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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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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建章笑道:“你要这样坐到天明么?”
  褚芳莲只是埋首,不再言语。
  杜建章想要去握她的手,被她躲了开去,偏过了头,依旧不声不响地坐着。杜建章心里纳闷,开口问道:“莲儿,你怎么了?”
  褚芳莲偏头,悄悄瞅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好起身,自去窗边立着,悄悄地抹着眼泪。杜建章心头更加疑惑她这怏怏不乐的缘故,转到她身后,叹息着:“莲儿。”
  杜建章已扳过她的身子,见她眉眼低垂,脸上几道泪痕,问道:“你不要把事搁在心里,与我说说何妨?”
  褚芳莲见他说得动情,掀起眼皮瞧着他,方才缓缓地道:“你做下的事,何苦问我来着?”
  杜建章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做了什么?”
  褚芳莲一心以为他是装傻,心头有些恼怒,便一五一十地道:“今日,北街那两个小乞丐来过,说是得了你的意,明日会送一位姑娘到家里来伺候你。”
  杜建章一时想不明白那两个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说出那些话,看褚芳莲凉飕飕的眼神,他慌忙道:“我何时对他们说过那样的话?”
  提起泉泉和茂茂那两个小乞丐,褚芳莲便觉得憋屈,好性子地问道:“那日,你为何带我去北街让我受那般屈辱?”
  杜建章是一肚子疑惑,忽听她问起当日之事,似是想到了什么:“那两个孩子有说过送谁来么?”
  褚芳莲奇怪瞅他一眼,如实答道:“说是北街崔永年的女儿崔莺歌。”
  杜建章这时才松了一口气,扶着褚芳莲的肩,叹道:“我哪里是让莺歌来伺候我?是不想看你受苦,便教她过来服侍你与爹娘。那日带你去北街,也是为了这件事,近些日子因方家的事儿,请莺歌到家里的事才耽误至今,想是崔伯伯等不及,便央泉泉与茂茂来家里询问情由,偏偏那两个孩子不知轻重,传错了我的意。”
  褚芳莲信他言辞,红着脸半晌不说话。杜建章不知她心里如何想,略有些焦急地问道:“莲儿,你不说话可是不信我言辞?”
  褚芳莲抿嘴一笑:“婆婆为这事儿气了你许久,你改日自己说去。”
  杜建章只能点头:“明日我在家,我自去和娘说。”
  而后,他又叮嘱褚芳莲早些安歇。临睡前,他又将方世东欲请家人共赴宴会的意思与褚芳莲说了,并将请帖交到她手中,听她意思。褚芳莲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只说这事儿得看公公婆婆的意思,便收了请帖,宽衣而眠了。
  杜建章本来是想听她的意思,如今她将这事推到家中两位家长身上,心里有些不悦,当即道:“我只问问你的意思,你去还是不去?”
  褚芳莲回眸瞪着他:“我去不去有什么打紧?这请帖既是方家老爷给你的,你自去!我不去!”
  杜建章不知她哪里又来得气,只觉今晚她的脾气有些古怪,发得莫名其妙,当下也不去招惹她,闷闷不乐地躺下了。
  次日,杜建章将泉泉和茂茂歪曲的事情亲自与贺端敏解释了,贺端敏二话未说,算是默许了雇佣崔莺歌一事。等崔家人送崔莺歌前来时,贺端敏再次见到了昨日的两名小乞丐,随意打赏了一些钱财与两人,便令两人离去了。那泉泉和茂茂两兄弟见贺端敏脸色不好,不敢多留,得了钱财便上街乞讨去了。
  崔莺歌是被崔永年带来的,贺端敏事先便让褚芳莲收拾后院的一间屋子与她住,签卖身契的事只交给杜建章去办,她自领着崔莺歌去了后院。
  褚芳莲早已将屋子收拾好,看到贺端敏领来了崔莺歌,便领着两人进了屋。屋子虽简陋,却十分整洁,令崔莺歌十分欢喜,当即拜谢了贺端敏与褚芳莲。
  崔莺歌随身物品并不多,只有几件破烂衣衫,很快就收拾完了。
  褚芳莲一看崔莺歌,只顾在一旁细细打量着她,忽听贺端敏招呼她与崔莺歌过去坐。褚芳莲过去坐了,崔莺歌却十分拘谨,迟疑着不愿过去坐:“爹爹交待过,不能与主人同座,没上没下。”
  贺端敏听闻此言,不悦地皱了皱眉,语气温和不乏严厉:“在我家,没有那么多规矩,平日里你也只需帮着莲儿一些便好,不能有什么不干不净的行为!”
  崔莺歌立马低头:“奴婢不敢!”
  贺端敏无奈一笑:“才说了没那么多规矩,看你什么记性!”
  崔莺歌不敢再言语,四周里瞧了一下,突然听贺端敏道:“你今年多大了?平常都会做些什么?家里是做什么的?”
  崔莺歌不敢含糊:“我今年十二了,会洗衣做饭,一切粗活累活都能干,家里以卖柴为生,勉强度日。”
  贺端敏点点头,见她说得与杜建章所汇报的并无出入,心中的戒备也少了许多:“今后你好好在这里做,杜家并不会为难你。”
  说着,贺端敏拉起褚芳莲的手便离去了。
  杜建章带着崔永年寻到后院时,崔莺歌细细聆听着老爹的教诲,眼睛却时不时瞟瞟杜建章。送走崔伯伯,杜建章送她回来后院的小屋里,进屋看屋内收拾得干净整洁,随口道:“等吃过午饭后,我带你熟悉熟悉环境。”
  崔莺歌喜滋滋地点点头,俨然没有在贺端敏面前的拘谨不安,反而拉住杜建章的手,撒起了娇:“建章哥哥,你娘好像不喜欢我?”
  杜建章笑着安慰道:“你只要好好听话,不惹祸,娘一定会喜欢你。”
  崔莺歌将信将疑,仰头道:“你那小媳妇也不喜欢我。”
  杜建章静静看着她,摸着她的头安抚道:“莲儿心眼不坏,你日后多陪陪她说说话。”
  正说着,崔莺歌赶紧松了杜建章的胳膊,慌忙跑出了屋子。杜建章一直背对着屋门,不知她见了什么这样慌慌张张的,转身去看,却是褚芳莲提着一个包裹正向这边走来,崔莺歌已奔到她面前,欲接过她手中的包裹。褚芳莲并不递给她,只与崔莺歌轻轻说了一句话,便向屋子这边走来。
  褚芳莲早见杜建章在屋子里,碰着他,只瞥他一眼,自进了屋子,将包裹放在了木榻上,唤了崔莺歌过去。崔莺歌生怕得罪了这位小媳妇,赶紧跑过去,见褚芳莲已将包裹打开,里面都是一些样式精细做工精巧的女式衣衫,看得崔莺歌眼冒金光。她偷偷瞅了瞅褚芳莲,褚芳莲也正看着她,她不由得埋下了头,想起自己身上穿的破布衣衫,羞愧地红了脸。
  褚芳莲一看她一脸沮丧,动容地道:“这些是我与你一般大时的衣服,应该合你的身,你若不嫌弃,就收下吧。”
  说着,她看崔莺歌眼中泪光闪烁,有些不忍直视,只顾整理着包裹内的衣衫,最后掏出一件湖蓝色的镶边长裙与她:“你身上的衣衫破了,先换下来,我帮你补补!”
  崔莺歌接过长裙,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道:“我自己补补就好。”
  褚芳莲问道:“你有针线么?”
  崔莺歌摇头,忽而抬头理直气壮地道:“我是建章哥哥请来伺候夫人的,怎敢麻烦夫人?”
  褚芳莲一时语塞,不如如何作答,只得硬生生地道:“我也不嫌麻烦,你倒先嫌弃了。”
  崔莺歌一见自己惹得她生气了,也不再言语,转而求助似的望着杜建章。杜建章望着她一笑,走到褚芳莲身旁,说道:“你本是一番好意,这样与她说话,倒吓着她了。”
  褚芳莲偏头:“我自是不会与她说话,她好歹得明白。”
  这分明是气话,杜建章一听便知。而褚芳莲搁下这句话,看崔莺歌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心里也有几分内疚,语气缓了缓:“你若自己要缝补,便去房里找我要针线,日后若缺少什么,尽管开口。”
  说完,提起裙角,出了院门。
  杜建章只是叹气,回头安慰了崔莺歌几句,便急急地回到房中来寻褚芳莲,却不见她。他出得屋门,沿着屋檐走着,墙角梨树那儿蹲着的人正是褚芳莲。他悄悄上前,弯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惊得她仓皇起身,害怕地叫出了声。回头见是杜建章,她拍了拍受惊的胸脯,埋怨了一句:“这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人身后,是存心想吓死我。”
  杜建章看着她笑笑:“你在这儿做什么?”
  不等褚芳莲回答,他已蹲下身用手拨开了树下的青草,只发现一把铁铲落在树旁,依旧探不出究竟,他刚想再次问问她,褚芳莲已蹲在他面前,伸手在那青草丛里拍了拍,又折了几根细小的树枝插在了青草周围。此时,杜建章才发现她的双手满是泥土,鞋底与裙摆也沾了泥。
  做完这一切,褚芳莲抬头,见杜建章疑惑地盯着她看,她道:“只是埋了一坛酒在树下。”
  闻言,杜建章敛起了嘴边的笑意,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见她抬手欲捋起贴在脸侧的青丝,他赶紧捉住她的手腕,帮着她理了理发丝,又撸起衣袖替她擦了擦汗渍。杜建章做着这些的时候,褚芳莲呆呆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在他脸上拍了一拍,杜建章皱眉,褚芳莲嘟了嘟嘴,将手掌摊在他眼前,在那满是泥渍的手心里赫然躺着一只死蚊子。
  杜建章摇摇头,丝毫不在意脸上的泥渍,看到她脸上隐隐的笑意,他也顾不上她沾满泥土的双手,反而将其紧紧地握在手心,脸上挂上了明朗的笑:“莲儿,你不生气了?”
  褚芳莲佯怒道:“你也不嫌脏。”
  说着,自笑了起来。
  自崔莺歌入住杜家,褚芳莲深觉日子比往日鲜活了许多,身边有这么一个年龄相仿的姑娘伴着,自然是好事,她也时常送些物什与崔莺歌。而因与崔莺歌相处得时间久了一些,褚芳莲陪着贺端敏的时间自然少了,好几次都是贺端敏亲自到房中来找褚芳莲说说话,贺端敏自然有些不满,偶尔打趣几句:“建章可为你寻了一个好伴儿,你也不记得我这个婆婆了。”
  褚芳莲内心过意不去,当真以为贺端敏生气了,连忙低头认错:“婆婆教训的是,莲儿今后定会加倍孝敬公公婆婆。”
  贺端敏一见褚芳莲这副模样,总是十分爱怜,哪还敢责怪,立马好言好语地安慰。突然想起这月月底便是方家小女儿的生辰,而杜建章也接了方家的请帖,贺端敏也不知褚芳莲的打算,拉着她的手,问道:“莲儿,方家女儿生辰那天,你去么?”
  褚芳莲摇摇头:“这应酬上的事,让公公与建章一同去便了。”
  贺端敏笑道:“你嫁到我家前是闺中大小姐,管束自然多,在咱家也没那么多规矩,姑娘家抛头露面也没什么。何况那方家大少爷曾对你出言不逊,你去了反而受气,留在家里陪我也好。”
  听贺端敏提起方家大少爷,褚芳莲突觉一阵凉意,慌忙跪在贺端敏脚边:“婆婆,莲儿不曾与他有何不轨的行径,没有做对不住建章的事!”
  贺端敏哪里会想到她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赶紧扶起她,拍着她的后背,叹道:“傻孩子,我只是提到了他,并未其他意思,婆婆自然信你的清白。”
  说着,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笑着问:“莲儿嫁到杜家也有四年了,当初念你们年纪小,也没指望什么,如今也长大成人了,你这身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是怎么回事?”
  闻言,褚芳莲的脸涨得通红,推开贺端敏的手,埋首不说话。
  贺端敏牵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婆婆与你同为女子,你害羞什么。婆婆是过来人,你不妨直言与婆婆说了,你俩莫非至今仍未圆房?”
  褚芳莲轻轻点了点头。
  贺端敏长长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忽听到屋外有了脚步声,却不似崔莺歌的脚步声,两人同时惊了一惊,一同出屋来看,迎面而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背着画匣子归来的杜建章。
  此时才是午后,两人心中都有疑惑,却是贺端敏先开口问道:“今日怎么回来得这样早?”
  杜建章先是与贺端敏见了礼,方才缓缓地道:“贺岁图已做完,孩儿便先回家了。”
  说着话,褚芳莲已来到他身旁,替他卸下了肩上的画匣子,对着屋檐下的两人说道:“进屋坐吧。”
  待两人进屋后,褚芳莲已唤了崔莺歌过去,让她将画匣子送到西厢画室,自己则去厨房打了一盆清水到房中,将拧干的毛巾递到杜建章手中:“擦擦脸。”
  杜建章笑着接过,擦了擦脸,见褚芳莲脸上两朵红云,心里疑惑,因碍着有贺端敏在场,也不敢与她过分亲近,没有问出心中的疑问。只是将毛巾递还到她手中时,暗中握了握她的手,褚芳莲的脸更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他手中夺过毛巾,便端着铜盆自去了。
  因褚芳莲递毛巾与杜建章时背对着贺端敏,贺端敏也不知她因何生气,只好问在场的杜建章:“建章,莲儿怎么了?”
  杜建章尴尬地笑道:“许是身子有些不舒服。”
  贺端敏将信将疑,却也没有再追究,只道:“爹娘想要抱孙子了,你与莲儿也真是急煞人也,到如今竟未圆房!”
  无缘无故突然谈到这件事上,杜建章狠狠地吃了一惊,半天无言以对。此时,褚芳莲正踏进屋子,拣了张椅子,挨着贺端敏坐下了,见房中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瞅了瞅杜建章,他却突然起身,来到贺端敏身前行了礼:“娘,孩儿去画室坐坐。”
  贺端敏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娘问你话哩!”
  杜建章别开目光,沉声道:“此事还不急,孩儿心中自有计较,娘无需忧心。”
  贺端敏冷笑道:“你还惦记着出门远游哩!爹娘年事已高,莲儿与你夫妻情深,你也放心出门么?”
  杜建章看了看褚芳莲惊骇的目光,又转头对贺端敏道:“孩儿不曾游历名山大川,尚无志同道合之人,况且见识简陋,总有一日会江郎才尽。”
  贺端敏只是舍不得他离开,并未深究他说这番话的深意,仍想开口打消他的念头,却是褚芳莲起身悄悄拉了拉贺端敏的衣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婆婆,您别生气。我与建章好好谈谈。”
  褚芳莲的话让贺端敏冷静了下来,神色缓了缓,对褚芳莲嘱咐道:“好好劝着他!”
  褚芳莲并不点头答话,而是望着杜建章道:“我送婆婆回房休息,你在屋里等着我。”
  说着,扶着贺端敏去了,并唤了正在前院修剪花草的崔莺歌在身旁,请她陪着照看着贺端敏,嘱咐她好好哄人开心。
  等她回到屋子里时,杜建章正一个人闷闷地坐在窗边,见了她,并无言语。
  褚芳莲慢步移到他面前,低低地问道:“你决心要走么?”
  杜建章抬头凝视着她,一心以为她也想要阻止他出门,拉过她的手,软言软语地安抚道:“莲儿,你不需要等太久,此去若能谋得一个好去处,也可接了你与爹娘同去,也不至于委屈了你。”
  褚芳莲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她从未见他对一件事如此坚持过,甚至不惜忤逆父母的意愿。当下,她自然记得婆婆的叮嘱,却又下不了决心说出他不爱听的话来,只得试探性地问道:“你一定要走么?”
  杜建章心里虽舍不下这个家,舍不下她,还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褚芳莲不见他有任何犹豫,心里有些怒气,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子背对着他,道:“你既已打定主意要去,我拦你又有何用?”
  杜建章起身,单手扶上她的肩,叹了口气:“我会在临近年关之时回来。”
  褚芳莲扭头问道:“那你打算何时动身?”
  杜建章道:“下个月月初。”
  褚芳莲默默在心里算了一回,闷闷地说:“算来也有大半年。”
  杜建章不知她心中有着怎样的思量,正欲开口问问,褚芳莲慢慢转过身,一脸幽怨地望着他:“我虽是同意了,公公婆婆那儿你还得去说说。若实在说不通,我也去劝劝。”
  听了此言,杜建章欢喜异常,心里也踏实了半分,为她的这番心思感动得声音也哽咽了:“莲儿,谢谢你!”
  褚芳莲苦笑不语。
  至晚,待杜晟自学堂归来,杜建章便将心中的打算告知。闻言,杜晟半晌不做声,盯着他看了许久,就是不说话。气氛沉重得让杜建章喘不过气,却也不敢再说什么言语惹得他尊严大怒。
  那年的事仍历历在目!
  那是他第一次提出要出门游历开阔眼界,杜晟却只是问他为何有这般想法。
  年少毕竟轻狂!
  他说:“淮阴太小,绘不出孩儿笔下的世界!”
  杜晟只是轻蔑一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之后,杜晟便让他在十日之内画出淮阴全景。他信誓旦旦地应下,然,十日将近,他几乎走遍淮阴的大街小巷,也无法走完这小小的淮阴县,等到约定之期,他未能交出约定的画卷,只能乖乖认输,从此收了出门远游的心思。再后来,爹娘为了阻绝他出门游历的心思,有意替他选了几户人家择亲。他无奈何,只得听从父母的安排,知晓前来说亲的人中有“不醉先生”请来的媒人,他特意留意了女方的生辰八字,又见爹爹杜晟十分看好这门亲事,之前的不满情绪烟消云散。然而,当母亲贺端敏提出反对意见时,他的态度也变得坚决。
  最终,在他与爹爹的坚持下,母亲无话可说,算是同意了这门亲事,遂了他平生一大愿。
  时光荏苒,不觉经年已过,即将离别,爹爹杜晟的沉默让他的心恍如悬在半空中。
  “出去看看也好。”
  杜建章抬头,见到杜晟脸上慈祥的笑容,心中暖意倍增,眼里流出泪来:“爹!”
  杜晟依旧笑呵呵地道:“不过,在此之前,老规矩。”
  杜建章点头道:“孩儿不会辜负爹的期望。”
  杜晟起身,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你多与你娘与莲儿聚聚,最舍不下你的还是她们。”
  杜建章哪敢不依,辞了杜晟,自回贺端敏房中与她相见了,彼此相谈良久,贺端敏的心结也慢慢解开,只嘱咐他这些日子多陪陪褚芳莲。
  夜间,杜建章自去房中安歇,不见褚芳莲在房中,便出屋来寻。眼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立在院中的梨树下。纷飞的梨花下,淡淡月光在她身上铺开,风一吹,仿佛就要乘风而去。
  杜建章走到她身后,轻唤一声:“莲儿。”
  褚芳莲回头见是他,并不怎么吃惊,依旧抬头看着树枝上绽开的梨花,唇边的笑如一树梨花,盈满整张脸。
  杜建章的思绪有些恍惚。
  自她十四岁嫁入杜家,如今已有四年光景,而想起初次见到她时的心动,他至今也无法忘怀。
  那年,暖春四月,在莺飞燕舞的晴空下,他在她家门楣下瞧见她在望着他笑。门内,满院梨花白,她着一身鹅黄缕金挑线纱裙,外罩如意云罗衫,满头青丝绾成双平髻,发间插一朵珠花。梨树下,她用那对水亮的眼睛淡淡地瞥他一眼,见他洒了一地的酒水,她掩嘴一笑,那黑亮的眼眸瞬间放出明亮的光彩。那一笑,梨花飞舞,沉鱼落雁。
  他竟似痴了。
  直到她来到他面前,他才慌忙退下了门楣,低头弯了弯腰,拎着半壶酒水逃回了家。
  他的思绪,被褚芳莲的一声轻笑打断了。
  杜建章有些羞赧地看她一眼,突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间发笑,只好硬着头皮问:“莲儿,你在笑什么?”
  褚芳莲眼中掩不住笑意,道:“该是我问你才是。你方才痴痴地看着我,在想什么?”
  杜建章只得如实答道:“想初次见你的时候。”
  经他这么一说,褚芳莲也不由得想起了那年的事情,笑道:“那个时候,你也痴痴傻傻的,酒洒了也毫不知觉,我上前想要与你说话,哪知你竟慌慌张张地跑开了。后来,爹爹替我做主,将我许给这坊间的杜小公子,我还不知是你哩!”
  杜建章道:“当年,众媒人中有替你说亲的,我便让爹做主,请他应下这门亲事。”
  褚芳莲知晓他的话外之音,却不点破,只小声骂了一句:“你却狡猾,诓了我来你家做媳妇!”
  杜建章自是听得清她的话语,见她扭身便走,慌忙扯住她的胳膊,有些委屈:“当初也是你家要结亲,如何说是我诓你?你我……缘分如此。”
  褚芳莲见他急成这副模样,知晓他又将自己的话当真了,只得安慰道:“我说这样的话做不得数,你却总爱与我较真。”
  杜建章叹了口气:“我也拿捏不定你的心。”
  褚芳莲见他讲话不似平常,似在试探戏弄于她,心里又羞又怒,只得啐道:“呆子!”
  且说月底方家小女儿方平菊生辰,方家大摆筵席,邀请街坊乡亲尽来庆贺,好一派热闹之景!
  杜晟与杜建章至晚方回,崔莺歌与褚芳莲已烧了热汤供两人沐浴,各自服侍着两人安歇。而杜晟因平日多在学堂授课,鲜少在家,见崔莺歌有些面生,因醉了酒,一时想不起此人是谁,只问道:“你这小丫头怎地在我家?”
  崔莺歌知晓杜晟醉得糊涂,并不答话,将人扶到房中后,贺端敏早伸过手来将人接了过去,嘱咐崔莺歌自去安歇。崔莺歌得了命,如遇大赦般,拔腿就往门外跑,才跨过门槛,杜晟却大声叫住了她:“那丫头!你转来!”
  崔莺歌急忙稳住前倾的身子,乖乖转回到房中,低眉顺眼地道:“老爷还有何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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