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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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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那达慕?”
  张宜蹙眉问。
  “蒙古族的一项传统活动。每年七、八月份在草原上举行。”
  “那怎么就联系不上呢?没有电话吗?”
  “草原上信号不好,打三次能通一次,讲不上两个字就断了。”
  “给他们发个短信,把我们这次调研的详细行程发过去,如果回复了及时通知我们。不行我们上那达慕找他们去!”
  此时此刻的张宜,对于李晶所说的“蒙古族传统活动那达慕”还没有一丝一毫的概念,如果有,她断不会放此豪言壮语。李晶和萧毅看着范长江一副由她去的表情,点头如捣蒜,见她没再提别的要求,赶紧找个由头忙自己的事去了。
  “明早9点的飞机。用我接你去吗?”
  范长江问。
  “你这新婚大头的,又是加班又是出差,敏倩就没半点意见吗?”
  张宜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总是管不住自己那张咄咄逼人的嘴。
  “所以说找老婆就得找敏倩这样的。”
  范长江笑得有些勉强,仍是好脾气地问:“用我去接你吗。”
  “你们老板给报油钱?”
  “我就是老板,我说了算。”
  “我们老板不给报油钱,你来接我吧。六点半,老地方。”
  张宜说完拎着包走了,连看都懒得看范长江一眼。他隐隐感到她的反常,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闷闷想了半天,原来是他以为她会坚定地回他一个“不用!”
  而她并没有。
  若不是她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便是她根本没把他去接她当回事。
  而他,真心希望她是因为前者。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张宜也没等来齐庸正的电话。
  现在人在哪,忙不忙,或者,有没有想她——她想知道的这一切,没有人告诉她。
  或许他给王耀南去了电话,询问帮扶会的情况,说了说自己今天是否顺利,还有明天的安排。
  却没打给她。
  或许他忙得实在抽不出空来,总也可以发个短信,我很好,还有,想你。
  也没有。
  她在游离的状态下收拾完行李,躺在床上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晚饭。
  竟一点也不饿。
  直到十一点十分,短信息“嘀咚”一声,她跳起来抓起手机,怦怦蹦跶着一颗心点进收件箱:
  发件人:范长江。
  内蒙昼夜温差大,记得带件厚外套。
  关上灯,她的心终于踏踏实实地跌进了黑暗里。
  
  “好久没从这过,都不认识了!”
  一早,范长江拎着买好的早点等在车里,见张宜拉着箱子走出单元门,赶紧下车去接。
  张宜睡得晚,又不沉,这么早起来下床气没消,嘟个嘴,也不说话。
  “给,吸管在袋子里,自己拿。”
  范长江将分好的一兜小笼包和一杯豆浆递给她。
  “你的呢?”
  张宜接过问。
  “我吃完了。”
  “这么早?!”
  范长江没说话,专心开车。
  “噗”的一声,张宜把吸管扎进塑料杯里,闻着包子的肉香味,还真是饿了。
  “包子馅不吃给我,浪费。”
  等红灯的时候,范长江并没有看她,只是凭习惯说了句,见她没反应,扭过头才发现一兜包子已经全给她吃完了。
  “胃口不错啊!什么时候开始连馅儿都吃了?”
  张宜吃包子只吃皮,是他范长江惯出来的坏毛病。特别是小笼包,蒸出来油和肉味都浸到面皮里,香而不腻,若是再加上肉馅,就觉得有点腻的慌。那时候有范长江,她觉得男生要多吃点肉,再加上自己可吃可不吃,就总把肉馅挑出来给他,到后来竟养成了坏习惯,只吃包子皮,吃了自己的还抢范长江的,搞得他每次吃包子都是实实在在吞一坨坨肉馅下去,又油又腻,还觉得没吃饱。
  “昨晚没吃饭,饿了。”
  张宜看着车外白晃晃的街道,一点点铺上车水马龙的味道,高高的白杨树翻滚着油亮亮的叶片,一棵棵向后倒去,又一棵棵迎面扑来,葳蕤繁茂的样子。正是一年中的好时候。
  “为什么不吃饭?!”
  范长江提了点嗓门,问得很认真。
  “忘了。”
  “吃饭都能忘,你说你还能记得点什么!”
  记得你妈不同意咱俩结婚,记得你看你妈不同意你也跟着不同意,记得那之后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记得你妈威胁我说再去找你就死给我看。
  我都记得。
  大概刚刚吃太急,张宜突然觉得噎得慌。
  记得最可笑的是你妈不同意咱俩结婚的理由——我妈因为乳腺癌死的,我得乳腺癌的概率比其他女人大得多,万一天有不测,不能给你背个克妻的罪名。
  记得更可笑的是,你居然相信了,你居然听她的。
  张宜捶了捶胸口,只觉得闷,她摇下车玻璃,深吸了几大口窗外的空气,“晕车了?”范长江问。
  她摇摇头,把车窗关上,放倒靠背闭眼躺下,说:“睡会,到了叫我。”
  




17

17、17 。。。 
 
 
  叫醒张宜的不是范长江,而是电话铃声。
  她的电话搁在后座上的背包里,一遍又一遍无休止地响。范长江见她睡得香,几次回身想把包拿到前排,怎奈身上绑着安全带根本够不着。他折腾地微微出汗,她终于醒了。
  乍一醒得时候,她还以为误了飞机,心脏一通狂跳,定了下神,才发现是手机响了。她从后座拎过包翻出电话,铃声仍急促地聒噪着。
  来电显示:齐庸正。
  她短暂地失神了几秒,刚准备接听时,电话断了。
  戛然而止的手机铃声显得车里突然间异常安静。这种安静带着她的主观性,让她觉得静得可怕。她捧着手机,如同捧着一个极易碎的宝物不知如何是好。手机屏幕上四个未接来电的提示赫然在目,而她根本不具备置之不理的勇气和胆量。
  清了清嗓子,冰凉的指尖点向回拨键,听筒里是个女人客气的声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已关机?!
  如果当真有要紧的事找她,为何要关机?
  以此作为对她不接电话的警告?抑或惩罚?
  “到了,下车吧。”
  范长江停车入库,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见她仍没动静,敲了敲车玻璃,示意她下车。
  “哦。”
  她匆匆将电话丢进包里,接过范长江手里的箱子,排队办理值机,排队安检,排队登机,排队同即将去往世界上任何角落的旅人们一起,怀揣不同的目的不同的心境不同的故事,飞向上万米的高空。
  那里有日光,云海,蔚蓝的天际,还有他。
  连日来马不停蹄的奔波让他看上去有些倦累,紧闭的双眼晕了圈淡淡的痕,微凹的面颊托着英挺的鼻,线条如石刻般刚毅。微蹙的眉间泄露出他有心事,类似懊恼或不悦的心事。泰航精挑细选出的空姐推车停在他身边,轻言软语地询问他需要什么饮料,他缓缓抬起眼说不需要谢谢,重又合上双眼沉浸回自己的心事里。
  按照王耀南向他汇报的调研行程,她应该同他一样,周五返程。照说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原定计划,但,一想到调研组成员里还有范长江,且只有范长江,且她与他一起时居然死活不接他的电话,他全身就漾满了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被人从背后猛捅一刀的恼怒与疼痛感,这种感觉自中枢神经传递给大脑,经大脑传递给心脏,不胜负荷的心脏停滞了几秒,他的血液都凝结了。
  且让你撒两天野。他将牙关咬得嘎吱作响。等我,等我回来的!!
  
  一个半小时后,两架飞机分别稳稳降落在曼谷和呼和浩特国际机场。接机的工作人员举着牌子,顺利接走了齐会长、张部长和范总。两辆风格迥异的汽车飞奔在机场高速上,窗外是曼谷与呼和浩特盛夏近20度的温差。
  “张部长第一次来内蒙吗?”
  说话的是内蒙青年工作协会副主席宝云珠,四十出头的年纪,塞外一年刮到头的硬风吹磨出她黑而糙的皮肤,狭长的丹凤眼下是一个塌鼻子和一张大饼脸。
  “恩。第一次。”
  “那您可算来对了,这会的草原是一年中最肥美的时候,等调研完了我领您和范总去附近的草场上转转。”
  张宜笑了笑,没有接话,倒是范长江满是期待地问:“可以骑马吗?”
  “当然!那达慕上还有骑马比赛呢!”
  “那个。。。。。。那达慕在哪?”
  张宜心里仍惦记着那两个没有联系上的学生会主席。内蒙的经济和教育发展水平偏低,高校并不多,但民族性地域性强,具有很强的代表性。这次他们既然来了,自然希望能够尽可能全面地了解当地大学生的就业情况,并积极鼓励和帮助他们参加职业体验计划。
  “您指哪个?那达慕一般以旗为单位举办,各个旗都有自己的那达慕,规模不一,时间也不完全一样。”
  “哦。。。。。。这样。其实是我们来之前听说科技大学和师范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回去参加那达慕的组织工作了,一直没联系上。。。。。。”
  “科技大学?白日那吗?”
  “对,白日那!”
  “那孩子,回锡盟了!走之前还来给我请的假。”
  “锡盟?”
  “锡林郭勒盟,离这六百多公里。”
  六百多公里!张宜的心立马凉下半截。看来内蒙的幅员辽阔还真不是盖得,她与范长江对视了一眼,一路上再也没提那达慕的事。
  
  两天半的调研,走访,座谈,听取并记录同学和老师们的殷切期盼和呼声,张宜写干了三只签字笔,记满了整整两本笔记。如今内蒙各高校培养出的人才,首选北上广,其次去东南沿海发达城市,再次留在自治区首府呼和浩特,到最后回户籍原地或主动要求去自治区二三线城市的寥寥无几。特大型城市毕业生挤破头争一个岗位,越是偏远贫困地区越需要人才的地方,越多是文盲和半文盲。
  “其实内蒙的畜牧业、奶制品产业、矿产和旅游业资源丰富,我看到你们的职业体验项目里这一块内容偏少,能不能有针对性的增加几项,也让更多的学生有机会参与。”
  “能不能设计西北部欠发达地区与东南沿海城市的人才互派,兴许也有那里的高校人才愿意留在草原,留在内蒙,我们会很欢迎的!”
  老师和学生们的讨论积极而热烈,张宜一一记下后说:“首先很感谢大家放弃了暑假的休息时间配合我们的项目调研工作。说是调研,其实是来取经学习的。两天多来各位老师和同学都提了很多很好的意见和建议,我们回去后会认真整理,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逐一采纳。项目刚上马,难免有不完善的地方,我们会在后面的工作中逐步调整改进,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将这个项目做好!范总,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我想说的刚刚张部长已经都说了,还是要向大家表示感谢!谢谢大家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此时的张宜,一丝不苟的样子饱含着对工作的热情,沉稳,端重,带有令人信服的力量。邻座的范长江似乎被这种力量所感染,看她的眼神竟与在场大学生一样激动闪烁。
  “应该的!也欢迎张部长和范总可以常来内蒙指导工作!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先吃饭去吧。”
  宝云珠起身引张宜走出会议室时,附在她耳边说:“下午我安排了车,领您二位去草原上走走!难得来一趟,一定要体验一下在草原上策马驰骋的感觉!”
  不用了,张宜说,我和范总还有事。这两天已经很麻烦你们了。
  哪里的话。。。。。。宝云珠还要坚持,范长江伸过胳膊把自己的手机端到张宜跟前,小声说,你看看。
  “范总,请转告张部长,白日那已联系上,他在锡林郭勒草原那达慕大会主会场。锡林浩特火车站有旅游专线车直达,欢迎你们前往。”
  发件人,李晶。
  “怎么发给你了?”
  张宜纳闷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才发现因为这两天一直在开会,回去又忙着整理会议记录,手机调成静音就没再变过。难怪耳根如此清静。点进去一看,12条短信,8个未接来电。
  齐庸正,3个未接来电。
  齐庸正,1条短信:
  离范长江那小子远点!
  “咳咳。。。。。。咳咳。。。。。。”
  饭桌上,正在喝水的张宜差点对着手机喷出来,憋回去的后果是那口水呛在了嗓子眼,猛咳不止。
  “没事吧?”
  宝云珠赶紧递给她一张纸巾。
  张宜冲她摆摆手,憋红的脸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她重又低头看了眼短信,突然间全身充盈着从天使转变为恶魔的负能量。她扭过头对范长江耳语:明后天正好周末,要不要一起去锡盟的那达慕上转转?咱俩自费AA制,工作旅游两不误。。。。。。
  。。。。。
  范长江分明看见她眼里的狡黠和顽皮,以为她只是在开一个并不怎么好笑的玩笑。却又听她紧接着说,去不去随你,总之我是一定会去的。。。。。。
  齐庸正,你知道我调研来了是吧,知道我和谁一起调研来了是吧,知道我几号调研结束回去是吧。
  结果呢,我并没有回去。
  也没有告诉你。
  怎么样,想知道这是种什么样的滋味吗?一直以来让我食不下咽的,什么样的滋味?
  嘿嘿。
  你很快就会知道。
  请细细品味吧。
  “我去。”
  范长江说,“放你一人去,怎么死草原上的都不知道。”
  张宜斜睨他一眼:“范总,我要是你,会觉得比起我的死活,回去陪老婆更重要。”
  范长江没空搭理他,起身挡在她的前面与内蒙的姑娘小伙们推杯换盏。她蜷在高高的椅背里,满意地看着李晶发来的短信息:部长,机票已订妥,相关信息马上给您转发。
  
  16:40分,张宜携范长江登上了从呼和浩特飞往锡林郭勒的飞机。喝多了的范长江倚在窗边打着小呼噜,张宜摸了摸后背,天使的翅膀没了,又摸了摸头顶,发现竟然长出了犄角。
  这时候,她甚是得意地笑了。
  




18

18、18 。。。 
 
 
  王耀南难得周五晚上能回趟家陪父母吃个饭,接打电话的次数竟比吃下去的饭粒还要多。
  齐庸正在电话里一遍又一遍向他确认,张宜的返程时间到底是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四点的航班,降落时间应该是五点半。”
  “查一下飞机晚点了没有,尽快给我回过来。”
  
  “飞机准点到达,两个小时前已经降落。”
  “不对。”
  “嗯?”
  “飞机已经降落,但她不在飞机上。”
  “。。。。。。”
  “给她助理打电话,问她有没有更改行程。”
  
  “李晶说他们事情没办完,从呼和浩特直接去了锡林郭勒。”
  “什么时候去的?”
  “今天下午。”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再去问。”
  “问了,她也不知道。。。。。。”
  
  “啪。”
  
  三年来,若不是极特殊情况,极个别原因,齐庸正从不会这样直接挂断王耀南的电话。预感,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令王耀南不寒而栗。张宜,王耀南盯着餐盘里七零八落的剁椒鱼头想,你就自求多福吧。
  
  司机老钱下车抽了根烟,坐回车里时听见齐庸正对他说:“给我根烟。”
  老钱以为自己听错了,问:“您说什么?”
  “给我根烟。”
  老钱赶忙从衣服里兜掏出一整包香烟,和打火机一起递给后座上的齐庸正,再有多么的纳闷和不解,都没张口去问。
  齐庸正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着后把烟盒和火机一起还给老钱,推门下车,伫立在车门边。
  抬头,是张宜的塑钢玻璃窗,里面黑洞洞的一片。
  他带着难得抽出空买来的礼物,一身风尘仆仆,急切想见到她的心,满溢的想念,从机场直奔这里等着,已经快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之前的那一切被这根烟缓缓燃为灰烬,只剩苦涩的余味和拧断的烟蒂。
  “走吧。”
  他坐回车里说:“回家。”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间房都没有!!”
  有家不回的后果很显然,若再找不到一家旅馆,张宜和范长江今晚只能睡大街。
  “这个季节来草原,谁不是提前半个月就定好了房,这两天正赶上那达慕大会,哪里还有多余的房!”
  此刻,在锡盟盟府锡林浩特市的一家三星级宾馆前台,张宜积郁的闷气终于爆发了。这已经是她和范长江自机场出来踏进的第六家宾馆,得到的回复惊人的一致,对不起,没有房。
  前台小妹用看待外星人一样的眼神打量她,这个疯婆子,给博克手(蒙古族摔跤手)教训一顿就老实了。她瞥了张宜一眼,打算不再理她。
  “别着急,再找找别的地方。”
  早已酒醒的范长江伸手拉了拉她,把她拉到了宾馆的旋转玻璃门外。自不远处草原上吹来的夏风带着丝丝凉意,直往她脖颈里钻。张宜缩了缩脖子,把原本已经在飞机靠背上蹭得凌乱不堪的长发往前一拨,盖住冰凉的脖颈。
  “给。”
  范长江不知何时从背包里取出一件冲锋衣,担在张宜的肩上。
  “不用。”
  她顺手一推,“啪”,衣服掉在了地上。
  两人都低头对着那衣服愣了几秒,张宜于心不忍,弯腰捡起来掸了掸,递给范长江说:“上火还来不及呢。哪穿得住这个!”
  范长江也不勉强,默默接过衣服系在腰上,同她一起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他们远眺着正前方贝子庙广场上星星点点的灯光,还有隐在那灯光后的高台上,桅杆高耸的一排敖包。夜空离他们这么近,密集的繁星和满了大半的月亮离他们不过一臂的距离。
  那距离如同现在的他和她之间,明明挨着,却永远也够不着。
  
  “火车站那应该有宾馆,要不上那看看?明早坐车也方便。”
  张宜的提议此刻看来显然很不实际。晚上十点半的锡林浩特,没有公交,没有出租,甚至没有几个人。手机里的地图显示他们此刻距离火车站还有3公里,而她的手机很快就要没电。
  “找宾馆吗?”
  路边卖完自制酸奶正在收摊的妇女听见了她的话,突然插~进来问:“蒙古包住吗?五百一晚。”
  五百?!
  在没有厕所不能洗澡满是羊膻马奶味的帐篷里睡一个晚上,也敢要五百!!
  张宜迅速抬起手来连连摆,想说,不用不用。范长江已更快一步抢先问:“远吗?”
  “不远,坐这个,十五分钟就到了!”
  妇女指了指酸奶桶边的电动三轮,说,你俩抱着桶坐,快的很。
  西北人,讲“很”的时候带着后鼻音,听上去是“快的哼!”
  张宜不打招呼拖着箱子就走,范长江冲那妇女点点头后过去追,“都这么晚了,凑合一宿吧,总比睡马路上强!”
  “你自己凑合去!”
  张宜仍是头也不回地走。
  “四百!四百住不!”
  身后,卖酸奶的妇女冲他俩的背影叫唤起来,几条街都能听见。
  “三百五!你们不住我就走了!这黑灯瞎火的,看你们上哪还能找得到宾馆。。。。。。”
  “三百!”
  张宜回头,冲那女的比划了个三,见那女的假装为难后点点头,她拖着箱子又走了回去。
  
  电动三轮突突地飞驰在锡林浩特清冷的街道上,两个外乡人抱着满是奶皮子和奶腥味的塑料桶面对面坐着,许是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场景充满了现实中无力的幽默感,“噗”的一声,俩人都笑了。
  紧接在这样开怀笑声后的安静,令他们都有些尴尬。三轮车依旧突突地响着,此刻听来却有些过于单调了。
  范长江搜肠刮肚,尽是些此刻说来不太合适的回忆,好的,不好的,开心的,不开心的。话到嘴边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干脆咽了回去,神色落寞而沮丧。
  时过境迁这么久,他们如今连个可聊的话题都找不出。爱与怨不断累积在当年青春的坟头上,慢慢堆砌成一座坚硬的碑,任时间磨去碑的棱角,磨成青春的祭奠。
  
  “到了!”
  妇女停车熄火,手指的方向是一片黑漆漆的草场。月光下,几十顶蒙古包静静的卧在蜿蜒的小河边,闪着灰白的光。走!我领你们过去。妇女停好车,大步流星地踩上看不出深浅的草地,一路发出沙沙的声响。
  草场上,烤全羊的木架子还搭在那里,牛粪一坨坨堆成小山充当发电的原料,牧羊犬听见有人走近旺旺地吠了两声,妇女掀开蒙古包的毡门,微弱的灯光下,是两床并排搁置在羊毛毡毯上的褥子、被子和枕头。中间以一木质案几分隔,墙上挂着成吉思汗画像,画像下搁着一排矮柜,再无其他陈设。
  “谁拿一下钱?”
  妇女叉着手问。
  “这个。。。。。。有没有两间房的?”
  出差在外,张宜对吃的好赖从不挑剔,但对住的宾馆特别讲究。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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