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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谷 作者:煌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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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体什么的,也很适合他。因为他今天都不知道自己在心里骂了多少次娘,咆哮过多少回了。
“然后呢,山崖底下有没有奇怪的尸骸?”脑子大概已经不正常了,徐祯居然抖着嘴角,胡说八道。
偏偏容天歆还在点头,满脸严肃地表示,“我想,便是那人对你动了什么手脚。”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徐祯泪流满面,而且已经不知道是在郁闷这个无聊的剧情,还是在郁闷自己居然已经开始习惯了,“无色坊曾经丢过一个人,而他似乎就擅迷惑人心。”
“许如青的师父,天心眼许晏!”容天歆速答。
世界真小,徐祯默默地想道。
44、第十一道荤菜 路(一)
挑挑拣拣,基本上徐祯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只是将各类药物中最好的几种带在身上,其余的自有下面的人备好了送来。
说实话,他就连安胎用的药物都让容天歆去配了,就算心中百味参杂。
将一切安排完毕,已经接近傍晚时分,徐祯在谷中策马穿行,在这雾谷若说有人胆敢如此、也就只有他这谷主罢了。方一离开谷口,徐祯刚要迈进外围的迷阵,便见两个身影窜到跟前。
“芯儿,我这次是出门办事,不能带你。”徐祯心里焦虑、面上却不显,只是拽住缰绳,无奈地对面前的少女说道。过了一会,他又扫过站在其后、一声不响的男人,更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更何况,这人暂时还不能出去。”
这个妹妹,徐祯也是宝贝的,并不全是容情留在身体里的感情,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孩实在……有些厉害。毕竟,并不是每一个花季少女都敢为了心上人而冲进乱斗之中,更不要说她居然还真抢成功了。而事后那一不做二不休,将明明身负重伤却还想着复仇的男人五花大绑扛着回来、一抡胳膊关进谷里的魄力……就是徐祯也无比汗颜。
不愧是“大力魔掌”诛戮的女儿,即便有着容天歆他大姐容玲的血统,那“娇嫩柔美”部分也只生了那么个表皮。如此说来,容芯在严格意义上并不是容情的妹妹,不过表妹罢了。
但,谁叫容天歆直接将人收进自家、还改了姓呢。
徐祯默默摇头,而“女强人”容芯也没将他的拒绝放在眼里,她拍了拍握紧双拳的男人,慢慢与他十指相扣。与此同时,那原本板着脸的男人面上一红,慢慢松了身上的劲力。
徐祯将一切看在眼里,他暗自朝天犯了个白眼,顿时开始怀疑这该死的雾谷是不是弥漫了什么磁铁效应。从容天歆开始,怎么他们三个看上的男人,性格怎么都一样一样的?
又呆板、又害羞……还死心眼!
想到自己那只“呆板害羞死心眼”还出门在外、随时都有遇上危险的可能,徐祯眉间一黯,摆了摆手打算离开。
“大哥甚少步入江湖,可知那朱雀右使身在哪里、而钟护法又会隐于何处?最重要的是,前往榕城有多处近道,却是地图没法画的。”妙龄少女微微笑着,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能少一两日的功夫,大哥不会不介意吧。”
徐祯不过稍稍一停,转头发出一声叹息,“你这辈子也不过出去那么一回,有什么资格这般说我。”
“我是没有,但我的男人却有。”容芯笑得狡黠,她亲昵地挽着男人的胳膊,也不管那人有多尴尬,“最重要的是,那人杀了钟护法的双亲,即便你能中途拦下,要进坊中也谈不上容易吧。”
徐祯扬眉点了点手指,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视线着重落在沉默不语的男人身上,“于我,杀一个人容易得很。”
“但想要无声无息地获得秘密,却要耗费太多的时间。”男人毫不畏惧地回应着徐祯的视线,哑着嗓子坚定地说道,“但作为无色坊前左使的我,想要猜得内里安排却并不困难。”
“而后,放你将谷里的秘密宣扬出去?”
“哥……!”
徐祯勾着嘴角,冷眼看着男人将少女拦下,一字一字地开口说道,“倘若谷主信不过在下,大可像当初入谷那样将在下迷昏。”曾经的乱战让他又伤又毒,若非徐祯及时赶到,想必已成一把飞灰。然而即便如此,剧毒依旧伤了他的嗓子,至此出声并不容易。但他还是认真地说着,并保证了每一个音节平稳清晰。
“可要助你血刃仇人?”徐祯依旧笑着,明明不过是个随意的姿势、随意的语调,却偏偏带着洞彻人心的威压。男人微微一颤,一颗汗水从额角慢慢下滑,此时此刻他才发觉,自己竟在这短短的对峙中湿了里衣。
“仇人,只能我自己杀。”他哑着嗓子,平静的语调中带着不可动摇的坚持。
徐祯一愣,不由去看那个几乎粘在男人身上的少女,最终只得叹息地驱使马匹,幽幽说道:“秦宏煜,你若助我,我自要还与相应的人情。”
容芯哈哈一笑,拉着自家男人策马追上,三人一前两后地进入迷阵,转眼便消失在白雾之中。
茫茫雾霭、漫无边际,平日里能够出谷的只有带了“雾引焚香”之人,容芯和秦宏煜没有,自然只能紧紧跟在徐祯后面。只是容芯毕竟是容芯,发觉只能闲闲跟着的她,很快便不安分起来。
“大哥,你真的没事?”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把一直藏在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虽然大哥依旧是非疼爱自己,但似变得有些不同,近几个月,他不仅对男人没了偏见、没了厌恶,气势和做派更是变得与众不同。刚才的压力,她也自然感受到了,那与曾经的暴戾不同,即便是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似已将人逼进死角、压得对方喘不过气。
平静却也让人战栗。
这样的转变容芯其实并不讨厌,但倘若哪天变回去了……毕竟……
看着妹妹担忧的眼神,徐祯扬了扬眉毛,漫不经心地说道:“哦?看来你是都知道的?”
容芯干笑几声,挠了挠脸颊,“有一次贪玩不小心撞到……那时父亲还没给你喂迷药呢。”
徐祯冷哼,“这次呢?”
容芯继续干笑,“父亲告诉我的,怕……”
“怕我突然‘旧病复发’把人捅死,来个一尸两命?”
容芯连干笑的欲望都跑光了,其实,她还是有点怕这个变了的大哥的。特别是在他赶来援救完毕,打肿了自己的屁股之后。
徐祯看了周遭一圈,再次确定此地不宜骑马奔跑,只好耐住性子与妹妹闲聊。如今瞧着两人你侬我侬的幸福样子,一时有些牙齿痒痒,于是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故意说道:“既然你这么关心这种问题,宏煜的事完了之后,就帮你们办了如何?”
这话说完,就连脸皮比较厚的容芯都羞冒烟了,她抬脚去踹徐祯的坐骑、恼羞成怒地大嚷,“大哥你太讨厌了!是我先问的呢!钟护法那孩子你到底要不要他生?!”
徐祯眼神一斂,淡淡地看着少女、一直到她低头收声。而原本走在后面的男人也驱马向前两步,无声无息地挡在中间。
“这件事,由钟毅决定。”徐祯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愣愣地转过头、直到离开迷阵也没再说哪怕一句话。
45、第十一道荤菜 路(二)
三人就这么紧赶慢赶、快马加鞭,临到榕城却偏偏停了下来。
“怎么,还没找到?”徐祯将茶杯狠狠砸在桌上,瓷器撞击的清响让屋中众人浑身一颤,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而唯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却视若无睹,他一个个扫过跪在面前的一众男子,那样的视线并不严厉,却使得那些身经百战的黑衣影卫也大汗淋漓。
离谷第二天,便传来钟毅已经潜入的消息,徐祯心中大急、连忙命人跟去寻找,倘若能够将人带回最好,若是不能也要保他无恙安然。
然而,人没了是怎么回事?!
“影楼通报之时,钟护法已经没了消息,自他入坊少有十日……再多打探,属下恐会打草惊蛇。”为首的影卫咬了咬牙,磕了个头沉声说道。
徐祯冷哼一声,淡淡扫过男人磕得渗血的额头,他并非不知属下难办,那无色坊看似混乱、实则森严,即便是钟毅也在外围做了数日准备。如今刚刚赶来的他们想要做到无声无息,的的确确并不容易。
迁怒,他有多久不曾这样了?
徐祯稳了稳烦躁的心情,挥了挥手让人站起,而原本充斥在屋内那般冷冽的气息,也尽可能地收了回去,“无色坊中近日如何?”
为首的影卫悄悄松了口气,毕恭毕敬地答道:“昨夜丑时,无色坊内乱了一阵,守备似乎全都换了。”
徐祯点了点手指,他沉思了小会,再次抬头的时候看的却是角落站的另一个人,“在你看来,这是为何?”
同样穿了一身漆黑的秦宏煜向外走了一步,淡淡说道:“钟护法想必已经出手。”
徐祯眉间微紧,“这我知道。”
“若没得手,就是个死。”若得手之后被人察觉,也是个死。
“你大可直说你不知道。”徐祯狠狠地磨了磨牙,将人挥退继续查探,直到这时他才后悔,早先来时明明有机会放下暗哨,却因不愿活成前生一般,便就放了那些念想。
杯中的茶水早就凉得不能再凉,此时却正好平复他的心境,慢慢将水咽进喉里,他闭了闭眼开口说道,“钟毅的能力我很清楚,若未得手也不会只有那般动静。如此没见退离出来,便是其中有所差池。”
秦宏煜点了点头,对于这个雾谷谷主他所了解的并不算多,却也足够印象深刻。他不清楚容芯所说的那个我行我素、狠戾毒辣的哥哥从何而来,不过短短几次相处,那人的运筹有度、布局严谨他都全部看在眼里,即便是在最最危急的时刻,也总是那般细密冷静、游刃有余。
如今这人虽然依旧神色平静、依旧思维清晰,但秦宏煜心中却很清楚,他在着急、就似当初自己在乱阵之中亲眼看到容芯闯入,差点埋没在剑影刀光之中。
看来,那个叫钟毅的男人,对他而言着实重要。
秦宏煜垂下眼,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会,便用极慢的速度淡淡地开口,“倘若失败,以许如青的性子绝不可能平静无波。”就算闹不成鸡犬不宁,也得丢出不少尸体,“现在这般,反倒更像许如青已死,且手下势力遭受控制。而有能力做到这点的人,在无色坊中屈指可数。”
“现任左侍庄岚,那个夺你位置、杀你父兄的伪君子。”徐祯缓缓勾起嘴角,他的眼神冰冷极了,手中的茶杯竟在说话的同时化作粉尘,“那男人虽是许如青的死敌,但若得到杀他的凶手,却是还要作势一番的。”
既要作势,便是还有救人的机会。
只不过……
“那人折腾人的法子,确实如同传言一般……”察觉徐祯投过来的视线,秦宏煜抿了抿嘴,哑着嗓音轻声说道。
徐祯深吸口气,竭尽全力地压制着立刻去闯无色坊的冲动,他紧握着拳头,平滑的指甲刺进肉里,隐隐渗出猩红的血丝,“想办法进去,就在今夜……你我必须!”
46、第十二道荤菜 怒(一)
即便将各种酷刑想了个遍,徐祯也依旧从没想到,当再次看到钟毅的时候,他会变成那个模样。好不容易被自己调养得稍好一些的男人,被人赤裸裸地挂在架上,用挂这个词,只因为他的手脚经脉均被割断,就连自行站立也已不能。
徐祯觉得自己就连呼吸都要停了,那在动情之时不自觉会攀上自己脖子的双臂早已没了熟悉的力度,此时之时软绵绵地任人牵扯,就连手指也如破败的人偶一样、朝着各个方向怪异的扭曲。而那结实的双腿与十个脚趾也似遭受类似的对待,与手不同的是,它们被迫朝两侧大开,完全展露那最为隐秘和脆弱的部分,而膝盖更被压到耳侧,正被四个极宽的铁圈扣住大腿和脚踝。
这是怎样一个侮辱的姿势,徐祯根本不敢想象男人被人质住时的表情,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像燃着烈火,理智也随着那一滴滴地落在地上的血液化作尘埃。
那是自己都舍不得伤及分毫的身体,如今却连一寸完好的皮肤都没法看到;那是自己都舍不得委屈的人,如今却被百般侮辱、随意嗤笑!
当理智断线的刹那,谁都没法阻止徐祯,甚至在他们还没意识到的时候,鬼魅般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牢房。
“是你吗?”一身黑衣的男人死死掐住行刑者的脖子,就算在暖色灯火的映照之下,那淡褐色的双瞳依旧没有半点温度。这是一双恶魔般的眼睛,在这双眼睛之下行刑者只有满心恐惧,他甚至感觉不到致命之处的手掌在慢慢收紧,随后只听“咔”的一声,脑袋已经歪到一边。
随之而来的几人听到自己吸气的声音,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谷主满脸厌恶地丢开因为窒息而失禁的尸体,慢悠悠地转向角落缩的另外一个。他微微地笑着,嘴角竟是嗜血的残忍,刀刃一般锐利的视线同样顺着对方的颈脖、不疾不徐地滑到那人的指尖。
“一、二、三……”冰冷的声音在室内慢慢响了起来,而每当数字过了一个,行刑者的手指便朝恐怖的方向弯曲一根。而当那声音到了二十的时候,男人的脚趾亦再也瞧不出原本的模样,那螺旋拧起的肢体竟比钟毅还凄惨几分。
凄凌的惨叫不绝于耳,期间却清楚地留下徐祯的笑声,他饶有兴味地欣赏着对方绝望的神情,仿佛那是什么绝美的画面一样。
“叫?你居然敢叫呢,可是你动他的时候,想必他却一声不吭吧。”
也许因为这个声音太过清晰,陷入昏迷的男人竟然微微动了动唇。那一丝丝气音没人听见,却没逃过徐祯的耳朵。而也正是这丝丝一点,让那被怒火冲昏了的神智慢慢清醒过来。
随手割了刑者的喉咙,徐祯走到钟毅的面前,他小心翼翼地查看男人的伤势,那原本便已紧皱的眉头几乎就要连在一起,而当视线转到锁在男人四肢上的铁环那刻,双眼再次喷出火来。
“怎么弄。”已经恢复了的徐祯,自然不会再次失态,他沉声询问身后之人,却连头也没转一下。
回过神来的影卫连忙跪下,视线更是压得低得不能再低,他毕恭毕敬地回答着,觉得自己格外无能起来,“钟护法身上的锁环乃玄铁打造,若无钥匙、属下也难以将其断开。”
徐祯只觉牙齿都在咯咯作响,“秦宏煜呢?”
“这里。”又一个男人从暗中出现,但却显然没有一只呆在那里,因为即便穿得全身漆黑,也压不下那浓郁的血腥。
不过徐祯并没有怪罪他的“临阵脱逃”,因为在他出现的同时,便已丢出大串钥匙。
接住钥匙的时候,徐祯并不说话,他只是极快地扫了锁孔一眼、竟毫无差错地将正确的四只挑了出来,直到他将那冷如尸体的男人抱在怀里、细细听着那微弱的呼吸,这才闭了闭干涩的双眼,一字一字出声说道:“找看不顺眼的再杀二十个,一同丢到那坊主门前。也不用藏藏躲躲,大可大方的让人知道。”
他们雾谷的生意可不是想做就能做的,而他们雾谷的人更不是想舍就能舍的!
47、第十二道荤菜 怒(二)
散了影卫之后,徐祯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卧房,那里是早先置办下来的,虽然不大、却重在位置合适、装点舒服。然而当他来到床前,却突然不知怎么办了。
怀里的是个连块好皮都没有的男人,累累伤痕既长又深、即便隔了层外套搂在怀里,也能觉出慢慢渗出的湿意。这样的人,无论让他趴着还是躺着都极不适合,但若一直这般抱着,伤口又该如何处理?
啊,就算是抱着,也不免压到膝背的鞭伤。
“谷……主……”
微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徐祯吻了吻男人满是汗渍和血污的额头,居然用哄小孩的语气柔声说道:“醒了?再睡会如何?”
男人极慢极慢地摇了摇头,他的嗓子又干又痛,不过简单两个音节便似要流血水出来。即便如此,他还是维持着神智的清醒,用那腥咸的液体润湿喉咙。
“放下……就好……”他的声音依旧哑到了极致,却尽可能保持这基本的平稳。
徐祯默默看着男人明明疼痛难忍、却依旧毫无动容的模样,左肋下的心脏几乎痛得滴出血来。他一点点地吻去那不断渗出的细密汗珠,直到唇下冰冷的肌肤被他暖得有了丝温度,这才慢慢俯下身子,“一会就好,你先忍忍。”他的声音如水温柔,毫不遮掩心痛和怜惜。
钟毅当然见不得如此,他努力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不似笑容的笑容,“属下……不……痛……”他艰难地说着,却没半点都起不到宽慰的作用。徐祯闻言浑身一顿,手上的力道猛地一紧、随后又更快地放松开来。他的动作依旧那么缓慢小心,仿佛怀中的男人一碰即碎、容不得有半点差池。而钟毅说完也不再动弹,只是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谷主,仿佛想将面前的男人刻进心里、写进骨髓。
他当然清楚,自己此番便是废了,而一个废物又怎能继续呆在谷主的身边?
只是本以为再也没法见到,但却不仅见到、甚至还碰触到了,明明应该是站在云端、遥不可及的人。
这是最后了吧……如此,即便仅仅是个梦境,老天爷对自己却也不薄。
“不会!”徐祯只不过去取个药,回来见的便是这样的神情。男人正用从没有过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目光中满是依恋和情意,甚至充满了无憾的满足。好似下刻就算有刀刺进他的心脏里,也不会有什么怨恨不甘。
这个眼神让徐祯异常慌乱,他急急回到床边,稳了稳情绪才开口说道:“你经脉断的时间不长,现在还能全部治好。关节之处也并不难办,只是数月之内不免难熬,再来就是内伤和外伤……”徐祯一边说、一边检查着男人的伤口,他并没有说谎、这在常人心中这样的伤害即便救了回来,此后定终生瘫痪,但对医谷背后的雾谷谷主,却绝对谈不上太过困难。
即便是武艺上的那些折损,也不是无法补救回去。
只是……
徐祯小心翼翼地折了衣服、稍稍抬高男人的手脚,以免那错位的指头碰到床铺。男人的四肢依旧无力地耷拉着,并且拐成奇异的形状,徐祯犹豫了一下,还是选了最软的薄被替他盖好,随后指尖搭上脉门、静下心来细细确认。
只是他没听多久面上便黑得不能再黑了。
抬手按向男人腹脐,徐祯不过稍稍施加点力,便能感到男人绷紧身体、顿住呼吸。
“既然疼,怎么不说!”看着男人一瞬之间成倍增加的冷汗,徐祯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他极快地到外间满水,丢入粒药丸用内力加热,直到深色的固体全部化开、又用内力替降至适合入口的温度。
一个来回不过数十秒,再到床边的时候,男人的冷汗已染湿了枕头。
徐祯又心痛又心烦,他叹息地将人扶起些许,倾斜着杯子送到钟毅嘴边。钟毅顺从极了,甚至不问入口的是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将药汁咽下,他表情依旧平缓,直到徐祯开口问起,才极轻极轻地吐出口气,用那除了沙哑之外几乎听不出半点端儿的声音,稳稳当当地说道:“只是一些小痛而已。”
徐祯低头隐去眼中的情绪,转身去取送来的热水。着水的软巾带着药香,一点点地清理血肉模糊的皮肤,徐祯的动作很轻,但碰触到的时候、男人还是免不得要僵硬颤抖。
那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即便再怎么刻意、也没办法控制无暇。
落在身上的力度越来越弱、清洗的速度越来越低,有所才察觉的男人垂下眼睑,他沉默了许久才慢慢说道:“属下无碍……已经没有那么痛了。”全身上下的疼痛早已麻木,而在腹部的一阵一阵的剧痛也正开始慢慢减轻,最重要的是……他确定自己不是做梦,而且、而且已经没那么冷了……
徐祯依旧闷头干着自己的活,并非故意晾着钟毅不理,只是不知怎样说话。对这个人他生不起气,就算是生起来了,也立刻会被堵了回来。
最终最后,只剩百般怜惜、万般无奈。
弥漫在屋中的药香一点点地浓郁起来,当徐祯将背部也包扎好后,钟毅也终于架不住困意。
“睡吧,一切交由给我。”徐祯俯身去吻他的嘴角,顺着边缘细细舔舐干裂破口的嘴唇,待那呼吸变得平缓,才皱着眉头、垂首去看男人的手足。
“替我去取几样药物,然后令人将父亲请到这来……”
48、第十三道荤菜 醒
春末夏初、细雨绵绵,徐祯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熟睡的男人。他睡得很沉,就算偶尔会将眉头皱起、也会被人轻轻揉开,那结实的身躯只由一层暖被覆盖,下面却满是刺目难忍的道道狰狞。
从旁侧取出数个瓷瓶,徐祯掀开薄被一角,除去堵在出口的木塞。药是极好的药,甚至可谓千金难买,但他却似当做随处可见的金疮药一样,毫不在乎地倒在男人的身上。透明的药液带着清香,很快便被肌理吸收、只在上面留下一层淡淡水泽,徐祯小心翼翼地确认每一处伤口,就连皮肤上一点小小的擦伤也绝不放过。
随着被脚越掀越大,遮挡的部分也渐渐开始展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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