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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顺宗-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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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国公李愬加检校右仆射,罢招讨,率军归武宁军,回任武宁军节度使(冬天罢节度使,征召入朝任近卫大将军)。陈国公李光颜加检校左仆射,罢招讨,率军归义成,调为昭义军节度使(冬天罢节度使,征召入朝任右武卫大将军)。
  王沛封清河郡公,任检校刑部尚书、汴州刺史、宣武军节度使(后征调入朝,罢宣武军),兼御史大夫。
  韩愈封昌黎县伯,回朝转任礼部侍郎。
  郦定进封合川郡王,率本部回师关中。
  李元奕封临泾郡王,仍充本部兵马使。
  王智兴封铜山县侯,亳州刺史,武宁军节度副大使。
  李听封武威县侯,兖州刺史,沂海兖密节度使,兼御史大夫(后征调入朝,罢沂海兖密)。
  侯惟清进爵东平县侯,征召入朝任左骁卫统军。
  李祐进爵金乡县伯,近卫第四军(原五十二军)兵马使。
  程权封横海郡公,检校司徒。
  ······
  ————————————————————————



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一百零四章 … ~兵 变

  淄青行营这边热热闹闹的论功行赏的时候,魏州这边正空气紧张。本来一边倒的投降风气忽然一变。主张投降的董绍忽然被囚禁,决死一战的呼声在节度使府中传出。传出这一声音的,正是十一岁的田怀谏。
  田怀谏道:
  “我淄青有十万虎狼,六十年积蓄,怎能未战先降?”
  话间全然忘了魏博曾经连战连败的事情,语气也全然不似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隐隐然有当初田季安最骄横的时候的影子。一番话说的魏博一些心有不甘的武夫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也使得躲在屏风后面的蒋士则暗暗竖起了拇指,面有得色。
  不过田怀谏下面的话就让武夫们心中燃起的希望熄灭了。当惊诧万分的董绍出列道:
  “留后大志令属下佩服万分,然而我魏博连败之下,又经过大变,士气民心低落,不宜再战,请留后三思。”
  董绍说得全是实情,将领们也有许多点头认为说得对的。董绍见田怀谏今天与往日颇有不同,正寻思这孩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晚上得找时间去和元氏沟通沟通(为什么是晚上呢?),就听到田怀谏猛地一拍桌子——这活脱脱就是一个小田季安了——用努力装出的威武声音怒骂道:
  “@@@#&*)&&,你这吃里扒外,忘恩负义,背主求荣的董绍,我田家何曾亏待与你,你一心要卖了我家,去赚你的富贵!来人,给我将这人尽可夫的婊子(董绍一愣)都不如的混账推出去——埋了!”
  董绍脸色大变,厉声道:
  “留后!”
  话未讲完,已经进来十数个家丁,不由分说就将董绍绑了。绳子套的太紧,系在董绍脖子上险些把他勒昏过去。堂下将领见势头不对,纷纷为董绍求情,谁知道田怀谏继续怒发冲冠道:
  “我军兵精将猛,居然连战连败,干不过范希朝那个老朽,以致先王含恨病逝,究其原因,实在是将领畏战,不想报效我家四代重恩,尔等深受我家厚遇,怎能如此不忠不义?”
  将领们一个个目瞪口呆,没想到田怀谏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田怀谏骂人骂出了感觉,就站在台上噼里啪啦骂了小半个时辰,骂得将领们一个个垂头丧气,脸上的肌肉突突地跳。骂到后来,蒋士则才转到前门进来,劝解了田怀谏几句,田怀谏才停下,让将领们回家反省。至于董绍,当然也被蒋士则给“保”了下来,暂时关押到了魏州大牢里。
  被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指着鼻子骂,这种屈辱是谁也无法忍受的,何况这些赳赳武夫呢?田怀谏这么一来算是我魏博军方给得罪光了,可笑田怀谏却不自知,完了后兴冲冲地问蒋士则道:
  “三哥(田怀谏已经以兄呼蒋士则了),我今日做得怎样?”
  蒋士则道:
  “留后做得好极了,从此以后这些武将就再也不敢轻视留后了。不过为了掌控全局,留后还要把一些职位紧紧握在自己手里。”
  见田怀谏面露难色,蒋士则解释道:
  “小人说得握在自己手里,不是让留后自己去做,而是握在自己亲信的人手里,这样用起来方便。”
  “那那些人值得我信任呢?”
  蒋士则道:
  “留后您看,今天那些冲进来绑董绍的人怎么样?”
  魏博的军将们如同炸了锅一样,议论纷纷。董绍被下狱,连着原来的一干幕僚还有牙将都受到了牵连,小留后固执的认为是这些人不肯用心才导致大败,弄得如今要割地求和,据说连元夫人去劝他也被他驳回。合着留后年纪不大,叛逆期已经提前到了。但是,让众将们更加担忧的是,留后新简拔出来的那帮人口出狂言说,要收了史宪诚和何进滔,还有田融、田兴兄弟的兵权。
  “兀那厮,先相公尸骨未寒,就撺掇着留后要废尽我等这般老人,着实可恶!”
  军营里,一名军官接着醉意恨恨地说。其他几名同僚也七嘴八舌附和,全然不顾地把夹杂着房内臭烘烘的味道的劣酒往嘴里灌。
  “倒是那个奴才,现在得了势,整天横着走。”
  “更可气的是以前那一帮奴才,本来见到咱们都跟孙子似的,现在他妈的都把胸给挺起来装大爷。那帮孙子,连个人样都没有!”
  军官所说的那奴才,便是蒋士则了。自打蒋士则得到了田怀谏的信任,连着他原来的一帮旧友都跟着抖了起来,这些人行事也不知道收敛,一朝翻身就趾高气昂,这不禁让魏州城里的牙兵上下感到极度不满。一个个正在满腹怨恨的时候,一个军官带着酒意忽然抬起头来,说道:
  “弟兄们,我有一个提议,不知你们赞不赞成?”
  “什么?”
  “哥哥我昨日里听说书,说如果皇帝身边有奸臣,各地的大臣可以举兵清君侧,杀了那个混蛋。如今姓蒋的那个孙子骑到了咱们头上,蛊惑了留后,咱们是不是也可以来个······”
  说罢,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本来都醉醺醺的军官们都突然清醒了过来,一个军官道:
  “此事固然好,但是一来要个将军来做挑头的,二来咱们杀了这个姓蒋的,就等于得罪了留后,咱们要是杀了留后,只怕咱们自己也没有葬身之地了。无论如何得找个奢遮人物出来。”
  提议的那军官眯起眼睛道:
  “废话,咱们当然不能自己出头,那不是找死么?至于留后,咱们也不能杀,不过留后太小,担不起事情,咱们可以从田氏宗族中找一个德高望重的来做留后。”
  接着压低声音道:
  “过两天,都知兵马使田将军要来魏州公干,那时······”
  洛阳宫里,李诵正在批阅奏章,李绛急匆匆走进殿内,报告道:
  “启奏陛下,裴相公急报,魏州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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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一百零五章 … ~皇帝的阴谋(上)

  当田怀谏和蒋士则在兴致高昂的情绪中开始一天的生活的时候,生活改变了。清晨,当节度使府的大门像往常一样“吱呀”一声打开时,和往常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
  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牙兵冲进了节度使府,直奔后宅,凛然的杀气甚至隔着几十步远都能感觉得到。得到兵变消息的田怀谏立刻听从蒋士则的建议,命令道:
  “关闭内门,让士兵们上墙守着。派人去召史宪诚和何进滔来平叛,给他们一个机会。”
  却全然没有想到为什么蒋士则是建议把这两个他们计划剥夺兵权的人找来平叛,而不是用他自己推荐的人。只可惜这个时候,愿意听他的士兵已经没有几个了。他派去守墙的士兵只在墙上看了一眼,就打开了内门。
  望着这些平日恭顺现在却无比狰狞凶狠的士兵,早上起来还满腹豪情的田怀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结结巴巴地责问道:
  “你,你们,要干什么?”
  至于蒋士则,早已扶着桌子,站立都不稳了。领头的军官恶狠狠地说道:
  “弟兄们今日来,是为了报答先相公的厚恩,为留后清除身边的奸佞小人!”
  田怀谏鼓起勇气,道:
  “本留后身边没有奸佞!”
  话未说完,士兵们就一阵鸹噪。田怀谏极力拼凑起来的一点勇气立刻消失地干干净净了。蒋士则则已经瘫坐在了地上。一个士兵走上前去,手握横刀,一刀砍下了蒋士则的头颅。蒋士则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喷出数丈鲜血,倒地身亡。田怀谏战战兢兢,扶着桌案,忽然一阵恶心上头,扶着桌案呕吐了起来。
  领头的军官道:
  “搜!”
  田怀谏正是不知道怕的年纪,呕吐完了还想再骂,但是横刀的寒光让他闭住了嘴巴,只是瞪大惊恐的双眼看着蒋士则推荐给他的那些人一个个被拉出来,推到堂前,砍下脑袋。田怀谏不知道自己已经吐了多少次,还想再吐,直到自己的母亲元氏夫人急匆匆地赶来,呵斥那帮牙兵们:
  “先相公尸骨未寒,你们如何就能作出这等事情来?拍着胸口想想,先相公每年每月要给你们多少用度,何曾寒碜了你们,只指望你们能够卫护我家,谁料养了一帮白眼狼!”
  元氏夫人骂得是梨花乱颤,若是董绍之类的读书人在,只怕忍不住要吟诗作赋了,但是士兵们虽然也惊叹元夫人的好看,却有不少人都把脑袋低下了。毕竟,这是自己的主母。
  元夫人见士兵们不言语,骂声继续:
  “可知道都知兵马使今日就要回到魏州,看你们如何收场!”
  她这是在借田兴的威望来恐吓参加兵变的士兵们。领头的军官施礼道:
  “夫人在上,若不是走投无路,属下们也不愿意如此。请夫人放心,小人们只是自保而已。至于都知兵马使大人,”
  那军官冷笑一声道:
  “小人们自然有办法应付!”
  将近中午的时候,田兴带着几名随从进入了魏州。魏州这些日子的形势他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却没有办法改变,只能埋怨田怀谏这个兔崽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取灭亡了。
  田兴本是想趁着田季安之死好好辅佐引导田怀谏的,谁想到这个黄口小儿居然如此胆大。朝廷大军四面皆至,田兴想趁着到魏州述职的机会看看能不能左右一下田怀谏的意志。毕竟让自己发动取田怀谏而代之,叔公欺负侄孙,太不厚道了,篡位自立也不符合田兴的价值观。一路上田兴都在想用什么说辞才好说动这个权力没有限制的十一岁混球,全然没有注意到魏州的空气里有什么不同。
  魏州的空气里有一些紧张。
  空气里有兵甲的味道!
  刚到节度使府准备下马,停止了思考的田兴就发现了形势的不对。田兴立刻拨转马头,对侍卫们低喝到:
  “走!”
  却已经来不及了。数百名士兵从四面涌出,团团围住了田兴和他的亲兵们,惊得田兴的坐骑连连腿部,气得田兴腹中暗骂“劣马”。可谁让他装病不敢骑骏马来着?
  “参见都知兵马使大人!”
  一个嘹亮的声音喊道。
  “参见都知兵马使大人!”
  无数嘹亮的声音喊道。田兴的坐骑依然四蹄不定,田兴却似乎嗅到了一丝味道。
  “弟兄们这是怎么了?”
  田兴有气无力的回礼,问候道。
  刚刚首先发出的那个声音排出众人走到前面单膝跪下道:
  “回都知兵马使大人话,弟兄们素来爱戴大人,为着留后信用家奴蒋士则,迫害忠良,将董判官下狱,又要加害都知兵马使大人,所以忍不过,于今日早间奉留后命令,将蒋士则并齐同党十三人杀了!弟兄们特地迎候在此,好报与大人知晓。”
  田兴心里猛地一哆嗦,什么奉了留后命令,分明是兵变啊!难道田怀谏也被害了吗?田兴继续有气无力地问道:
  “留后既然着你们杀了奸人,自然是好事。你们不去谢留后,缠着老夫一个病人作甚?”
  那军官道:
  “回大人,留后自觉年幼,为奸人所蒙骗,自觉对不起大人、董大人还有各位将军,已经决意不做这留后,要把留后让给叔公您。将士们这是奉小留后之命在门前恭迎新留后!”
  “恭迎新留后!”
  士兵们齐声高呼道。田兴眼前一黑,道:
  “将士们,使不得啊!”
  说罢,翻身从马上摔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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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一百零五章 … ~皇帝的阴谋(下)

  “大人,大人!”
  无论身边的军官怎么呼喊,田兴只是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地,偶尔抬一抬眼皮。当将军能当到这个份上,真是让人太服气了。如果不是田兴素来威望很高,只怕士兵们的唾沫就要吐到他脸上,然后上刀了。士兵们议论纷纷,军官却没有乱了阵脚。那军官既然能挑起这么大一场兵变来,自然不是寻常角色。见田兴依然不动,军官叹气道:
  “可怜啊,可怜,我等本来只是想杀了蒋士则那厮,而后仰仗都知兵马使大人为我等洗雪罪名。不料都知兵马使大人病得这么厉害,难道是老天不给我等机会吗?罢罢罢,弟兄们,我等还是进府杀了留后一家,而后一把火烧了魏州,赶紧出城去投降朝廷吧!凭着这份功劳,咱们少不了富贵,皇上的诏书里的条目不是写得很明白吗?”
  听军官这么一说,士兵们顿时又鼓噪起来,甲片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做了初一,再做十五,可是这帮桀骜的士兵最擅长的。士兵们兴奋地吵闹着,吵得田兴悠悠然睁开了眼,问道: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留后已经让位给都知兵马使大人了!”
  “留后已经让位给都知兵马使大人了!”
  “新留后有令,诸军士兵立刻退回军营,前罪不究,如有违抗者,斩!若有哄抢官库者,斩!如有乘机扰民者,斩!”
  “新留后有令,诸曹官员即刻回衙署点卯,若过时不到,自动开革!”
  “新留后有令,市井百姓尽可以自由走动,出门上街,无需担心。商铺只管开门做生意。”
  “新留后有令,四门打开,任城乡百姓自由进出!”
  ······
  新留后一有命令发出,数十个大嗓门的传令的士兵就站在节度使府外和各个街口大声呼喊。时间一久,外面又确实清净,本来战战兢兢地躲在自己家里的百姓们三三两两地从家里走了出来,从各自的坊里走了出来。街上的人渐渐多了。半天不到,新留后就成了魏博人可以感知的存在。
  “谢兴叔保全之恩!”
  元氏杏眼含泪,低身万福道。从今天起,她再也不是魏博的太夫人了。一边谢恩,元氏一边推着田怀谏向田兴谢恩。不管田怀谏有多么不情愿,但他的功业确实已经结束了。今天早晨的事情确实把十一岁的田怀谏吓坏了,长这么大,田怀谏还真是没有见过这么多血。被母亲推了一把,田怀谏乖乖地走上前去,躬身拱手道:
  “多谢叔公!”
  这个一共见过十面不到的叔公,救了自己,也占了自己的位置。
  田兴瞧这孤儿寡母,也没来由地一阵心酸,道:
  “夫人公子无需伤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田某已经上书代魏博六镇军民请降,内中一条即是叩请皇帝陛下准许夫人和公子入朝,只要皇上应允,那么公子的爵禄是少不了的。刚刚田某也和将士们约法三章,其中之一就是绝不委屈了夫人和公子,夫人和公子以后但有索取,只管开口。到朝中做个散官,胜过在藩镇被内外算计,夫人和公子以后便平安了。”
  言语中竟然是不胜唏嘘。不过也看不得元氏抽噎,以他现在的身份来安慰元氏母子委实有些尴尬,只好找了个由头出去了。
  刚刚田兴和兵变士兵们约法三章,一是率魏博归朝,这个士兵们都道〃小人们正是这么想的〃,二就是厚待田季安遗属,田兴本来就是田氏族人,这个要求也无可厚非,至于第三个不准骚扰百姓,做起来也不难。只是该如何安排这些对自己立下所谓“拥立之功”的官兵呢?田兴刚从后宅出来,就见到刚刚那军官肃立拱手敬礼道:
  “启禀留后,末将奉命巡视城内,擒杀趁乱洗劫抢砸的无赖子三十余人,尽数枭首示众,请留后示下。”
  田兴回了一礼,赞许了几句。乱世用重典,这个田兴是晓得的。田兴本来是衙内兵马使,牙军上下他极为熟悉,不过这个军官他怎么看都想不起来是谁,只道是后来者,便嘉许了一番,问道:
  “这位兄弟眼生的很,田某似乎从未在魏州见过。今日兄弟你立下大功,田某自然不会薄待你和诸位兄弟,还请兄弟你列个名字出来,好让田某论功行赏。”
  士兵们既然推举田兴做留后,那都是发过毒誓要听从田兴号令的。以他现在留后的身份跟一个小军官讲话这么客气,真是礼遇了。那军官却不卑不亢,依然行军礼道:
  “留后大人客气了。末将赵五,本是昭义军官,为着两年前昭义节度使郗士美大人整军,所以全团(唐军制,一团五百人,又称营)哗变,蒙田相公收留,才到了魏博。田相公见末将有些勇力,就抬举末将做了虞侯。今日举事的人里有不少都是咱们当初一起从昭义来的弟兄。留后大人直称末将名字便是,休要折杀末将了。至于名单,小人这里已经列好了一份,请留后大人过目。”
  听到“昭义”二字,田兴如同被雷击中一般。两年前昭义整军,一部哗变投奔魏博的事情田兴不是不知道,当初还和田布讲过田季安收留这些哗变兵马绝对不是魏博之福,却万没有想到这些士兵居然弄了一场兵变出来。田兴的脑中倏地闪过一张脸,一张满脸笑容的脸。
  那正是李诵的脸。
  田兴呆在那里,一时竟然忘记了去接赵五手中的名单。田兴霎那间明白过来,自己陷入了一个阴谋之中,而这个阴谋的制造者正是当今皇帝李诵。为了完成这个阴谋,他甚至不惜冒险来到魏博,千里迢迢只为和自己见一面。而自己却傻乎乎地按着皇帝安排的路一路走了下去。
  “两年多前,他就在安排这一出戏了,只怕自己中风是装得他早就知道了吧?”
  无论是李诵还是田兴,抑或是田季安,都不是这出戏的主角,这出戏的主角是那位戏份最少的张太医,他的任务就是给田季安下药。至于田兴,则负责出来收拾残局。
  不知道田兴能不能想到这一层,但是田兴轻轻叹了一口气,接过赵五手中的名单道:
  “赵虞侯,田某绝不会亏待将士们的。”
  赵五的脸上依然挂着恬淡的笑容,行礼道:
  “谢留后!”
  李绛打开手中的密报,对李诵道:
  “魏博将士兵变,杀了蒋士则,囚禁了田怀谏,而后逼迫田兴做了留后。密报奏称,田兴已经上书,请求六州归朝,先割相州、擅州、卫州,其他三州也请刺史,输两税。但是也有要求,就是要送田季安遗孤入朝,请朝廷好生安置。”
  李诵笑道:
  “这个田兴,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爱卿以为他的提议如何呢?”
  李绛道:
  “魏博六镇能如此顺利的平复,田兴居功甚伟,何况他的要求也不过分,臣以为可以答应。”
  李诵捻了捻胡须,沉吟不答,变换话题道:
  “爱卿以为朝廷该如何处置呢?”
  李绛答道:
  “六州新归附,人心未稳,臣以为朝廷可以遣一大员前往魏博宣慰,同时下诏减免魏博赋税,赏赐士兵钱粮,安抚军心民心。至于田兴,臣以为,陛下可以厚加赏赐,并擢以显爵,这样一可以收其心,而可以和刘悟一样,作为他镇表率,显示朝廷厚待功臣。”
  李诵点头道:
  “善!爱卿以为谁可以担负宣慰魏博重任呢?”
  李绛答道:
  “臣以为裴度可以胜任。”
  李诵道:
  “裴度果然能担当此事,那就下令吧,准田兴率六州归顺朝廷,除田兴检校礼部尚书,魏博节度大使,同平章事。赏赐魏博将士钱百万。除裴度魏博宣慰使,同平章事入故,即刻前往魏博宣慰。至于田怀谏,”
  李诵顿了一顿,道:
  “爱卿可以去推演一下,如果田怀谏不愿意入朝,去投奔了王承宗会引发什么后果。”
  李绛眼中精光一闪,微微躬身道:
  “陛下英明,臣稍候就去做。不过陛下还是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
  “陛下忘了当年在长安初逢田兴的时候曾对臣说过的话吗?”
  李诵当年说,如果田兴率领魏博六州归朝,朕就给他赐名。
  田弘正。
  ————————————————————————



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一百零六章 … ~魏博的救赎(上)

  (今晚撮合两个朋友,回来迟了。明天就能正常更了。)
  “父亲,大喜了!”
  田布匆匆走进了田兴的书房。田兴这次倒是没有在作画,而是在看公文。田布满脸笑容地报告道:
  “父亲大人,朝廷已经发布诏书,答应了父亲的条件,准许魏博归降,封父亲为魏州大都督、魏博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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