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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心-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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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见张季龄慢慢地弯腰下去,伸手捡起了那块灵牌。慕容晚晴心中微有歉意,可还是被惊骇充斥,又道:“你……她……究竟是人是鬼?”
  张季龄将灵牌摆放在了香案之上——还是有字的一面向着墙壁。他扭头望来,神色冷然道:“我实在不懂,斛律明月怎么会派你来到这里。”
  “什么?”慕容晚晴错愕不已,转瞬道,“你也认识……斛律将军?”
  她早猜到这个答案,但从张季龄口中说出,还是极为诧异。可她听得出来,张季龄对斛律明月并没有什么尊敬之意。
  张季龄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你恐怕还没出世。”他冷漠的神色中除了不屑,还夹杂些厌恶。
  慕容晚晴没有留意,可终于收敛心神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斛律将军让我在永乐楼联系的人真的是你?”
  听张季龄哼了一声,算是答应。慕容晚晴急问:“斛律将军可有新的任务让我去做?”
  张季龄淡漠道:“他只让你跟着孙思邈,观察他和那些齐国叛逆商量什么就好。明日他会出城,你最好也跟着,但要小心行事。”
  慕容晚晴心中微凛:“你如何知道孙思邈会出城?”她瞥向桌案上的灵位,忍不住又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和你行事有关?”张季龄淡淡道。
  慕容晚晴几乎要叫了起来,心道怎么没有关系?张丽华是人是鬼都分辨不清,我又如何能和个鬼怪一块做事?
  瞥见张季龄眼中深邃的忧伤,慕容晚晴脑海中陡然掠过丝光亮,哑声道:“你女儿是不是早死了?”
  见张季龄冷漠如冰,慕容晚晴咬牙道:“那今天来的张丽华不是你的女儿?”她紧盯着张季龄,见其脸色微变,想到了什么,立即又道:“她是将军派来的,是不是?”
  她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往事一幕幕重现,越想越是心惊。
  她只是被房间的诡异所骇,但从张季龄的三言两语中很快便推出了线索。
  当初,她向张季龄询问有关孙思邈的事情,张季龄甚至还不知道孙思邈另有身份,记忆不过是留在十三年前。可不过几个时辰后,张季龄竟连孙思邈和太平道有联系的事情都知道了。
  这里只能有一种解释,在这几个时辰内,斛律明月又派人和张季龄进行了联系。
  能和张季龄联系的多半就是今天回转的张丽华。
  这里有张丽华的灵位,联想到徐陵提亲时,张季龄见鬼的表情,支吾的话语,见到张丽华回转后,没有半分父女相逢的喜悦,只有异样的表情……
  慕容晚晴已然断定,响水集来的那女子并不是张季龄的女儿。
  张季龄的女儿早死了,绝不会像张角一样死而复生!
  慕容晚晴想到这里,阵阵心惊,只等张季龄的答案。
  张季龄突然笑了——笑容中有着不尽的嘲讽。
  “你真的想知道一切,为何不亲自去问问她?你们岂不都是将军派来的?”
  他转身离去,竟不做过多的解释。
  慕容晚晴立在那里,终于松开握住剑柄的手,只感觉指尖都是冷的。
  你们岂不都是将军派来的?
  张季龄没解释,但这句话证明了她推测无误,所有的一切归结为一个结论。
  斛律明月布下的大网原来远没有收拢,不过是刚刚张开。
  早在响水集,甚至早在邺城时,计划就已经启动。
  她是计划中一环,张丽华也是。
  就像她不是慕容晚晴一样,张丽华也非真正的张丽华。她们均有着不同的身份,但实施着同一个计划——一个难以想象的惊天计划。
  计划的终极目的是什么,她慕容晚晴并不知情,那张丽华呢,是否知道?
  张丽华才请孙思邈出城,张季龄竟像提前就知道,这也只有一种可能——出城一事早就安排好了。
  他们执意让孙思邈出城做什么?
  一念及此,慕容晚晴忍不住地心悸,几乎就要冲出去找那个张丽华问个究竟,可双腿却如灌铅般沉重,只感觉所有的思绪化作一股惊惧压在心头,让她瑟瑟发抖,难以动弹……
  夜幕褪色,朝阳迎新。
  金灿灿的日光落在如龙飞腾的紫金山上时,泛着玄幻的光彩。
  紫金山,汉代时叫做钟山。汉末有秣陵尉蒋子文逐盗,死于此地,三国吴王孙权为其立庙为念,改山名为蒋山。只是晋室东渡后,见此山页岩凝紫,阳光下山峰泛着紫金的色彩,于是改称紫金山。
  孙思邈走在登山的路上,远望紫金山三峰相连有如巨龙盘旋天际,虎视建康,气势磅礴无俦,心中暗叹,怪不得古有“钟山龙蟠,石城虎踞”之称,其山势险峻壮阔可见一斑。
  清晨时分,登山之人寥寥无几。
  张丽华却已早早地请孙思邈陪其出城上山求签来问姻缘,孙思邈并不推搪,当下跟随。张季龄却有些不冷不热,只是命老仆带着香烛跟着张丽华上山许愿,未免有些情理不通。
  若是以往,慕容晚晴一定奇怪。可她昨夜知道事情原委,明白张季龄为何如此,更知道这次只怕上山容易,下山难。
  跟在孙思邈的身旁,慕容晚晴见他还有闲情观赏风情,见张丽华和那老仆在前缓缓地登山,其意甚诚的样子,却忍不住有点心寒。
  昨晚她没有去找张丽华,也没有再找孙思邈,留在张家的时候一夜难眠。
  清晨起来,她早早地去见孙思邈,本以为他有很多话要问,不想他只是淡淡地问候一句,就没了下文。
  慕容晚晴省了许多解释,但添了更多的心事。
  眼见几人一步步地登高,近了山上的道观,她一颗心却逐渐地下沉,始终猜不到这次上山究竟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很多事情就是因为不知道,才会心惊。
  终于按捺不住,慕容晚晴悄然拉下孙思邈的衣角,低声道:“你还记得李八百在通天殿时说过的一句话吗?”
  孙思邈放缓脚步,忍不住笑道:“他当初说了那么多,我怎知你指的是哪句?”
  慕容晚晴咬咬红唇:“他说孙权当年曾在紫金山挖出个如意。”
  “你也想学孙权来挖挖如意?”孙思邈扬了下眉头。
  “不是啦。”慕容晚晴迅速整理了乱如麻的思绪,迂回地奔向主题道,“你不觉得破釜塘发生的事情有太多古怪吗?”
  孙思邈望着前方,见山腰处有高大宫阙横顶,巍峨壮观,随意道:“有什么古怪?”
  “我们在石室的时候,张角画像怎么会复活呢?他为何要袭击我……们?为何时辰到了,张角反倒没有出现?”
  “六姓之家不过六人,李八百、茅山宗的桑洞真、葛道人、帛道人、郑道人,加上个张裕,正好足够,那黑衣人是谁?”
  “那黑衣人为何知道那些隐秘?他到通天殿如果不想做四道道主,又为了什么?”
  “引你的那个姓符的无赖,武功极为高明。我本来以为他会是六姓弟子,为什么没有在通天殿出现?”
  “帛道人怎么会被……齐国收买?他混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通天殿怎么会有大水,这一切的一切,你难道都没有想过?”
  慕容晚晴连珠炮一样地问了下去,她本意是想把话题向张丽华身上转转的,她不能破坏义父斛律明月的计划,但如果一切都是孙思邈自己看穿的,那在她看来就没有问题了。
  可她很快发现,通天殿很多事情不正常,唯独张丽华出现在那里,最正常不过。
  李八百要作乱,联合天师六姓建四道八门,劫持张丽华就是为了威胁张季龄,进而控制张季龄的财富。
  这其中当然也有问题,可慕容晚晴却偏偏无法发问。她就算早看张丽华不顺眼,但决不能透漏张丽华的身份。
  因为她是斛律明月的义女,一切都要按照规则行事。
  所有的念头盘旋在脑海,这次一口气问出来后,慕容晚晴才蓦地发现,当初在通天殿虽揭开了太多的秘密,但留下了更多的谜团。
  日照紫金山峰,朝着他们的一侧有二十多幢房舍沿山脉而建,远望规模并不算大,但星星点点,如虎盘奇山。
  那里当然就是三清观的所在。
  孙思邈望着那远方的建筑,终于道:“建筑有规。这三清观的建筑依山而立,创建之人并不简单。”
  慕容晚晴见孙思邈答非所问,急得跺脚:“我问你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孙思邈微微一笑:“懂得规则的人,行事就会方便。我曾说过,五行卫中木土两卫精通土木一术,水卫当然深知水性。当初在通天殿中,只有金火二位混进来,那其余的三人想必琢磨透了清领宫的大多机关,因此引水来灌,破坏李八百的大志。”
  慕容晚晴倒从来没有想到这点,可听孙思邈这么说,倒觉得自然而然。
  “五行卫能如此顺利地引水,显然经过了许久的钻研,这件事斛律明月不可能不知道。”孙思邈又道。
  慕容晚晴心头一跳,才发现看似万事不关心的孙思邈,看的比谁都要深邃透彻。
  他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斛律明月如果早知道通天殿的所在,却一直没有动手,很显然是深谋远虑,想等待机会,将道中之人一网打尽。你说是不是?”孙思邈转眸望来,嘴角带分淡淡的笑。
  慕容晚晴强笑:“听你这么一说,倒真的像是这样。”
  “斛律明月既然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引水灌殿,就可能在破釜塘上布下了埋伏。”
  孙思邈说到这里时,眼中藏着什么一样:“但天师六姓都不是简单人物,多少知道点通天殿的机关,不会顺水而走进入罗网,顺水而走的只可能是你……”
  “那又如何?”慕容晚晴心头一跳。
  “我当时就有些担心,怕你撞见他们的埋伏,毕竟慕容家和齐国也是势不两立的。”孙思邈笑笑,扭头去望白云悠悠,似漫不经心道,“不知你到了水面的时候,有没有见到斛律明月呢?”
  慕容晚晴变了脸色。
  
  第四章
  
  故人
  风轻云淡,日光照在紫金山上,天地间泛着幽幽如梦的色彩。
  慕容晚晴一张脸却苍白起来。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孙思邈的这个问题。她本是可以直接否认的,但那一刻,她又有些心惊。她总感觉孙思邈看似随口一问,却大有玄机。
  很多事情,他不是不知,他只是不说;很多时候,他不是轻信,只不过不想去怀疑。
  他宁可信错,也不想轻易地去给一个人以定论,就像桑洞真虽暗算重创了他,他也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是不屑,还是超然,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慕容晚晴不知道,可她头一次感觉回答一个问题是这么艰难。
  孙思邈又笑了,不去看慕容晚晴:“我问的有点蠢了,你当然没有见到过斛律明月,不然他怎么会放过你?”
  慕容晚晴嗯了一声,呼吸还是不能顺畅。
  “这次斛律明月显然没有用尽全力。”孙思邈轻轻叹口气,“或许在他眼中,通天殿中的鱼还不够大。”
  “那什么鱼才算是大的?”慕容晚晴小心翼翼地问。她这时才发现,孙思邈虽和斛律明月只在邺城见过两面,但对斛律明月的了解竟然远比很多人要深刻。
  孙思邈替她做了回答,免了她的难办。不知为何,她没有轻松,反倒感觉有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他灭道二十年,什么没有见过?可他灭道二十年,太平大道始终如春风草长、死灰复燃,让他头痛不已。因此,他这次虽然没有围剿六姓,但想必在筹划一个斩草除根、一劳永逸的法子。”
  “什么法子?”慕容晚晴立即问,她也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孙思邈笑得惆怅:“我怎么知道?”见慕容晚晴失落的样子,孙思邈缓缓道:“但我知道,斛律明月的计划很难成行。”
  “为什么?”慕容晚晴诧异道。
  “因为,他虽然武功高绝、权势滔天,但始终不明白一件事。”
  慕容晚晴忍不住又问:“他不明白什么?”
  “这世上,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该改的会改,不变的也始终不会变。”孙思邈缓缓道。
  “这……很高深吗?”慕容晚晴感觉孙思邈说的简直是废话。这道理实在浅显明了,她都明白,斛律明月有什么不明白的?
  孙思邈又笑了,心中却想,很多事情并非你以为懂了就懂了,真正体悟改过,不知要多难的过程。他并不明言,喃喃道:“大道实简,唯行至艰。行有歧路,回头太难。”
  他突然回头望了下,自语道:“不想这条路上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慕容晚晴向山下看去,发现山路上竟有十数人也在登山,心中诧异,不解除了他们外,还有谁早早地前来?
  那十数人行走得甚为快捷,一会儿的工夫已经追上他们。
  慕容晚晴见其中一人气喘吁吁,额头满是汗水的样子,忍不住皱眉道:“你说的事情,很多我不知道对不对,可有一件绝对没错。”
  “哪件事?”这次倒是孙思邈好奇地问道。
  “这太子实在痴心得很!”
  那气喘吁吁的正是陈叔宝。他身边那十数人都是寻常装束,脚步轻健,不用问,显然是宫中侍卫。
  见孙思邈、慕容晚晴望来,陈叔宝笑容满面,抹把汗水道:“两位倒是早。”
  不等二人回答,陈叔宝急走几步,已经到了张丽华身旁,笑道:“张小姐,你这么早就来了。”
  张丽华还是戴着纱巾,露出秋波晨露般的凤眼。
  “太子怎会来此?”
  “既然知道张小姐会来,在下怎么会不来呢?”陈叔宝笑得比山花都要灿烂,看了眼那提着篮子的老仆,略有诧异道,“这山路难行,张小姐就这么上山?”
  在他想来,张丽华毕竟也很有身家,来观中求问姻缘,肯定要前呼后拥才对。
  张丽华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淡淡一笑:“求缘在诚,带心前来就好,何必那么烦琐?”
  “那是,那是。”陈叔宝回望身边的跟随,看起来想要把他们轰下山去以示诚意,只好作罢,“最近不算太平,有几个人跟着保护小姐也好。”
  张丽华浅笑道:“太子说笑了,妾身薄命,需要什么保护?倒是太子千金之体,需要多加提防呢。”
  陈叔宝笑道:“如今就在建康城外,又有哪个不开眼的会来找我的麻烦?”
  “说的也是。”张丽华秋波一转,从他身边的护卫身上望过去,最终还是落在孙思邈的身上,“这里不比响水集,再说先生也在,陈公子的确不用担心的。”
  陈叔宝脸上微红,想起在响水集发生的事情,神色难免讪讪。
  慕容晚晴一旁听了,却霍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情。
  男女之间,很多时候要看缘分。这个陈叔宝虽是太子,可也是个痴情种子,这刻显然坠入了情网,无法自拔。
  坠入情网的男人,无论贫贱富贵,无论八十的还是十八的,表现其实没什么两样。
  张丽华要到三清观来问姻缘,陈叔宝肯定会来,这是必然的结果。
  陈叔宝在张丽华眼中虽算不上什么,可毕竟是陈国太子。
  想到这里的时候,慕容晚晴心中微颤,得出个结论,张丽华显然也是奉义父之命行事,这里地势险峻,难道说……义父的目标竟是陈叔宝?
  众人脚下不停,终于到了山顶,就见到不远处有房舍错落,三清观已在眼前。
  前方地势开阔平坦,众人登高终顶,心胸难免一畅,先入眼帘的是个斋醮祈禳的圆形坛台。
  过坛台后,就是颇为宏伟的主殿。
  大殿前方青砖铺地,空地正中摆放一个铜铸大鼎,里面香尘厚重,上面插了三根檀香,烟雾缭绕。
  大殿前,站着一个道人,葛衣羽冠,手持拂尘,倒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见陈叔宝等人前来,那道人眼前一亮,疾步上前道:“几位施主,贫道有礼了。”
  那道人单手施礼,目光刷子一样的在陈叔宝、张丽华身上扫来扫去,试探道:“施主们是许愿还是求福呢?”
  陈叔宝手一摆,一个手下快步上前,一锭银子抛了出来。
  那道人身手不见得高明,但接银子倒是干净利索。银子一到手他就入了衣袖,更增出尘气息,煞有其事地道:“看施主天庭饱满,大富大贵之相,有天尊保佑,若求功名,定是朝中三品之内。”瞥了张丽华一眼,又接着道,“若求姻缘,定然花开富贵,幸福美满。”
  常言说得好,多说多错。这道人前一句还算灵验,颇显道行高深,中间那句立即就露了馅,让陈叔宝皱了下眉头。
  慕容晚晴心道,陈叔宝本是太子,做天子的命,你让他做官,不是打他的嘴巴吗?
  好在那道人自说自圆,最后一句倒是切中要义。佳人在旁,陈叔宝本有不悦,闻言宽宏一笑道:“多谢道长吉言。敢问道长法号?”
  “贫道无尘。”那道长说话间,引众人入了三清主殿。殿中有四名青衣道童立着,均是垂眉合掌,口中诵经不停,给道观平添几分脱俗之意。
  跟随陈叔宝的宫中侍卫四散分布,分别扼住殿门、偏殿等通道,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大殿正中神龛里三座巨大的雕像,分别是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太上老君。
  这三清观的名称,就是由供奉这三位道家至尊而来。
  慕容晚晴看那三尊塑像高大肃严,不由倒起了几分敬畏之意。她目光转动,留意着殿中的动静。
  所有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可慕容晚晴听诵经不断,总觉得心中忐忑难安。见孙思邈看着那三尊神像出神,她悄悄地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你在想什么?”
  她看得出孙思邈心不在焉的样子,却一直不知孙思邈心中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个人。”孙思邈缓缓道。
  慕容晚晴心头一跳,暗想,我就在你身边,你自然不是想我。她声音异样道:“女人?”
  孙思邈哑然失笑:“怎么会这么问?”
  慕容晚晴斜睨张丽华,见她正和那无尘道长说着话,想必是问姻缘一事如何来求。就听那无尘道长高声道:“微尘,拿姻缘签筒来。”
  慕容晚晴撇撇嘴道:“你这人本来如闲云野鹤一样,游离难定,万事难请,这刻却为张丽华来此,想的恐怕是……”
  她欲言又止,见孙思邈不语,忍不住道:“我说中了吗?”
  孙思邈心道,你说的离中还有八千里,可他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慕容晚晴神色有些不自然,不由道:“可你莫要忘了,陈太子对张小姐有意。再说,你那个徒弟冉刻求,好像对张小姐也有情愫的。”
  她潜在的意思就是,你为人师表,总要做出点样子来。
  孙思邈轻叹一口气道:“不知道冉刻求如今在哪里。我方才想的是,如果真有天尊保佑,希望他能一切安好。”
  慕容晚晴心情顿时舒畅,脑海中浮现出冉刻求那玩世不恭的模样。
  “你放心,冉刻求混迹江湖的经验比你还老道,他在你身边时,像是个孩子,可他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再说……李八百那般人要对付的是你,并不是他。”
  她心情愉悦,口气也委婉了很多。提起了李八百,她一颗心又紧张起来,才记得要找孙思邈的目的,问道:“通天殿大水来后,你没死,那李八百当然也没死?”
  孙思邈沉默许久:“他这种人,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
  “这妖人翻云覆雨,肯定不甘寂寞的。”慕容晚晴眼珠转转,低声建议道,“看他野心不小,若让他成事,恐怕天下就要大乱。你现在应该去找他制止他,而不应该在这里浪费光阴。”
  她这番话大义凛然,其中当然也有自己的算盘,只盼孙思邈能听从她的建议。见孙思邈又望着神像,喃喃道:“要找他,岂是易事?他下一步的目标会是什么呢?”
  慕容晚晴知道欲速则不达,只盼孙思邈顿悟。她秋波转动,见大殿东侧门走来个道人,捧着个签桶向张丽华、陈叔宝和那无尘道长走来。
  那道人垂着脑袋,让慕容晚晴看不清正脸,想必就是无尘让取姻缘签筒的那个微尘道人。
  慕容晚晴不知为何,总觉得那捧着签筒的道人举止有些鬼祟,似在躲避着什么,当下留意,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她早知道今日三清观只怕有事,却没想到事情来得如此之快,身形微绷,提防着随时要发生的变化。
  她却没有告诉孙思邈。
  无论那微尘要对谁下手,只要暂时与她和孙思邈无关,她就不急。
  就见那道人举起双手,恭恭敬敬地奉上了签筒。
  无尘道人一把接过,呵斥道:“微尘,怎么手脚这么慢。退下。”他转瞬换了分笑容,对张丽华道:“这位小姐要求姻缘,只要先静心诚意,然后从这签筒中抽一支签来,上面签文就会注明小姐姻缘始末。小姐若是不解的话,贫道也可以解签。”
  张丽华嗯了一声,目光向孙思邈这面瞥来。
  慕容晚晴避开张丽华的目光,却见到那无尘道人嘴角带分诡异的笑意,正在看着陈叔宝。
  而那奉上签筒的道人,已经转身向偏殿走去。
  慕容晚晴见到无尘道人笑容诡异,暗自惊凛,不知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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