理气候,赵元昊早晚会栽一个大根头。
  一旦西向扩展的脚步被阻挡,党项反宋的时间就可以数日子了。赵元昊根本不足以在和平的状态下完全掌控党项,他必须实行军事冒险,用对外战争的胜利来压制国内的反对势力。而最佳的军事冒险方向,就是大宋,谁让大宋看起来就好欺负呢。
  不要去猜测一个统治者的内心主观想法,从客观事实出发,抽丝剥茧,这是徐平分析事情的原则。从这一点,徐平坚信哪怕是有自己,哪怕自己已经影响了大宋的对外政策,党项还是要反的,而且必须反。
  赵祯也在试着适应徐平这种分析问题的思路,只是还有点不习惯。赵元昊在党项内部不稳,为什么一定要反宋?赵祯有点感觉,但还是不那么清楚。
  但有一点赵祯明白了徐平所说,党项后来一定会反,但现在还不会,因为时机不到。对于决策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判断这个时机。


第174章 今夜别出宫了
  “什么时候会反?徐平,你能不能明确地讲,党项到底在什么时候会反?”
  赵祯紧紧看着徐平,这是他最关心的,他也相信徐平能给他一个答案。在邕州只以一州之地,面对交趾并没有任何优势,徐平还是赢了,不可能是靠侥幸。
  徐平看着赵祯,心里仔细地一再斟酌,他知道赵祯相信自己,所以这句话不能随便说。这次一出口,很可能就会被赵祯记在心里,在以后的日子里,时时影响对党项的国策。国策一变,牵扯太多。
  “回陛下,判断党项什么时候反,有两点。第一,赵元昊对外开战的方向,特别是对河西和吐蕃,被封住。也就说,只要党项对吐蕃吃一次大的败仗,就可以数着日子等党项反了。赵元昊别无选择,他想保住自己的位子,必须对本朝开战。第二,吃一次大败仗,党项就没有能力立即进攻我朝。就是豺狼,受伤了也要找地方舔自己的伤口。等到党项军力恢复,还要对国内进行动员,这瞒不过人。只要那个时候党项有了再次开战的迹象,就是赵元昊要造反,要对本朝开战了!”
  赵祯不住点头,把这些话记在心里。党项对吐蕃吃败仗,开始计时,并在西北进行战争准备。党项一准备打仗,大宋也要开始进行战争布署,倒也不复杂。
  惟一的问题,就是枢密院和三衙,能够适应这种节奏吗?
  赵祯的心里没有底,满朝文武,只怕没有一个人心里有底。数十年兵备松弛,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调头?越是大国,这种时候反应越是迟钝。
  站起身来,赵祯走到窗前,看着夜色。吹了一会风,转身对徐平道:“你也到窗前来,吹一吹晚风。这些日子,天气是越来越热了。”
  徐平起身,到了窗前,站在赵祯身后不远的地方,与他一起看着窗外的夜色,看着如水的月华洒到大地上,不花草竹木上勾勒出梦幻一般的色彩。
  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一会,赵祯突然笑了出来:“其实,现在的朝政也没有那么糟糕,被几个跳梁小丑,闹得一天不快。若是让人说起来,朕岂不是太过没有担当!好了,不说党项的事情了。自你休假,这些日子在家里干了些什么?”
  赵祯把事情放下,徐平的心情也一下子轻松起来,道:“也没有干什么,这些日子倒是闲散了不少。闲来无事,我跟天章阁燕待制和司天监的几个人,办了一个刻漏社,要制新的好用的刻漏出来。费了不少功夫,总算是没白费心血。”
  “我也有耳闻,听说新的刻漏已经制出来了?”
  “是的,已经制好了,而且试了好多日子了。我还想着,等再过几天,确认新的刻漏真地好用,计时又准,要办个庆祝会,想请陛下去看呢。”
  “那是自然。到时你提前禀告一声,我必然会去!”
  “谢陛下!有陛下到,我们这些人的辛苦,也足够值得了!”
  钟表行业不仅仅是促进消费品发展,而且对机械工业有重大的推动作用。钟表机构复杂,精确度要求高,真地成为商品了,最少可以推动机构学向前大跨步。而且一旦计时精准,可以提高人们对自然的认识,对几乎所有学科都有推动作用。
  也正是因为如此,徐平才愿意下那么大的功夫。
  机构学的发展,必然又会要求数学、力学、运动学一起向前发展,而只有这些学科发展起来,才能带到各种机器的不断发明和改进。没有理论的指导,单靠工匠们慢慢摸索,积累经验,不独是发展得慢,还很容易被社会的保守力量所扼杀。
  一个钟表工业,一个纺织工业,都是带领机械理论前进的重要力量。而这些轻工业的发展,又必然带动重工业的发展,甚至慢慢带来工业革命。
  人类社会的前进,有自己必然要跨过的脚步,徐平可以让这步伐迈得快一点,却不好拔苗助长,跳着向前跑。不然根基不稳,后来必然就会有反复。如果选择从重工业开始,则投入巨大,又一时难以看到效益,怎么会有积极性?而没有轻工业的水来浇灌,重工业也难发展起来,最终成为空中楼阁。
  轻工业的产品最容易成为商品,商品交换的繁荣会带来商品经济,商品经济发展起来人们才会有越来越强的交流渴望。对交流的需求,才会带来交通的变革,带来信息交流技术和制度的变革,整个社会才会慢慢向前迈进。
  有需求才会有变革的动力,而不是变革带来需求,唯物主义的结论不容违背。
  当年徐平为什么在邕州能够修起路来?不单单是有人力物力,更重要的是有蔗糖这种重要的商品。蔗糖生产和销售的需求,带动了交通的发展,交通的发展,又推动了蔗糖产业的发展。两者相辅相成,最终形成了发达的交通网络。
  就是在徐平的前世,很多边远地区,哪怕就是免费给他们修上路,也没有人去维护,时间一长,再好的路也会慢慢废弃。原因无他,当地没有对外的交流需求,或者这种需求不够强劲,那些路是多余的东西,最终会被时间抹去。
  始皇帝也曾经修了发达的秦直道,但一旦军事需求弱化,小农自然经济发展起来之后,便就失去了对发达交通的需求,秦直道也最终只能埋在荒草中。
  徐平要做的,就是不断推动发展起来一些典型的商品行业,再形成社会对商品的需求,商品经济自然就会慢慢发展起来。等到了某一个时机,就像水库打开了阀门一样,整个社会就会按着商品经济的规律运转,自然前进,徐平也就可以休息了。
  看着窗外的夜色,赵祯道:“想当年,在崇政殿里,你唱名的时候天现瑞光,张知白相公恭喜我从此得人,必将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说起来,当时我还是半信半疑,提你为一等进士,不过是顺势而为而已。到今天,才发现张相公所言不虚,这不到十年功夫,朕对外有灭交趾的武功,对内府库充盈,百姓安乐,本朝立国六十余年,如今才能算得上是盛世之治。这一切,都是你带来的。——可惜啊,张相公故去得早,没有看到这一切。过些日子,候良辰吉日,当再褒奖。”
  徐平恭身捧笏:“陛下如此说,微臣如何敢当?”
  “你敢不敢,都要当下来。大丈夫临危不避,也当临难不避,朕不管你是谦虚还是畏难,都不容退避。你我君臣携手,一起开创一个太平盛世出来!朝廷到现在,有些积弊已经深入膏肓,再不动手去改,朕也不敢想象。”
  说到这里,赵祯转过头来,看着徐平,缓缓地道:“你在三司,一年的时间把人都换了,把条例也改了,到如今还是步步艰难,我知道。但你明不明白,你只是面对一个三司,便已经如此之难,朕要面对中书,要面对枢密院,要面对朝廷里的文武百安,要改起来难如登天!而且,你可以把三司的人换掉,我又如何能够把全天下的官吏都换掉?到哪里去找人来做事?”
  “治大国如烹小鲜,慢慢来就是。急也不能急,一个不好,心急反而办坏事。”
  赵祯点头:“不错,我自然也是明白,朝政如何能够急?不过,你今天说枢密院的一句话说得极好。稳住党项,徐徐图之,他们却只知道稳住党项,徐徐图之这四个字却忘得一干二净。朕可以不急,但却不能像枢密院一样,只记得一个慢慢来,把改革积弊忘掉了。我来问你,若是改革朝政要徐徐图之,当从哪里开始?”
  听了这话,徐平不由一时愣住。自己一个三司副使,只管三司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哪里还有余力去想这些?
  见徐平不说话,赵祯道:“这里是天章阁,祖宗御容俱在。朕每每到这里,观御容瑞物,暗自思量朝政得失,不负祖宗所传大宝。今天在这里,朕想让你给出一个方略,改革朝政从哪里开始。我不想过了多年以后,像你今天问枢密院一样,徐徐图之的图之两字哪里去了?一切还是成为空谈!”
  徐平想了想,小心地道:“陛下,如此大事,微臣必须斟酌再三,急切间又能说出什么?不如且待一两天,容臣仔细清楚了,再回奏如何?”
  “明日复明日,一天又一天,拖拖也就过去了。今天错过,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你尽管在这里慢慢想,宫里自有茶饭。若是说不出来,今夜也就不必出宫了。”
  徐平不由愣住,前世记忆里对历史上的庆历新政,那些具体政策徐平忘得一干二净,但是一个细节却记得清楚。当时赵祯把范仲淹,韩琦等人叫进天章阁,每人面前给纸笔,写改革方略,写不出就不许出去。
  敢情这是赵祯的老习惯,今天用在自己身上了。
  (备注:庆历之前,实际上宋仁宗召见大臣多在龙图阁,书里略去此节。)


第175章 我自有大道
  哪怕是皇宫,到了这个时节,也是一片寂静。在寂静之中,惟有清脆的虫鸣声显得愈发悦耳,愈发清脆。
  徐平突然间有些后悔,自己何必去逼问枢密院有什么方略,他图之不图之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党项就是闹起来,也不过是边疆不稳,你就是把关中让出来,他都不敢带兵去占。不然大军一围,让党项军队无法机动,吞掉他的战略机动力量,然后就可以带着大军去接收党项地盘了。
  说穿了,要不是党项反了会遮断西北甚至西域的交通,会影响马匹输入跟经济往来,要不是背靠契丹会牵制大宋的战略力量,党项的地位也比交趾高不到哪里去。甚至论起灵活性和回旋余地来,他还远远比不上交趾呢。
  让他反又怎么样?哪怕最恶劣的情况,自己也能去收拾过来。
  唉,多嘴一句话,就引动了赵祯的心事,来逼自己写什么改革方略了。
  改革朝政,说起来容易,现在上街随便拉一个读书人,他都能滔滔不绝地讲上半天。若是在徐平前世,上网发个帖子,能够辨论上几天几夜。
  但是,真地考虑到可行性,有效性,还要降低副面作用,选择就会少之又少。而且千头万绪,很难说从哪里改起,一步一步怎么做。
  你只要定好了步骤,即使勉强把第一步迈出去,第二步百分之百地会走偏。这一点不用心存侥幸,也没有侥幸的空间。改革只能有目标,有一个大方向,具体的过程和采取的措施,必须随着实际情况不断调整。只有不断调整,才能保证改革方向的正确,才能保证改革最终会实现目标。
  你可以定出第一步的目标是什么,实现了第一步之后,怎么根据实际情况去迈出去第二步。但却不可以说第一步应该怎么干,第二步又该怎么干。否则地话,等第一步落地,第二步就永远没有机会再向前迈了。
  凡是事情一开始,不讲目标方向,或者讲了之后洋洋洒洒潇洒地定好第一步要做什么,第二步要做什么,这件事该怎么做,那件事该怎么做的,便就如宋太宗用锦囊妙计指挥战争一样,打一百次败一百次。而且不但会百战百败,还会把自己的信用和力量迅速消耗干净。
  今天赵祯客客气气地在天章阁,虚心地问徐平改革的方略,等到真按着徐平说的办了,发现跟今天说的有偏差,那可能赵祯就永远不会再问了。
  赵祯转过身来,看徐平紧皱着眉头,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不由笑道:“时间还早,你尽可以慢慢想。说起来,自你回京,快一年了,难得像今天这样,我们君臣二人说一说心里的话。你与王拱辰一起开了家店,里面卖的果酒味道甚是不俗,我让人在宫里也学着酿了些,今夜我们便痛快喝一回!”
  徐平恭声答道:“陛下有命,臣自当遵令!”
  赵祯吩咐下去,不一会,一个小黄门提了一个大桶过来,里面放了两瓶酒。
  徐平看了不由苦笑,这桶跟自己店里的一模一样,大小款式,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就是赵祯这位老实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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