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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顺宗-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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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于战术考虑,檄文的传递这一次是极为保密的,虽然是送到每一个军州的,但是李诵想起第四次中东战争的时候埃及军队出奇制胜的战例。当时阿拉伯国家军队对以色列屡战屡败,各国潜心策划决定发动第四次中东战争,可是所有战争的准备工作都是在平静的表象下进行的。当某一个假日到来时,埃及军方所有军官都正常获得了假期,每个人还获得了军部赠送的一个信封,里面有神秘的礼物,军部要求所有军官只能在某时某刻拆开,到了时间,还在运输过程中的军官们拆开信封一看,立刻傻了眼了。信封里的礼物是命令,命令所有军官立刻返回所在部队。军命难违,军官们只好详尽各种方法返回部队,回到部队后,军官们接到了跨过苏伊士运河向被以色列人占据的西奈半岛进攻的命令。而以色列的情报部门此时已经认定埃及军官开始度假,以军极为放松,结果被埃及军队打得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埃及军队狠狠吹了一口恶气,夺回了西奈半岛。受这一瞒天过海之计启发,李诵下令在诏书和檄文上也加上封印,注明绝密字样,规定某地只能在某时开启,总之一定是要比淄青多出两三天,至于主官,当然知道得比别人更早了。因为淄青虽然在长安、洛阳的情报网被起获干净,在其他地方的可不敢确定,这些人情报的传送可是比驿站要快。为了先发制人,出人意料,只能这样了。
  果然,不但刚刚遣使上表的李师道方面没有想到檄文会突然下达,绝大多数河南道中低级官员也是没有想到,他们还以为起码得等到李师道的使者入朝之后,朝廷才会发兵呢,看到公文或者露布的时候才醒悟自己不知不觉做了许多应战的工作。至于淄青方面,檄文到达的时候是十月初一,上面标注的打开日期是十月初三,正是行营确定开始进攻的日期。李师道当然没有老实到会按照朝廷的要求打开这份看起来级别很高的公文,撕开封印后,李师道就气了个七窍生烟,慌忙召集附近的高级将领会议,按照预案匆匆布置了防御任务。负责防备李愬的王济一昼夜疾驰刚刚到位,还在路上就收到了官军已经浩浩荡荡打过来了的消息,气都没喘匀呢,王智兴的大军已经满山遍野的到了眼面前,赶紧布防还来不及,哪里知道李愬不按牌理出牌,派了两支前锋呢?至于鱼台,就更不用说了,本来提心吊胆的王兴把心从嗓子眼又放了回去。
  正当王兴在担忧金乡方面,拼命收集兵员的时候,侯惟清已经绕到了他屁股后面,准备狠踹了。忙活了两天,王兴总算收拢了一万兵马,其他各部正源源不断开来,王兴才稍喘了口气。金乡那边的消息也传过来了,王智兴进逼鱼台后,三战三胜,拔了金乡外围三座栅垒,淄青军损失两千多人,四千马牛。王兴在考虑要不要增援金乡的时候,王济给王兴发来命令,要他按兵不动,随时候命增援金乡,相机出击徐州,也要防备官军对鱼台的突袭。
  王济的命令里隐含着他的担忧,鱼台是金乡的侧翼,可以直接威胁徐州,如果鱼台失守,官军就可以四面合围金乡了。现在官军没有攻打鱼台,反而在金乡先出现,这有违常理。更何况,到现在为止,金乡城下只出现了王智兴一个人的旗号,李愬的大军到哪里去了呢?
  答案在第二天午后揭晓了。申时,正在等待嘉祥、任城援军到来的金乡军在东北方向远远发现了淄青军的旗帜。因为早上又被王智兴拔了一座栅垒而惶恐忧愁的士兵们顿时兴奋起来,等王济快步登上城楼,兴奋已经变成了沮丧,王济看到援军是来了,可是来得是残兵败将。打开城门将被追得气都喘不过来的千余败兵们放进城来,才知道早上从嘉祥出来的援兵和任城援兵会合后,在金乡故城外遭到官军大将郦定进的伏击,郦定进骁勇过人,挥槊上马连杀七将,八千援军顿时溃不成军,连军旗都被郦定进夺了去,只有一部分逃回嘉祥,一部分逃到金乡,剩下的估计都不剩了。只怕金乡故城也是保不住了。
  王济当时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紧接着,更多的败兵赶回金乡,一天时间,金乡北面的金乡山、羊山、和金山故城三座栅垒被官军同时拔起,都是一大早起来后发现栅垒外全是官军,连报信的人都没来得及送出去就被拿下的。而距离县城西面五里的鱼山也在午后突然遭到官军的猛攻。种种态势显示,正从南、西、北三面压向金乡。酉时,在出金乡西门的援军被突然出现的官军骑兵在城门口围歼后,鱼山垒冒出了标志着失陷的浓烟。李愬的帅旗和李愬自领的五十六军旗号进入了王济的眼帘。
  两天之内连败八次,损失兵力八千以上,这还是没见到大部队的情况下。王济要发疯了,从这两天的战况中,王济总算明白过来,第一,官军突然发动已经占据了此战的先机;第二,官军四面八方同时进攻,说明官军兵强马壮,数量众多,而且都是精锐,很可能是主力尽出;第三,官军用兵具有突然性,隐蔽性,行动干净利落,从战术上看,自己不是李愬的对手,第四,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收缩兵力,凭借坚城,与李愬抗衡。但是现在城外的兵力已经报销得差不多了,收缩兵力已经晚了,而固守坚城,城是够坚,问题是,凭着手里的七千兵他守不住金乡。
  李愬很佩服王济,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没有调动鱼台的兵马。于是为了表达他对王济的钦佩,当新的一天到来的时候,从四万官军中分兵数千,拔掉了通往鱼台的路上的一处栅垒,再次击败来自任城的援军。三天之内,官军连胜十一阵,金乡守军为之胆寒。但是王济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起码他知道了,侯惟清五十二军的旗号也出现了。
  自从雪夜袭蔡州之后,天下人都知道李愬好出奇兵。现在,李愬、王智兴、郦定进、侯惟清等大将的旗号出现在金乡周围,说明什么?说明武宁军集结的四军兵马已经倾巢出动,或者说大部出动,李愬玩了一招实之虚之,虚之实之,这一次李愬出奇兵的对象是他王济所把守的金乡,不然何至于一上来就精锐尽出,尽拔栅垒?知道中了李愬计策的王济后怕不已,连夜发动士兵征用民夫加固城防。
  第二天(又一个第二天!)当李愬将从武宁刚刚运到的投石机、鹅车等攻城器具在城下逐次排开的时候,金乡的城楼上点燃了烽火。在东面距离金乡县城十五里和三十里处,有两座栅垒,控制着通往鱼台的大道。
  李愬在城下抚手笑道:
  “王济匹夫,中吾计矣!鱼台已入我军囊中!”
  王济在城上冷笑道:
  “李愬小儿,必然以为本总统(听着吓人)会招鱼台守军来救,他好中途设伏,破我鱼台大军。他以为他会出奇兵,某不会出么?”
  果然,官军围而不攻,只有教化参军们手握大喇叭开始宣读檄文,发动攻心战。似乎那些从徐州远道而来的攻城器具只是为了出来晒晒太阳,听教化参军的宣讲一般。隐隐约约地,在官军的大阵后面,有一支兵马迤逦往东方而去,城上众将都对王济钦佩不已。王济指着这支兵马道:
  “这必然是李愬小儿派去迎头拦截我鱼台兵马的,他以为只消当头拦住,而后两边伏兵杀出,我军必败,却不料,这一次定要他扑一个空,也要让他知道本将的手段,我军的威武!”
  在一批一批探马接连返回后,王兴终于确信前方没有官军。于是鱼台西门打开,一支约三千人的军队开出鱼台,往西而去增援金乡。军将临走的时候,王兴告诫他说:
  “千万记住,到了界栅,就留在那里,万不能前进一步。只要守住了界栅,金乡和鱼台就能互相呼应,待到郓州大军到来,一举击破李愬。这也是王总统的命令。”
  界栅是鱼台和金乡之间的一座栅垒,距离金乡县城四十多里,感情这还真不是去增援金乡的,看来,王济还真打算让官军扑一个空。援军出发以后,鱼台的探马还是不断驰进驰出。半个时辰之后,鱼台的南门打开了,一队没有打任何旗帜的军队从南门开出,直走了小半柱香时间才开完。就在城外的人认为城门要关上的时候,又是一队兵马从城内开出来了,这一次足足开了有半个时辰才开完,最后又从鱼台南门开出了一支军队,南门才关闭。真看不出这么小的城居然能容纳这么多的军队。
  “直娘贼,打得好算盘哩,前军中军后军加起来足有一万两千人,他是想把徐州搬空哩!”
  “俺们快回去禀报将军。”
  远离路边的土坡上,两个脑袋悄悄隐了下去。
  鱼台城南二十里外,几条河流交叉的所在,把一大块陆地包裹其间,周围都是丘陵,东面不远处就是静悄悄的微山湖,站在坡顶上,似乎还能看见浩渺的烟波,和微山湖上打渔的渔夫,真是个让人神清气爽的所在。几声鸟叫之后,从坡谷里钻出来几个人,把两人带了进去。
  侯惟清正坐在一片向阳坡地上惬意地晒着太阳。如果不是因为打仗,他还真不知道鱼台这个小地方有这么个有山有水的好所在呢。脚下的干草上,已经躺了好几只山鸡野兔之类,还有头好大野猪。
  “再钓些鱼就更好了。”
  正想着,坡底钻出几个人来,见到侯惟清跪下道:
  “启禀将军,一个时辰前鱼台方面开出来大约一万两千兵马,什么旗号都没有打,正往南去了。里面大约有骑兵五千人,余下的全是步兵。现在估计前锋已经到南陂了。”
  侯惟清道:
  “果然不出大帅所料,想趁我军尽出袭取徐州。孙子,爷让你有来无回!”
  接着唤过几名军官吩咐道:
  “木头,让将士们都起来,要松松筋骨了。你去通知李将军(李忠义),龟孙子要撞网了,让他准备拦住。你去告诉李军使(李祐),告诉他可以打鱼台了。你去河那边,把胡将军和窦将军的人马唤起来。你去丰县,传本将军命令,让朱泰将军出兵。”
  胡将军和窦将军是武宁军和近卫军的将领,窦将军就是武学一期的高材生窦义,讨伐淮西的时候本还是个高级参军,淮西讨平后,太子和李光颜在叙功的时候都提到了他,现在已经带一旅兵马了。二人奉命率本部兵马归属五十二军,听侯惟清指挥。能让皇帝亲军配合自己作战,这让五十二军觉得特别骄傲,也生怕这一仗打不好,丢了自己面子,更让人瞧不起。
  不多时隐藏在这一片河流交叉的丘陵地中的兵马纷纷站了起来,黑压压一片,足有万人。明晃晃地永贞刀如同一面面狭长的镜子,将太阳光反射到四面八方。瞧见河对岸的兵马也集合了起来,两岸万人大军静悄悄地一点声音都没有,让侯惟清觉得一种牛叉的情绪在自己的胸膛蔓延。当敌军后队已经过了南陂的时候,按照计划,对岸的兵马先出发了。本来侯惟清是打算让对面两个旅当后备的,但是人家都是强军,不想把风头给五十二军抢光了,坚决不让。侯惟清一想堵截的打城的都是五十二军,好处确实不能让自己全占了,就答应让近卫军窦旅和五十六军胡旅先出击了。
  等窦旅和胡旅都看不见了,侯惟清才对自己的两旅人马训话。侯惟清的第一句话是:
  “兔崽子们,把你们的刀先收起来,晃得老子头都晕了!”
  将士们一阵低低的哄笑,惊起了一片飞鸟。
  “暴露目标,坏军纪了!”
  侯惟清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旋即想到敌军还在离这里十里的官道边,才放下心来,接着说道:
  “以前的事情我侯惟清就不讲了,大家自从反正一来,从皇帝陛下”,
  侯惟清朝上拱了拱手,继续说道,
  “从皇帝陛下到李帅,从来没把咱们当成是外人。瞧瞧咱们手里的刀,一水的永贞刀,瞧瞧咱们身上穿的衣,披的甲,和其他军队一点两样都没有。咱们现在是货真价实的官军。”
  说着,侯惟清抬高了音量,道:
  “实话告诉大家,这次贼军出来的有一万两千人,咱们兵马看起来比对方多,可是有五千兵被李军使带去打鱼台了。咱们现在和贼军人数差不多。告诉弟兄们,鱼台城里留的守军,只怕不比李军使带的人少多少,可是李军使执意不肯多带人,为的是什么大家都清楚。大家都是裤裆里两个卵子咣咣响的汉子,该怎么做我侯惟清就不说了,不说为皇上,为李大帅,就是为咱们五十二军一万两千五百弟兄和分到其他军中的七千多弟兄,在立平淄青碑的时候不被人再刻成是贼,咱们也要拼了!”
  五千双眼睛盯着侯惟清,没有一点声音,但是侯惟清很满意,侯惟清从士兵们的眼神中,读出了两个字:
  “拼了。”
  实际上侯惟清知道,一支八千人的兵马正在李愬亲自统领下从金乡赶来,一支三千人的兵马将在朱泰的率领下从丰县赶来,在最后关头投入战斗。侯惟清也知道,今天天气很好,不会出意外,存了拼了念头的五十二军会比预计的伤亡多许多,但是侯惟清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只有铁与血,才能清洗五十二军将士身上的耻辱,只有一场血战后,五十二军才会被真正接纳,成为真正的官军。
  作为一支成建制的降军,他们背负着极大的信任,也背负着极大的压力。这个机会,侯惟清和五十二军都等了很久了。感谢李大帅,给了我们这个机会。
  安静而迅捷的行军开始了。侯惟清的亲兵们捡起坡上的野兔山鸡,拽起野猪。侯惟清吩咐道:
  “和高参军说一声,去把这两天扣押的百姓全部放了。每人发一贯钱。”
  咱们现在是官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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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五十六章 … ~天 雷

  最后,不但每人给了钱,连侯惟清打到的一些野味都送给了因为打猎或者砍柴到这一片丘陵间被扣押的百姓们。
  初冬温暖的阳光照耀在王兴身上,却没有正在颠簸中的王兴带来一丝舒适和惬意中的感觉。前往徐州的道路由于割据数十年来尤其是最近刻意的破坏极度凹凸不平,使得长途的奔袭在鱼台境内成了很折腾人的行为艺术,不管是人还是马,都一脚深一脚浅地寻找大地的底线,就像股民在试探A股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一样。不过王兴还是要比股民们幸福的多的,探底A股的结果是可能压根就没底,但是王兴已经看到曙光在望了,再有十五里,前军就要进入丰县了。哪里的道路,平整得可好哩。
  本来想折腾敌军,结果却变成了折腾自己,不管是王兴还是他的一万两千名士兵都有一种自嘲的想法。在南陂以北,路还好走些,过了南陂却是能把骑兵的肺给颠出来。有一个小子就是不注意磕到马鞍上,飞了颗牙,现在说话跟拉风箱一样。如果不是田野里麦子探了头,骑兵们更愿意从田野上走,到底大家都是农家子弟,谁愿意糟蹋自己父老的庄稼呢?
  士兵王老五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王老五是鱼台东乡人,家就住在微山湖边上;去年官军讨伐淮西的时候李师道准备救援淮西扩充军队时被强行征召入伍。实际上也谈不上强行,王老五对公人几乎没有反抗意识,傻呆呆地就跟着走了,如果是在淮西,他得被称为木头。多年的务农生活使得王老五练就了一身强健的体魄,再加上不发达的脑细胞,一名完美的炮灰诞生了。在经过并不严格的审查后,前农民王老五光荣的成为了选锋营的一名长刀手。
  不过王老五到底憨直了些,在操练时总是会犯下这样那样的错误,比如奔跑时把头盔颠掉,腰刀滑出等等,一场训练常常被小队长踹上好几脚,完了身上全是脚印。军营的悲惨生活使得王老五的心灵发生了很大的扭曲,常常在行军时出神地瞭望辽阔的原野。军官告诉他们:
  “到了军中,就好好想着怎么为尚书效力,为自己攒点钱,省得老了伤了没人管。咱军中日子是苦了点,不要想着跑,想跑的先想想自己家里是不是还有人 ,想好没有了你再跑,免得对不起父母。”
  看到几个断胳膊少腿的逃兵后,王老五的心里彻底放弃了逃回家的想法,王老五,光看名字就知道这是多大一家子。想到因为自己小侄儿会被校尉狞笑着抱起就像校尉在其他地方做的那样的惨象,王老五就浑身发颤,安心地做他的大头兵了,只有深夜里才会一个人缩在被窝里抹眼泪。关在军营里,王老五想着的是家里的麦地,微山湖的鱼虾,连走在高低不平的官道上,王老五都狠狠地翕动自己的鼻子,想嗅嗅麦子的香味,可惜嗅到的却是干硬的尘土味。
  王老五后来回忆说,当时他就觉得有种不对劲的气味隐藏在空气中,但是他作为一个小兵,对劲不对劲不应该由他操心,尽管他当时很想拉屎,但是还是忍住了,跟上大队的节奏,直到前锋骑兵遭到了突然冒出的官军的阻击。
  阻击的形式让王兴以下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这是他们前所未见的。不止对他们,对官军而言确实也是前所未见的,谁都没见过如此火爆猛烈的场面。
  把这种玩意都配属给我们,皇上和朝廷真是没把咱们当外人哪!
  李忠义身经百战,却从来没有见过五千匹马同时炸营的壮观景象。当配给他的五百名近卫军辎重营士兵在道路上埋下炸药,在路两边干草丛中堆放起炸药的时候,李忠义还在质疑这么做的意义,当辎重营的校尉要求他把部队撤到两里以外时,李忠义不以为意。说实话,皇上捣鼓出的这个玩意压根在战场上就没使用过几次,而且都是由近卫军掌握,见识到这种威力的敌人早已经去见大神了。李忠义是个各方面都正常的人,让他相信光靠这些黑乎乎的散发出刺鼻气味的罐子就能击败在平原上无往而不胜的骑兵,怎么可能呢?李忠义不满地对辎重营的校尉吼道:
  “把军队埋伏在两里之外,要是贼军跑了怎么办?贻误战机,你担得起吗?”
  校尉道:
  “李将军,您应当相信大帅。事实上,确实没有必要埋伏在两里之外,但是贵军是第一次接触这种火雷。末将跟您说,第一次引爆这玩意的时候,末将当时都吓得尿裤子了。动静实在太大了。在西边,吐蕃军被炸得傻了的都有不少,腿都发软,哪里还想得到跑啊。基本上这玩意一出来,战斗就距离结束不远了。连人都这样,何况畜生呢?末将让将军离得远一点,不是怕将军胆小,而是怕炸窝乱窜的马冲撞了弟兄们,给咱们造成不必要的损伤。再说,靠得太近,咱们弟兄们虽然都是个个好样的,也未必就能立刻回过神来。”
  李忠义最后还是同意了辎重营校尉的安排,因为对方有五千骑兵,自己全军都是步兵,而且是轻步兵,硬撼的话李忠义相信自己的军队依然能获胜,但是肯定会吃大亏。不过李忠义依然撂下狠话来,要校尉仔细点,莫要误了战机。说实话,如果不是李愬有严令,必须尊重五十二军将士,已经是果毅都尉的辎重营校尉未必会和这立下大功的降将啰嗦这么多,咱爷们,可是正经的天子亲卫,百战精锐,跟你们这帮土豹子有什么好说的?!
  李忠义的心思和侯惟清是一样的,也想一战为五十二军正名,但是李愬有李愬的考虑,李愬的考虑就是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事实上,在李诵借着身体欠佳的借口跑到几个终南山的名道士的丹房去,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搞出火药的配方来后,李诵就有过命令,就是火药这玩意,只能在对外战场上首先使用。淮西之战,近卫军第三军因为已经在边境摩擦中小规模地实验了火雷,就钻皇帝命令的漏洞,给阻挡自己前进的淮西步兵来了这么一下,结果第三军这次就失去了参战的资格。近卫军一开始的几员大将里,郝玼已经进爵保定郡王,李愬和李光颜都是国公,而第三军军使王大海连个伯爵都没捞上。李愬清楚,皇帝实际上不想把火药用在对内的战争上。所以李愬就在军事会议结束后和李光颜一起面圣,请求道:
  “淄青连绵十二州,可战之兵十万以上,动员能力可达二十万以上。而且河北各镇随时都能卷入战事,臣等以为应当速战速决。而要速战速决,除去将士果敢,还要军器坚利。臣等思及军器,没有比火雷更称得上利器的。为大唐江山计,为天下苍生计,还请陛下准许臣等在淄青一战中使用火雷。如有火雷之助,臣等保证半年之内,平定淄青。”
  在攻打佛光寺的时候见识过火药威力的李纯也赞成在战争中使用火药。李纯的理由极具杀伤力。李纯道:
  “父皇不愿意对吴少诚、李师道使用火药,为的是念及他们都是大唐臣民,所以不忍,但是父皇以他们为臣民,他们何曾敬父皇为君父?父皇乃是天下臣工百姓的君父,是大唐忠勇将士的君父,奈何为了几个不肖的臣工,枉顾忠勇将士和无辜百姓的性命呢?”
  李诵在这个问题上确实迂腐了,其实李吉甫讲得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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