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怨灵-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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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怨之灵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至怨之灵？”沈天凡的脸色一变，他看向七夜，“圣君，她真的，真的是——”
　　　　七夜点了点头，慢慢向至怨之灵走去。
　　　　“完了。”沈天凡忽然一个踉跄，几乎就要倒下，幸亏吴巍及时扶住他，“你还好吧。”
　　　　沈天凡勉强站直，却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我真蠢！居然没看出来！！居然把魔神的预言告诉了她！！”
　　　　“什么？！”吴巍的脸也瞬间惨白，“你，你把魔神的预言告诉了她？！！”
　　　　那一边，至怨之灵悠然玩着耳边的垂发，伍启媚和孙玉薇已经自动自发地走到了她的身后。
　　　　“你这个小蜘蛛居然是奸细？！”冷重道咬牙切齿。
　　　　伍启媚哼了一声，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向沈天凡看去，他怎么了？脸色那么差？他在和吴巍说什么？！
　　　　孙玉薇却是得意万分，“是你们太笨发现不了，怪得了谁啊？！”
　　　　至怨之灵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完成，眼见突然多了那么多高手包围自己，不禁暗自思量该如何逃脱，她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双掌也在暗暗蓄着魔功，但她的脸上却仍保持着笑容，“你们那么多个大男人，围着我们几个小女子，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不用谦虚，你可不是什么小女子。”冷重道朝至怨之灵逼近，他心里很清楚，七夜和雷青云对她根本下不了手，能狠下心肠的也只有他一人了。
　　　　“且慢！”七夜的手按住冷重道的肩膀，不让他上前。
　　　　“七夜，她不是小倩！”冷重道一脸严肃。
　　　　七夜不语，他朝至怨之灵看去，至怨之灵也在看着他，她轻轻地道，“伤口愈合了吗？”
　　　　七夜摇摇头。
　　　　“那你还跑来。”至怨之灵嗔道，“不怕伤势加重？”
　　　　七夜微微一笑，“你应该知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放弃把你变回原来的样子。”
　　　　至怨之灵的笑容僵了一下，又恢复原状，“魔君，你要我说几次你才能明白，我和宁思倩根本毫无关系。”
　　　　“我不需要明白。”七夜向她靠近，“我要做的，就只有帮助小倩打赢这场她和她自己的战斗。”
　　　　至怨之灵看着七夜逐渐走来，她终于沉不住气了，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绝不能放任七夜接近自己！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至怨之灵一声娇叱，抬起蓄势已久的双掌，猛然朝七夜攻去。
　　　　七夜挺身受掌，没有躲避的意思。
　　　　冷重道大惊，他一手隔开七夜按在他肩膀上的手，飞身跃到二人中间，提腿踢向至怨之灵的太阳穴，想将她击昏。
　　　　谁知至怨之灵忽然顿住身形，旋身避开了冷重道的攻击，右脚一点地面，徒然后跃了几丈。
　　　　雷青云本来一直站在至怨之灵的身后，但他见她全力朝七夜发动进攻，根本没料到她会突然后退，待他回神想要拦截之时，却已经晚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掌打中了雷青云的肩头。
　　　　“青云！”吴巍一惊，朝这边跑来。
　　　　肩膀上的疼痛终于让雷青云清醒了过来，“你果然不是小倩！”他怒吼，挥掌向至怨之灵击去。
　　　　至怨之灵像只纸鸢似的被他掌风带出，一脚踏上墙壁，借力翻过了人群，几个闪身便到了酒吧的门口。
　　　　雷青云这才醒悟，“她是想借我的掌风跃前。”他心中懊悔，却也无法可想，只得狂追而去。
　　　　这几下兔起鹘落，沈天凡只觉得眼前一花，至怨之灵已要夺门而出。
　　　　“站住！！”沈天凡迅速念起了法诀，长袖急速连拂了几下，一道金**的结界突然将整个大门罩住。
　　　　至怨之灵露出不屑的眼神，纤手轻扬，十道血红色的激光从指尖暴射而出，瞬间化做红色的绳索，将正朝这边跑来的伍启媚捆了个结实。
　　　　伍启媚完全没想到至怨之灵居然会出手制住她，惊道，“你——”
　　　　“别怪我，要怪，就怪那个男人看上你了！”至怨之灵冷酷地一笑，一提手，将伍启媚朝沈天凡扔了过去。
　　　　沈天凡本能地收起气劲，伸手将伍启媚接住。
　　　　与此同时，大门上的结界消失，至怨之灵正要逃走，忽觉后颈一凉，一柄长剑已经抵住了她的咽喉。
　　　　所有的动作在这一刹那停止，所有的声音在这一瞬间消失，几秒之后，不明真相的客人才反应了过来。
　　　　“鬼！！妖怪！！！”连滚带爬的人们惊慌失措地喊着，他们四处逃窜，争先恐后地涌出了大门！
　　　　仅仅一分钟，寻欢作乐的人群便散了个干净，只留下了一室的狼籍。
　　　　酒吧之内恢复了寂静。
　　　　沈天凡把伍启媚放下，冷重道揪住了想开溜的孙玉薇，雷青云和吴巍并肩朝至怨之灵走来，至怨之灵却看着拿剑指着自己咽喉的男人，表情复杂，“魔君。”
　　　　一夕剑的剑气直冲喉咙，这让至怨之灵很不舒服。
　　　　“你舍得杀我？”她笑意不减，“你真的舍得吗？”
　　　　“七夜——”所有人都朝七夜看去，理智告诉他们，七夜必须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至怨之灵杀死，否则惹得天魔下凡就糟糕了。
　　　　可是，他们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谁都下不了这个狠心，去催促七夜杀掉宁思倩唯一还留在世上的痕迹，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然而，这世上终究还是有残忍的人。
　　　　“圣君，杀了她！！”沈天凡狂吼出声，“那已经不是小倩了，快动手啊！”尤其现在，至怨之灵已经知道了魔神的预言，更不能让她活下去了！！
　　　　“听到了吧，你的属下叫你杀了我呢。”至怨之灵无视一夕剑的威胁，笑眯眯地向七夜挑衅，“给你的属下做个榜样，魔君，不要让他失望啊。”
　　　　七夜似乎有些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了？”
　　　　至怨之灵愕然，“你，你真不杀我？”
　　　　沈天凡急了，“圣——”
　　　　七夜一挥手，阻止他把话讲下去，“我不会放弃小倩，永远不会。”他的语气淡淡的，却让听的人很清楚地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他的决定。
　　　　冷重道长叹了一声，“顽固的小子，他还是不肯认命啊。”
　　　　“魔君，你是个真正的好人。”至怨之灵闭上眼睛，“很可惜，好人，通常都活不长。”话音未落，她一掌向七夜击去，没有一点犹豫。
　　　　“七夜！”雷青云立刻上前，一只手拉住了他，是吴巍。
　　　　“砰！”至怨之灵的手掌结结实实地打中了七夜的胸口。
　　　　“你——”至怨之灵惊呆了，“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躲？”
　　　　“我既然不想伤你，又不能放你，自然就不能躲开了。”七夜陈述着这个事实，嘴唇却痛得发白，刚才那一掌，正打在他的伤口之上。
　　　　至怨之灵感觉到手底有些湿意，她知道七夜的伤口被自己打裂了，“你以为，这样就能让宁思倩恢复意识吗？”
　　　　“是的。”七夜自信地点头，“我知道我的痛苦可以把小倩唤回来，一定可以。”
　　　　“傻瓜！”至怨之灵再次用力，狠狠地将手掌按了下去。
　　　　我就不信你不躲！！！！！
　　　　鲜血狂涌而出，黑色的衣服也被染成了深红。
　　　　“大哥！快放开我！”雷青云急了，吴巍却冲他用力摇头。冷重道眉头深锁，却也没有上前。
　　　　七夜的额头痛出了冷汗，却还是坚持站在原地，他的血沾上了至怨之灵的手掌，白皙的指尖点点鲜红，触目惊心。
　　　　“小倩，回来吧，你听得到我在叫你吗？”七夜的身体在颤抖，连带着按在他伤口上的手掌也颤抖了起来。
　　　　至怨之灵低下头去，她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始冷笑，笑着笑着，她居然仰天狂笑了起来，笑声几乎撕裂。
　　　　七夜看着至怨之灵癫狂的模样，目光心疼不已，“小倩，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相信我，相信大家，我们都在这里等你。”
　　　　“闭嘴！！！！”至怨之灵的眼角闪烁着泪光，用足十成功力要将面前的人一掌击毙。
　　　　“住手！”冷重道看出不对，吴巍也放开雷青云，两人纵身扑了上去，双双出手攻向至怨之灵。
　　　　“不可以！！！”七夜一惊，本能地挡到了至怨之灵的前面。
　　　　冷重道和雷青云要收招已是不及，至怨之灵的手掌也再次按下，一瞬间，三人的掌力全落在了七夜身上。
　　　　“砰！！”骨骼断裂的声音震住了每个人的思想，七夜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滚烫的温度灼伤了至怨之灵的视线。
　　　　“七夜！”雷青云扶住七夜倒地的身躯，一时慌了手脚，“师父，怎么办？七夜的脉搏好弱！！！”
　　　　冷重道迅速将七夜扶正，真气不要命似的输进他的体内，“小云子，你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哦！”雷青云立即回神，双手同时抵住七夜的后心。
　　　　孙玉薇见此刻无人理她，眼珠子一转，溜了出去。
　　　　至怨之灵怔怔地看着七夜苍白的脸色，气若游丝，毫无知觉。
　　　　他会死吗？
　　　　他会被自己杀死吗？
　　　　不同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混乱到了极点——
　　　　一会儿是七夜的倾诉，“我知道我的痛苦可以把小倩唤回来，一定可以。”
　　　　一会儿是自己的哭喊，“宁思倩，你杀了七夜哥哥，你杀了他！！”
　　　　“不，不，”至怨之灵踉跄后退，眼泪不停地落下，“不是我，不是我！！！！”她尖叫着，转身夺门而出。
正文　第三十五章
　　　　沈天凡目送了至怨之灵的背影，竟然没有追出去。
　　　　“为什么不追？”伍启媚忍不住问道。
　　　　他抬起头，“11点50分了，今天就是月圆之夜，还有10分钟，所有人就都可以看到魔神的预言了。”
　　　　至怨之灵走在回怨灵家族的路上，脸上的泪痕已经被风吹干，双眼却仍是红的。
　　　　她走得很慢，一步又一步，迈进了一个人工树林，只要过了这里，就可以看到怨灵家族的大门了。
　　　　她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目光茫然而涣散，她打量着四周，似乎不清楚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
　　　　“我，我要回去看看他，他，他到底伤得怎么样了？”她自言自语着，转身朝来的方向走了几步。
　　　　阴冷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他是自找的，与我何关？！呵~~~死了更好，这世上，就没有人能阻止天魔下凡了！”
　　　　她的笑容越来越冷，径自返回怨灵家族，刚提起脚，一股强烈的心痛涌上心头，痛得她几乎无法站稳。
　　　　“七夜哥哥，”她捂着自己的胸口，低喃着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好想你，你快来救我………”
　　　　痛楚的呼唤越来越低，阴风飒飒，整个树林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呼啸，似乎是什么野兽的低嚎。
　　　　“救你？！”至怨之灵猛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寒光，她站直了身体，仰天冷笑，“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你还是省省吧！！”
　　　　她强忍着心脏的疼痛，跌跌撞撞地往怨灵家族冲去，铺满地面的落叶被她踩得吱吱响个不停。
　　　　“至怨之灵！！”她再次停下，在树林中蹒跚地旋转，身体摇晃不已，“你杀了七夜哥哥，你杀了七夜哥哥！”她伸出手，控诉着自己刚才的罪行，声音几乎要泣血，“我杀了你！！我要为他报仇！！”
　　　　她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飞快地往自己的心脏插去，天际忽然飘来一层厚厚的乌云，它瞬间遮住了月光，林中一片漆黑。
　　　　“砰！！”响亮的碰撞声震动了整个树林，竟将天上的乌云震散，苍白的月色洗刷着林中的阴暗，至怨之灵的匕首已经插在了树干之上。
　　　　“呵~~~~杀我？有那么容易吗？”她慢慢松开紧抓着匕首的指头，往后退了几步，**的笑容驱散了最后一丝纯真，“你不要忘了预言上是怎么说的，魔君注定要死，他逃不掉的！！！”
　　　　“当！”匕首落到地上，粗壮的树干一分为二，轰然倒地，溅起无数泥块。
　　　　“看够了没有？还不出来？！”至怨之灵冷冷地喝道。
　　　　身后的草丛动了一下，一个人影跳了出来，“玉薇参见主人。”
　　　　“主人？”至怨之灵没有回头，表情讽刺，“幽无月才是你的主人吧。”
　　　　“幽无月只是天魔手下的一条狗而已，而您，即将与天魔合二为一，”孙玉薇笑眯眯地走近，“相比之下，您才是玉薇真正的主人，不是吗？”
　　　　至怨之灵回过头，“你说的话我很爱听，看起来，你虽然比不上伍启媚，但还算聪明，而且，你比她识时务。”
　　　　“多谢主人夸奖。”孙玉薇笑得谄媚。
　　　　至怨之灵径自从孙玉薇的身边走过，向怨灵家族走去，“能不能取代幽无月的位置，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是。”孙玉薇必恭必敬地应了一声，“主人，玉薇有一事相求。”
　　　　“说。”至怨之灵的脚步不停。
　　　　“天魔下凡之后，能不能留师姐一条性命？”孙玉薇小心翼翼地问着，毕竟伍启媚对她不错。
　　　　至怨之灵没说话，伸手推开了怨灵家族的大门。
　　　　孙玉薇，你果然不怎么聪明，天魔一旦下凡，所有的人类都会成为行尸走肉，到时候，不要说你和伍启媚，即便是我，也不再是现在的自己。
　　　　七夜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好象脱离了关系，他隐隐听到众人在他耳边焦急地呼唤，有雷青云，有冷重道，有吴薇，有司心慈，甚至还有雪姬。
　　　　七夜很想大声回答他们，他没事，他很好，可是，他却说不出一个字，连眼睛都睁不开。
　　　　小倩呢？
　　　　她在哪里？
　　　　他昏倒之前好象看到了她的眼泪，她哭了？
　　　　那么，自己的判断就是正确的了，他的痛苦，的确能唤回宁思倩的意识。
　　　　可是，为什么？她还没有完全回来呢？难道他还痛得不够？！
　　　　“是的。”混沌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七夜，你还不够痛苦。”
　　　　“谁？！”七夜提高警觉，随着轮廓的逐渐清晰，他的眉越皱越紧，“阴煞鬼王？”
　　　　“很意外？”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还是那样阴森森地站在面前，“七夜，我本就在你的体内，你看到我，应该不会觉得奇怪才对。”
　　　　七夜打量着对方的眼神，“距离阴煞封印解开的日子还有几个月，你现在就出现在我的意识之中，是想做什么？”
　　　　“帮你。”阴煞鬼王回答。
　　　　“帮我？”七夜重复。
　　　　“七夜，”阴煞鬼王抬起头，“我也不想看到天魔下凡，那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所以，我要帮你恢复宁思倩的意识。”
　　　　“怎么帮？”七夜没有怀疑，因为他比阴煞鬼王更清楚，他说的究竟是否是实话。
　　　　“我已经说了，你还不够痛苦。只有当你的痛苦达到最高点的时候，宁思倩被怨气强压在心底的爱意才会冒出来。”
　　　　“你说的我都知道。”七夜移开视线，看向远处，“我现在想知道的是，所谓痛苦的最高点是什么？死亡？”
　　　　“哈哈哈哈，”阴煞鬼王笑着，干笑，他看起来就象一具俊美的僵尸，“七夜，你在开玩笑是不是，你死了，我还能活吗？”
　　　　七夜也笑，他等着阴煞鬼王把话讲下去。
　　　　“死，并不是最痛苦的，生不如死，才是最残酷的折磨，七夜，你不妨回想一下，前世的你经历了各种各样的苦难，那么，什么事发生的情况之下，才是你最痛苦的时候呢？”
　　　　前世？
　　　　七夜微微一怔。
　　　　前世，我什么时候才是最痛苦的呢？
　　　　“你会明白的。”阴煞鬼王逐渐消失。
　　　　“我的确明白了。”七夜叹了口气，原来，相同的折磨，我还要再经历一次。
　　　　“你明白了什么？”熟悉的声音响起，七夜一用力，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一张疲倦的脸庞。
　　　　“老师？”七夜看了看四周，“我回到了魔宫幻境？”
　　　　镜无缘点点头，“是青云他们把你送回来的，你伤得太重了，也只有我能救得了你。”
　　　　七夜慢慢坐起，“他们呢？”
　　　　“回去了。”镜无缘抹了抹脸上的汗珠。
　　　　七夜看向窗外，天空已经泛白，“老师，这一晚辛苦你了。”他想镜无缘应该是不眠不休地救了他一个晚上。
　　　　“一晚？”镜无缘苦笑，“七夜，你已经昏睡了整整十天了。”
　　　　“什么？！”七夜一惊，“那，那十天之前就是月圆之夜，魔神的预言——”他往怀中摸去，那块陨石已经不见了踪影。
　　　　镜无缘起身，“七夜，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七夜抓住镜无缘的手腕，不让他离开，“老师，你看到了是不是？！告诉我！！”
　　　　镜无缘回头看着七夜的眼神，对方不容许他拒绝，两人沉默了良久，七夜开口，“老师，你不会要我用圣君的身份命令你吧。”
　　　　太阳已然升起，刺眼的阳光照着七夜的侧脸，坚定得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镜无缘一声叹息，慢慢吐出了几句话——
　　　　“倩女应宿命，怨气冲九霄。至怨散不尽，还需血债消。九九归一日，天动地亦摇。天魔战阴煞，君魂入阴曹。”
　　　　吴家的书房，吴巍批阅完了最后一个合作项目，将手头上的文件放下。
　　　　又开始感到累了，最近自己似乎特别容易累，怎么会这样呢？以前他连续工作几个昼夜都不会有丝毫的疲倦，还是，自己害怕了？
　　　　将钢笔扔在桌子上，吴巍起身走出书房，他想起看到魔神预言的那个晚上，月光那么皎洁，气氛却沉重到了极点，每个人都屏息等着子时的到来，却又害怕子时的到来。
　　　　吴巍不知道魔神的预言是否准确，他希望是准确的，这样他和其他人便可以采取一些相应的措施，但他又怕，怕那预言之上会有太多的不祥。
　　　　吴巍知道，其他的人想法也是一样的。
　　　　期待着，惶恐着，不安着，沉重的钟声响起，子时还是到了，每个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雷青云甚至跳了起来。
　　　　刚刚赶到的镜无缘停止了为昏迷的七夜疗伤，他从七夜的怀里取出那块陨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陨石的上面，很普通，很不起眼，似乎是圆形的，但总有些不规则。
　　　　沈天凡和镜无缘互看了一眼，后者将陨石上抛，月色笼罩之中，沈天凡开始默念法诀，镜无缘则向陨石打出两道纯正的魔光。
　　　　一行鲜红的大字由陨石中反射到地面之上，一个又一个，那么清晰，那么明显，甚至清晰明显到不给他们自欺欺人的机会，连他们想说一句看不清或是看错了，都是一种妄想。
　　　　倩女应宿命，怨气冲九霄。
　　　　这两句话已经应验了，因此，没有人，也不会有人怀疑下面的话的准确性。
　　　　至怨散不尽，还需血债消。九九归一日，天动地亦摇。天魔战阴煞，君魂入阴曹。
　　　　吴巍已经不记得当初自己是什么表情了，但他还记得，从子时开始，直到朝阳初升，都没有一个人说话，最先开口的还是他自己，那时，天已经亮了。
　　　　“君魂入阴曹。这个‘君’指谁？”他问。
　　　　雷青云的声音沙哑，但总算是回答了他，“总是个男人吧。”
　　　　很多余的一句话，众人想笑，但谁都没笑出来。
　　　　“不管如何，九九归一日，应该就是指重阳吧？”冷重道站了起来，“也就是一个月后。”
　　　　这是吴巍当天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吴巍。”素天心的身影从楼下款款而下。
　　　　吴巍迅速恢复了平日的表情，“什么事？”
　　　　素天心凝神看了吴巍许久，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怕就说出来吧，一个月之后，谁都不知道这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你再聪明，也终究只是个普通人，惧怕死亡也是很正常的表现，不要把恐惧强压下去。”
　　　　吴巍耸了耸肩，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我是在怕，但我并没有强压什么，我怕的不是死亡，”他的眼眸一转，看向素天心，“天心，你怕死吗？”
　　　　素天心淡淡地望了他一眼，然后看向窗外，“我本就是一缕幽魂，早就死过了。”
　　　　“你非得这样提醒我吗？”吴巍苦笑，走到素天心的身后站定，“天心，我老实告诉你吧，我不怕死，生命对我来说只是一条必经的道路而已。”
　　　　“哦？”素天心没有回头，吴巍站得很近，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下意识地，她往前移了一步，一双炙热的手掌按住了她的双肩，“天心，听我把话讲下去！”
　　　　吴巍的口气很强硬，他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说过话，这让素天心很意外。
　　　　“我怕的是轮回转世，我怕的是奈何桥和孟婆汤，我怕，我会忘记你。”吴巍的手不自觉地开始用力，“我很羡慕七夜和小倩，也很羡慕青云和凝枫，他们之间的爱情穿越了生死，穿越了时空，甚至穿越了轮回，他们都受了很多的磨难，但我知道他们是无怨无悔的。如果易地而处，我也能拥有一份这样的感情，我同样可以为它付出一切，百死无悔。”
　　　　素天心长叹了一声，“何必呢？你明知道不会有结果的。”
　　　　“我不要结果。”吴巍转过素天心的身体，直视着她，“在我知道自己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不会有结果了，你的人是我姐姐的躯壳，你的魂注定要回到奈何桥边，但我想知道，你的心，是更愿意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