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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心-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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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明日起,万古循环。
  日升的时候,孙思邈这才睁开了眼,皱了下眉头。
  这里是陈国宫城。他待的这个大殿既然设有龙椅,可见皇帝陈顼也会常到,按理说应该戒备森严。有人在这里被关在铁笼内坐了一晚,居然没人来查看,实在是极为异常的事情。
  更奇怪的是,不是没人看到他在殿内,殿外也不时有宫人路过,但当他们的目光瞥向殿中的时候,都不过匆匆一眼,其中或带分奇怪,或带分畏惧,也有几个人低声议论,但一直没人进来探个究竟。
  日已西偏时,殿外又有脚步声起,不过这次的脚步声却多少有些急促,竟径直入了殿中。
  孙思邈举目望去,见到殿外匆匆走来两个身着朝服的人。左手那人鬓角全白,双眉斜飞,儒雅中带分富贵之意。右手那人一身武将打扮,亦是花白了鬓角,霜染了眉发,可大步走来,步伐仍是轻盈矫健,尤其是双眸炯炯,其中隐约有寒芒闪动。
  左手那儒雅的老者一见孙思邈在铁笼内,皱了下眉头,上前几步到了铁笼前,打量了孙思邈几眼,目光微有异样道:“孙先生,本官来迟,多有得罪,尚请恕罪。”
  他神色中满是歉然之意,竟像是认识孙思邈。
  孙思邈缓缓起身,抱拳施礼道:“原来是徐陵徐大人。”
  那儒雅的老者,正是为陈叔宝向张季龄提亲的中书监徐陵。听孙思邈一口道破他的名姓,他颇有奇怪的样子,缓缓道:“先生认识老夫吗?”
  他早知孙思邈到了宫中,一口叫出孙思邈的名姓并不出奇,出奇的是,孙思邈竟知他的名姓。
  孙思邈微笑道:“堂堂天上石麒麟、当世颜回、文坛双杰、乐府双璧之徐公,传《玉台新咏》流芳后世,在下怎敢不识呢?”
  那老者忍不住笑道:“先生初见老夫,就将大帽子扣来,老夫可担当不起。”他虽这么说,可神色中不由露出自得之意。
  江南虽有宋、齐、梁、陈朝代更迭,但徐家世代为官,荣耀千万。如今的徐陵更是身为中书监、尚书左仆射,位高权重,在陈顼眼中极有分量。
  寻常的恭维,他早就听的多了,但听到孙思邈大帽子扣来,舒适贴切,心中好感立增。
  原来,徐陵自幼也是神童,只是比孙思邈早生了三十年。当初,江南有异人经过徐家,见徐陵出生,就曾赞他为天上石麒麟下凡,颜回转世。
  而徐陵的确不负异人所赞,幼时能文,稍长后就入梁为官,曾为梁武帝时东宫学士,文采斐然,和北方做《哀江南赋》一文的大才子庾信齐名,并称文坛双杰。
  后来陈代梁国,陈武帝知其才能,礼聘其入宫。当时江南战乱,典章多废,全仗徐陵一支笔,重订文书典章制度,梳理规范,为朝廷器重。
  不过,徐陵最得意的倒非官运亨通,功成名就,而是后经其手编辑的诗歌总集《玉台新咏》为世人传颂,一时可说洛阳纸贵。当时均说此书成就仅次《诗经》、《楚辞》,因此徐陵又被时人连同才子郭茂倩并称“乐府双璧”。
  不过,《玉台新咏》中收录的多为艳词,徐陵也有自知之明,知道传世尚可,流芳未必,因此一直不敢和前人相比。可听闻当年神童孙思邈如此推许,还是极为高兴,虽其词若谦,心实甚喜。
  孙思邈道:“在下和大人并非初见。”
  “哦?”徐陵目光微凝,“孙先生曾见过老夫吗?”
  “在下若没记错,梁太清年间,徐大人曾出使过魏国。”孙思邈道。
  徐陵缓缓点头,感慨道:“不错,一晃之间,已近二十年。”
  “那时魏人设宴给大人接风,当时魏国礼仪官对大人学问轻视,正逢魏国天热,因此讥讽说,热天是徐大人带去的,嘲弄南国和徐大人。”
  徐陵微捋胡须,微笑不语,其实还盼孙思邈说下去。
  孙思邈不负其望,果然说道:“魏人无礼,徐大人回的倒是客气,只说了一句‘当年王肃为贵国制定礼仪,今日本官前来,再让尔等知道寒热。’一语说得那礼仪官哑口无言。”
  徐陵哈哈大笑,转瞬叹气道:“年少意气,口舌之争罢了,亏得先生还记得住。”他虽谦虚,心中却想,想北国蛮荒之地,五胡杂居,所有的礼仪还不是我等才人到北方所定,老夫当年一句话就让他们知其浅薄,可真是痛快。
  二人言谈甚欢,笼内笼外倒是投契。
  可投契归投契,徐陵不知太高兴还是怎地,一直没有提及孙思邈被关在笼中一事。
  旁边那武将打扮的人突道:“孙先生突提流年旧事,如斯清晰,难道当初徐大人出使时,你也在当场吗?”
  孙思邈目光转动,落在那人身上,微笑道:“不错。当年在下游医到了那里,正巧也在帐外,曾见过徐大人一面。那时徐大人不知道在下,在下却有感徐大人风范,因此一直记得徐大人的样子。”
  徐陵微惊,不想孙思邈记忆力可说惊人至极,二十年前一面,到如今竟还记得。
  孙思邈却想,陈朝中,会有哪个将军这般缜密?难道……会是他吗?
  
  第九章
  
  故事
  那武将目光炯炯,盯着孙思邈道:“还不知孙先生来建康何事?”他的声音低哑浑厚,自有总领千军之意。
  徐陵顾盼左右,离题万里,可这武将却是直言无忌,不忘本来的目的。
  孙思邈道:“吴将军每次见人入建康的时候都要问问吗?”
  那武将道:“当然不是,只不过……”他突然顿声,讶然地望着孙思邈道:“你怎知我姓什么?”
  孙思邈观其神色,闻其话语,知道自己推测不错,微笑道:“想鸿鹄不与燕雀齐飞,良骥难和驽马为伍,能和徐大人并立而不相形见绌的武将,陈国实在没有几个。”
  徐陵笑道:“孙先生过奖了。老夫老矣,饭否难能,怎敢和镇前将军相提并论呢?”
  那武将却想,徐陵年迈,早不复当年锐气。孙思邈此言看似夸奖徐陵和我,但潜在的意思只怕是说陈国无人了。
  他虽这般想,但心中叹息,知道情形真是如此,忍不住问道:“虽说和徐大人相匹的武将不多,但毕竟陈国还有几个,孙先生为何能肯定本将就是吴明彻?”
  孙思邈已猜到这人来历,但听他直承名姓,还是蹙了下眉头,微微一惊。
  如今三国鼎立,相持不下,只因各有良将坐镇。
  江北齐国当以斛律明月为中流砥柱,有段韶、兰陵王辅助;关中周国却以宇文护为权柄,眼下有韦孝宽、梁士彦两将护翼;而江南陈国三将中,眼下以吴明彻最为有名。
  当年陈霸先以陈代梁后,虽有作为,但江东王气已衰,陈国更是形势险恶。
  当时,陈国的江北有齐国欲投鞭断流,西北有周国、后梁虎视眈眈,就算江南内部,还有湘州王琳、闽州陈宝应等人和陈国为敌。
  陈国四面烽火,多亏吴明彻率兵先拒齐国兵侵,再抗周国虎狼之兵,力战王琳,才保陈国日趋稳定。
  斛律明月评点天下英雄,提及江南时,曾说了一句:“陈有吴明彻镇前,终不可灭。”
  能得斛律明月看重的天下英雄,如今不过是周国的韦孝宽和陈国的吴明彻两人。
  孙思邈听吴明彻询问,微笑道:“在下见识鄙陋,但也知陈国有三位将军威震江南,一是以勇猛著称的萧摩诃,一是以兵法见识闻名的淳于量,另外一个当然就是智勇双全的吴明彻将军。”
  顿了下,他解释道:“在下已见过萧将军。听闻淳于将军虽有谋略,但不良于行。阁下却是龙行虎步。想威猛能与儒雅并重,又如此心细如发,听弦琴知雅意的,不是吴将军,又是哪个?”
  徐陵呵呵笑道:“吴将军是镇国之将,孙先生也是见识广博,都是不差。”
  吴明彻得孙思邈赞许,只是淡淡一笑道:“孙先生过誉了。只是孙先生顾盼左右,言论其他,难道来建康的目的不可说吗?”
  孙思邈见其性格深沉,喜怒难行于色,倒也佩服,含笑道:“吴将军对在下的目的如此有兴趣,莫非是怕在下有不利陈国的举动?”
  殿中微静,徐陵脸色异样,吴明彻只是淡淡笑道:“先生何出此言?本将从未说过这点。”他言语轻淡,但词锋直指孙思邈做贼心虚。
  孙思邈缓缓坐了下来,看着身边的牢笼道:“在下只是觉得,若将军不怕,何以在笼外说话?”
  吴明彻忍不住脸色微红,徐陵干咳了几声。
  无论如何,孙思邈总算救过陈叔宝两次,对陈国非但无过,而且有功。但他才入陈宫,就被关在笼中,吴明彻、徐陵饶是才学兼备,也是解释不通。
  沉默良久,吴明彻才道:“这其中只怕有些误会。”
  “还请将军详解。”孙思邈道。
  吴明彻闭口不言,徐陵一旁岔开话题道:“其实……这次请孙先生入宫,本是太子的意思。孙先生先后救了太子两次,我等很是感激。”
  “哦?”孙思邈看着铁笼,微笑不语。言下之意当然就是,你等就是这么感激我的?
  可他毕竟不愿多做口舌争辩,只等徐陵解释。
  徐陵老脸也有些发热,又咳了几声,看吴明彻始终不语,只能开口道:“太子请先生入宫,本想请先生帮忙做件事情。”
  孙思邈倒客气,不看笼子,只看徐陵道:“不知何事呢?”
  徐陵也不说话了,殿中又沉寂下来。
  孙思邈饶是思绪敏锐,碰到这两个人支支吾吾,话说半截,也实在猜不出下文。他索性也闭口不言,甚至眼睛都闭上了。
  笼内笼外一阵沉默,气氛极为尴尬。
  吴明彻终于耐不住,开口道:“听闻孙先生当初是在破釜塘底下的宫殿救出了太子,可和太子早在响水集就遇上了?”
  见孙思邈只是点头,话不多说,吴明彻又道:“听闻早在这之前,孙先生还和斛律明月交过手?”
  “这个消息,不知道吴将军从哪里听说的?”孙思邈缓缓问道。
  吴明彻微微一笑:“这个嘛……只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本将只想问问孙先生,是否真有此事?”
  孙思邈倒也好脾气,又点了下头。他突然想到昨晚那少女所言,心道原来那少女并非空穴来风,凭自猜测,看陈国如此对我,莫非真的怀疑我的用意?
  吴明彻又道:“本将还听说,孙先生消失十三年后复出,才到邺城,就施圣手,一针活两命,轰动齐国,甚至被礼聘入宫医治齐主高纬最宠爱的穆妃。”
  孙思邈纠正道:“是四针两命。”
  吴明彻笑笑,认为这无关紧要,目光中如同藏着几根针:“先生大才如此,本将也是佩服。可本将听说先生如此才技,又得权贵穆提婆赏识,本可在齐国高官厚禄,予取予求,后来却出人意料地拒绝了赏赐,反被斛律明月下入牢狱?”
  孙思邈又点点头,这些大致不差,他懒得多解释什么,心中却在琢磨吴明彻说这些的用意。
  吴明彻目光如刀,盯着孙思邈道:“却不知先生为何要拒绝赏赐,为何又被斛律明月关入牢中?”
  孙思邈心中微愕,不知道吴明彻是否暗指昆仑一事,更不知他们究竟知道多少,只是道:“或许因为斛律将军也如吴将军一样了……”
  吴明彻错愕,不知自己哪点和斛律明月一样。
  “因为两位将军一直都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人救人就是为了救人,不求什么名利。或许高官厚禄、建功立业对某些人很是紧要,可在一些人眼中,却如过眼烟云。”孙思邈话语平淡,但其中也似藏着一根针。
  吴明彻怔住,一时间无言以对。
  徐陵赞叹道:“原来孙先生是不贪浮华之人……倒让我等很是惭愧。”
  吴明彻打断道:“可斛律明月既然将先生下狱,肯定会重兵把守,如何会让孙先生又轻易地离开邺城?不知道先生能否解释呢?”
  他虽未明言,但无疑和昨晚那少女一样的用意,都怀疑孙思邈和斛律明月有了个约定。
  有人能从斛律明月手上逃走,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孙思邈坐在那里许久,才道:“我无法解释。”
  吴明彻带分冷然的笑:“真的?”
  “可我何必解释?”孙思邈神色亦冷。
  吴明彻怔了下,眼中有分怒意。这些年来,他威震江南,位高权重,不但徐陵见到他客客气气,就算陈顼每次问北伐之计,均是极为礼遇。不想,孙思邈竟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
  可他终究还是深沉之人,怒意隐去,只是道:“都说孙先生才华横溢,竟猜不出斛律明月的用意,倒未免有些让人失望。”
  “我好像不用让将军希望什么?”孙思邈不为所激。
  吴明彻见其如此,恼怒中兼有分失望。他本想借这次机会试探孙思邈,进而观察孙思邈的为人,但事到如今,他仍感觉孙思邈这人缥缈难以琢磨,更生警惕。
  徐陵一旁目光闪闪,有些老狐狸的味道:“孙先生,其实我等早就想过,斛律明月此举可能是欲擒故纵之计。”
  “哦?”孙思邈不置可否。
  徐陵又笑了起来,缓和气氛道:“其实我等早知道孙先生的大名。孙先生一生多姿多彩,常人难及,但在调查孙先生底细时,更发现很多趣事……”
  顿了下,见孙思邈不问,徐陵只好自己说下去:“孙先生未及弱冠时就已失踪,十三年后复出,虽行医时间不久,但被孙先生救活的、有名有姓的早过百人之多,这还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未经查证的人数还不知多少。
  孙思邈只是说了句:“我倒从未数过。”
  他一生的确如此,凭医道救人,只求尽心,倒真不记得救活了多少人命,却不想还有人帮他计算这些事情,好笑中又有些悲哀。
  徐陵笑道:“只要先生出手,就从未有失手的时候……”
  孙思邈眼中突然闪过分伤感,但转瞬被脸上的沧桑遮掩。徐陵说错了,他失手过一次——只一次,那一次造成他一生的遗憾。
  徐陵却像不知,又道:“据我们所知,先生复出后,医术更精,但武功高绝也是常人难想,可先生一生最奇异的地方不是这些。”
  他顿了下,突然向吴明彻道:“吴将军可知,大夫治病用药常用什么?”
  他突然岔开话题,倒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吴明彻回答干脆:“本将不是大夫。”
  徐陵摸了摸胡子微笑道:“不是大夫,很多人也是略知一二的。大夫用药,或是草药,或是金石,还有一种就是用动物身上的……比如说虎骨、熊胆、鹿血等等。”
  吴明彻皱眉道:“徐大人要和孙先生讨论医道,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他态度略有不耐,徐陵不以为然,只是道:“老夫说这些的意思将军很快就会明白,大夫多用这三类入药,但孙先生不同。”
  吴明彻暗自皱眉,心道这徐陵毕竟老了,啰啰唆唆地不着主旨。二人前来,本有目的,可扯到日头西落,连目的的影子都没说及。
  大夫用药和试探孙思邈有何关系?就算孙思邈能用七八类药,也不过说明他医术高超,还能说明什么?
  可他毕竟还知道轻重,知道为官之道,只是道:“不知道有什么不同呢?”
  “孙先生只用一类药,就是草药。”徐陵缓缓道。
  吴明彻反倒愣住,一时不知如何接下去才好。
  “有人统计,孙先生到目前为止,除用针外,只用草药,从不用动物入药。”
  徐陵眼中露出赞赏之意,接着又道:“换句话说,他这一生不但救人无数,未伤及一条人命,甚至连动物都没有伤害过一只。”
  吴明彻一时间心绪繁杂,竟不能言。
  这在他这个将军看来,当然也是极为不可想象之事。想历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军这称号威风煞气,其中却不知包含多少河边魂骨、闺中哀怨。
  他吴明彻一生杀人难以尽数,自然难以想象孙思邈这种人的行为。
  可这行为,让他忍不住也起了分尊敬之意。
  “因此,世人都称孙先生圣手仁心。”徐陵轻叹口气道,“老夫未曾领略过先生的圣手,但知先生事迹后,这个仁心当之无愧。这种人,自然不会对陈国不利的。斛律明月错了……”
  他说了一圈,这才回转正题。孙思邈忍不住问:“他错在哪里?”
  “他错就错在以为天下人都入他彀,施展欲擒故纵之计,故意放先生走,制造流言出来,就是想借陈国之手除去先生。他这计策,和魏武帝当年假人之手除去祢衡如出一辙。却不知我主本是明君,怎会中他的圈套呢?”
  孙思邈嘴角终于浮出分微笑:“贵国君王虽未中圈套,可在下却入囹圄。”
  他指的还是铁笼一事,可心中异样,不解徐陵怎么会对他的生平做如此深刻的了解。
  这些事情,显然是要花费极大的气力才能够了解。徐陵和他非亲非故,自然不会找人调查他。那如此了解他的人又是哪个?
  当然不是那个少女,那少女显然也是听旁人所言。如斯秘密,岂是那韶华少女所能打探出来的?
  徐陵突笑,眨了眨眼睛。
  那一刻,本是年迈的长者,竟然变得和顽皮的孩童一样。
  孙思邈虽阅人无数,见到徐陵返老还童的表情,还是讶异,一时间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就听徐陵神秘道:“孙先生莫急,这说不定还是个好处。”
  孙思邈倒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身入牢笼还有什么好处。他看了眼殿外,见夕阳西落,夜幕又至,眼前这二人却没半分离去之意。他心中暗想,长夜漫漫,只怕眼下虽是宁静,但风雨转瞬就要来了!
  看着夕阳没入天际,夜幕降临时,慕容晚晴终于按捺不住,推门而出。
  孙思邈竟还没有回来!
  她虽不知孙思邈身在囹圄,可心中忐忑难安,知道孙思邈必定又出了事。
  她盘算百遍千遍,从李八百想到张裕,从张裕又想到斛律明月的身上,只觉得这些人均有对孙思邈下手的可能,但显然没想到如今孙思邈身在陈国宫城。
  她倒不觉得萧摩诃会对孙思邈下手,无论怎么来说,孙思邈总算帮过萧摩诃几次。
  终于等不及,趁着夜临之际,慕容晚晴打定主意,去找张季龄问个究竟,确定是否是斛律明月已然对孙思邈下手。
  虽知这可能不大,可这毕竟是她唯一可做的事情。
  悄然夜行,慕容晚晴到了上次那灵堂之前,知道张季龄就在灵堂对面的房间居住。才要过去,突然透过窗纸见灵堂内有灯燃起。
  慕容晚晴微怔,想到张季龄如此情深意重,每晚都要祭拜亡妻亡女,也是个孤单可怜之人。
  她一念及此,倒不想急急上前询问,只是望着那窗上的人影,心头蓦地一震。
  窗纸上竟现出两道影子。
  隔窗而望,当然看不清究竟,只能看到两道影子都是男子的装束。
  一个影子不用问,应是张季龄,可另外一个影子却绝对不是张丽华的。
  这种时候,会有谁到这里和张季龄见面?
  灵堂是极私密的地方,能和张季龄在此交谈的,显然和他关系匪浅。
  慕容晚晴心中困惑,却早感觉这个张季龄本身古怪难言。
  他一个江南富豪,怎么会做斛律明月的细作?如此富豪,又怎会这般节俭?他虽听斛律明月的吩咐,但言语间,为何对斛律明月无半分恭敬之意?这种时候,他见的男人又会是哪个?
  转念之间,抬头突见天边明月淡出,有如遥远的刀光。
  慕容晚晴心中一颤,突然想到,难道是他?
  他当然就是兰陵王!
  斛律明月不早说过,兰陵王已在建康图谋一件事情。这种时候,除了兰陵王外,还有谁和张季龄联系?
  她心思激荡,本以为那梦中的影子已淡,但蓦地想到“兰陵王”三字时,时光宛若回到三年前。
  慕容晚晴再也忍不住,径直冲了过去,就要看个究竟。她太过急切,脚下突踩到一段枯枝,发出嘎巴的一声响。
  灵堂灯光突灭,那两道影子消失不见。
  慕容晚晴不管许多,就要去推门。房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张季龄冷冷地站在她的面前道:“你来做什么?”
  他挡住房门,看起来并不想慕容晚晴入内。
  慕容晚晴心急之下,亦没什么好脸色,问道:“房中是谁?”
  张季龄神色有分异样,缓缓摇头道:“除了我,没有别人。”
  “你撒谎!”慕容晚晴心中急躁,闻言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推开了张季龄道。
  灵堂内没人。只有香案依旧,上燃檀香,灵堂内香烟缭绕,隐有朦胧。
  灵堂本不算大,慕容晚晴一眼就看个明白,心中诧异,方才明明看到两个人,为何现在连另外一人的影子都不见?
  慕容晚晴目光稍凝,落在了香案之上,心头不禁一跳。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这香案上本是两块灵牌,可到了现在,竟只剩下了一块。
  这本是小事,可在慕容晚晴心目中却感觉极为重要,她立即扭头望向张季龄,喝道:“那一块灵牌呢?另外一个人去了哪里?”
  烟雾缭绕,张季龄站在门前,沉默不语,面目突然也变得缥缈起来……
  慕容晚晴不知为何,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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